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x润玉]应龙饲养手记》六叶草君筠

32、第三十一章·心如鹿撞

　　吴先生。
　　萧炎记住了这个称呼，虽然他怎么想也不觉得有什么用。“吴”是个大姓，用这个姓的人何止千万。再者还不一定是真名。但这已经是唯一的线索了。
　　戴在他手上的戒指，曾经是青莲地心火的栖身之所，现在是个平平无奇的空间戒指，仔细看仍能观察到其上昔日被一分为二留下的裂纹。看似是物理意义的分开，实际上萧炎自己都没本事把空间戒指给分成两半还不影响功能，更别说普通人，拿激光切割都未必能在这只戒指上留下痕迹，何况……何况当时这戒指里还藏着青莲地心火。
　　异火在主人面前乖顺，但终究是蕴含着毁灭意义的火焰，可不是吃干饭的。
　　那般平滑的裂口绝不是萧家长辈弄出来的，只能是来自那位“吴先生”。青莲地心火并没有强大到能与他沟通的灵智，没有自我意志，实质比小猫小狗还要弱些，但凶性不差，这位吴先生是如何镇住青莲地心火的也是个谜。
　　因为身边带着只龙，萧炎对任何可能惹不起的存在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他有传承指导修炼路线，有异火吸收转换灵气，有润玉帮他答疑解惑，只要慢慢走下去慢慢成长就可以了，他并不需要认识其他修士。
　　这般想着，挑剔的看一眼时颖。
　　“对了，我这几天感觉不太好，一直做噩梦，每次醒过来都大汗淋漓，感觉灵魂都要被抽走了……”时颖睁着眼睛看着他，“萧炎你有解决方案吗？”
　　前些日子时颖摘掉戒指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多半是因为厉鬼在畔，喻洲对她虎视眈眈，当然不会让别的鬼怪分一杯羹，现在厉鬼已经被消灭了，估计这姑娘是又回归到被鬼怪窥视的状态了，只要稍微弱下来，怕就得被一拥而上分而食之。
　　朋友一场，萧炎也没想看着她死，反正他修士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微微想了想，做了个按打火机的动作，指尖嚓的冒出一缕火苗来：“应该有。”
　　“什么什么？”
　　“时姐姐，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对高贵的修士尊敬一点。叫哥就帮你。”
　　“炎哥，萧哥，救救孩子。”时颖毫不犹豫的改口，眼不眨心不跳，因为太过痛快，导致萧炎很没有成就感，沉默了一下，微妙的觉得自己输了。
　　他伸手抓住了时颖的手腕，略略感应了一下，递进一缕灵力，如泥牛入海了无痕迹。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萧炎自青莲地心火中抽出一缕子火来，指尖轻轻一点时颖手指，考虑到方便携带的问题，青色火焰化作戒环的模样缠绕上纤细的手指，缓缓凝实。
　　“其实大多数鬼怪都很弱，你只要修炼有点基础就完全能自己抵御它们了。在那之前，我的火焰可以助你……”
　　“呜！”
　　萧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抓住了从他手腕上滑下来直接上桌的幼龙。他一直把这只手放在桌下，就是为了防止时颖万一看到，但是愣没防住小龙自己要出来。
　　时颖正新奇的左右翻动手，观察着自己手指上的火焰指环，小心翼翼的摸了一下，这个时候才有落在实地的感觉。明明摸起来毫无温度，像是并不实际存在的全息投影，但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从在医院醒来就开始一直围绕在身边不散的寒意却畏惧般退却了。
　　她微微松了口气，还未道谢，下一秒，一道白影窜到面前，被萧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按在桌上，还从指缝间挣扎着抬起头来，冲着她威胁般的呜呜叫起来。
　　……？

　　润玉，你清醒之后一定会羞愤欲死。
　　萧炎面无表情的想，把挣扎不休的小龙抓起来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抱歉的冲时颖笑了笑：“对不起，新养的，放在家里实在是不放心。”
　　时颖看着他的手，又把视线抬起来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的手，再把视线抬起来看了看他，如此这般重复几遍，直到萧炎收回手都把小龙暴力塞进兜里，她迟疑着道：“……这该不会…是我那天见到的那位？”
　　萧炎：“……”这是什么，女人的直觉吗？
　　只有这个问题，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龙好似听懂了时颖在说什么，不甘寂寞的在他兜里继续呜呜叫，奶凶奶凶。他闹腾的太厉害，按都按不住，而且时颖都看到了，这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萧炎干脆破罐子破摔伸手把他捧出来试图安抚：“玉儿，你干嘛呢？”
　　小龙一尾巴拍开他的手，银白的鳞片反射着包厢里的灯光，像是一道落在桌面上的银色星河，璀璨夺目，闪身游到时颖面前，昂起脑袋，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上的火焰戒指，压着声音低沉的鸣叫，像极了又气又急的无能狂怒。时颖和他对视了两秒，缓缓眨了眨眼，试探道：“这是在凶我？”
　　萧炎也奇怪幼龙难得一次这么着急是要干嘛，目光一直就没离开他身边，听到时颖问话，连思考都没思考一下，毫无底线道：“那你快配合点，投降。”
　　时颖：……
　　时颖：？？？
　　“对不起，我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但是我知道我错了。”她看着面前自以为很凶的银龙，忍住想上去摸一把的想法，举起双手投降，“原谅我吧？”
　　小龙审视般的打量着她，眼睛乌溜溜的转，看起来并不满意，直到萧炎率先理解，伸手抓住时颖的手指，轻轻一点收回了那缕异火，幼龙才重又甩甩尾巴，呜咽着游回萧炎手边。
　　口中是这么说，萧炎其实也已经模糊的明白了，幼龙乖巧而天真，脆弱却也懵懂，像一张白纸一样，在白纸上染色远比在一张色彩丰富的风景画上染色来的容易。所以幼龙会表现出润玉很难表达出来的对萧炎的喜爱，甚至……更深层次一些，依赖，占有欲，之类的。
　　虽然像是唐突像是自恋，但他……也可以这么想吧？
　　“她的体质特殊，我给她一缕火焰护身而已，你不喜欢看到的话，要不然找个盒子装着行吗？”
　　小龙勉为其难的歪了歪脑袋，觉得自己还是最受宠的一个，顶开萧炎的手指，像条绳子软趴趴瘫在他手上，默许了。
　　时颖单手托腮看着他，萧炎语气实在是太软了，只有试探的意味，以至于她都忍不住在怀疑，如果幼龙再表现出一点反对态度的话，他是不是可能都会不借了？
　　……算了，有的事情不值得深想。
　　萧炎指尖轻轻揉着幼龙的脑袋，将小龙揉的东倒西歪，另一手上浮着青色火焰无声燃烧。他若有所思的想了片刻，眼眸微敛，神色沉静下来，抬起头来看着时颖：“……时颖，既然你见到了他，你必须向我立誓。”
　　就像任何修仙的小说一样，立誓不可泄露。萧炎不太在乎自己如何，索性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他绝不会拿润玉来冒险。
　　时颖沉默了一下，甚至对此都不觉得意外：“是关于他的事情吗？要怎么做？”
　　普通人对天道立誓其实没什么用，只有修士才行。修为越高的人被天道约束的越深，时颖现在还差一些，萧炎反而有更直接的方法，他屈指虚抓，青色的火焰浮在他手上被虚虚托着，冉冉开成一朵莲花，如经历了千万年雕琢的美玉，每一片花瓣都精细入微。
　　“对着它立誓，若是你泄露关于玉儿的半句话，青莲会焚烧你的灵魂，让你魂飞魄散。”
　　这像是存在于动漫里的画面，而不是人世间。时颖惊讶的看着那朵青莲，愣了片刻，徐徐吐出一口气来，轻声道：“所以那天我所看见的……”
　　“对，就是他。”萧炎没有再否认下去，看着小龙的眼神终于有了点难过的意思。说一千道一万，润玉是为了护他才会中招化作这般幼小模样的，虽然是无忧无虑一只傻白甜龙了，但是萧炎自己又岂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乃至于午夜梦回，他自坠落感中惊醒，睁开眼看着枕边熟睡的幼龙，那是什么感受，只有自己才知道。
　　“那只要我不说出他的事情就不会有危险吧？”时颖不知道萧炎是什么心情，只是意图确认，明明是涉及自己生死的事情，倒是看得意外的开，不知算不算是信任萧炎。
　　“嗯对。”
　　“好，那我立誓。”
　　有的时候人的信号天线对危险感知很准确，比如现在时颖就很清楚，如果她不立誓萧炎指不定会怎么做，她也不是不知恩之人，立誓很痛快。于是萧炎重新抽出了子火交给她，也没太吝啬，从传承里翻了个参考用的水系功法给她让时颖如愿以偿的踏入修行之门，反正他要着没用。如无意外，这缕异火可以在时颖正式踏入修炼之门前一直保护她，同时也让她被誓言约束住。等以后她入门了再补一个对着天道的立誓就万无一失了。
　　其实萧炎还是信任时颖的，不为别的，就为幼龙居然敢出来，龙凤乃神兽，天生就懂得趋吉避害，他的本能至少能说明时颖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凡事都怕万一，萧炎上次吃了亏之后已经知道该学乖了，这和那两位至强者的推想可以说一点不差。
　　时颖从包里翻出个装化妆品的小盒子盛子火，之所以需要盒子是作为界限，异火智商不高，这样下命令就会清晰很多。收起盒子后，盯着萧炎看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有话说了，忽然问：“萧炎，你以前受欢迎吗？”
　　“为什么问这个？说的是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吗？还行吧。”他能力强，性格不错，长得也好（后者大概更重要一些）属于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的人，你可以不喜欢萧炎，但很少有人会讨厌萧炎。
　　“那有女生跟你表白吗？”
　　萧炎侧头想了想，摆摆手，他发现时颖似乎一直在注意小龙，就不动声色把幼龙塞进兜里：“有倒是有，但都不来电。”
　　“……原来如此。”时颖收回视线，幽幽道。
　　萧炎：？
　　“那你对他是什么感觉？”时颖连人名字都不知道，倒是知道萧炎没有说的意思，干脆就一个“他”代指。
　　“什么什么感觉？比如？”
　　“比如……”时颖突然起身往萧炎身前一凑，萧炎战术后仰警惕的看着她，她也不气，拂了拂长发捋到耳边，重新坐回去，摸着包里那个装着青莲地心火子火的盒子寻找安定感，“比如这样？”
　　萧炎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好吧，我做个比喻，他这么靠近的话，我心里要是有只小鹿，都能嘭的一头撞死了。”
　　“哇——”时颖也跟着愣了一下，捧读，拖长了声音，“你都这么说了，你自己还不清楚？”
　　对于她这般反问，萧炎只是抿了一下唇，也不答话，站起身拉开了包厢的门，手握着门把手用了力气，然后他僵立在那里，也不把门把手按下去，而是沉默了片刻，声音淡淡的飘过来。
　　“我懂你意思。道理……确实是这么个理。但是世界上很多时候是不能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