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习零[强强]》A黑桑A

11、田螺姑娘习少校

　　第二天早上起来果然头疼。习零口干舌燥地从床上爬起来，使劲晃了晃脑袋，然后在号声里把桌边的一杯凉水一股脑儿地灌下肚。

　　慢吞吞地下了楼，从冰箱里翻出牛奶塞进微波炉里，然后打开天然气，倒水，------煮方便面。

　　亏着习苇在准备考研，出事之前便已匆匆回了学校，要不习零也没这机会。

　　习少校的“拿手好戏”，或者坦白说，这是少校通知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烹饪食物。习零同志可以列举一百零九种野外常见食物，分辨可食用性植物和毒草，他的食谱上包括生肉野菜蛇蛙虫鼠，以及各种听起来莫名其妙乃至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但是正常食物？对不起，通常只有两种，泡面，和更高级一点的煮方便面。

　　这一点曾在猎豹内部传为奇谈。某个办公室里堆满了泡面盒的少校自然也成了“奇葩”。习少校自己也知道，但他不以为然。泡面又怎样，吃了这么多年，他照样活的不错。------死在三十岁又不是泡面的错。

　　所以，虽然简陋了点，喂饱自己，顺带那个刑知远，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习零从厨房往外瞅了一眼。刑知远依旧是前些天的那副打扮，手里拎着负重沙衣，看起来疲劳，但却多了些生气。

　　面熟了。习零驾轻就熟地给自己盛了一碗，拿着热好的牛奶做到客厅“哧溜哧溜”地吃了起来。刑知远从楼上冲了澡换了衣服下来，看也没看习零一眼，径自走进厨房，然后盛了自己的那碗出来。两个人都是埋头苦吃，没人说话。

　　习零腹诽，这家伙倒是不客气。

　　习零吃完了面把碗一推站起来就走，身后刑知远突然出声：“诶------”

　　习零站住脚，他觉得自己脊背有点僵硬。

　　他酒量不行，酒品倒还不错。喝多了就睡，很少胡言乱语地出洋相。可昨晚的事情似乎有点失控了？习零在心里鄙视自己------拉不下面子去安慰别人，就把自己灌醉么？

　　他虽然醉了，可他什么都记得。像傻子一样说出去的话，莫名其妙的“节日快乐”，还有，那个人膈的他生疼的肩膀。

　　很久以前三十岁的习少校可以很自信地保证，他是绝对不会醉的。他曾拼命锻炼自己可怜的酒量，他曾故意把自己喝到神志不清然后咬紧牙关不说一个字，他的神经强大到不被酒精蛊惑，他的心防坚固到不被任何情感攻破。那是血里火里被逼出来的隐忍和坚韧，那是丢失了太多而获得的“补偿”。

　　习零并不想知道自己只四瓶啤酒就醉的分不清虚幻和真实的原因。

　　------哦，也许那算不得“虚幻”。与前世的那些爱恨生死相比，昨晚空旷的篮球场，坐在身边一起喝酒的“宿敌”，以及安静的夜，才更像是虚幻吧。

　　就像在梦中，隐秘而不愿说出的情感，用理智克制的渴望，永远不会承认的软弱，都变得格外浓烈而鲜明。

　　有多少不被察觉，不能出口的心思，在不觉中放大。它们只需要一刻的决口，便汹涌而来。

　　情绪是凶猛而危险的东西，习零知道。半刻的软弱也是不被允许的。哪怕此刻他只是十六岁的那个习零。

　　而这“软弱”的原因，他不想去深究，也不能深究。

　　“谢谢。”刑知远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习零抿了下唇，他停顿了几秒，语气生硬。“我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你道谢的。”

　　言下之意------昨天晚上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正常，奇怪的事情，最好还是大家一起忘记比较好。

　　刑知远眉梢一挑，少年别扭的意思他自然能听出来。

　　他想着那个少年拍着肩膀让他“坚强”的语气，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什么轻了，又重了。

　　可却不再觉得累。

　　坚强是一种难得的，高贵的，深沉的品质，但它远比硬扛，来得轻松。

　　年轻的军人在少年的背后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实的，明朗的微笑。

　　日后只需要动动嘴就令对手血压升高的“蓝狐”，毒舌和恶劣以经初露端倪。

　　“我不是说昨晚的事。”他直截了当，并且语气真诚。“我是说，谢谢你的面。”

　　在默默地咽下一口血，感慨自己的道行居然比不过一个十九岁的刑知远之后，习零表情冷硬地接过刑知远递来的空碗，看也不看某个人一脸真诚的谢意，转身走掉。

　　“谢谢你的面”成了十六岁夏天刑知远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离开学还有半个多月，刑知远匆匆离开。

　　去往陆院的车上年轻的军人看着窗外渐渐荒芜的景色，脑海里突然就闪过那天少年靠在门边挽留他时的眼睛。

　　明亮的，温暖的眼睛。

　　他弹去笔直裤线上的一点灰尘，自嘲地笑了笑。明知道许多事情注定得一个人扛，自己还是在几秒钟后答应下来。他知道从那少年开口的一刻，他就没有犹豫。

　　是因为那双眼睛吗？

　　软弱是可鄙的，但刑知远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他真切地感觉，他在眷恋那温暖。

　　习零坐在客厅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看着屏幕上的画面跳跃变换，前一秒是滑稽搞笑，后一秒是情意缠绵。而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的爱恨悲喜，在旁观者的眼里也成了这无足轻重的电视剧。

　　刑知远收拾东西走掉他没再留。丧父之痛不是一朝一夕，一句“坚强点”就能治愈。而他相信那个人足够坚强。

　　有些东西是不能分担的。

　　而那又是个多么骄傲的男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看到他的伤口。

　　即使是舔舐伤口的落寞，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