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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换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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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透过宽阔的窗子,撒落一地银霜。
江黎盯着手机出神,距离他被拒绝已经过去三天。这三天里他辞掉了奶茶店的工作,待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房子里,一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儿,即使这样他跟陈桉仍旧打不了几次照面。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已经不适合住在这里了。
夜,是平静的,他的心,也是,虽然偶尔会涌出些不解。
其实从游乐园回来,他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陈桉不喜欢他?
这是一道谜题,而他还在运算。
为了解题,他一遍遍读题。
当晚的情形被他在脑中重复了几十遍,每重复一次他对当时情感的感知就减弱一分,他就快忘记当时的感觉了。是难过?疑惑?还是心痛?
好像都不是。
陈桉说他掉眼泪了,他其实一点都不信,可当手指摸到一片湿润时他震惊无比,指腹搓捻过咸涩的泪水化作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本该蓬勃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拖拽。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甚至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隐性心脏病。
这三天他的脑子几乎没有停下过运转,但他没有得到答案,想不明白这件事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没法儿进行,不过,事有生变,他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必要执行那件事了。
想到这儿,他心绪一轻,唇边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准备拨出的号码也撤回了,起身拍拍裤腿。
于晓薇哭的凄惨,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几个人都拉不住,无奈陈桉蹲下把人拉到椅子上坐下,“慢慢说,说清楚。”
“郑瞳,她……她死了,被那个女人害死的!”
几张纸巾随意糊在脸上于晓薇粗暴的擦了一把,而后悲伤转为愤怒,“肯定是她害死瞳瞳的!”
陈桉说:“你刚刚说郑瞳死了是怎么会是?”
旁边有警员提醒他,“前两天二队办的案子死者好像就叫郑瞳。”
二队?熊巍?
韩明听说里面出了事也跟了进来。
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说熟也熟,不熟也不熟,起码现在他跟韩明都拿不到这件案子的卷宗。
陈桉说:“你先说说你知道的。”
于晓薇平复了一下心情,叙述道:“那天和你们分开后,郑瞳说她还约了其他人赶下半夜的场,我向来不跟午夜场就先走了,谁知道……”
于晓薇跟郑瞳招手,嘱咐道:“别玩太晚。”
郑瞳乖巧点头,送她上车后,她就跟男朋友彭粤一块走了。
晚上十点,他们走出乐园,去了另一家密室逃脱,有了上一场的经验她觉得她今晚一定可以大显身手。
赶夜场玩密室的人有很多,郑瞳一进门发现大家都到的差不多了,十个人陆陆续续的进去。
但在游玩途中由于道具的失控郑瞳被关在蓄水的水箱里活活淹死了。
这起案子发生在半夜,警方接到报案,正好是值夜班的二队出的警,等他们赶到的时候,郑瞳已经变成了一具浮尸。
“早知道我就跟她一起去了。”于晓薇说着说着又掉眼泪。
“这是你们第一次玩密室吗?”
“是。”于晓薇说,“晚上的密室是郑瞳约的,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来游乐园纯粹是找乐子,进密室也是看见第一天开业有打折优惠,不然也不会遇到你们。”
“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是警察。”
一旁的小警员低声交谈,“没想到陈队还会玩密室。”
韩明眉头一挑,心领神会。
“你说是谁害死了郑瞳?”
提起她于晓薇攥紧了拳头,眼中藏着怒火,“安娜,一个旁听生。”
后来据于晓薇交代他们今晚闹事也是因为这个女人。
郑瞳死了,于晓薇很难过,她的朋友陪她出来散心,本是想安慰她,谁知道在烧烤店碰见了安娜。
于晓薇拿着啤酒气冲冲朝安娜泼去,马上两方扭打在一起,慌乱之中她捡起地上的啤酒瓶砸在安娜头上,当场见血。
“不公平!瞳瞳死了,连密室主办方都要负一半责任,她这个操作员却一点事没有!”于晓薇咬牙切齿地说,“而且警察竟然也把这定义为意外!这怎么可能是意外!天底下哪有这么倒霉的事,偏偏到瞳瞳道具就出故障了!”
“你说,安娜是密室的操作员?”
“是!”于晓薇说,“水箱那个环节就是她在操作,密室一天接待那么多人,那个本子有那么多人玩过,怎么到了瞳瞳这儿就出问题了?”
“除了这点,你还有什么实质性证据吗?”
实质性证据?
于晓薇脑子里闪过一纸报告,嘴巴微微张开又闭上,摇头,“没有。”
陈桉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她有话没说。
“你不说清楚,我没办法帮她。”
于晓薇顿时眉头拧在一起,很纠结的样子,最后还是韩明打断他们,“好了,时候不早了,医院那边说没什么大问题,罚款五百,拘留二十四小时,正好,还能赶上天亮熊队来,有什么线索你再跟他说吧。”
他走进来把陈桉拉出去了。
于晓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
韩明把他刚刚脱下的外套塞回他手里,“好了,回家吧您。”
陈桉拿着外套,还在思量郑瞳的案子,走出去没两步又被韩明拽住,“哎,我可提醒你,熊巍不是好说话的人,他的案子向来容不得任何人插手,最后这个案子是判意外还是谋杀都跟咱没关系。”
不等他应下又推了他两步,“快回去吧,你家小江黎还在家等着呢。”
“啧。”陈桉白他一眼,“好好说话。”
韩明恍然大悟,捂住嘴巴惊讶道:“天呐,我知道了,你是在躲江黎!”
这么不说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桉不悦地顶了下腮,想找点骂人的话,绕了一圈发现对方说的是实话,他无从辩驳,悻悻然放弃。
韩明凑上来,挽住他的脖子,放低音量,“哎,你俩咋了?”
他刚想说没咋,韩明马上指着他说:“别狡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陈桉没辙,企图委婉委婉再委婉的寻求一些帮助,“我有一个朋友他……”
“哦~”韩明两眼放光,一双明亮的眼睛几乎要照亮整个市局,“你怎么了?”
陈桉无奈放弃委婉策略,两人坐在市局门口的台阶上,十分钟后,韩明吐出一口瓜子皮,“你说,你被江黎表白了?”
“嗯。”
“哇哦~”韩明扬起一个邪笑,“答应他呀。”
陈桉皱眉,“你疯了?”
“咋了,你不喜欢他?”
“我……”
陈桉一时语塞,他对江黎是有些特别但也没到喜欢的地步吧。
况且喜欢上一个人有这么容易吗?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
韩明完全一副看乐子的表情,他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才告诉他。
“算了,我走了……”
他要起身却被韩明拽住,生生摁台阶上,然后一本正经地发表自己的观点,“我觉得你喜欢他。”
陈桉没什么反应,淡淡的“哦”了一声。
“你反应怎么这么平淡?”
“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嘿,我说了你还不信!”韩明撸起袖子坐姿豪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劝诫道,“我告诉你,你还是趁早想清楚不要等人走了才追悔莫及。”
陈桉轻笑一声,挖苦道:“像你跟荀暮柯一样?”
没了,站起来补了一句,“哦,忘了,荀暮柯不喜欢你。”
韩明起身抖落一地瓜子皮,冲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喊道:“嗐!你这人怎么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伤害我?我很伤心的。”
开回去天都快亮了,经过楼下早餐店,陈桉买了两份早餐。
钥匙插进锁孔,他竟然有点紧张,这个点江黎应该还没醒,照理说他们应该碰不上。
揣着这样的心思,他推开门,果然客厅静悄悄的,悬着的心放下了。
不出意外他应该会跟前几天一样,洗澡换衣服然后回到市局,不惊动江黎,也不会不管江黎。
等他醒来早餐还是会在微波炉里,他们除了不打照面一切如常。
他轻轻关上门,把早餐放在桌上,可刚换好拖鞋他就发现了不对。
客厅里少了什么。
他望窗边看去,笼子空了!
不是越狱,而是被人好好的打扫干净。
他一瞬间奔向江黎的卧室,推开门,被子整齐叠放在床上,行李箱不见了,衣柜也空了。
还真被韩明说中了。
此时江黎正坐在去往梨花镇的大巴上,和他刚来的时候一样,一个背到褪色的书包,一只黑色行李箱,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瓜子。
瓜子有点晕车,从上车开始就一直趴在角落一动不动,几次他都担心瓜子噶了,所以过一会儿就要戳一下确认它还活着。
东边的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望着车窗外金灿灿的田野,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嗡嗡嗡——”
手机震动,江黎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接了。
“喂。”
陈桉打通了他的电话,着急问道:“你现在在哪儿?”
江黎任性道:“不知道。”
陈桉耐着性子说:“江黎你马上要开学了,不要闹好吗?”
“我没闹。”
大巴驶入石子众多的小路,车子猛地一震,江黎的脑袋撞在玻璃窗上发出“咚”的一声。
“你在大巴上?”
江黎不想暴露太多,他敢肯定这电话再打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他在哪儿。
“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我,以后我不要你照顾了,再见陈桉。”
他迅速挂掉电话,把手机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