3、暗处的汹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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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这话我可担待不起，老爷如今遭难怎么就是我挑唆的？其实说起来还不是要怪老夫人您？若不是当初你说福建路也不错，老爷怎么会去上任？肯定花钱活动下，说不定就去了金陵，怎么着也碰不上李家和应家这场争斗里头去的。”
也不知道是陈氏气极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指责起老夫人来。让外头听着的瑶娘都觉得好笑，只是那陈家和应家又是哪家？瑶娘想了片刻双眼一亮，难道淮南郡王李家和三王爷的母家应家？若真是如此，那就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
瑶娘听着屋中老夫人的大声斥责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掀了帘子进去了，便宜老妈这样子顶撞老夫人，事情有了眉目了她跟着老爹离开了，被老夫人迁怒的可是自己这个孙女呢。想到这里瑶娘也不再偷听了，扬声道：“祖母您还好吗？孙女听说你有些不舒服……”
屋中剑拔弩张的气息顿时一僵，白老夫人、陈氏、黄氏以及白琨的目光都落在了闯进来的瑶娘身上。老夫人虽然老了，但是却是个明白人，一看瑶娘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来给陈氏解围的。虽说这丫头在自己身边养了几年，也不见陈氏怎么惦记他，但毕竟是亲生母女呢。她看向瑶娘的目光顿时淡了许多，抿着唇斥责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可是大家闺秀，成何体统？”
“祖母，父亲是不是出事了，我担心……”瑶娘实在叫不出便宜父亲做阿爹，她眨了眨眼，感谢进屋前的袖子一拂，眼泪刷刷地掉，比影后还真挚……
老夫人毕竟是亲祖母，见瑶娘一脸的担心，叹了一口气道：“这不是你小娘子能理会得了的，你父亲不会有事的，好了，扶着你母亲下去歇着吧。”
陈氏还想再说什么，还被开口就被老夫人砸到跟前的青瓷茶杯给惊倒了：“你不顾你自个的身子，也要想想五郎，他可是跟着你千里迢迢的回来了汴京的。”
陈氏的眼泪顿时吓了回去，想起儿子终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瑶娘出了瑞芝堂。
“哎呀，五郎可怎么了？可是病了？”陈氏瞧了女儿一眼，想说什么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正想开口，就看见儿子甩开丫头婆子撞进了陈氏的怀中，立刻将女儿抛到了一边，只顾着儿子了。
白瑶娘本来就没指望便宜老娘的母爱，不过此时看见她重男轻女的样子，心里头还是不爽。嘴角抽了一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阿娘，我饿了，我要吃软枝烤羊，我要吃清蒸长鱼……”白瑜抽抽噎噎地道。小胖子说着还瞪着后面的丫头婆子。
“好，阿娘吩咐厨房做去，怎么样都不会委屈我们五郎的。”陈氏对着儿子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完全没想过这里是汴京的大宅而非泉州的宅子。
瑶娘看周围不以为然的丫头婆子们，嘴角抽的更厉害了，叹了口气才出声道：“母亲，现在晚饭时候已经过了，要吃什么只能与钱厨房让厨娘们另作，而且还要去问问材料，羊肉应该有，长鱼只怕没有。现在已经晚了，五郎也赶了几日路，还是吃些清淡点的早些歇着对身体才好。”
陈氏瞥了一眼瑶娘，不高兴地嘀咕道：“你可是五郎的嫡亲姐姐，怎么就不知道吩咐厨房做五郎喜欢吃的？真是个不上心的。你去再思居看看，可收拾好了没有。我领五郎往厨房去看看。”
看着陈氏带着五郎往厨房去了，不但瑶娘惊到了，就是一边瞧见的丫头婆子，嘴角都抽了起来。顾妈妈是陈氏的人，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烫得慌，夫人的性子都在泉州做主惯了生出来的。忙对着瑶娘福了一福，赔笑道：“九娘勿怪夫人，她也是疼五郎，觉得他一路风餐露宿的，所以才答应六郎的。”
“顾妈妈是母亲的人，该好生劝劝母亲一些，这府上不是泉州，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中呢。好了，我这就去再思居瞧瞧，妈妈还是去厨房吧。”瑶娘淡笑道，她心里再不舒服也不会对着一个奴仆来发。
顾妈妈讪笑了下，忙往厨房去了。四边还有几个看好戏的丫头婆子，瑶娘冷眼扫过几人：“你们倒是清闲得很，要不要明日我去和嫂嫂说声，让你们去马厩或者浆洗房去做活？”
几个下人的脸一白，小心地对着瑶娘行礼了就匆匆溜走了。瑶娘才撅着嘴暗叹了一声，这个母亲还真是让人觉得无语。
再思居是白府的正院，白老爷和白夫人陈氏都不在，自然是空了下来，平日里也不是没有人打扫的，每隔一日，便安排了三四个粗使仆妇来打扫，故而瑶娘看着空旷的院子，没有多加留意，如今天色已经晚了，将起居卧室收拾出来最重要，至于厅、厢房及院子，明日里再收拾不迟。
瑶娘才让人打开了正房内室两面的窗子，便有少夫人黄氏身边的刘嬷嬷和大丫头夏月领着四个仆妇抬着崭新的铺盖帐幔来了。
“九娘，少夫人特地让送来的，她还说请夫人见谅，时间太急了，先将就用一晚，等明日里再送合适的来。”刘嬷嬷笑对着瑶娘行礼道。
瑶娘轻笑道：“嫂嫂真是太小心了些。夫人回来得急了些，这么晚了这些已经很好了，夫人只会感激嫂嫂想得周到的。”老夫人身边的妈妈们要敬着，但是黄氏身边的这个刘嬷嬷，她却是一向带着警惕的，即便她圆脸圆下巴，笑起来显得格外地和善。瑶娘有一种直觉，白府里一百多号下人们里头，最危险的不是这个刘嬷嬷，她也要排第二的。
刘嬷嬷眼中的光芒如常，笑眯眯地道：“九娘真是会说话，夫人定会疼爱娘子的。”随即让夏月和几个丫头们快些布置帐子、床铺等等。
瑶娘抿嘴一笑，她知道便宜老爹到底犯了什么事，嫂嫂黄氏就算没有跟着老夫人去东府，但是她一定是清楚的，要知道自从黄氏嫁进了白府里，就接掌了中馈，这四年里头在一些事情上，就算是老夫人都爱听黄氏的意见呢。
瑶娘心念一闪，看向刘嬷嬷的目光待着一丝委屈，还捏着帕子擦了擦眼睛，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刘嬷嬷眸光一闪，这就娘子不会真的想哭吧，她也就说了一句话呀！她想到怀孕的黄氏，不想给黄氏惹来麻烦，夫人看着不疼九娘，毕竟是亲生母女呢，若是来闹少夫人就不好了。忙温和地拉着九娘的手走到了明间的窗边劝了起来。
瑶娘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V字，面上的笑容却变得苦涩起来，低声道：“嬷嬷大概也知道了夫人对我的态度，我真是难受……”说着拉着刘嬷嬷的手低声求道：“嬷嬷，母亲肯定不会告诉我父亲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还会怪我多事的。嬷嬷，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担心父亲……”
“这……”刘嬷嬷一阵犹疑，九娘这是做戏的还是真的求自己来着？随即大而化小地道：“九娘放心吧，老爷不会有事的，咱们家可是功勋之后呢。”
“但是祖母她们不是去了东府吗？要是真的不会有事，她们何必去东府？嬷嬷你为什么瞒着我？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打赏你？”瑶娘鼓着脸颊问道，随即拔下左手腕上戴着的上好翡翠镯子塞进了刘嬷嬷的手中。
刘嬷嬷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这九娘果然是个三个小娘子中最难缠的。心里暗哼了一声，那她就吓一吓这小娘子。遂低声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九娘听说过这话吧。淮南郡王李宗之奉旨巡查东南沿海的军政，应城伯家的大老爷把持这泉州船贸市，最终牵连上了咱们老爷。老夫人和三郎、少夫人都急了狠，这淮南郡王家可是太祖皇帝的外甥家，虽然再过一代就不能袭王爵了，这些年也是数得着得功勋门第，至于应城伯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宫中有个皇妃女儿，还有个皇子外甥，这两人斗上后，老爷两边都没有讨好，又说老爷也有份走私邢州世祖皇帝家的贡瓷，老爷就被淮南郡王给拘进了大牢。”
瑶娘心中分析着刘嬷嬷的话，不是不震惊的。眼角瞅见了刘嬷嬷的神色，当即收敛神色，逼得脸颊一阵红晕，双手更是急急地抓着刘嬷嬷的袖子：“淮南郡王可是王爷啊，还是太祖皇帝的亲戚家，父亲会不会出事啊？”
刘嬷嬷完全没有想到瑶娘是装的，心里得意，面上却叹息道：“东府的大老爷还没给肯定的话，老夫人和三郎商量了明日先去东府，再去吴中郡王府去求求老郡王，也许有法子呢。”
瑶娘装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头却在想着便宜老爹是不是真的利用职务之便走私不重要，只怕外头的人都会以为他不是干净的，看来自己让陈嬷嬷将自己的首饰和私房钱都送出去府里头是正确的。
刘嬷嬷见屋子布置好了，看了一眼一脸郁色瑶娘，心中暗笑，带着丫头们行礼就告辞了。瑶娘这才恢复了平常的神情，变脸之快让桂花和桃儿都惊叹不已。
“九娘，要是刘嬷嬷知道了，定会来找麻烦的。”桂花担心地道。
“没事，她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怕。”瑶娘不在意地道，刘嬷嬷再厉害也是个下人，真要记恨上自己，她瑶娘纵使不是当家人也有法子除了她的。
却说刘嬷嬷一会了桃源居，就一个人往正房去了，看见守在门边的春月忙低声问道：“少夫人回来了？”
“回来了，三郎还留在瑞芝堂说话。”春月点了点头。
“是刘嬷嬷回来了？进来说话。”黄氏的声音带着只有刘氏才听出来的兴奋，清脆悦耳。
刘嬷嬷嘱咐春月好守好门，忙掀开门帘进去了，瞧见黄氏正黏着荷叶样瓷碗中的樱桃吃着，忙劝道：“少夫人吃两颗就行了，吃多了对小郎君不好呢。”
黄氏含笑地瞟了刘嬷嬷一眼，低头轻柔地抚摸着肚子，“我还不知道吗？这孩子可是我的宝贝呢，来得正是时候。”她穿着桃红色描金的褙子，粉色的罗衣，同之前在瑞芝堂里头的穿扮判若两人，染着胭脂的红唇更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媚色。
“之前还在烦恼，想着干脆死心了算了，就跟着三郎那个书呆子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了，没想到老天爷给了这么个好机会，老爷竟然出事了。”黄氏大大的凤眼里头闪着慑人的光芒。她抓着刘嬷嬷的手一脸的毅然：“嬷嬷将我乳大，一定要助我得尝心愿才是。”
刘嬷嬷最是心疼黄氏，且她也觉得自家娘子的才貌就是配给皇子都绰绰有余，且也知道黄氏和那人的纠缠，而白家这次能不能脱身都难说。她点头应道：“少夫人放心，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让您如愿的。”
“呀，三郎回来了，少夫人都等了你好些时候呢。”帘外春月的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屋中主仆的商谈。
刘嬷嬷和黄氏对视了一眼，忙扶着黄氏起身给她整了整衣裳头发，很快就恢复成人前的端庄得体。而进了屋的白琨一脸的心事，妻子和刘嬷嬷的异样半点也没有注意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暗处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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