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31、第三十章·吴先生

　　正常上下班，饲养幼龙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灵气会自动补充入身体，萧炎闲着没事时带着小龙坐公交车兜了几圈，经对比发现，他家竟然就是灵气最强的地方。
　　……真是不可思议的发现。
　　他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楼上楼下跑了几圈，生涩的调动异火入眼希望能看破真相，这些操作没什么用，他是一个火系，也不会刨土，没法挖穿地基看有没有埋藏什么东西——其实萧炎很怀疑，土属性……要不然称之为土灵根，到底能不能刨穿水泥？水泥是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及煤为原材料，应当跟土也完全没有脱离关系吧？
　　算了，他暂且没有去想办法接触别的修士的打算。
　　想到这里时，青年撑着下颔回头看了眼客厅里巨大的落地玻璃盆景缸，杠内布景造山弄的齐全，银白的幼龙蜷在假山上缩成一团，一眼看上去或许会误认为身形纤长的银鱼。
　　龙啊……
　　俗气点说，龙一身是宝，何况润玉化成人形也好看成这样，却偏生太过虚弱没有龙族应有的自保能力。怀璧其罪，他哪敢让润玉冒被其他修士发现的风险。
　　仿佛察觉到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醒了，小龙迷迷糊糊昂起脑袋往旁边一偏，重心改变，从假山上咕噜噜滚下来，跌进一片水草里，一连串水泡升上水面，扑腾扑腾破碎了。
　　“玉儿。”萧炎见小龙午觉睡醒了，把手上东西一放，起身过去，小龙甩了甩脑袋，从水底游出，倒是也睡醒了，隔着玻璃看看阳台方向阳光明媚，熟练的顺着供氧管爬上来，只要他不想，水汽根本无法在鳞片上停留，像是池塘的水珠滚过荷叶时，只会清亮亮一滴滴落回水里，叶片上仍是纤尘不染。
　　“买的布景还是太单调了，我想着自己做点什么搭配一下。”好在他手工还不错，萧炎捧着小龙就地坐下，抬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堆零件让他看，又拿起来比划两下，“这个喜欢吗？”
　　小龙点头。
　　“那这个呢？要不要加上？”
　　小龙甩尾巴。
　　萧炎乐此不疲，很是感觉到了DIY的魅力所在，一点点给幼龙展示讲解。当然这也亏得后者给面子，眨着乌溜溜的眼睛听的认真。也许即使不是这个与他自己相关的话题，他也会这么认认真真的倾听。
　　润玉也总是这样的，拿着书或是电脑，只是沉静的坐在那里，周身的一切仿佛也随之安宁下来，阳光，细雨，风声，皆如此安宁。
　　这份情调没能持续多久，手机传来叮咚一声轻响。萧炎把东西暂时搁下来，一道灵力不甚熟练的将手机勾过来。的确他的控制还不够精准，险些把手机半途摔进垃圾桶里，好在眼疾手也快。
　　【时颖】：今天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找你说。
　　萧炎看着锁屏上的通知消息，解锁的手顿住了。
　　当然，时颖和她男朋友那个厉鬼的事情，无论怎么说都谈不上是他的错。时颖一个九阴之体的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喻洲伏在时颖身边绝不是为了真的谈恋爱的。就算没有萧炎好奇追查，隐患迟早也会爆发，而且那个时候，时颖怕是不会有活下来的机会。
　　换而言之，他是救了时颖一命。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微妙的有点心虚……
　　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在面前，萧炎发现自己竟然毫无波动，在这样一个法制社会下长大，血腥都难以在网络上看到，他却心如止水，甚至没有惊慌之感。也许是因为喻洲早已死了，本质上不算人？传承在灵魂中颤抖，仿佛他已经见过或促成过更多次死亡，已经习以为常。他短暂的为自己的冷血感到震惊，但是这份震惊没能持久也没能深思，润玉受轮回之力侵袭化为幼龙的事情占据了他全部思维，也顾不得这点细枝末节的心理。直到现在看到时颖的消息，他才又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感觉。
　　小龙仿佛察觉到什么，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聊天框随之再次跳动了一下。
　　【时颖】：我跟我爷爷摊牌了，顺便把事情也问清楚了。
　　萧炎心里早就对此犯嘀咕了好久，他父母早逝，亲缘寡淡，想问清楚早年的事情都不知道该找谁，直觉认为时颖是个突破口。要知道，修士的直觉本就是有意义的，就像他当初直觉喻洲不对一样。奈何就像他最开始也没太把喻洲放心上一样，时颖也始终没太把萧炎拜托她问的事情放心上，觉得等有时间回家再问就是，直到这回差点把命送掉。人都要摔一次才知道厉害，不亲眼见到谁都不敢相信小说情节。总之现在时颖是长教训了，毫无疑问是准备见面说。择日不如撞日，实在是没必要拖到明天，大家一拍即合，半个小时后在曾经去过的咖啡馆……旁边的茶楼碰面。

　　说起来，就像是时颖来约他解除婚约的那天，只不过那日下着雨，而今日艳阳高照，才二月出头，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小龙惬意的盘在他手腕上犯困，尾巴尖一下下勾动拂过手背。这一点就不得不说，萧炎所担忧的没有发生，幼龙的确喜欢在水里栖息，但是更黏他，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坚持盘在枕边，要不是萧炎自己怕晚上睡觉一翻身压到，他可能还要钻进被窝里。
　　……不过这倒是也让萧炎确信了一点，润玉恢复之后一定鲨了他。
　　“……萧炎你怎么又到的这么早？”熟悉的身影推开包厢的门，在他对面坐下。考虑到这次要谈的事，在包厢谈可以不必担心被监控录像拍到，总比公开场合来得好，这也是为什么来茶楼，他也再三确认过这里没有摄像头监听一类的东西了。萧炎放下手中一口没动的茶盏，把衣袖不动声色的往下扯了扯，抬头看见化了淡妆的时颖拉开椅子坐下，但是形象实在惨淡，瘦了几分，脸色苍白，走在路上都感觉能被一阵风吹跑了，看的出来失血过多还没痊愈，虚弱之色分明。萧炎忍不住出言关心她：“你刚从医院出来？”
　　时颖叹了口气：“昨天。”
　　萧炎表示同情，想了想，再表示抱歉。
　　“跟你有什么关系？”时颖倒是很豁达，双手撑着下巴，因为回想起先前的事情，眼中有阴霾闪过，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但她是非黑白还是分得清的：“说到底我还得谢你。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我感觉你下手也挺狠的。”
　　当初时颖竟然会突然出手把喻洲推进六道轮回炎，别说萧炎没想到，就连喻洲自己都想不到吧。至少平日里，萧炎决计看不出她是个能狠成这样的人。
　　“你自己体会一下就知道了。”时颖叹道，“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当时整个人感觉像个人工智能，看什么都是冷漠的。就算是知道他要杀我，我都没一点感觉，跟隔着屏幕看陌生人死一样……我看屏幕里的动漫都没这么冷漠。”看到死的角色指不定哭成傻逼呢。“杀人……那样的状态下，我还真的没有杀人的感觉，大概跟玩vr游戏杀敌的心态差不多吧。”
　　“可能是阴气的原因。”萧炎不太确定，整理了一下措辞，试图用时颖能够听懂的语言说出来，“唔，你的体质很适合吸收阴气，但是量太大了就会冲散你的灵智，七情六欲自然就跟着淡了。”
　　“我适合吸收阴气？怎么吸收？你能教我吗？”时颖估计确实不太能理解后句，关注点停留在了前面，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解决了男朋友失踪的问题，倒是肉眼可见的已经成功走出来了，现在兴致勃勃的伸长了头，从这一点上来说，这确实是适合修炼的好苗子
　　萧炎习惯性的摸了摸腕上的幼龙：“你先把我的事情说清楚。”
　　时颖“喔噢”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嗯，这事说来话长……”
　　“你说。”
　　“要从大概一百年前，民国的时候说起……”
　　萧炎：？
　　萧炎：“你还是长话短说吧。”
　　时颖抿了抿唇，神色严肃：“简单来说，就是时家让一位高人欠了个人情。”百年前，时家也曾经是个大家族，乐善好施，跟萧家不相上下，唯独缺了点运气，在后来战乱中败落下来。“听爷爷说，他小时候也曾经见过这个人一次，几十年来，那位高人的面貌丝毫未曾改变。”现在来看可能多少觉得吓人，但那个年代本就封建迷信，只会觉得高人深不可测。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我体质特殊，出生的时候一声没哭，但是每逢夜晚就发高烧啼哭不止。我是独生子女，爸妈急的要命，抱我去医院看了几次也没看出结果，爷爷说，他当时太着急了，就用了人情联系那位高人。”
　　九阴之体本就是阴邪青睐的体质，幼儿比成年人更加敏感，本能的会感觉到危险，但肉眼凡胎或者科技仪器当然查不出半点不对。萧炎也知道，这也亏得孩子出生后，三年之内都有一口先天之气护身，鬼怪无法入侵，不然的话，应该不是啼哭那么简单了，说不定早就被换了芯。
　　不过时颖能够安然长得这么大，应该就是那位高人的原因吧。
　　“高人来看了一眼，说我是水命，属九阴之体，若无外力干扰活不过三岁。我爸妈不太信，但是爷爷恳求他出手保住我的命。高人说，恰好萧家有个孩子是火命，阳气太盛，需要压命，问我家愿不愿意缔结婚约。”说到这里的时候，时颖耸了耸肩，“我爸妈最开始的确不太信，但是过两日正好中元节，我一晚上哭昏过去好几次，发烧发到四十度，没烧傻都是人间奇迹。但是高人一走到我身边我就不哭了，悬殊分明。所以我爸妈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半信半疑就答应了，然后高人从萧家取来你那半截戒指给我戴着，我就好多了。”
　　“这样……你家我是清楚了，那我家呢？”萧炎不禁好奇道，低头看了眼戴在自己手指上的黑色戒指，想到青莲地心火对阴气鬼气的熟悉，大概猜到了几分，异火至阳，天克阴邪。即使厉鬼喻洲都不敢轻易靠近，何况寻常小鬼，“我家人为什么会答应缔结婚约？”
　　“你家的事情你问我？”时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呀，我只听爷爷说……我家是用人情请来了高人，但是你家似乎是高人主动找上门去看你的。唔……那位高人，就是给你批命的人。”
　　萧炎皱起眉，不知为何忽然想起那个改变了他生活轨迹的传承，现在还盛放在识海里的火焰莲花：“……难道说明我天赋异禀？”
　　但是事实上，时颖还是有那么个九阴之体的，萧炎自己并没有任何可称得特殊的体质。若是作为旁人让他来看，若是没有那个传承，天赋更佳更优秀的怕也应该是时颖才对。
　　“可能吧？”时颖不太确定，“毕竟你那戒指……”
　　“嗯？”
　　“你那戒指不是祖辈留给你的遗产……是你出生的时候就握在手心里的，听说你爸妈花了大价钱封妇产科医生护士的口来着。”
　　“……啊？”
　　萧炎还没太反应过来，倒是第一时间想起了红楼梦里握着宝玉出生的贾宝玉，震惊的咽了口唾沫，这……这么说来，他爸妈没给他起名叫萧戒指真是谢天谢地？
　　时颖这两天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开的足够多了，现在说什么都波澜不惊：“不知道那位高人叫什么名字，我爷爷称呼他是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