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和神棍同时追求我该怎么办》楼梯怪兽

2、上班就是起起落落

　　“外星人什么时候攻入地球。”
　　每到周二，通讯软件的群聊里总会有人提起这个话题。离周一太近，离周末太远。
　　乔妙眼下熬夜的淤青未消，又被送过来的朝厚工作资料当头一击。
　　【催什么催】跟了一列大写的‘开朗’但小字备注了‘太好了，上班有种想死’的猫猫表情包：
　　【有钳的蟹老板】跟了一个默认的微笑表情，开始敲字：“距离周末还有四天，距离外星人攻入地球不知道多少天，但是离DDL还有最后一天。”
　　【催什么催】：“噩耗，昨天凶猛比格提了我的DDL。截止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今天就要交。我真是***,他****.干他****。”
　　乔妙看见斜对面工位的谢庭收到消息后，两眼一闭双手捏了个决，然后虔诚的取出她工位C位的刮刮乐，开始刮第二个格。
　　【我俏丽吗】：“你是怎么忍住买一张刮刮乐，每天只刮一个数的。”
　　【催什么催】：“你当务之急不是应该抓紧检查资料吗，万一他也提前你的？”
　　【有钳的谢老板】：“我在等一个奇迹，让我能现在就大胆提离职的奇迹。”
　　【我俏丽吗】：“奇迹出现了吗？带我一个，我已经连着加班两个月了，我不行了。”
　　谢庭还没说话，旁边的崔萃群里发了张鸟语花香的表情包。
　　【催什么催】：“噩耗出现了，这次集团分析会我们的股东妈咪也会来。”
　　【有钳的谢老板】：“这哪里噩耗？”
　　【催什么催】：“是你的噩耗，凶猛比格刚才报送的出差名单有你，他要带你跪舔金主走上人生巅峰。”
　　【有钳的谢老板】：“救命我不要出差啊！”
　　群里蜡烛一片。
　　【催什么催】：“我有一张小偶像见面会开过光的护身符，晚点给你保佑你一切平安。用完记得还我。”
　　言罢又群里放送了几张靓仔照片，开始呐喊老公。
　　乔妙看着年轻帅气的小偶像，没来由的想起昨天晚上的精神病。那家伙好像姿色上也不是很逊色这些爱豆。又觉得尽管貌美但他这个病实在恶劣。
　　好人哪有冲别人家里要杀人的。不过他是怎么进的家门，难道是自己没锁好门？
　　他这精神病真的假的，睡着了说自己是魔尊到底是属于精神病还是中二病？
　　但话又说回来，尽管恶劣，但是实在貌美。哎，真软啊。
　　想到这里没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清醒起来。
　　明天买床压力毯吧，据说盖上有被人抱着的感觉。降低一点雌性激素。
　　还没惆怅多久，时间转眼快到下班时间。
　　比格硬是挑了这个时候过来转了一圈儿，把谢庭提溜走了。
　　清脆的打卡叮咚声响起，乔妙熟练的将外套留在工学椅上，并打上一杯热咖啡放在工位，然后丝滑的往电梯间走。崔萃从走廊跟她碰面，手里抱着文件夹板，伪装的更是天衣无缝。
　　“谢庭呢？”
　　“邪恶比格发消息喊她过去耳提面命端茶倒水具体事宜了。”
　　“惨。”
　　“相当惨。不加班一个小时大耳怪叫驴不会放她走的。”
　　崔萃是公司的老员工，跟比格算是同期。技术强经验足性格也好..本来是性格挺好的。
　　本身是个小单位，技术部门就这么几个人，自然而然的就熟起来了。
　　上一位负责人产假，升迁任职的时候人事部门选中了唯一的男丁，打那之后崔萃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乔妙刚入职没多久，就看见这姐从温婉小白花变成暴躁食人魔，一口一个葛狗受死，然后演变成比格，然后演变成暴躁比格。搞得大家现在都忘记比格本名。七八个人的小部门，人人喊打比格狗。
　　电梯马上下到一楼，乔妙看了看正在刷手机点赞小偶像帅照的崔萃，欲言又止。
　　她其实有点后怕。担心今夜自己住还会被人登门入室暗杀。
　　希望崔姐能用绝世阳气陪伴她驱驱邪。
　　想张口说能不能去你家借宿两晚，又担心太冒昧。大家只是上班搭子，说实在也没有多熟悉。去的话未免有些太打扰，欠下人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自己出去住酒店的话，现在酒店房门被人家随便刷卡闯进去的事情更多。还不如自己家安全。
　　思来想去，那边崔萃还在对着手机里的小偶像斯哈斯哈。
　　她鼓足了勇气刚要张口，电梯到了。
　　崔萃走出电梯门，又扭过来头笑意盈盈：“今天我回妈妈家给她过生日，要不要一起来吃蛋糕~”
　　乔妙挥了挥手。听见自己说说：“嗨，帮我跟阿姨带个好，你懂我的，我要跟纸片人男友恩恩爱爱，不要打扰我的蜜月生活。明天见~”。
　　她想那贼人再来也是打不过她的，怕什么呢。今天自己锁好门就是了。

　　到家已经是深夜，门口一封快递，拆开是保证书。
　　底下龙凤凤舞的签着两个大字，连笔商务签，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自己。
　　但好歹有一份，聊胜于无的平添点心安。
　　熬夜、早起上班、高强度写了一天方案。
　　开了家门直奔卧室而去，恨不得倒头就睡。
　　临睡前强撑着爬起来左右复核了自己今天有没有锁好门锁，再躺下又爬起来把家里的刀具都藏好，翻出来棒球棍放在随手的位置。
　　终于安安稳稳的陷入了被子里。
　　乔妙梦见自己连夜买了床压力毯，这次那贼人再度登门入室行刺，这毯子好似金甲铁衣固若金汤，原是买到惊世法宝，任他三五下破不了防御。
　　对方急火攻心，她只觉得好生温暖，真是绝世好毯。
　　很快就温暖不起来了。这毯子反而束缚越来越紧。
　　乔妙从梦中睁开了双眼，只随意一瞥就吓得她紧紧的拽住被子，心里默念妖魔鬼怪快离开，还想分出只手来护住自己的脖子。
　　哪有什么压力毯，昨天的入室杀人魔不知怎么又进入了她的房间。
　　今天没有拿刀要她狗命，双臂箍住她的被子，以一个熊抱的姿势抱住了她，睡得分外香甜。
　　我不是锁门了吗？！！！
　　他的脑袋侧着枕在她的右边枕头上，脸直冲着她，沉绵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口里小小声的碎碎念着什么，托了现在姿势距离的福，乔妙不费力的听清了话，他说：“主人为什么不要我，是兔兔精做错了什么？”
　　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话。
　　乔妙一个头两个大。想开锅炖麻辣兔头。
　　或许是梦里的主人没给他答复，那双手环的更加用力，紧紧压住她的肺部喘不上来气。好小子昨天拿刀要不了我的命今天想掐我气管子。她带着求生的欲望喊着：“要要要”，一边欲挣开束缚。
　　兔子精醒了，先声夺人：“要什么？”又倒打一耙“你是谁？”
　　可能是刚睡醒，眼睛里雾蒙蒙的带着点小夜灯映过去的光，水润润的眼睛迷茫的看着她。
　　见今天他什么凶器也没有，乔妙双手从被子中闪出反制住他，然后熟练的用数据线捆住他丢到墙角。
　　看着他脚上那双熟悉的小熊棉拖都要气笑了。
　　还是上次顺走的那双。
　　将那份刚签收的文件，递到这位二进宫犯人的面前：“要什么？要你离我远一点。”
　　乔妙连着两天被扰清梦，起床气达到巅峰反壮怂胆，喋喋不休：“我是谁？我是你非法入室持刀行凶最后以德报怨救你一命的观世音菩萨。”
　　“怎么不装精神病了，昨天是魔尊，今天是兔兔精，明天不会还冲到我家开别的角色吧大哥！”
　　“是，我是撒谎说你是我前男友，但那是为了让你不被抓进去然后出来报复我。你犯病为什么只逮着我一个人霍霍。”
　　“你都签字了，装精神病能不能去找别人玩。我白天还得苦哈哈当社畜，晚上还得陪你玩精神病小游戏。我需要睡觉！！！”
　　“对不起乔女士。”这个人好像突然哪里不一样了。
　　一样的皮囊，但是内里好像操纵者换了个人。今天被绑的他坐的直直的，像青山的松。言语上有了正常的理智。乔妙搞不清他这是又切换了什么角色还是真的恢复正常了。
　　卓御态度诚恳：“感谢你做的一切。”
　　“关于我的发病方式和到你家的方式我目前也一无所知。准确的说在昨天之前我只是失眠的症状。具体的检查结果要晚一点才能出来。”
　　说到这里他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配上他垂坠的长发。没来由的想起那句深坐蹙娥眉。
　　“也请你相信这并不是你单方面的困扰，这对我的正常生活也造成了一定影响。这代表着我会积极处理并解决这个状态。”
　　“关于给你造成的影响及损失，我可以从经济方面赔偿并补贴。”他盯着眼前的少女，给他的打扰定了个价：“这次拜访实非我本人所愿，您能否先松开我的束缚，并答应帮我保密此事。”
　　她没说话，刚壮起来的胆子被化骨绵掌抵消了，信息量有点大还在消化。
　　他也没说，等着她的回应。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没有备注，大概率是广告号码吧。
　　她挂断，对方又打。
　　再挂，对方继续打。
　　凝滞的气氛让这几通电话打破了。
　　乔妙索性接了起来，准备跟凌晨一点的推销人员俏皮几句换换心情，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乔女士你好，我是上次见过面的马杜笃，您收到邮寄的文件了吗？”
　　她没忍住瞥了一眼跪坐的卓某：“收到了。”
　　“收到就好收到就好…打电话过来还有个别的事情想稍微打扰您一下。”那旁的声线更谄媚了几分：“就是…我们老板又失踪了…您要是有什么消息的话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你们老板我也收到了。”乔妙蹲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几度登堂入室的男人，像个刚完成绑架的绑匪。
　　“没有是吗…哎？那您签收吗？”听筒那边的人话赶话的接了句，卓御额头青筋一跳。
　　“一次性给你税后五万，税费我承担。”卓御开价了。
　　马嘟嘟感觉电话烫手，心想完了，怎么又让他撞到这种名场面，老板追求不成改包养了。这怎么可能成功。
　　“好，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也行？老板娘你昨天还很硬气的！就为了五万块而已啊！你这就原谅他了吗？
　　卓御看了眼没挂断的电话，冷笑一声：“先打一万定金到乔女士账户里，接我。”
　　钱到账的第一秒，乔妙就解开了善财童子的捆仙索，并亲切的将其引至客厅，递上热水。
　　考虑到对方依旧是穿了个睡衣就出了门，还为其披上了一层薄毯，争取让对方宾至如归。
　　甚至开始后悔吼他。他只是个病号而已，做错事情又不是他的本意。我怎么可以对人家发脾气呢。
　　可谓是奴颜婢膝。
　　卓御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生极少失礼，没想到第一次清醒的在女孩子的房间，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清醒是上一次。
　　接连两次的打扰人家的生活，现在对方还如此体贴的照顾自己。
　　双方都深陷在自己捡了大便宜的快乐中。一个忘记性命危机，一个忘记身体受疾。
　　马嘟嘟觉得这个班真是一天比一天有上头。
　　吃瓜的刺激和加班的痛苦并存，真是冰火两重天。
　　要是牛牛在就好了，他无人可以分享这劲爆的瓜可谓如鲠在喉。
　　只能加下自己这位前老板娘现老板情人的通讯方式，为下一次出现在戏剧现场打辅助做准备。
　　总之，穗穗街道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
　　次日。
　　乔妙熟练的在地铁口就打上了卡，然后从一个沙丁鱼罐头挤到另外一个沙丁鱼罐头里。罐头被无形的手抬起缓缓上升，开盖倾倒在名为职场的餐桌上。
　　她来的没崔萃早，到的时候除了她昨天倒的已经凉掉的咖啡，还有一小份蛋糕。
　　有些窃喜自己昨天没有去打扰人家的幸福，今天就收到了具象化的回馈，赞美她的可爱朋友。
　　但是细想自己独立面对困境的好报不是现在才收到，没忍住又拿起手机翻出那一笔公户转账。马杜笃事情做的很漂亮，连夜要了她的证件卡号。从一个公户账号给她打来了款，今天她甚至收到了自然人税务局的申报信息，不自觉傻乐到现在。
　　谁轻咳了两声，乔妙福至心灵的收好了手机。没多会儿凶猛比格瞪着通红的双眼从她工位旁走了过去。
　　【我俏丽吗】：“他怎么好像要现原形了。”
　　【有钳的谢老板】：“会议时间前置了，而且兄弟部门还临时加了几个需求。”
　　【我俏丽吗】：“加量不加价，岂不是又要压到咱们身上。”
　　【催什么催】：“***！******！***********！*****！********！”
　　【有钳的谢老板】：“有时候真怀疑你俩是一母同胞。比格就是这么答复人家的。”
　　凶猛比格瞪着大眼又转了回来。乔妙感觉他眼眶好像更红了，不知道又出去吃了几个童男童女。
　　然后就看见他把谢庭喊进他的办公室，几分钟后全楼道都能听见凶猛比格狂吠，谢庭带着一摞新需求出来了。
　　还没为谢庭可怜多久，可汗大点兵，挨个点了一圈，最后把乔妙喊进了军帐：“你手上的项目到昨天基本都完成了。”
　　乔妙乖巧点头，生怕沾上他的怒火。
　　“这次我们集团被对赌收购之后，架构会重组。我们部门也在计划内。”她看见凶猛比格的脸上难得露出来的好脸色，心里咯噔一声。
　　“具体的名单这次经营分析会之后估计就公开了。你入职时间比大家都要短，正好你负责的内容也差不多忙完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文件筐里找什么东西“我先给你透个风声。你好早做打算。”
　　乔妙似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没忍住呛声：“我已经持续高强度加班几个月了。如果要开我为什么不早说？就因为我入职时间短就选我？”
　　“谁说要开你了？跟着我混能让你失业吗？”桌子对面的人收回笑容，一脸的怒其不争：“我给你另谋了一条出路。”
　　一叠资料紧接着被他拍了出来，第一张是个公文，盖着公章，后面是相关明细说明：“总部人事还没定具体人员变动清单。但是已经定下来要成立一个新部门。”
　　“不是因为入职时间短选的你。崔萃工作能力很强，但是性格比较别扭。新部门除了刚定的负责人以外不知道还有谁，我怕磨合不好她只敢背地里破口大骂，当面唯唯诺诺，去了不够受气的。在这儿骂骂我就行了。”
　　“谢庭心态稳健一些，但是灵活性也不足。转岗要从零开始做新内容新方向，她之前的工作履历太薄了，现在刚开始有灵气一些，万一去了不适应，离职再找新工作难找。王姐都快退休了，别折腾人家了…”
　　“你入职时间短，在这群人里辞退成本是最少的。你也不适合我们这行。”
　　“不是职业能力和素养，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有的人认为罚金是提醒此处危险，有的人认为罚金只是成本的一部分。这一行爬的够高一定会涉及灰色区域，资本总是逐利的。到时候你避无可避。”
　　“你在这个地方越深耕越专业，市面上匹配你能力的岗位更大比例会让你越痛苦。”
　　“新部门很适合你。纯技术成长，无运营连带风险。万一干的不开心离职，新岗位或者旧岗位两条职业途径你也可以随便投。多个技能多条路。”
　　狂暴比格今天转了性子，像个给女儿们许配婚事的老父亲左右衡量，给她分析利弊。
　　她几乎被说服了，七分感动三分崇拜的盯着他，还有最后一点点纠结：“人家能要我吗？他们为什么不考虑外聘而是内部转岗？就算去了，磨合不好怎么办？”
　　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他那张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当然，你也可以不去，等到集团的正式通知下来。快过年了，被辞退肯定是拿不到今年的年终奖了，项目奖金也凉凉，员工持股分红也要退回。只是拿一点赔偿走人。”狂暴比格变身邪恶比格，将那叠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嘿嘿一笑：“细水长流总比坐吃山空好，是吧？”
　　那是一张调岗申请。所有的内容已经被提前填好了，她甚至看见审批栏都签好了字。现在只差她签字画押，流程就可以提交了。
　　乔妙低着头盯着这张纸企图思考，想问真的有裁员这回事儿吗，不会是人家找他要人，他就专门找了个理由送走她吧。
　　这资料齐全，字都签上了，太现成了。
　　转念一下她走了部门少个人干活，他图啥。再说现在已经聊到这个地步了，留是留不住了。
　　比格笑容的幅度看起来更大了，似乎是想显得更真诚。只是他平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让这笑意带了几分老谋深算。
　　乔妙想不出什么索性不想，摸了比格办公桌上的碳素笔画了押。
　　往下一栏，调入部门负责人连笔利索的签着两个字，孟飒。
　　想来，这应该就是她的新上级了。

　　乔妙忘了自己是什么表情走出来办公室的，她坐回自己的工位吃了两口小蛋糕才有点踏实感。
　　截止到上周日她还是每天上班加班回家摸游戏，生活稳定有秩序的正常妇女。
　　周一她被非法入室，为了维持这份稳定，给民警扯谎说自己有个病号前男友。
　　周二她又遇精神病，为了维持这份稳定，私下和解收了人家五万块。
　　周三她优化又调岗，刚熟悉起来的办公室搭子和工作路线都要归零。
　　她想，她的平静稳定生活终于是没有维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