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被盯的西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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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芝院里，老夫人被翠红、翠环及方嬷嬷几个服侍着躺下后，抬眼瞧了身量圆润的翠环一眼道：“今日翠环你不用值夜了，让方嬷嬷歇在外头吧。”
翠环知道定是老夫人有话和方嬷嬷唠叨，什么话都不敢多说，在床头留了一盏琉璃灯，行礼后就离开了。
“老夫人还在为老爷的事儿担心？照我看呀，老爷不会有事的。就算东府的侯爷没有法子，去求求老郡王啊，咱们家老太爷可是和老郡王是嫡亲的表兄弟，而老郡王也是陛下的长辈呢，一向深得陛下敬重的。”方嬷嬷躺在床边的脚踏上，低声劝道。
老夫人叹了口气，幽幽道：“你都说了是老太爷和老郡王是表兄弟，可是老太爷都去了有十年了，咱们家和郡王府也走动得少了。罢了，明日我就腆着老脸去求上一求吧，说起来郡王爷那边的机会还大些。东府，我是不大指望的，我那嫂子定会来个狮子大开口的。”
“若是能救老爷出来，就算花几个钱也不值什么。老夫人您的心啊，最是疼老爷的。再说了，老爷也是东府的老夫人的亲侄儿，也是白家两府里头最有出息的人，若是老爷真个出了事，就凭着东府老侯爷那空头爵位，又值个什么呀？”
方嬷嬷从七八岁大小就开始伺候还是小姑娘的老夫人，几十年头，早就摸清了老夫人的脾气了，知道她最爱说听什么话。果然这话一说了，老夫人脸上就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东府那老货可没这见识，她呀，还以为如今的安定侯府是从前的安国公府呢。”老夫人皱眉道，随即眼中闪过异色，“不过，若是二侄子世州还在，指不定就是另一番光景了。说起来，乾云当年去考武举，还得谢谢世州呢……”
方嬷嬷听出了老夫人话中的异样，她知道东府的二老爷世州当年算是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二老爷白世州算是两房里最有才华的人了，当年老爷处处都比不上二老爷，老夫人不知道明里暗里吃了大老夫人的嘲讽，而老太爷也待二老爷比老爷这个亲儿子还亲切，而二老爷娶的妻子萧氏，乃是位郡主，是先帝的外甥女，当今陛下的表妹。而和二老爷同年娶亲的老爷只娶了工部从六品小官的女儿黄氏……这些种种加起来，让老夫人很不喜欢二老爷，一度还说过一些过分的话。直到二老爷随着先帝战死在了燕北才好了。
“二老爷走了有十五年啦，这么些年里头，老夫人您时不时往东府二夫人处送吃的穿的用的，想来二老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您的呢。”
老夫人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想到二侄儿去后自家儿子让她在嫂子面前着实风光了一把，突然又要去求东府，她心里的头滋味还真是难以言说。“罢了，为了乾云，向那老货低低头也没有什么。明日一早你去和大管家赵辛一道去库房，取一万贯钱来，今日个老货和大侄儿媳妇口口声声说这四处打点要多少多少钱，生怕咱们家占去了他们的便宜一样。”
“大夫人这也是没法子，东府的姑娘多，除了已经嫁出去的三个娘子，如今又有三个娘子到了嫁龄，东府又没有分家，这嫁妆，就算压箱底的钱一个八千贯，那也要两万多贯钱呢。再要准备各色的嫁妆，零零总总的八万贯是要的。”方嬷嬷给老妇人算着帐，“如今东府里头只侯爷每年领到万贯的禄银，三老爷不从府里头拿钱就是好的了，大郎呢，如今都二十有四了，还在国子监里熬着，虽然是庶出的吧，也是大房的独子，侯爷和大夫人都不管。二郎是个药罐子，每年光吃药就怕要花掉三千贯呢，四郎倒是个嫡出的，可是被大老夫人和三夫人像个娘子似的教养着，吃的用的都是精贵的，和侯爷都要好了几分呢。这样算下来，就算老国爷在世积攒的家资丰厚，也顶不住呀。”方嬷嬷慢慢腾腾地说着，她说的这些一半是老夫人平日里说过的，所以她再说出来也不算是说主家的闲话了，且老夫人也爱听这些，毕竟这几年西府可比东府好过许多。
老夫人笑道：“银娘，你倒是会算账。看两府的样子，可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么？”
“咱们府里有今天，多是老夫人您的功劳呢。”方嬷嬷忙拍了一句马屁。
老夫人的心里头舒服了不少，觉得儿子的事情也算是有了八分的把握的。若是真的有事，淮南郡王也不会放陈氏带着儿子回汴京的。
就在老夫人和方嬷嬷在说着大房的时候，大房的老夫人也正和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红蕊说着和老二房的事情。
“老夫人，夜深了，还是早些睡吧，二老夫人明日一日要过来，若是见您的精神不好，她定会多想的。”红蕊十八/九岁的样子，眉目清秀，是大老夫人身边四个大丫鬟里头最为得用的。
大老夫人笑了，眼角的皱纹显得格外的深，“我那弟媳这十几年里头一直暗中同我较劲，我是难得和她计较，这不，还不是要求到咱们东府上？不过今天下午老大媳妇一口就要两万贯钱，是不是有些多了？”
红蕊捶着大老夫人小腿的双手微微一顿，作为老夫人的心腹，她不但明白候府如今是表满风光而已，从老夫人到小郎君，足足是西府人口的五倍还不止。但是这些年里头候府的郎君们却没有几个出息的，如此一来进项少了，用钱的地方却多，大夫人一开口就是二万贯并不稀奇。而且西府有钱是东府上下公认的。就是老夫人自己有些时候都眼红呢。
“说起来，西府的四老爷犯的事是海贸走私才被抓的，不多花钱肯定成不了事儿。大夫人定也是想到这个才一开口就是两万贯。且容我说不不恭的话，四老爷在泉州六年多，还不知道给西府进了多少家产呢。”红蕊说着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老夫人的神情，看老夫人并没有发怒斥责自己，心中一定，随即暗自嘲讽不已，还说什么侯门大户呢？不过面子上光鲜罢了，算计起侄儿一家的钱来半点也不手软。
大老夫人的心里确实和红蕊想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她做了一辈子的一品侯夫人，到如今的太夫人，比西府的老夫人更要面子些。心里头觉得红蕊说得对，面上却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这样不敬的话以后可不要再说了。”
“是。”红蕊垂下头乖巧地认错。
“好了，时候不早了，扶我躺下吧。”老夫人想着三娘出嫁的嫁妆银子是不愁了，心里头微微一松，只是想到后头的四娘、五娘，她又暗暗埋怨大夫人怎么不说五万贯钱……
同大老夫人这样想的人，还真的不少，东府里头四房人，除了二房孤儿寡母的，包括庶出的五房都盯上了西府，想着能不能也弄些钱来。这些曲曲道道，瑶娘虽然心中有些大概的猜测，却并不是完全看得清楚，她这个时候也还没有睡着，而是在绫罗帐子里头叹息，果然，美好的穿越是不存在的啊！这不，变故来了呗。她有着许多现代人一样的性格，那就是喜欢规划未来，而现在，便宜母亲的突然回家，让的未来规划变得不确定起来。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一下。这种无力感让她非常地不舒服，比陈氏的重男轻女还让她不舒服。
这夜辗转了好久瑶娘才睡着，她本来以为会失眠一夜的，谁知道竟然是一觉到天明。次日里，当桃儿服侍着她梳头打扮的时候，她看着光洁的琉璃镜面里印出来小姑娘白皙的不见一丝暗沉的肌肤时，还担心了一下下，家里出了事情，自己竟然精神极好，会不会让老夫人他们瞧着不舒服？
犹豫了片刻，瑶娘决定用一次粉。“桂花，你帮我铺点面脂，要那种最让人肌肤白皙的那种。”
桂花眼中闪过讶异，“九娘不是一向都不扑粉的吗？怎么今日个要用粉？”
瑶娘看着陈嬷嬷都好奇地看了过来，有点无奈道：“你们看我的脸色，好不好？父亲如今被关在牢中，我这个做女儿的竟然一夜好眠，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腹诽我不孝？”
陈嬷嬷顿时笑了，指挥着二等丫头杏儿将两碟子点心摆放在小几上，边道：“夫人关心着五郎的吃食这就说明了老爷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不过多费点钱打点而已。带回娘子去瑞芝堂请安，你瞧瞧六娘、七娘的脸色，一定和九娘您的一样好。”
白瑶娘抿嘴笑了，却还是坚持让桂花给她上了粉，也许过了今日她就会得一个孝女的名声？不过等入了瑞芝堂，她看见珍娘和琼娘脸上扑得惨白一片的厚粉，抽了抽嘴角，垂下了头。谁说古代的小娘子傻了？这一个个都精得很呢。
老夫人想着今日里先要去东府里和面和心不和的嫂子说话，还得放下身段，之后又要去郡王府里，便不耐烦和孙女们多说什么，只是看着珍娘嘱咐了一句，便打发了她们姐妹三人。
三姐妹恭恭敬敬地行礼出了瑞芝堂，琼娘看着带着丫头匆匆走了的珍娘瘪了嘴，看向瑶娘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故作的怜悯：“九娘，听说母亲昨夜里只顾着五郎责骂了你？哎，你也莫要放在心上了，不说五郎是个男孩儿，这养在身边的和不养在身边的还是有差别的呢。”
白瑶娘有些烦躁，这个琼娘，真是一日不刺刺她就不舒服是不？她翻了下嘴皮子，对着琼娘轻轻一笑道：“七姐说得在理，只是阿娘昨日也说了一句呢，我可是五郎的嫡亲姐姐，这可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呀？这人那，得认命，投胎可是门大学问呢。”
白瑶娘看着琼娘气得鼓鼓的脸颊，带着桂花转身就走了。
“九娘真是厉害！早就该给八娘一点教训了，免得她成天地来闹娘子。”桂花一眼惊喜之色地看着瑶娘。
瑶娘笑了笑，却没有回梧桐院而是去了再思居，还没有进门，就听见白瑜干嚎的声音和婆子丫头们哄劝的声音。
“我要吃蒸鹅盏、虾茸馅儿的汤包，你们不给我吃，我定要告诉阿娘，让她打你们板子，通通赶走……”小胖子的嚎叫声院门外都听到了。
瑶娘脸上浮现不满来，这个小胖子完全被陈氏给惯坏了！若是再不给扭转过来，只怕以后就是白家祸根一枚。她虽然不像这里的女孩子期望嫁出去后娘家兄弟撑腰，起码也不想有个蠢得只能拉后腿的弟弟。当即跨了院子，用力掀开软罗门帘，冷哼道：“叫什么叫？”目光扫到了婆子们给小胖子准备的早饭上，一桌子比她的丰盛两倍不止的饭菜，让她的火气蹭蹭蹭地上升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被盯的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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