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情话》般若八部

4、柳下夜谈

　　龙绵绵一时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给不出一个答案。
　　“我想我也是期待一份感情的，可这个阶段的感情有多少是因为喜欢，又有多少是因为刺激呢？”龙绵绵扒拉着饭盒，毫无食欲。
　　“那你怎么看霍泽楚这个人呢？”郝佳似乎有些担心龙绵绵，她难得看到龙绵绵迷迷糊糊的。
　　“我对霍泽楚并没有很深的了解，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跟我表白了，毫无预兆，”龙绵绵扭头看向郝佳，“他是不是在捉弄我。”
　　“我看霍泽楚不像那样的人，他平时多傲气的一个人。昨天对着楚央然，也没见他转性。就是跟你表白这事才是转性了呢。”
　　“我平时真没怎么注意他，从来没想过这些，这次真是焦头烂额。”龙绵绵手扶着头，心里止不住的烦闷，却始终想不清楚自己在烦什么。
　　直到很多年之后，龙绵绵才懂得，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亲戚给了一颗糖，父母却说怕蛀牙不能吃，也叫人烦闷。亲戚在她不能吃糖的时候给了她一颗糖，父母拦着她吃那颗糖。其实，那颗糖未必好吃，她也未必想吃。可这种明明有了，又只能当作没有的事，还是叫人烦闷的。
　　如今的霍泽楚就像那个给糖的亲戚，问题的根本并不在于龙绵绵喜不喜欢她，而是龙绵绵似乎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叫她不喜欢的便是那种因为管束不得不放弃的感觉。这似乎是每一个孩子都有的叛逆，当内心的自己逐渐成长，这种冲破一切束缚的欲望越来越强烈。龙绵绵也想过许多轰轰烈烈的事，让自己的青春多姿多彩，惊艳一生。
　　“所以，霍泽楚除了跟你表白，还跟你说了什么？叫你这样魂不守舍的。”郝佳询问着情况。
　　“没说什么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其他同学就进教室了。”龙绵绵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小声嘟囔着。
　　“嗨，就这一句，就让你慌成这样。”
　　“就这一句话还不够吗？还要怎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他。”龙绵绵惊得瞪大眼睛，自己感觉天都塌了的事，在郝佳嘴里竟这样轻描淡写。
　　“你们俩什么也没说清楚，你在这一个人烦躁有什么用。不如下回再遇到，你俩再好好聊聊。”郝佳嘴里包着口饭，说话有些含糊。
　　“郝佳，我现在看到他都有点害怕，我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龙绵绵抓着郝佳的胳膊，如在求救。
　　“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绵绵，面对他，不管他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不要怕。他要是真的对你动心，你怕了，真的也会变成假的。他要是假的，你怕了，他对你的伤害就更加肆无忌惮。从头到尾你也没做错什么，不要怕，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了事我给你顶着！”郝佳一把将龙绵绵搂过，手搭在她的肩上，仿佛要把她什么的力量传到龙绵绵的身上。
　　龙绵绵又浑浑噩噩地上了一下午的课，到晚自习的时候几乎是做不了任何事了。只是手撑着头，铺在桌上的书一页也没有翻，这种状态真让她绝望。仿佛身陷沼泽，不能活动，越动陷得越深越快，可不动又只能看着自己慢慢深陷，最终窒息而亡。
　　经过一个晚自习的挣扎，龙绵绵下定了决心，要直面问题，快刀斩乱麻。
　　晚自习结束，其他同学飞快地离开教室，往寝室奔去。龙绵绵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霍泽楚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除了他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就是郝佳，她看了看龙绵绵，见对方微笑点头才放心离开。
　　学校湖边有棵大柳树，自建校之初便种下了，如今过了百年，那棵柳树枝条繁密，夜晚站两个人根本没人会看见。
　　“绵绵，你现在是要给我一个答复了吗？”霍泽楚站在树下，月光洒在他身上，薄薄的一层，让他如天外之仙一般，冷峻动人。
　　细细看来，霍泽楚脸侧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是十足的帅哥，龙绵绵竟到此刻才看清楚。可见先前并未关注过他，如此一个不曾熟悉的人忽然想自己表白，又怎么能不叫她手忙脚乱呢？
　　“霍泽楚，感谢你的喜欢，但我不能……”龙绵绵努力组织着语言，希望不要弄得太难看。
　　“没关系，”霍泽楚笑着说，“你如果一下答应我了，连我都不信，我认识的龙绵绵可不会随意跨过学校的警戒线。事实上，你能站在这，给我一个回复，我已经觉得很意外了。”
　　“那你……”龙绵绵这两天是被这个霍泽楚惊了多回，一时又不知说些什么。
　　“你是想问，既然我知道你不会答应又为什么会向你表白？”霍泽楚侧头看着龙绵绵，眼底尽是宠溺。
　　“因为，我怕有人把你抢走，我先在你这报个名，我希望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开始一段感情了，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霍泽楚平时是不怎么爱笑的，也不怎么爱理人，高冷得很。所以之前龙绵绵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但此刻，在月光之下，龙绵绵似乎才知道霍泽楚真正的模样。
　　“我不明白，我们之前并没有交集，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龙绵绵的每一词，每一句，都在避开警戒词汇。
　　霍泽楚不禁被她的用词逗笑：“表白很难说出口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确实不是一件羞耻的事，但也不是我们这个阶段该做的事。”龙绵绵似乎有些不悦。
　　“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霍泽楚向前一步，更靠近龙绵绵，他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着：“你没有关注过我，但我一直关注着你，喜欢不需要任何为什么，就是见到了，便喜欢。”
　　龙绵绵向后退了一步“既然已经讲清楚了，我就回寝室了，一会老师该查寝了。”
　　“绵绵，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我是认真的。”龙绵绵看向光影里的霍泽楚，他的嘴角总是噙着笑意。不知为什么，龙绵绵总觉得他的笑有些随意，竟觉得他的感情也有些随意。
　　霍泽楚看着龙绵绵离开的身影，转身望向湖面。就在这里他第一次见到龙绵绵，外柔内刚的姑娘。只那一次，他便再也没能挪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