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成亲》槐里梦

33、阴差阳错

　　姊妹俩在观里用了午膳，歇息了片刻后，这才携手下山，路过山下一片茂密的竹丛林里，林小鱼突然说她要去方便一下，林灵鱼便在路边等着小妹。
　　因为临着路，林小鱼向竹林深处多走了几步，刚蹲下方便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呼啸着疾驰而过，隐约还听到了男子们的朗笑声以及一个少女的失声惊吓，应该是被突然闯过的马队给吓到了吧？正在小解的林小鱼想，以前就听祖母说过，这白云观的山脚下不太平，常有悍匪出没，总是做些杀人越货抢人钱财的勾当，还好她和姐姐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姿色亦平平，倒也安全。

　　解手完毕，林小鱼依着原路返回，远远瞧着路边上却不见姐姐的身影，便开口大声喊道，“姐姐？姐姐…”
　　林间静幽幽的，并无回应。

　　瞬间，林小鱼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隐忧，刚才那阵马蹄声…
　　应该不会吧？
　　她沿着小道前后疯狂寻找起来，边找边大声地喊着，“姐姐！姐姐…”声音中透着慌张，脚下的步伐也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她小跑着四下张望，可入眼都是树木，哪里有姐姐的半分人影？

　　就在林小鱼惊慌无助走回原地时，蓦然低头，扫到了地上安静躺着的一只质朴的钗子，林小鱼蹲身拾起，一眼便识出这是姐姐头上戴的那只素钗，视线又顺着钗子附近的马蹄印一路扫过去，心里不好的念头快速爬满脑海，莫非…姐姐她被山匪虏去了？
　　林小钱的心慌乱的如同地面上凌乱的马蹄印。
　　若姐姐当真被彪悍的悍匪虏走，那她岂不是身处险境？
　　不行！
　　她得马上告诉姐夫，让他一定要想办法把姐姐给救出来！

　　天彻底漆黑之前，林小鱼一个人来到了陆家。
　　陆深见小姨子一个人回来了，满脸惊恐慌张，便问道：“小鱼，你怎么了？弄得这么狼狈？”望了眼她身后，眉头一皱：“你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正在用晚膳的陆母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喝她的白粥，直到听到林小鱼连哭带说，“我姐姐…我姐姐她…我也不知道，我…我只是在路旁的树林里小解了一下，一眨眼的功夫，姐姐她…她人就不见了！姐夫，你在镇上认识的人多，你快去找找姐姐吧！”

　　“不见了？”
　　陆深锁眉大声道：“什么叫不见了？可有听见鱼儿说去哪里吗？就你们两个人去的吗？有没有同行的人看到什么？”
　　林小鱼快速地摇着头，“就我和姐姐两个人去的，我、我没看见什么，当时只听见一阵马蹄声，好像还有几名男人在笑，好像、好像…”
　　见她吞吞吐吐不肯直言，又隐约知道些什么的样子，可把陆深给急坏了，大声喊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快说啊！好像怎么了？”

　　“我、我也不确定啊…”
　　林小鱼急得眼泪滚滚落下，“我就是隐约中，好像听到了姐姐的一声尖叫，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突然，陆母放下手中的白粥开始嚎丧：“哎哟！我滴个老天爷啊！这下可不好了！这要是落入那土匪窝里，人还能囫囵着出来？这谁还敢要啊？”
　　陆深瞬间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愤怒地低吼了一声：“娘！你说什么呢？”

　　陆母见自己的话惹到儿子生气了，便将矛头对准了林小鱼，她单手叉腰，用手点着林小鱼无理取闹说：“你说不见就不见了？说，是不是你们祖孙做仨做戏，故意把人藏起来了？快说，你们给藏到哪儿去了？这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句不见了就想把我们陆家给打发喽？哼，没门！那可是我们真金白银娶回来的媳妇儿，就这样打水漂了？要是找不见人，你就把银子赔给我们！”

　　林小鱼简直给气到发抖，直视陆母上前理论：“我姐姐人刚出了意外，生死未卜，你想的不是如何将她救出来，而是想着管我们要人要钱，居然还居心叵测地猜测我们故意将人藏起来？”

　　“难道不是吗？”
　　陆母狡辩道：“定是她早早就生了，想离开我们陆家的心思，所以寻个由头藏匿起来，好不回来了，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们陆家一个交待！”

　　林小鱼对陆母这弯弯绕的心思感到震惊，对她犹如无赖泼皮一般的秉性感到无语，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她真的想象不到姐姐在陆家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在这样的婆婆眼皮子底下讨日子，想起来就让人窒息，难怪姐姐脸色那么不好！
　　她强忍下怒气，重重地深呼吸，愤懑道：“你们陆家是做了什么责难我姐姐的事情？缘何她就过不下去了，想离了你们家？”

　　陆母一愣，撒泼道：“你少打岔！我只问你要人，人呢？”
　　林小鱼冷哼道：“且不说今日姐姐遭遇不测，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就算姐姐平安归来，你们陆家这样蛮横薄情的婆家，也是一刻也待不得！难怪姐姐脸色那么差，性命攸关的时刻，你们尚且能置她于不顾，想来平日里待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那便离了你们陆家也好，在这里指不定还要受什么样的委屈和刁难呢！陆深，我姐的事你现在知道了，我也对你不抱希望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要往外走，既然陆家靠不住，那她就凭自己的力量将姐姐救出来！
　　陆深将林小鱼拦下，心急道：“小姨莫要说气话，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娘子寻回要紧！”
　　就在林小鱼终于松一口气，暗道这陆深还不算完全没救时，陆母突然横插一脚跳出来说：“寻什么寻？谁弄丢的谁来寻！找不着，就将这小蹄子发卖了，给你当丫头！”

　　林小鱼听完当场怔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老太婆是什么意思，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陆深骂道：“你娘是不是疯了？她要了疯了记住吃药！多吃点！”

　　“娘！”
　　陆深愤怒又绝望地吼了一嗓子，焦急地说：“都什么时候了，您少说两句行不行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林灵鱼的下落，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地回来！能不能不要再添乱了？”
　　陆母张了张嘴巴，没出声，嘴里不知道含糊嘀咕着啥，横了林小鱼一眼。
　　陆深走上前对林小鱼说，“你放心，我会把你姐姐找回来，实在不行，明日一早，我就去报官！”

　　柴房内，蛛网遍布，角落里的林灵鱼双手双脚被束，黑布遮着双眼，嘴里塞着布条，真真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浑然不明白，自己只是站在路边，怎么就被绑到了这里？
　　应该是遇上山匪了。
　　马背上的颠簸要了她半条命，她头晕目眩，狂吐不止，更要命的是，在她吐得稀里哗啦意识混乱的时候，那土匪头子坐在高处的木椅上，单刀架腿，懒洋洋地问了句：“林灵鱼？”

　　林灵鱼目光怯怯地看了眼对方，捂着心口微弱地点了点头，因惊恐而双眸垂泪，下一秒，她便被手底下的人堵住了嘴巴，林灵鱼挣扎着、呜咽着、流泪着，想问清楚为什么要抓她…可于事无补，被两名壮汉架着胳膊拖出去的时候，听到那土匪头子对身边的小弟说：“去李家堡通知李员外，就说贵府千金在我们手上，让他备好黄金五百两，明日酉时在龙山坡赎人，过时不候！”
　　“是，大当家的。”
　　李家堡？
　　贵府千金？
　　赎人？
　　…
　　这些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林灵鱼弱小恐惧又无助，身上不停地冒虚汗，嘴里一直呜咽叫着“相公”“陆郎”，她本就身体羸弱，加上暑天炎热，攀爬行走了大半日，又饿又惧怕之下，身心俱疲，一个时辰后，便觉得意识昏沉，本来被蒙着双眼，什么都看不到，按说眼前应该一片漆黑才是，可不知为何，她分明闭着双眼，眼前却骤然明亮起来，小时候祖母慈爱喂自己喝米粥的画面；父亲离世时她懵懂无知哇哇大哭的画面；第一次见到陆郎时的羞涩；成婚之夜他是如何温柔缱绻，海誓山盟；小产后，无数个白天夜晚，她躲在房间里默默垂泪，而屋外是婆婆的冷嘲热讽和辱骂羞辱…
　　这些场景清晰地在她脑海中快速地闪过…
　　常听说，人在将死之时，会把生命中重要的人或事回忆一遍，就如同短暂地将人生放映，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走马灯？
　　林灵鱼正想着，却见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青石旧桥前，桥头站着一位老婆婆，手里举着一碗汤，面无表情地让她喝下，林灵鱼正觉得口渴难奈，准备开心去接那碗，猛然惊觉哪里不对，问道：“婆婆，这是…？”

　　她原本想问这是哪里，不想那婆婆却径直说：“这是孟婆汤。喝了便前尘往事，一笔勾消，再无烦扰和牵挂。”
　　“孟婆汤？”
　　林灵鱼惊恐道：“那我岂不是已经死了？”
　　孟婆点点头，“你已在地府了。”

　　林灵鱼难以置信地回头，一转脸见身后站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想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了，她又看了眼周遭的环境，虽与人间并无太多不同，但氛围却有些诡异可怖，一时有些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怎么会呢？怎么会…不可能啊！早上还有相士说我会生下龙凤胎，我还没有替陆郎生下一男半女，怎么忍心舍他而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陆郎！陆郎……”
　　孟婆无奈摇摇头，暗道：又是一个痴情的愚昧女子罢了。
　　想了想，开解一二：“什么相士啊？不过是挣几两碎银子的江湖道士罢了，你赶紧喝了吧，好了却尘缘，无债一身轻。”
　　林灵鱼摇头否认道：“是白云观下的大师，不会有错的！他说了我有双生之相，还一直看着我说怪哉怪哉，很是震惊的模样，错不了的！真的！”

　　闻言，孟婆扫了眼身后的黑白无常，两人转过身去，翻出什么书籍之类，仔细查看了片刻，其中一人问林灵鱼的生辰八字。
　　林灵鱼点点头，说，“是。”
　　那白无常又问：“可是住在李家堡的李玲语，父亲是当地有名的财主李员外…”
　　听到这儿，林灵鱼快速摇头道：“不、不是的，我叫林灵鱼，不是李灵鱼，我、我父亲也不是什么员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务农人，他早年因病去世了，家中更是没钱，二位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两位无常对着勾错的生死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