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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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安抚好谢遥，去找谢渊。门外的地毯淹没了她的脚步声，她叩响了房门。
谢渊开门看到她：“忘了什么东西吗？”
江晚摇摇头，谢渊往旁边侧了一下，让她进门。
“怎么了？”
“你妹妹刚才告诉我……”江晚停顿了一下说，“她在学校被霸凌的事情。”
“什么？”谢渊皱眉，语气一下严肃起来。
江晚手拉着谢渊的手臂说：“言语和身体都有，老师上课讽刺她，同学抢她的东西，还把她推倒，她膝盖上都是青的。”
谢渊想去找谢遥，被江晚拦住：“你等她平复一下心情，她现在心里也很乱。”
“她在哭吗？”谢渊闭上眼，压了压内心的怒气。
“我把重心都放在了妈身上，太少关心谢遥了。”谢渊垂眸，眼里尽是自责。
江晚手下移，牵住他的手：“你没错，谢遥也没错，错的是其他人。”
谢渊叹了一口气：“先让她别去学校了，我去一趟学校找学校领导，帮她换一个班。”
“领导不一定愿意换。”江晚说，“如果换班，他们就是承认了这种霸凌的存在。”
说到底，谢渊只是哥哥，不是父母，而且还只是一个学生，威慑力不够。
敲门声响起，江晚上前开门。谢遥站在门口，幽暗的灯光显得她更为瘦弱。她看着站在玄关处的哥哥，鼻子泛酸。
“哥。”
谢渊上前，摸了摸她的头问道：“膝盖疼吗？”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故作平静地说：“不疼了。”
谢渊让她坐到床上，往下腰卷起她的裤管，膝盖处是一大块的青紫。他去行李箱里找出随身带着的跌打扭伤膏，挤了一点抹在她的膝盖上。
谢遥说：“我自己来。”
“哥，后天要开家长会。”
“嗯，正好我要去你们学校一趟。”
“但是妈妈后天要做全身检查。”谢遥说，“医生说最好有体力好的家属在，帮忙缴费和推病床。”
谢渊沉默了一会儿说：“妈的事是重要，你的事也一样重要。”
江晚站在一旁，出了声：“我可以帮谢遥去开家长会，你去照顾你妈妈吧。”
谢遥不敢确定地看向她：“姐姐……”
“就说我是你小姨，这次来看你妈妈，顺便帮你开家长会。”
谢渊起身转向江晚，轻声说：“这不太好……”
“这种难缠的事情上我比你有经验。”江晚说，“你觉得他们会比较怕还在上学的哥哥，还是工作了的小姨。”
“谢遥，明天可能还是需要你去上学。”江晚坐到谢遥旁边，“你们学校有监控吗？”
谢遥点了点头：“除了老师办公室和厕所以外别的地方都有。”
“你去找跟你关系最好的老师，告诉他你的东西掉在了食堂，因为比较贵重，所以申请看一下监控。等监控室找出同学往你饭里倒水的那段的时候，你拍下来，说你看到东西了，记录一下，以防忘记位置。”江晚冷静地说，“你还要跟你的班主任说一下同学抢走你东西的事情，他说得话需要记录下来，录音笔明早让谢渊明天给你买，这个不能被你班主任发现。”
谢遥点头：“姐姐，我知道了。”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话要跟他说，等会回来。”
“好。”谢遥起身，跟他们挥了挥手。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谢遥这么做不好？”江晚看着面色凝重的谢渊，“但她被欺负了，只有这么做才能保存证据。他们对谢遥不公，就不能要求她用完全公开透明的形式去反抗。”
这些年，江晚见多了不公，已经习惯了世界的阴暗面。她不会拿权利和地位去欺凌他人，但她也不会任他人欺负。
“明天我会联系朋友，你和谢遥沟通一下，是要转班还是转校。”
江晚起身，被谢渊揽腰抱住：“江晚，谢谢你。”
她回抱他说：“不客气，平常多关心你妹妹，她很没安全感。”
“嗯，我会的。“谢渊弯着腰，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他很累，像是不停转动的齿轮，没有片刻的停歇。
江晚任他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腰变得又酸又僵硬，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推开他。
身上的力道松了，谢渊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江晚看着他垂在额前的碎发，伸手摸了摸他清俊的脸上因为疲惫泛起的黑眼圈：“我有褪黑素，你要不要吃一颗再睡。”
她因为工作压力睡不着的时候，入睡就会变得很困难。现在发现，谢渊的睡眠问题似乎比她还严重一点。昨晚的后半夜，江晚翻了一个身，发现谢渊似乎还没睡着。
谢渊点头：“我跟你去拿吧。”
到了隔壁，江晚刷卡进门，谢遥已经睡下了。她轻手轻脚去行李箱里找了褪黑素，倒了一颗在手里，拿到门口给谢渊。
“睡个好觉。”江晚微笑着说，“晚安。”
后一天，江晚穿了一件草绿色的缎面衬衫，下面是挺阔宽松的西装裤，配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这双鞋是她临时去商场买的，出席场合她都喜欢穿高跟鞋，让她显得更强势一些。她身高接近一米七，穿上高跟鞋就有一种压迫感。
谢遥在校门口等她，看到她之后跟她招了招手。
“今天不要叫我姐姐，叫我小姨。”江晚的手自然搭在她肩膀上，“等会儿千万别叫错了。”
谢遥看了江晚一眼，非常不自然地叫：“小姨。”
太别扭了，谢遥脑子里乱乱的。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家长和学生，班主任杨老师站在讲台上，正整理着资料。江晚走进去，教室一下安静了，不少家长和学生抬头看她。
老师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她长相出众，气度不凡，穿着打扮也和这座小城格格不入。
“这位家长是？”杨老师走上前，尴尬地笑着问。
“老师，这是我小姨。”谢遥说道。
“你好。”江晚虽然脸上笑着，但是眼里尽是冷漠。
“你好。”杨老师说，“谢遥，你以前怎么没提起过有小姨？”
“这次我是来看望她妈妈，顺便来开家长会，处理一些事情。”
“哦……这样啊。”杨老师指了一下他们的位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您先入座吧。”
家长会正式开始前，杨老师瞥了江晚一眼，江晚也正好靠着椅背看着她，她咽了一下喉咙，开始说话。
在走完欢迎流程之后，杨老师让几位同学把成绩单发了下去。江晚看了一眼谢遥的成绩，除了数学成绩不在前十名以外，其他的成绩全是全班的前五名，语文成绩更是一骑绝尘，在全班第一。
“你成绩这么好啊。”江晚小声跟谢遥说，“上次你也太谦虚了吧。”
谢遥脸上染上了红晕，有些害羞地低下头：“我的数学真的很一般。”
江晚笑说：“自信一点，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下面请全班前五名的家长来分享一下教育经验。”
以前这个环节，杨老师都自动跳过谢遥。上一年两次家长会，都没人替谢遥参加。
全班第一、第二名的家长发言完，杨老师顿了一下说：“接下来我们有请全班第三名谢遥的家长。”
家长们纷纷侧目议论着这个家长看上去也太年轻漂亮了吧。江晚起身，走到讲台上，杨老师把话筒递给她。她平日里也需要在员工面前做演示，所以压根不怯场。
“大家好，我是谢遥的小姨。”江晚目光投向谢遥，“因为平常和谢遥的相处时间有限，她的学习我关注的比较少，她能够获得全班前三的成绩，完全是她自身的努力，我很开心也很骄傲。平日我关注更多的是她的校园生活，我希望她成为一个快乐的人，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所以希望各位同学能够好好和她相处。”
杨老师已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悬了起来。江晚转向杨老师，笑着说：“还有，希望老师能够好好照顾和爱护谢遥。”
杨老师硬着头皮说：“会的，我们会关心每一个学生的。”
江晚没理会，拿着话筒说：“谢谢大家。”
场下响起断断续续的掌声。
下了讲台，江晚问谢遥：“抢你东西的女生家长来了吗？”
“来了。”谢遥侧头看了一眼说，“第三排倒数第二个女生，左右是她的朋友。”
江晚瞥了一眼，那个女生个子高，身材比较壮实。她妈妈坐在桌前，两个人仿佛一个模子客刻出来的。
“她叫什么？”
“何雨婷。”
家长会结束，有不少家长挤到讲台前，问孩子的情况。江晚起身，走到何雨婷的桌旁。何雨婷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她妈妈则是一脸疑惑。
“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何雨婷妈妈有些警惕地问。
“前两天我送了谢遥一支唇膏，但这支唇膏不见了，所以我来问一下雨婷有没有看见。”
江晚想给何雨婷一个承认的机会，如果她愿意承认，江晚也只想提醒几句，给彼此留个面子。
“没有。”何雨婷妈妈矢口否认，“你怎么不问别人，就问雨婷，你什么意思？”
“对啊。”江晚目光冷冷地凝视着她们俩，“为什么只问何雨婷，不问别人，您还不明白吗？”何雨婷妈妈凌厉地看了何雨婷一眼，何雨婷低下头。
“笔袋里这支正好跟我送给谢遥的是同一支。”
何雨婷习惯把唇膏和口红放在笔袋的夹层里，这样方便取。刚才家长会的时候，谢遥把何雨婷的这个习惯告诉了江晚，江晚开完家长直接过去，没给她任何掩盖的时间。
“什么同一支？”何雨婷妈妈帮女儿抵赖道，“这是我给她是吗？”
“是吗？”江晚直接找出购买记录，“每个产品侧面都有独立的编号，您比对一下，就知道了。而且这支是东城专柜限定款，别的地方没有这个外壳包装。”
何雨婷的脸涨的通红，像个气球随时要爆炸了一样。
江晚没客气，直接从笔袋里拿出那支口红。
“你干什么？”何雨婷妈妈瞪着她，“有没有素质，没经过我们同意，就拿我们的东西。”
江晚冷笑道：“何雨婷拿谢遥的东西的时候经过她东西了吗？”她点开相册开始播放食堂的监控。
杨老师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说：“怎么了，两位家长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杨老师，您先等一下，我先处理这里的事，和您的事等会去会议室说。”
杨老师一下闭嘴，怕多说惹火上身。
“何雨婷妈妈，你教育出来孩子抢同学东西，往同学的饭里倒凉水，这叫霸凌。你明知道东西不是她的，还帮她掩饰，这叫包庇。孩子可以拿年龄做托词，那你这个成年人呢，也这么是非不分？”
何雨婷妈妈被江晚质问的一时说不出话。
“这支唇膏价值六百，再加上这个视频，到时候我会一起交给德育处，让那里的老师来评判，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你别。”何雨婷妈妈急了，朝着何雨婷喊道，“你愣着干嘛，快给人家道歉啊。”
何雨婷已经被吓哭了，抽抽嗒嗒地说：“谢遥，对不起。”
“谢遥家长，何雨婷跟同学闹着玩，不知轻重的，我替她道歉，东西我也赔，你就看在同学一场的面子上，别把事情告诉德育处了。”
“刚才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没珍惜，现在这个机会没了。”江晚把口红丢进了后面的垃圾桶里，环着臂说，“不是所有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犯了错就应该付出代价。”
说完，江晚看了一眼表，对杨老师说：“时间不早了，杨老师我们去会议室吧，校长应该到了。”
杨老师往后趔趄了一步，脑子轰的一声。江晚去原来的座位拿了包，往教室外走。
会议室在五楼，江晚没让谢遥一起去。高跟鞋和地砖接触，发出有节奏的响声。杨老师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她没想到谢遥有能给她撑腰的长辈。
会议室里，几个领导在对面坐成一列。见江晚敲门进来，大家起了一下身。
江晚颔首，有教养地跟各位打招呼道：“各位老师好。”
没多久，杨老师进了门，把门关上。
等她入座，江晚单刀直入地进入主题：“今天请各位过来，主要是为了我的侄女谢遥的事情。这个学期，谢遥在学校被同学多次霸凌，包括但不限于在体育课上被推倒，被抢走东西，午饭里被倒冷水。除此以外，她还遇到了杨老师言语上的攻击，主要是针对她的人身和她的家庭进行了嘲讽。所以，这次我来是为了帮谢遥要一个说法。”
“谢遥家长，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我们也对谢遥各方面的遭遇表示同情。”其中一位男老师说道，“我们也听一下杨老师的说法，好吗？”
江晚说：“当然。”
杨老师环顾了各位领导一眼，小心地说道：“平常我的工作比较繁忙，可能对谢遥同学缺少关心。谢遥同学平日里也比较内向，很多事情她也没有跟我说，所以我没能及时给她提供帮助。”
江晚没有理会她避重就轻的话问道：“杨老师的记性确实不大好，她昨天刚跟您反映过唇膏的事情，您是怎么回复她的？”
杨老师回忆起昨天她跟谢遥说得话，一时说不出口。
“杨老师问是什么唇膏，然后说你怎么可能有这么贵的唇膏，最后说为什么人家就抢你的东西不抢别人的。”江晚平静地说，“我说得对吗，杨老师？不对的话，我这里有一份录音，可以补充一下细节。”
杨老师怕她真的播放录音，承认道：“昨天我心情不是很好，才对谢遥远同学说出这番话的。”
说完她站起身，朝江晚鞠了一躬：“我对此深表歉意。”
江晚依然坐在那里，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不应该跟我道歉，应该跟谢遥道歉。”
杨老师颈部的经络清晰可见，她僵直着脖子坐下。
“杨老师，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没面子，为了工作你不得不跟我低头。”江晚知道她不服气，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现在的心情就是当时谢遥当时的心情，你有必要感同身受补一下。”
对面的领导打圆场说道：“杨老师在工作上确实是失职，我们今后也会注意老师素养方面的培训，对于谢遥同学的遭遇我们深表歉意和愧疚。谢遥同学我们会酌情考虑换一个班级，杨老师的教学安排也会做出改变，这样的结果您是否可以接受。”
“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希望杨老师可以在不同年纪任教，同时这种霸凌行为希望校方可以严肃处理。”
“当然。”对面的领导站起身说，“日后我们定加强教师的培训工作，对校园霸凌行为零容忍。”
江晚也站起身，主动伸手：“谢谢老师们的配合，耽误各位的时间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校长跟她握手，“替我们像薛主任问好。”
江晚点头：“我会代为转告。”
会议室的门打开，谢遥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她穿着白色的校服和球鞋，发丝被微风吹起，像是一朵洁白的栀子花。
杨老师出门看到谢遥，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谢遥，我为昨天说的话和以前的不作为跟你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说完，谢遥跟她擦肩而过，走向江晚。
夕阳西沉，她们走出教学楼。操场上还有不少男生在打球，江晚站在栏杆处，眯着眼睛往望过去。大学都已经是好几年前，更别说是初中岁月。她想起初中的时候，放学后跟同学买了饮料站在操场边上看高年级的男生打球。那时候她就喜欢长得帅，少年感强的男生，这个喜好这么多年都没变。
她还记得那时候班里有个成绩不好又内向的女孩子，不受老师和同学的欢迎，后来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说起她很早就结了婚生了孩子，后来因为感情不和离婚了。花一样的年纪就尝尽人生的苦楚，早早枯萎了。
江晚不愿看到谢遥像那个女生一样枯萎。不管她是不是谢渊的妹妹，只要她认识她，她都会伸出援助之手。
“姐姐，你渴吗？”谢遥问她，“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喝的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
江晚侧头，夕阳的余晖正洒在谢遥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她笑着答应：“好啊。”
总要给谢遥一个表达感谢的机会，她才不至于感到如此亏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