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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王府孤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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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书桌前,顾之惜翻阅着他父亲留下的手札,一边做着抄录,一边写下自己的一些想法。自年前开始,他就着手整理着他父亲的所有留下的文稿手札,并打算再过些时日离开现住的地方,或回老家买上几亩田,或是上哪家府里做个西席,都可以养活自己。
顾之惜目前寄住于显武亲王府,他父亲生前是显武亲王的一位谋士,母亲死后,他便悲痛难耐,强忍到顾之惜九岁中了秀才后,便已耗尽了心力,临死托孤与显武亲王,也因他父亲做为谋士尽心尽力的缘故,亲王首肯后,顾之惜便一直住在父亲原先的院子里。
这个院子不大,除了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外,还有两间耳房,但对顾之惜一个半大小子来说,一个人住已经很足够了。
感觉有点眼涩,停下笔,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了。门外传来陈怀安的声音,他是王府的一个小太监,后来一直被安排伺候他父亲的起居,父亲去世后,就留在了他身边伺候了。
他进门后,行了一礼,将手中餐盘放置在临窗的几案上:“顾少爷,用午膳了。”
顾之惜起身用饭,他就帮他整理着书桌上的东西,说是整理,也不过是将笔墨放置好,将废弃的纸张收拾掉,而其他东西,顾之惜并不允许他动。
用过饭,陈怀安收拾碗筷便退下做其他事了。而顾之惜则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食,然后回到房里,将上午整理出来的文稿装订成册,原本则放置于归放父亲手稿的书架上。拿起一本人文地理的书册,翻阅起来。
“隐之,隐之。”院内响起小世子范烨的声音,他是显武亲王唯一的嫡子,只比顾之惜小两岁,自小与那些庶出的兄弟不亲近,或许这样的关系,倒是和他这个外人相处不错。
放下手中的书,叹口气,他知道今天午后是没时间看书了。打开房门,看到范烨和一位陌生的少年站在院里,迎上前去,行了一礼:“世子。这位是。。。”
范烨随手拍了他一下,顾之惜皱了下眉,他不知道他自小习武手劲有多大吗?而自己却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哈哈,”范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说完,又拉着身边的少年介绍:“来来,隐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四皇子睿砚,和我可是好哥们,你们一直都没机会见面,我今天可是特地带他来认识你的。”
顾之惜忙行礼:“四皇子,请恕在下刚才不知之罪。”
罗睿砚温和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既是不知,哪来的罪,何况我和范烨也是好友,常听他说起你,一直都想结识,却没机会,难得今天有这个机会,睿砚庆幸万分。”
“四皇子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介平民,哪里敢当。”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酸不酸?”范烨受不了的说道,并一手一个拉着他们进了书房。
罗睿砚进书房后,随意看了看房间的布局摆设,然后注意力就在大大的六排书架上。范烨已经自己倒了茶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这些书都是隐之的。”
顾之惜则在一旁谦虚,罗睿砚回头看着他:“隐之先生,这些书范围很广啊。”
“全都只是有兴趣而已,稍稍都有涉猎。”
范烨截过他的话:“什么稍稍涉猎,你就是爱瞎谦虚,连父亲都时时夸奖你,我还知道,仲清先生也常来和你讨论。”
仲清先生是显武亲王身边的第一谋士,文才出众,“世子太过夸奖了,仲清先生只是时有指导隐之,至于讨论,则有夸张之嫌。”
范烨笑得怪异:“我又不是稚儿,你还要瞒我什么?”
顾之惜暗笑,明明才十一岁的年纪,不是稚儿是什么呢?不再与他辩解,倒了杯水给罗睿砚,他微笑接过,并说了句让顾之惜意外的话:“隐之先生,我现已九岁,虽年纪不大,但爱才之心早以迫切,父皇虽已为我请了老师,不过所学并不深,也不是我想学的,不知你是否肯做我的老师,当然,对外只说是我的幕僚。”
听了这话,虽让顾之惜意外,但他没有心动,他是有过打算,离开这里后,做人西席,但做皇子的西席则是另一回事了,忙推辞道:“四皇子此言让草民惶恐,草民只是识得点墨,学识见识都还尚浅,而皇上为四皇子所选老师,必是国之栋梁,是草民无法披靡的,还请四皇子收回所言。”
“我早说了他不肯的。”范烨在一旁闲闲的说道,“我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和父亲还不信,现在吃鳖了吧。”
顾之惜告罪后,只在一旁旦笑不语。
罗睿砚仍不放弃:“隐之先生所言差异,固然父皇所请的老师的确胸怀大学,但很多东西他们并不回教授,我早已问过舅父,连仲清先生都大力推荐,还请隐之先生考虑,我实是真心诚意想拜隐之先生为师。”
仲清先生自顾之惜父亲亡故后,常来他这里检查他的功课,希望他可以继续科考。但顾之惜有自己的打算,并不想走这条路,后来他见无法说服顾之惜,便只来和他讨论一些课题,最近两年,来得更是勤快,顾之惜有时提的建议或想法,他也会思量后同意并接纳,所以,仲清先生可以说是整个王府里最清楚他能力的人了。
而现在他推荐顾之惜去给四皇子做幕僚,可能也是出于几个考量,第一就是为了亲王,四皇子可是显武亲王亲妹妹的儿子,而且她已封妃,当今圣上也已中年,四皇子有资格争一下皇位,如果四皇子得位,身为外戚的亲王,虽然不可能再进爵升官,地位却会稳固很多,并不会像其他皇子得位后,被夺兵权,削爵位,遭打压。第二,在仲清先生心里,顾之惜是出谋划策的良才,而皇上派给四皇子的老师,必不会教他夺位争权,甚至可能只教一些平庸之道,以免四皇子心变大,不过生为皇子,又有几个心不大的呢。第三,顾之惜并不想走官路,也不为外人熟悉,就连府里,也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何况他还是亲王旧臣之后,最为适合跟在四皇子身边,万一事成,四皇子也不会忘了亲王的帮忙,其次,就算事败,也可说是因他挑唆,四皇子年幼不懂事,最后不过是牺牲一个小小的他而已。
考虑到这些问题后,顾之惜意志更为坚定,拒绝,必须拒绝,他只想过舒服平凡的生活,而且父亲留给他的钱,也够他安乐的生活个几年。同意就代表他顾之惜要参与到将来的皇子夺嫡的战争里去,也代表他将离他想要的生活越来越远。
想清楚后,坚定的回绝:“四皇子抬举草民,草民实在亏不敢当,草民年少,学识浅薄,实在不敢当此大任,还请四皇子另聘高明。”说完,坐回书桌后端茶送客。
范烨拖着眉间打结的罗睿砚告辞出门,顾之惜并不关心他们,而是安下心来继续看书。
出了院门,范烨安慰着罗睿砚,后者并没出声,过了半晌,他突然笑开,范烨奇怪,问他怎么了,他仍语气温和,不带一点沮丧的回答:“隐之先生的才学连仲清先生都夸赞不已,何况他只是性喜安宁,当初刘备三顾茅庐请出诸葛孔明,我多来几次,让隐之先生看到我的诚意与决心,自能心想事成。”
范烨暗自摇头,顾之惜可不是心思不定之人呐。
自此,四皇子常来找他,或是讨教课本上的学问,或是求教兵法,不过顾之惜都只点到为止,说得浅浅的,并不深入,至于他询问关于朝堂关系的处理,皇子间的计谋,他一概不回答,要是被逼急了,也只淡淡的回说,应兄友弟恭之类的话。
在此期间,仲清先生与显武亲王也会偶尔来他这里,劝说他接受这个提议,更是许下锦绣前程,顾之惜也只是一味自谦,并不搭话,或是转开话题。事情也就这样僵着,他也知道他们曾提议罗睿砚另寻一人,但不知为何他并不肯,而是执着于顾之惜,但既想不通,他也就不去多想了,仍是悠然的过着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