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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

      辛缘再低调,还是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碍于不好对付的族长大人,还没人直接质疑她的身份,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之人如同雨后春笋涌现青诚眼前、耳旁,甚至身后。

      很烦,青诚发觉族中的“闲人”比想象中多,一双眼睛看向眼前清闲品茗的始作俑者。

      半晌,辛缘终于忍不住投降,讪讪的开口:“闲人嘛,自然找些事让他们忙就好。”

      青诚挑眉,作不解状。

      话说得很轻巧,如果这些老字辈的闲人那么容易打发,还用得着他头疼?

      “让一个人很忙,不是很简单?”辛缘莫明其妙看回去,怎么这个人想问题那么复杂?还是说他们之间有“代沟”?说实话,她不太承认后一种原因。

      “怎么讲?”

      “给他们事情做——‘委以重任’,还可以扩展经营的范围,兼得。反过来想,总好过让他们在水运经营方面拖后腿吧?”经过这些时候的了解,辛缘看清夕族最薄弱的地方,不是缺人才,是“贤人”太多。那些人不是没有能力,是……嗯,个性太强,共性基本没有,聚在一块自然麻烦不少。反而不利于经营决策吧,某些事太多人插手,只会耗时耗力,得不偿失。

      的确简单。青诚哑口无言,想不出任何反驳理由。

      辛缘不再多说,继续喝茶。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不负责亲力亲为。

      青诚不傻,没马上着手,他也懒,盘算着父母回来后再说——很狡猾的理由,那对夫妻天晓得何时才会乖乖回来“送死”。

      却不知为何,当日这番言辞,被个性到不能相容的“贤人”时不时的谏言,谏到头疼的长老知道了去,一番思量挣扎后,本已经不管事的长老们发话下去——他们老了,还想多过两年清闲日子,因此势必……后几个月,夕族上下一片革旧迎新之势。

      那个一句话把别人支使得团团转的人,依旧悠闲自得的看书、看天、看花、看草……偶尔还会长时间发发呆,没有任何紧迫感。

      “我一个女人不就该整天作这些事吗?”辛缘说得理所当然。

      “是吗?”你哪里像个普通女人?青诚非常的不爽,他这族长几乎累死。

      “不对吗?”少女无辜的眼睛眨眨,看不出丝毫的愧意,而且她也真的没有。她可是很用力的维持着过去一般的生活习惯,虽然有些事……永远不能挽回。可以肯定的是,她再作不回柳家的小姐——柳雪晴。她是辛缘,永远都是。

      “……”居然说不过她,青诚也就只有长叹一声,作罢,疑问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你到底是什么人?”言词中有抓不住重点的无力感。

      “我啊……”只是个傻瓜而已。明明是什么都放不下的人,却放弃自己来之不易的爱。不是傻瓜,是什么?而且……这几个月漫长的沉思,她终于能正视——原来,原来她怕的不是他的死,而是怕……他爱是“柳雪晴”,不是辛缘——这个真正的她。很自私,却是她真正的内心……

      成天为这些事烦恼的人,不是傻瓜,是什么?

      淡淡的笑容中,添了涩涩的苦意,她还有泪吗……怎么落不下来?

      一只手拍拍她,让她回神,还是原来的笑,更加灿烂了些。

      “不和你闲聊了。”青诚作一脸疲惫状。“我的事多到可以压死人。”

      “只当……能者多劳吧!”她不怎么真心的安慰。

      “我宁可不是那个能者。”青诚无力的摆摆手,转身离去。

      他也在掩饰而已。

      那个想哭,却没能哭出来的少女,表情凄哀得令人不忍……很陌生。怎么还能和总是笑得很清闲,很漫不经心的人联系在一起?

      风中,只有隐隐的叹息声,不甚清晰。

      他不该问的。

      也,不会再问。

      ++++++

      何时已经是夏至莲开的时刻?

      一池翠萍中静静而立,只在风过的时刻,若隐若现,好似害羞的少女,看到陌生人时既好奇,又害羞。

      南方的夏,与北方的那么不同,持久,绵长,温湿……和暖。

      人在其中,也变得柔和起来。

      他也不能例外。

      柔和,多么不可思议,但此刻他全身都在感觉着。

      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清晰,风吹草动,一丝一毫。

      轻轻的脚步声渐近,是……诺言。

      他张开眼睛。

      沈诺言看到坐在一池水塘旁的人,身着白色的长衣,同色的长袍斜披在身上,衬着一头与人印象深刻的长发,黑白分明。阳光照射在他的面庞上,让眉眼间多了一份少有的生气。

      血亦寻看了眼神情中夹杂淡淡忧郁的诺言,窒了下,视线投向面前盛开的夏莲。

      那是为情而苦的表情。

      “师父,您今天心情很好。”诺言随意的坐到血亦寻身旁的草地上,“……莲开的很美。”他叹息着,看着水面。

      “嗯……”

      “师父,”不知道诺言在想什么,神情有点迷茫。“知道吗?我找了您十年。”

      “十年?”血亦寻重复着,不知道时间过去的那么快。十年……

      “所以,”几乎是带着恳求的神色,诺言看向师父。“请您……请您不要再不告而别。”好像十年前那夜,清晰得让人心寒。

      “不会了。”血亦寻难得的漾出一丝笑。“为师再不会那么作。”

      诺言也笑。

      师父,你忘记了——我讨厌承诺,承诺的人总会主动毁约……

      而,所有因由,从何而起……

      轻柔的夏风,吹拂着每个角落,让人也变得柔和起来。

      血亦寻仰头迎向阳光,闭上眼睛,白色长袖下的手悄悄握起……

      我该叫你什么——柳雪晴,还是辛缘……

      院中,来往经过之人,轻手轻脚,生怕惊动池畔的白色身影,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停顿在夏日的早晨……

      无人注意的时刻,院中只有一池青萍与艳阳相伴。

      ++++++

      明媚的夏日,有人则不那么安生。

      “说,怎么办?”一只修长的手指上桌面的书文信件。

      哑然半晌,青诚不去看那手的主人。这件事会发生,他比较理亏,现下出了娄子。

      只能暗叹一时兴起,害死人。

      无言的叹息后,对面的人坐下。“以为你会查的,所以……”早知道不如老老实实全部告诉你。

      “我那么爱刺探别人隐私?”青诚老大不爽的对上那双此刻泛着无奈神色的青眸。

      “你不是?”青瞳一本正经,唇角却止不住微微上勾。

      “……”嗤的一下,泄了气的某人趴到桌上,为人格受到好友质疑,饮恨。

      “好了,不和你玩笑,接下来怎么办?”青瞳回到正题。

      青诚无力转头看向一旁的始作俑者——辛缘。事关她本人,怎么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让我们两个着急的人像傻瓜。一时间没有好气:“你问她自己吧……”

      两个人的目光,让一旁认真研究手上一本古籍的少女抬头。

      “我想……”辛缘合上手中的书册,有点舍不得放下——精怪诡异的传说还是很好看的。“在这里,被人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

      青瞳点点头,随手敲敲桌面,吸引趴在桌面上的人注意。“靠你了。”

      “……你早就算好的?”青诚用手支住头,看不出老友的用意,算他这辈子白活。

      “你说什么?”

      装吧,青诚扯着嘴角,笑得不自然。“好吧,我吃亏点儿。”

      青瞳挑眉。

      “以后……”青诚看着恋恋不舍看着书册,心不在焉的辛缘,忍了又忍。突然灵机一动,笑得愉快很多。“以后有人问起,辛小姐,辛缘——你就是我妹妹。”

      哗啦,书掉在地上。

      你吃亏?!吃亏在哪里?谁要你吃亏!

      太吃惊,辛缘一句话说不出来,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得意的夕青诚。

      “这样也好。”青瞳点头。“你父母那里怎么讲?”

      “我等着他们。”青诚优雅的露齿一笑。就不信这一石多鸟的举动得不到成效,到时还不老老实实回来“送死”?呵呵……

      看来他已经到极限。青瞳换个话题:“对族中人你怎么解释?”

      “有长老在。”

      “嗯。”

      “……”

      这两个人,以为她不存在吗?辛缘靠在椅背上,不由自主地看向头顶上方的那方匾额——欠债还钱,真是不顺眼。

      ++++++

      都城·权京,青王府——

      隔着渺渺檀香,两个人对视。一人坐于首位,一个立于坐下。

      “你不仅救她,还送她去夕族?”青王看着神情淡漠的长子。

      “是。”

      青王神色变了变。“瞒着一切,是生怕本王对她不利?”

      青瞳无言,只是静静注视眼前的人。

      “呵呵呵……不过一个女人,你就如此信不过父王?”那笑让他变得和蔼,一如不忍苛责儿子的父亲。“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说着一般的父亲对子女的期望,辨不出真假。是真也是假,也可能半真半假……

      青瞳清楚——不能相信。

      “谢王爷挂记,属下自认不缺红颜知己。”

      “你……”

      青瞳垂下眼睑,向上施礼。“既无要事,请王爷准属下告退。”

      笑容凝滞,马上又恢复原样,大度的挥手,似乎不与计较。“下去吧。”

      青瞳转身而出。

      青王待到青瞳走到不见,阴郁的神色占满整张面孔,他是太放纵这个儿子。

      青瞳,吾儿,你以为我现在动不得她么?既然你已言明并不在乎她,那么她的用处本王便由不得你再来插手。这可是很值钱的筹码,呵呵呵呵……

      一径这么笑下去,令来来往往经过的下人莫不心惊胆战,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差错。

      身后隐隐传来的笑声,令青瞳闭上眼睛。

      我保不住她,所以……所以,只能找他……

      然后,得知那人的去处,他再次南下,已经不顾青王会不会派人监视——那已经不重要。

      南方,清幽的庭院中,他看到一身洁白的人。

      和暖的南风拂过庭院,扬起垂柳的枝条,扬起白色的长衣,黑色的长发飘散垂落,一两缕浸入一旁的池水中,引得池底的鱼儿前来轻轻挦啄,又很快散去。

      沉默良久。

      “她还活着。”无以为序,只能直入主题。

      “嗯。”那人轻轻颔首,声音依旧清如流水,淡然而没有涟漪。

      呵,青瞳苦笑,原来一切都在他掌握中,那么至少可以省去很多……

      “房……血先生,我不能保她不受……”顿了顿,他才艰涩的完整说出来。“青王觊觎。”

      “唉……你们本是父子,如何否认也磨灭不去。称他一声‘父亲’可是很难?”血亦寻叹道,他从靠椅上坐起,再站直身体,面对青瞳。“你救她,我该谢你。”

      青瞳摇摇头,暗道,青王你如何能赢过此人,如何呢?

      “她还好么?”

      “嗯,很好。”

      “是么。”

      青瞳捕捉到那深邃的眸中,一闪而逝的放松,原来他是紧张的。

      “让她继续在夕族。”

      “为何?”青瞳抓不住重点。

      “那里对她讲最安全……”而且,她的变化看在眼里,真是令人惊异。想看她真正的模样,那是强留她在身旁看不到的。他有私心,所以现在他放开双手,只是想完完整整的看她。

      “可是……”

      血亦寻抬手止住他的话,“我知道你的顾及,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带着难得的笑意他说出那“简单”的解决方法。

      须臾后,青瞳如释重负。

      ……

      “以后……以后有人问起,辛小姐,辛缘——你就是我妹妹。”

      青诚突如其来的一句让他回神。

      真得如同他所料,年轻的族长大人一定会有所反应,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棋逢敌手的青诚禁不起一激。看看一旁桌上的纸张,青瞳感慨地点头。很庆幸那人不是自己的对头冤家。

      事态发展,他全盘在握。

      “这样也好。你父母那里怎么讲?”他随口问。

      “……”

      与青诚对话时,他看到不远处的少女,气鼓鼓的看向正厅上高挂的匾额——欠债还钱。

      不得不承认,夕族的祖训很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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