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猫与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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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比尔，比尔·麦克亚当，去年搬来的。原来这些孩子都玩得很好，没有这么多烂事，自从他来了，大家就都变得不像自己了。”哈利正缩在被窝里，一目十行地读着草药学课本，叹了口气，“我不是怕他才躲着他的。戈德里克山谷是麻瓜和巫师混居区，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我不想给父亲找麻烦——你都不知道那些报纸能把一丁点儿大的事儿传得多骇人听闻。”
汤姆盘腿在地毯上坐着，面前堆着一大摞窗台那么高的书。他正在一本本地查阅着什么，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又不是没有不找麻烦的办法。”
“你想让我暗中报复回去？”哈利问，“你也看到了，他对小打小闹不长记性；可要是做过头了，肯定会被发现。”
“不，”汤姆利落地撇清关系，“我没说这话。”
这时候，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本打开的书上，似乎找到了他检索的目标。他把其他书本按着顺序放回柜子里，准备收拾睡觉。
由于这块地毯是他和哈利平分的，他的这一半整洁得仍像从未使用过一样，就连地毯上的毛绒都被用咒语仔细地平整过；但以中间为分界线，哈利的那一半却随性地散落着书和摆件、垫子、玩偶，以及到处乱窜的蛇——这个房间古怪地容纳着两种性格和生活习惯。汤姆维持的那一半秩序边界分明，并无延伸到哈利身上的打算。
没一会儿，他俩就在各自床上躺下来了。可是关了灯，没一个人有睡意。
汤姆闭着眼睛，在努力地构思着什么。他还能听到书柜那边儿，哈利压根没睡。莎乐美已经习惯了那个汤姆分配给它的墙角，正在担心地探头探脑。
??
??——“过来。”
在黑暗中，汤姆听到哈利呼唤这条蛇。
??
??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习惯于让蛇守着自己睡觉。在来这儿之后不久，他发现哈利偶尔也会这样做。但原因和他不一样，不是因为警惕，而是孤独。
当然了，“孤独”与这个吵吵闹闹的家庭看上去完全不搭边。然而，有一种情绪是哈利无法与养父们分享的，那就是失去这个家的不安。
哈利的勇气和不安总是同时存在。阿不思刚把他领回来的时候，他在家做点儿什么，都会下意识地先征求许可。他会在噩梦里醒来，梦到他给养父们添了麻烦被扔出去；或者幻觉一切都是他做的另一个梦，等到梦醒时，他还在那个橱柜里，是那个不被爱的、在家里和学校和一切地方都被嘲笑的小孩，无足轻重、配不上任何好东西...
养父们给他的爱和尊重如梦似幻，他会有一切去保护这个家的勇气，正如他最深的恐惧就是失去它。
哈利用说悄悄话的声音，冲房间另一头呼唤道：“汤姆，我知道你还没睡着。”
“怎么了？”构思被打断了，他有点不耐烦地睁开眼睛。
“我想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邓布利多家的事儿？难道他家在爸爸搬来山谷之前和他们有交集？”哈利烦躁地说，“我知道，要是有人敢翻那笔旧账，父亲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但这很冒犯，也让我想不通——我是说，他绝对没法利用他知道的别的什么对付爸爸，对吧。”
“当然不可能——你没看出来吗？”汤姆翻了个身，在黑暗中远远地看着哈利，难以置信地说，“他猜的，你反应得太明显了。”
他说这话时，那双黑眼睛锐利地观察着哈利。事实上，他觉得他这个便宜哥哥的不安全感和不配得感正在让他失去判断力。汤姆不确定自己真有那个好心提醒他，但目空一切的麻瓜的确让人讨厌，于是，他斟酌半晌，还是轻轻地说：
“他知道你的弱点了，哈利。小心点，他还会再次利用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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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预判是对的。
那群孩子并没把目标放在哈利身上，而是开始在家附近蹲守汤姆。
如果是半个月前，一切刚刚好。汤姆乐于在阁楼里当没长腿的小蘑菇，楼下蹲着八百个人都跟他没关系，只要他们腿不麻。可惜，那种日子他刚刚过腻了。他现在是一颗充满探索欲的小蘑菇，就算楼下蹲守着八百个比尔——或随便其他什么玩意——也不能阻止他出门。
这就是为什么，现在，他可以预见地被堵在了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看上去你没有听取我的温馨提示。”
??
??比尔靠在树干上，阴沉地说。
汤姆没有接茬，而是顿了顿，开始平静地说不相干的话：“你知道巫师叫你们什么吗？——你肯定知道。麻瓜。”
比尔没有做声，仿佛作壁上观着他耍的什么小把戏。
“但是一百年前，我们也有过别的称呼。我们叫你们‘帕鲁瓦的道边石*’，”他忽然轻笑了一声，毫不畏惧地仰着头，目光像针一样扎进比他高出至少一个头的男孩的眼睛里，“——意思是‘无关紧要的人’。”
比尔套着麻瓜的名牌运动衫，长着一副五大三粗的凶相；而他穿着盖勒特挑的高档古朴的衬衫，面容苍□□致，看起来就像货架上的人偶。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汤姆会给人易碎和好对付的错觉。
这种错觉可以是致命的。但这个一把将汤姆的衣领拎起来的麻瓜男孩显然意识不到这一点。在他的拳头能碰到汤姆之前，哈利怒极的声音就像风暴般席卷了过来。
“别、碰、我、弟、弟！你是真的一点儿都不长记性，蠢货！”
随着他雷霆般的话音，风声在渐渐暗沉的天色中以一种诡异的强度开始呼啸。汤姆迅速地念了个咒语，试图让自己被排除在那些飞沙走石之外——但很快他就发现没那个必要，因为哈利已经挡在了他前边。于是，他安心地躲在哈利身后，盯着所有那些枯枝烂叶回应着他暴风般的愤怒，把比尔整个人吹得双脚几乎离地，嘴角竟然涌起一点儿笑意。
所以，他和这个蠢货的某些目的倒是不谋而合；只不过这家伙太低估他激将计的效果了——该说他胆大还是无知呢？他冷冷地想，激将计变成了苦肉计，这结局倒也符合他那愚蠢的脑子。
就在此时，一截烂木头被连根拔起，直冲着被吹得七荤八素的比尔的头砸过去，在它路径的延长线上，正对着山坡底下一处木头房子的门廊。有那么一瞬间，哈利有些迟滞，他反应过来后，试图控制自己的魔法阻止它，但看起来，一切都晚了。
“protego！——梅林的裤子！”
随着陌生的声音响起，风声戛然而止，木头和比尔都落到了地上。汤姆和哈利被一个不认识的巫师拎着帽兜，一手一个，像拎小猫似的提溜了起来。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才多大？山谷里禁止使用魔法斗殴！”他气冲冲地说，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俩是格林德沃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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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思的心情格外凝重。他在反思——他和盖尔最近的确太少关心两个儿子了。
盖勒特忙得一整周都不见人影；霍格沃茨开始筹备招生事宜，迪佩特一天要找他商量八回。每次好不容易回到家的时候，他都会看到两个男孩凑一块儿嘀嘀咕咕。这位伟大白巫师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们再把两个儿子放养下去，这栋老房子，甚至整个戈德里克山谷，恐怕就要被掀翻了。
果不其然，今天回来，还没等他仔细过问呢，两条闯祸的落汤小蛇就被盖勒特的手下打包送到了他面前。
现在，这两只灰头土脸的“落汤小蛇”刚冲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正在房间里发蔫，等候“发落”。小蛇一号的头发上盖着一块绣着小黑猫的厚毛巾，在凳子上很乖地坐着，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最大限度地无害；小蛇二号自闭地把自己蒙在被窝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阿不思敲了门进来。他的语气恨平和，态度却是严厉的：
“孩子们，也许有人能向我解释下原因？”
没等汤姆开口，哈利就掀开被子，下定决心般“腾”地窜起来，抢答道：“是我动的手，爸爸，和汤姆没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哈利，坐下来，冷静点。”阿不思认真而严肃地说，“以你们现在的控制力，主动用魔法去攻击太危险了，很可能伤到自己或无关的人。这次，如果不是盖尔的人刚好路过，草坡底下那家人势必要遭殃，就连汤姆也可能会被波及到。”
哈利低下头去，没有做声，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我并不是想要责备你们，相反，我赏识你们敢于反击的勇气——包括你对家人的保护欲，哈利。但要是问题上升得严重了，不要自己去处理，告诉我或者盖勒特。”阿不思的声音柔和了不少，把手放到哈利的手上，“我和你说过，哈利，你永远不是一个人。我想征得你的同意：你希望我去跟那个男孩的家人聊聊吗？”
“我——”哈利动了动嘴唇，几乎就要把委屈和担忧倾倒而出了。但对上汤姆暗示着“保密”的目光，他最终只是抿了抿嘴，对阿不思说：“我明白了。谢谢你，爸爸。但我想不了，这件事还没这么严重。”
阿不思锐利的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特别是汤姆。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记住我的话，哈利，汤姆。如果你们需要和我聊聊，任何时间。”
小汤姆目送这位养父走出房间、将门关上。一滴冷汗顺着他的侧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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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一点儿都没明白。”隔天上午，汤姆靠在阁楼的沙发上，犀利地说，“别去。和一个麻瓜约架，输赢都是你吃亏，别这么盲目。”
他们俩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是时候了结下这件事了。晚上九点，山谷西街见。B.M
真是死缠烂打，没完没了。
那卡片是刚由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从花园篱笆那递来的。哈利认识这女孩——据说就在一年前，也就是这个叫比尔的家伙搬来前，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不，汤姆，我现在清醒得很。”哈利反驳道，“我去了，他未必能拿我怎么样；但我要是不去，来传信的小芬妮就完了。”
“那是她咎由自取。作为你曾经的朋友，她迫于威压，根本没有站在你这边。”汤姆冷静地说，“那家伙就是看准了这点，才叫芬妮来送信。”
“我想诅咒她，说真的，一度。我让蛇去窗口盯着她。”哈利的眼中充满了矛盾，“但她道歉了，她真的很愧疚，也觉得比尔是个混蛋。她现在已经说服在伦敦的姐姐让她住过去，以后再也不来山谷了。可要是我不赴约，等不到她走，他们就会狠狠修理她。”
“你真是...”小汤姆的眼睛都睁大了，把那句讥讽的‘小圣人’努力咽了下去，“你会记仇，可人家给你真诚说几句话，你就把旧账消了，是吧？”
“我又不是为了她才去的，你看到那家伙多难缠了，你现在一出门，他们就会来骚扰你——这事儿总要有个了结！”哈利看起来并不同意，“不然，你说怎么办才好？”
“要是我，我就不会原谅她。”汤姆的面容在灯光下阴恻恻的，“我会给她生动的讲讲，她的背叛带给了我多大的伤害，逼着她把所有比尔的把柄都吐出来。等利用完她，再告诉她，她在我这儿永远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在她被霸凌的时候，我会站在阁楼窗户前默默欣赏。我还会拍照，把照片和把柄寄给《山谷报》，逼那个高个儿蠢货卷铺盖走人。”
“我不会这么做。”哈利的眉毛皱起来，有理有据地说，“但是的，她在我心里永远不会是朋友了，我以后也不会理她；我们扯平了，要是她再做不好的事，我会反击回去——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个滥好人。”
“那就去吧，哈利。”汤姆似乎放弃了，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这个哥哥比盖勒特还浑身带刺，却总是跟阿不思更亲近些，“记得回来吃晚饭。”
他幽幽地添上这么一句，知道今天的饭桌上多半要少一个人了。
但是说到底，这跟他有多大关系呢？男孩冷冷地想，把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时间之遗：古代如尼文辞典》上，开始仔细地查找它的目录。在他手边厚厚的草稿纸上，画着一个奇怪图形的草稿，意义不明。
——————tbc
*我根据拉丁语词根胡诌的，原著没有这个称呼的设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