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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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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气运这回事吗?
宋灼这么问的时候,谭琴一如既往迅速给出答案:“顺时信,一个人走运是天生自带,加上努力的结果这是我应得的,背时去他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既然是气,看不见摸不着,可以有也可以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谭琴俏皮地眨眼:“所以我们叫无知。”
公司最开始叫“无所不知”,一听就是当年血气方刚年少无知的宋公子起的,后来念起来麻烦,他们自己改成“无知”,完全两个意思,有从无处生,又是一个意思。
从无到有才几年?不入流的□□份子,竟从投机倒把之徒一跃而成巨贾,很难不信气运存在。乱世毁掉一批人,也能成就一批人。
“今天感慨万千,为什么?”谭琴关心她老大的精神状态:“因为丢了那单?”
宋灼不否认,那是一个重要的客户。
决定未来生死存亡,喝粥还是吃肉。
“因为没有顾芪,我们这儿为什么没有那样的人,干得热火朝天看上去人才济济,那样的人一个都拎不出来?那天你也去了,你瞧着有没有机会?”
最近总听这名字,天知道当时压根没搭上话,那么多重量级人物,一个会客厅里谁敢窃窃私语,谭琴努力回忆:“干练,反应奇快,别人开口之前便知道什么意思,倒不是特别能说会道,说的不多都在点上,一句比十句管用。说真的我很庆幸在她之前把要说的说了,不然没勇气开口。我大概是老了,坐在她旁边,我觉得我老了。”
“我们同岁。”
“三十四五,不比从前。”
“不比二十多大多少。”宋灼发觉她士气低落,换做以前算什么,比这更大的挫折天天有,只当家常便饭,哪里唉声叹气过:“行吧,岁月不饶人。”
“我想歇一歇。”
“准假。”
“想更长一点。”
短暂的沉默,宋灼明白过来:“你走了,谁帮我?”
“我想我可以试着争取,不敢说有把握,尝试接触一下探探口风也是好的。她老板对她可以说恶劣,DH从来是一帮老男人的天下,她被排挤得不像话,来了这边虽要从头开始,万丈高楼平地起,真有本事还怕这些?”
可以一试。
宋灼叹道:“我们是最老牌可靠的情报公司。”
谭琴苦笑:“正因如此,否则我连那间会客厅也进不去。”
资料随即送来,顾芪,二十八岁,原南区公司王牌情报员,老东家倒台后转入DH,先被重用后雪藏至今,其貌不扬,翻看过往战绩,不可谓不耀眼。
花一小时认真看完,宋灼摇头:“不够。”
谭琴在凌晨时分发来最新资料,开头一句十分醒目,黑字标注:顾芪原名耿蒹葭,耿氏养女,最大优势善于伪装。红字备注:从头到脚看不出搞情报的。
何意?
外行看不出正常,干这行就是泯然众人,混迹人群了无痕迹,不然早死了,内行也看不出有点意思。
现居珊瑚岛,距离不远。
他知道那个地方,从前的富人区,战后贫富界限不在,沦为贫民窟。珊瑚岛没有珊瑚也不是岛,只是一直以来叫这名字,就像谭琴不会弹琴。
资料显示耿先生英年早逝,耿太太育有一子,这女儿是捡来的,生母是别人情妇,还有个亲兄弟坐过牢。耿太今年病故,如此说来顾芪和这个家等于没有关系了。
耿家在修屋顶,工人忙活着,一个年轻男人监工,多半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端的英俊潇洒,万花丛中过的人物。两人说笑间,顾芪犹如天生神力扛起破旧门窗,她哥伸手帮忙,被命令不许动,乖乖站到一边。
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问题是惊艳,比照片惊艳得多,情报员过于美貌是劣势,原来从头到脚看不出搞情报是这个意思。
她的确更适合台前,公司老了,需要新鲜血液。
宋灼悄无声息离开,谭琴悄无声息来到与老王接头处。安静的画廊,传出悠扬钢琴声,谭琴会弹琴。一曲终了,老王姗姗来迟。
“出了趟差,刚回,久等久等。”
“大忙人,先恭喜你又升一级。”
“别恭喜太早,等她真正坐上你位子再说吧。”
“资料已给到他,按你说的,一切照办。”谭琴注视他:“老王,谢你始终关照,最难的时候你借钱给我,你只是我的上级和接头人,本来不比如此。”
“做这行很少有功成身退的,要谢就谢我们英明神武的老板定下这计划,你金蝉脱壳,从此退隐江湖。”老王以咖啡代酒敬她一杯:“江湖路远,望君珍重。”
“大家为这计划倾注心血,尤其是你,希望你不要失望。”
“我?哈哈哈,你们被骗了,我不爱工作,工作使我厌倦,我只爱工资,有钱使我快乐。对了,借你那笔钱记得还我。”
往事历历在目,宋灼又何曾亏待过她,和无知公司同事们不缺温馨过往,只是各为其主,没有退路。
谭琴眼眶微湿,换了个话题:“如你所料,她不知道我是这边的人,拒绝我抛出的橄榄枝。名师出高徒,你老道,她上道,事半功倍呵。”
老王得意:“一个轻易背叛老东家的人,价值大打折扣。我们需要她在宋灼那里不仅仅是物有所值,而是物超所值。”
“我得提醒你,她不比我们多年摸爬滚打铁石心肠,年轻和真性情都是很麻烦的东西。”
“都是真的才要命。”
不用训练,你就是你,不戴面具,不做别人。
截至目前,老王对蒹葭的要求简单到没有要求。做自己多容易,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世界里做自己?以至于她自己都建议要不培训一下。
“宋灼好像志在必得,派人挖角一次,餐厅偶遇一次,他倒是真不必显得不那么刻意,好在第二次直接约我见面。”
“你同意考虑?”
蒹葭点头,突然气鼓鼓地:“他差点儿把我吓死,不,你们差点把我吓死!”
“就是这种感觉,刺不刺激。”老王笑眯眯,再搞下去真刺激到她了:“这是我一贯主张,你们的接触不需要无懈可击,意外不断才真实。”
刺激过头。
正式见面那天她演完所有戏码正要告辞,宋灼目光灼灼仿佛射入人心:“那么后会有期,以后我该叫你顾芪,还是耿蒹葭?”
要死,真名直接被喊出来,换哪个间谍不想跳河……
她若无其事:“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他侧头想想:“不是草就是药,蒹葭苍苍,还是这个好。”
截至目前,老王对高徒的表现还算满意:“如果耿蒹葭身份曝光,说明无知真想要人,这步棋我们走对了,还聊什么?”
“整个过程并不顺畅,此人位高权重,平时被捧的时候多了些,不否认他平易近人,但也有点儿自大,好像我跳槽过去占了多大便宜,他又有多爱才力排众议提供机会,有几次我忍不了,直接呛回去。”
请允许老王幸灾乐祸,宋灼啊你也有今天,体会一下我的痛苦:“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在屋檐下也不低头的人。”
“他也这么说。”
被老板骚扰,被老臣子打压,但凡低一低头不至于如此窘迫,他说欣赏这样的人,不知道在捍卫什么,但始终捍卫着什么,草药一样生机勃勃。
如果没有这项计划,会不会成为朋友?
现实是根本不会认识,虽在一个世界但又不在一个世界,对普通人来说通往更好世界的大门每一层都挂了锁。
“你们新名字叫什么?”
“文书部。”
“嗤,嗯,挺好,一下子彬彬有礼起来,自带书卷气。”
“不是你们是我们,你也是DH的人,我们是一伙儿的。”老王不是听不出揶揄,只是自己也觉得别扭:“情报越卖越含蓄,羞羞答答遮遮掩掩的。”
仗打完百废待兴,新政府给个头衔那是给你脸,一帮情报贩子还不千恩万谢,蒹葭自嘲:“我如今也算朝廷的人啦。”
几家公司争一个头衔,新政府不止给名分,那么大一张饼不够DH吃到抱?文书部就文书部,叫狗腿子部都行。
这边宋灼求贤若渴,奈何进展缓慢,再与老王碰面时蒹葭汇报:“我还没接受邀请。”
“吊足胃口,火候已经到了。”
“我有顾虑,我恐慌我害怕,前老板心狠手辣不会放过我。”
“他怎么说?”
“保证我的安全,一切他来搞定。”
女人都会骗人,漂亮女人更得心应手,耿蒹葭不一样,她无师自通游刃有余,可怕啊太可怕,老王一直认为无知那边女人多,因为真正掌权人左昱是女人的缘故,不是的啊不是的,她们天生适合干这个。
“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