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不赖床不行

4、第3章

　　最后一分钟。
　　场上比分50：51。

　　“让让，传给我！别投！”陈琦气喘吁吁地跑动着喊道。
　　卫让正和另一队的中锋和小前锋对峙，正值分化期，Alpha的体能在峰值点，两人守得密不透风。

　　最后三十秒。
　　“让让，快！那两个孙子都分化成了Alpha，你投不出球的！”
　　卫让轻飘飘看了陈琦一眼，一个假动作晃了下两人，隔着大半个球场，仰身跳投。

　　铃声响起的同时。
　　球进了。
　　比分53：51。

　　最后一个球实在太精彩，一群人坐到了观众席，还在忍不住感叹。

　　关镇从纸箱抽了瓶水扔给卫让：“卫让，最后那个球，漂亮！”
　　陈琦感激地看着卫让，说：“让哥，让爷，没想到你心里这么有我。关镇今疯了，半场就下了我十二分，可着劲要我丢脸！”

　　卫让仰起下颌，单手捏着水瓶灌了大半瓶，说：“你又怎么欠了？”
　　陈琦幸灾乐祸道：“我今可没欠，霍蓉有了新人，不待见他，拿我撒气呗。”

　　“别！”关镇否认道：“论起来我才是新人。”
　　卫让直接拿剩下的水冲了把脸，说：“新人？”

　　“最近有个霍蓉从小的朋友，刚转到明秀国际部。”关镇不满地说：“最近经常缠着蓉蓉。”
　　卫让挑眉道：“缠着？”

　　“当电灯泡呗。”关镇说：”我说那人太缠着她了，蓉蓉还不当回事儿。认识时间再长，关系再好，也不能一脸无辜地发光发热啊。”

　　卫让反问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给点建议？”

　　关镇手臂撑着身后的栏杆，道：“自觉待在自己应该待的位置呗。”

　　卫让轻飘飘道：“听过一句话吗？”
　　关镇想了想，一脸已经知道卫让要说什么的表情：“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早恋违反校规。”

　　卫让单手把矿泉水瓶往观众席下的垃圾桶一投。
　　砰—
　　塑料瓶不轻不重地撞到了塑料内壁的声音。

　　十二点放学，十一点四十五食堂已经上饭了。
　　陈琦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色信息素浓度检测手环，上边有时间，问：“食堂吃饭，谁去？饿死了，再没点食物补给，小爷我就要英姿不在了。”

　　关镇：“陈琦，你不是不吃食堂的饭？什么油太大，影响你姿色？”

　　“那不是为了吸引女生注意？” 陈琦照着手机屏幕，扒拉着头发，说：“有科学研究表明，Omega会对第一个闻到其信息素的人产生好感。食堂什么地方啊，即将分化的Omega聚集地啊。”
　　陈琦嘿嘿一笑道：“让让，你去吗？”

　　卫让说：“想我和诸暨一起去？”
　　陈琦恶心巴拉地嘤嘤两声：“当然了，好兄弟嘛，我可以友情赞助防毒面罩。”

　　“别嘤了，不去，回家吃。”
　　卫让拿出手机，刚要告诉诸暨中午直接来篮球场，一打开聊天界面，入目就是最后一条消息。
　　【诸暨：法律允许吗？ 】

　　八月底，仍旧是酷暑，伴随着篮球馆外蒸腾的热意，伴随着篮球馆内昏黄的灯光，卫让微微侧过头，下意识抬起手扫过了微热的，裹了点麻意的耳廓。

　　又瞎聊了一会儿，除了卫让，其余的人凑着去了食堂吃饭。
　　等快放学，卫让提着剩下的半箱水，进篮球馆的休息室换衣服，一出来，就看见。

　　诸暨立在墙边，冷白的脖颈微微垂着，姿态闲闲，恰好露出了后颈衣领下的皮肤，不设防地暴露在了卫让眼前，下边就是正在等待分化的腺体。

　　“诸暨。”卫让目光落在诸暨冷白的后颈上，说：“有人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了吗？”
　　诸暨：“没有。”

　　“听说Alpha会对第一个闻到他信息素味道的人产生好感。”卫让抬手，手掌搭上诸暨的衣领，笼住腺体上的皮肤，说：“诸暨，可我是Beta啊，怎么办？”

　　诸暨打开手机，点开一个表格：“Beta闻不到信息素。”
　　就着这个姿势，诸暨后颈弯着，亟待分化的腺体上的皮肤全部裸露着，暴露在了卫让眼下。

　　卫让手掌带着点劲，压上诸暨颈后的衣领，问 “是这里吗？信息素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吗？”

　　诸暨眼尾轻轻一扫，眸光漆黑而冷淡，红痣暗淡得不明不白，问：“把手拿开，可以吗？”

　　四目相对。

　　卫让挑眉：“不可以。”

　　刹那。

　　在卫让闻不到，无法感知的世界中。
　　瞬间，空气中弥漫起了浓烈的雪松的味道，在冬季的荒无人烟，没有足迹的森林里，被厚厚重重的雪盖住的松树枝桠散发出的味道。
　　原本要细细地闻，才能闻见的味道，现在，猛烈地将卫让周身缠着的所有味道驱散殆尽，伸出无形的触手将卫让裹住，卫让连发丝都被它残忍地占据。

　　诸暨：“闻到了吗？”
　　卫让一怔：“什么？”

　　诸暨：“信息素的味道？”
　　卫让一懵：“诸暨，你分化了？”

　　诸暨：“嗯。”
　　“靠！”卫让倏地放下手，眉头一拧：“难受吗？走，去医院检查，诸明远是A级别，你应该也是A级，有可能信息素紊乱。”

　　诸暨：“没事，不影响。”
　　再三确认诸暨没有不舒服后，卫让长舒了一口气：“诸暨，你的信息素什么味道？”
　　诸暨定定看着卫让：“雪地里松木的味道。”

　　“雪地里的松木，那应该挺冷的。”卫让搭上诸暨的肩膀，慢慢悠悠地问：“Alpha会对第一个闻到其信息素的人产生好感，所以？”

　　诸暨淡淡道：“所以什么？”
　　卫让唇角一弯，凑近了诸暨，拖长声调散漫地问：“你对我的爱意溢出了吗？”

　　诸暨眼尾微微挑起，唇角也柔软地弯着，轻声问：“什么爱意？”

　　诸暨七分像了蓝如玉，三分像了诸明远，两个人都是明艳秾丽的长相。
　　即使到现在，诸暨笑起来时，卫让也感觉到诸暨漂亮得过头了。

　　卫让一怔，急忙避开诸暨的视线，掩唇咳了一声：“诸暨，别笑。”

　　诸暨笑容更明显，问：“为什么？”
　　卫让快步往前走：“没什么。”

　　雪松的味道如潮汐一般，涌入卫让的鼻腔，耳道还有眼睛，而卫让毫无所觉。

　　他只觉得手腕一凉。
　　卫让看着被诸暨握住的手腕，无意识中，耳朵尖尖红了，片刻，卫让挑眉问：“怎么了？想牵手？”
　　“衣领乱了。”诸暨抬手碰上卫让的衣领，把支出来的边缘折了回去，神色冷淡地说：“先去篮球馆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上买瓶水。”

　　篮球馆旁边的自动售卖机，放在了走廊两边的风口处。

　　“诸暨，你常喝的那种卖完了，“卫让指着售卖机里的蓝瓶矿泉水问，”这种行吗？”

　　夏季，风口的风也是热的，吹过，也带走了卫让发丝上的雪松的味道。
　　雪松的味道混杂着卫让校服上沾染的薄荷洗衣液的味道，又拂过诸暨衣角。

　　诸暨慢慢收回看向卫让耳廓的视线：“嗯。”

　　还有几分钟放学，上体育课的学生已经提前解散。
　　一对女生从操场正门手牵着手走了出来，正走向自动贩卖机，诸暨收回的视线一顿。

　　那副画报。
　　其中的一个女生和那副画报上的女明星有五分相似，尤其是脸型和嘴唇。

　　诸暨眸光冷淡，视线停留了一瞬就移开了目光，他接过矿泉水，抬手一拧。
　　那两个女生正好经过自动贩卖机。

　　“诸暨，又把矿泉水瓶拧反了？”卫让拿过诸暨手里的水，自然地拧开，又递回给诸暨，问：“是不是不舒服？”

　　诸暨接过水，说：“没有。”
　　两个女生正好走到诸暨身后，诸暨闻到了青柠混合芒果的味道。

　　—

　　卫让到教室时，里边还没几个人。他翻出语文课本，打开离骚，随便选了一段，默念了两遍，关镇就愁眉苦脸地从后门进了教室。
　　他没回座位，径直坐到了卫让的前桌：“卫让，挑了哪一段？”

　　上晚自习前，语文老师老周会占课前时间考察背诵。
　　随机挑中一位同学，按顺序每人一段，过了就算这篇课文过了，没过，不好意思，之后单独找他去背。

　　为了省事，大家会赶在这个时间把课文背得差不多，然后，考核时疯狂速记他的那一段。
　　卫让不一样，他随便挑一段，看几遍，然后就迎接考核。

　　“这段。”卫让指了指第二段，“怎么了？表情不太好啊。”

　　“卫让，蓉蓉中午没和我一起吃饭。”关镇哀切地看着霍蓉的座位，空着，没人，他说：“她买了饭，就赶紧回了宿舍，说关月不喜欢在食堂吃饭。”
　　“关月？”卫让说，“就霍蓉那个青梅竹马？”

　　“嗯。”关镇叹了一口气，说：“我都怀疑霍蓉会为了关月把我甩了。”
　　“有时候，”卫让拍了拍关镇肩膀，挑眉说：“要学会接受现实，不就失恋吗？出去散散心，我和陈琦陪你。”

　　“艹。”关镇按住卫让的肩膀，问：“失什么恋，那是个女的，女的。”

　　“靠靠靠！关镇，你失恋了？那正好！”
　　关镇无语地看着从门外冲进来的身影：“正好什么？”

　　“我桃花运开了！哈哈哈。”陈琦气喘吁吁地坐到座位上，兴奋道：“中午有一个女生问我信息素是不是麻辣鸭血味的？”

　　卫让抽了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扔给陈琦，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就是问了一下吗？”

　　陈琦几下喝完了一瓶水，缓了口气，故作高深道：“听过Omega告白三部曲吗？”
　　关镇来了兴趣，问：“哪三部？”

　　“一,问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陈琦说，“她问了我信息素是不是麻辣鸭血味，差不多，差不多。”

　　卫让拿水的动作一顿，问：“第二呢？”

　　“二，告诉Alpha我闻到你的信息素了哦。”

　　卫让轻轻松了口气。片刻，猛地反应过来，他是Beta，闻不到啊。

　　“三，问我可以碰你的腺体吗？”陈琦叹了口气，“这辈子第三点我也不知道遇不遇得到了。”

　　卫让忽然感觉到椅背真冰，搭在椅背上的手轻轻蜷了一下。

　　顿了两秒。
　　卫让随手开了瓶矿泉水，喝完，直到凉意冲进肺腑，他才反应过来，他明明经常向诸暨‘告白’啊，玩玩而已。

　　卫让把矿泉水瓶子一拧，随手一投，把瓶子扔进垃圾桶，无语道：“陈琦，你能别这么大惊小怪吗？”
　　陈琦嘻嘻一笑：“有吗？我不是一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