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青山见白月》元气小娘

23、第二十三章 毒也是药......

　　别院的灯火通明了三日，神月族所有的医师都在这里，但是给月芷蕤的答案都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就算常年养着，也是不死不活。第三日，月芷蕤屏退了所有人，用银针封住了萧瑾笙的经脉，让他陷入沉睡，保着他的命。

　　月芷蕤走出屋子，唤来下人询问：“找到了吗？”

　　下人回复：“还未，已经全力在找了。如今族中老人们都在圣庙等着您，您可要去？”

　　“找到他！”说完这句话，月芷蕤便去了圣庙。

　　神月族众人都知道了月晨曦暗中炼制尸丹自己服用，暗中给萧瑾笙下毒，以及对圣庙不敬等事情，都觉得他已不配做神月族的族长，意欲废除了他，如今月氏一族只剩下了月芷蕤可堪此任，他们提出让月芷蕤代替月晨曦，但是月芷蕤并无此意。

　　“神月族长出自月氏是千百年的规矩，但那也是因为月氏曾经为整个神月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奉献，如今月氏辜负族人信任，自甘堕落自甘毁灭，自然应该重选贤能，而这新的族长不一定要出自月氏，请各位长辈再行商榷，从族中选出品行端正可堪大任的年轻人，做我神月族族长。”

　　月芷蕤这话一出让众人更加心生佩服，这般格局与气魄是月晨曦没有的，其实从很多角度来说，月芷蕤都比月晨曦更适合带领神月族，不过因为他是月氏血脉，所以他才顺利坐上族长之位。

　　“阿蕤的话在理，只是神月族才经过重创，如今要从族人中找出德才兼备可堪大用的年轻人不容易，族内不可无人主事，不然这样，你暂代族长之位，待近日这些混乱之事理清楚后，我们再来细细谋划这继任者之事，可行？”有长者这样提议。

　　毕竟神月族是自己的家，虽然此时的月芷蕤已经心灰意冷筋疲力尽，但是仍旧不忍漠不关心放任自流，便应了下来。

　　此后，江湖众人散去，青城派众归去，但是留下了萧瑾笙。月芷蕤仍旧住在后山，她找了一处地方将萧瑾笙安顿好，每日除了处理族中事务之外，便是将自己关在药房里研制枯逢生。她找遍了月晨曦留下来的东西，也没有半点和枯逢生有关的东西，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把所有能够挽救萧瑾笙的东西都抹得一干二净。如今她想要救萧瑾笙，必须要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做出枯逢生，如今的萧瑾笙被封住了血脉，无休止的沉睡，如果她找不到枯逢生的解药，恐怕萧瑾笙便只能这样永远的睡下去了。

　　这般日子又过了一段时间。月晨曦依旧没有找到，枯逢生也未制出来，族中老者们因为认同她的能力和品行，想让她继续将这个族长做下去，也迟迟未选出其他人来继任。在神月山谷的日子，好像又停了下来，日日复日日，日日复年年。

　　后来，月芷蕤在神月族中办起了族学，传授重药学，轻毒物的观念，神月族有天然优势，人人从小便对药和毒的本源谙熟，只不过神月族以前都是以毒传承，所有的药理天赋都用到了毒物上去了，月芷蕤虽然制毒的能力也很强，但是她其实一直觉得制药远比制毒更是一件有功德的事情，她不想浪费神月族生来的优势，于是以族学为起点，在族内倡导从医向善的风气。

　　功夫不负，从医向善的风气在神月族中越来越浓厚，虽然制毒的传承也没有断裂，但是有了医者仁心的滋养，人们对于毒便更加慎重，更增添了些仁善在里头。

　　除了族中事务，月芷蕤倾尽了自己所有时间和学识不断尝试配置枯逢生的解药，这两日又做出一种新药，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从安置萧瑾笙的屋子里出来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后又打起精神来，她是不会放弃的，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是一日要想办法让萧瑾笙醒来。

　　这时候忽然有人从外面急急奔来，惊慌禀报：“不好了族长，讲学堂出事了。”

　　神月族中办族学的地方被称为讲学堂，月芷蕤急忙赶去，原来出事的人竟然是大寻，大寻的药理基础比较弱，所以学起来总比旁人困难些，今日自己学着制药，但是没掌握好计量，制出来的不是药竟然是毒，自己拿自己试药便中了毒。

　　月芷蕤给他把脉，还好毒性不是很重，开了些药服下应该问题不大。她待大寻醒来后，看着他服了药，又再叮嘱：“日后切莫再用自己试药，刻苦钻研固然很好，但是也不能用力过度，伤了自己便是舍本逐末，学医制药也是这个道理，将自己陷进去了，药也是毒，若将自己放开了，毒也是药......”

　　“毒也是药......”说到这里的时候，月芷蕤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重复，有些走神。

　　“月姑姑？”大寻唤她。

　　“毒，药？”她说着自己起身慢慢走出了屋子，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留在原地的大寻和其他下人也都大概明白，他们知道她有个难以破解的毒，常常陷在其中成了执念，见她这般也只能轻声叹息，暗中为她祈祷能早日找到解药。

　　其实，月芷蕤在安慰大寻的时候忽然点破了自己，她一直执着于针对萧瑾笙的症状寻找解药，但是枯逢生真的是枯逢生吗，换句话说，这毒真的是毒吗，因为月晨曦是在她苦心探求多年的成果基础上做出来的枯逢生，所以她从未怀疑过枯逢生的真实性，今日她忽然想到，会不会当时月晨曦做出来的枯逢生就是错的！

　　“枯逢生，是错的，那对的枯逢生，会不会！”对的枯逢生，会不会是药呢！月芷蕤在心中惊呼，她立刻奔去药房，将自己积累多年的研制笔记翻出来，她一直都是按照秘密典籍中记载的方法去尝试，但是始终不得枯逢生的要点，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月芷蕤站在桌案前，放下笔记，恍然开悟，她尝试着用制药的路子去尝试，按照典籍和自己的经验，一步一步往下竟然步步顺畅。原来，真正的枯逢生并不是毒，而是药！

　　月芷蕤忽然明白了，神月族成立之起始，便是一群体弱贫瘠之人在芜杂的江湖中为了自保，才不得不钻研出这样的法子，用毒来保住自身，后来才将毒发扬做大，形成了以毒为要的观念，他们颂奉了千年的以毒为要，众人都以为只是在说毒药是神月族的根基，却不知以毒为要，也是以毒为药，先人用毒解了生存之困，便就已悟得，毒亦是药，从最开始，神月族便是重医重药的，然而随着毒药的研制越来越精炼，越来越泛滥，神月族人逐渐忘记了本心，先人们留下枯逢生这个难题，便是要让后人悟得此法，重回本心。月芷蕤便是那个找回了神月本心的人。

　　月芷蕤看着手中的枯逢生，喜极而泣，百毒解而枯逢生，萧瑾笙终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