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礼慢》岁岁逢素

13、桂月

　　2022年8月23日。

　　我不想释怀了，我想记得你一辈子。下辈子早点遇见我，让我成为可以保护你一辈子的那一个，好不好？人都是自私的，说真的我想去找你，想再陪你走一趟，想送送你，想再见你一面。

　　这个故事再也不会完结了，它会陪着我一起想念你，你听到了吗？我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哪怕我们相隔数万里，你也还好好的。

　　在写《无人救我》时，了解我的人在看到主角名字的时候就问我，原型是不是我和你，我否认了，现在我想说是，原型就是我和你，但是故事线不是。

　　“那年，一人身死，一人心死，两人之情同葬于2019年的盛夏。”

　　我以前想过无数次死的那个人是我，可是却从来不没想过最后会成为你。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希望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

　　你说，很难过我缺席了你的19岁生日。不会了，往后的每一年我都不会再缺席了。

　　我听你姐姐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她说你其实很喜欢我，她说你同她们提到过我很多次，多到她们都记得我的名字了。我很开心能听到这些。

　　你姐姐也告诉了我，同我分手那个时候的情况，她说，你站在窗户看了很久，把我说的那些话都打印了出来。

　　傻子，你真的总是傻到让人心疼死了。

　　我今天整理东西，把柜子里你的照片同那本写满了你的日记一并拿了出来，我看到了底下压着的围巾了。我盯着那日记本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没有勇气去翻开它，我怯弱了。

　　你走的那天晚上我睡不着，一直到一点多才躺在床上，那会儿我想到了好多好多事，慢慢的就睡过去了。闹钟响的时候我起床了，没有梦到你，我又睡了过去，这次好像梦到你了。

　　明明我以前常可以梦到你，却不知为何昨晚上没有梦到。

　　昨晚上是23号，我坐在窗边，听列车长鸣了许久，然后一点点的意识到你真的离开了，在盛夏，在夏末的桂月。

　　我有的时候会有那么一个瞬间的恍惚，恍惚你还活着，你还过得好好的，久久那股劲过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难过，绵绵密密的，一点一点将心填满，涨得生疼。

　　我似乎接受不了你离开的事实。开始那会我以为自己会大哭上一场，会彻夜难眠，可我发现我只是哭了好一会，也没有彻夜难眠，远远去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平静。

　　我甚至不知道这种平静是在压着情绪还是真的平静，就在刚刚，我去看了日记，看到我问你喜欢那个款式的戒指，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成年了要给送你戒指呢，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其实想过和你有孩子会怎么样，大概这些事说出来太羞耻，我也怕你会不理我，不过现在不怕了，欢迎你来梦里找我算账。

　　南京很美，我想和你去一趟，可惜了，最后也只能我自己了，没关系，我会代你走过你想去的地方。

　　于是2022年这一年，你逝于夏末的桂月，我的心也跟着停了，此后明月清风人世间再无你，便没了素素。

　　桂月晚鸣长萧复，终知霜序人间月。

　　NO.2+霜序

　　2022年8月24日。

　　明明我想看你眉梢带着笑意，明明你是我放在心尖上怕磕着碰着的人，最后却被如此对待。

　　我很早之前看过一本小说，叫“森林里的童话”，买那本书随书附赠了个本子，上面写了几个字，叫“没有悲伤的童话森林”，今天找到那个书了，看到那个册子的时候，心倏忽的被人掐了下，阵阵泛着疼。

　　你知道我坐在窗边听列车长鸣，知道你的死迅的时是怎么样的吗？我当时心疼到无法呼吸，像被人用刀一寸寸的撕割开来。

　　你知道吗，这世间依旧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我再见不到你。

　　忽闻枇杷细雨声，烟舟花晓还霜序。

　　2022年8月25日。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撩拨记忆阵阵，于是我想起了一年前那会儿，那会儿你去了上海，也是台风，你只能待在屋里，停电又没网，你说，无聊死了。

　　人不能守着回忆一辈子，总得往前看，所以我会带着回忆一直向前走，然后不断刷新回忆。

　　我昨晚上做梦了，梦到你了，今早闹钟响的时候我没舍得起床，我做的是梦中梦，梦中梦里我又梦到你了，后来，我在梦里醒了，那个时候我梦到你还在，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所以我下意识的便以为梦里的才是现实，后来措不及防被叫醒，被叫醒那个时候缓了好久好久。

　　我不久前写了一篇文，里面有几个片段，要是在古代多好啊，我还可以一醉方休，可以为你吟诗百首，还可以跑寺庙给你祈福，我想了好多好多，但是又一点一点的忘了。

　　我很早之前特别喜欢《大雾》这首歌，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可以让我想起你，于是我把它循环了两百多遍，我在看到那个两百多的数字时自己都震惊了，后来你喜欢《起风了》我也听了好久好久，再后来在你的匿名问答看到你说你循环的歌是《我好想你》，于是这条歌成了我现在无数次的循环播放。

　　我猜得没错，那股平静不是真的平静，只是为了压抑我心里的情绪，现在终于有点压抑不住了，开始露馅了，姐姐，我难受，你听见了吗？

　　意识在和现实拉扯，我心口疼。

　　我荒唐又好笑，竟然在期望。我是不是快疯了？我很难受，像渗透进骨子的难受，被一点一点的啃噬着。

　　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可是我的行为真的不受控制，我好想见你，好想好想。

　　我想落笔写下你的名字，但奈何泪花视线。我平静不了了，我真的压抑不住那些情绪了，我该怎么办？

　　昨天你妹妹同我说了一些话，我泣不成声，她说，我姐姐在日记里说希望她死后你不要难过，她说我可以代替她陪陪你，姐姐希望你不要伤心啦，我经常听姐姐说起你，她说你人很好，希望她死后我能陪陪你，让你不要那么难过，要不然她也会很难过的，她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永远陪着你。

　　我真的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心了，可是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我所谓的平静就会开始一点点露馅，已经镇不住我的情绪了，我知道你希望我开心，希望我向前走。

　　对不起，我现在可能不太做得到了，我做不到开心。

　　亭台故人不相见，酒旗半缕风残处。

　　2022年9月2日。

　　昨日听闻白桦一树刻字如情，死生同岁，矢志不渝，他日也该有你我之名同上，落笔无言，思念无声。

　　后来风起长林我的思念再没停过。

　　2022年9月3日。

　　今儿秋风飒爽，扬乱发角，勾起往事如烟。我想，霜序已至，佳人不再。于此宣纸落墨为你谱出一首诗，由清风明月捎给你。

　　提名：霜序1

　　风扬霜序花散尽，故时旧影2落亭台。
　　忽如昔时梦相似，扰乱青丝以暮雪3。
　　—
　　恰同草木光阴情，城春木深几年轮。
　　车水人间熙熙攘，孤鸿不见君如故。

　　注解：
　　［1］霜序：指九月。
　　［2］影：通假，同“景”。
　　［3］暮雪：白首

　　译文：

　　九月的风起吹散了秋萧的花，故时的场景在亭台被撩拨起。恍如和以前一样，分不清梦境现实，扰乱了心绪，竟还以为可以青丝到白首。
　　—
　　恰是草木对光阴的钟情，后来城春木深又转了几圈年轮。这世间依旧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却再没有你，只剩我一人。

　　仅以此诗独献你，思念你。

　　NO.3+胡话

　　1
　　我病了。
　　我不想治了，谁也没说。想下去陪你，好怕你一个人孤单。

　　2
　　我刚去搜索了下，这样下去会得癌症，我觉得也是。有就有吧，我不怕死。

　　3
　　我失眠开始严重了。

　　10月18日。
　　今天午休做噩梦了，梦到班主任把事情告诉了我爸，那会儿我在门口站着听了好久好久，听我爸说要找我。可是我并不想见他，我谁都不想见，所以我跑了。
　　我跑得飞快，像脚底乘了风一样，我去到了老街的那条危桥上，毫不犹豫的从上面跳了下去。那个时候江水灌着口鼻，意识在涣散，我只觉得轻松。
　　在闭眼时我看见了好多好多的鱼，它们在绕在我身边转成了一个很美的圈。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在笑一下，但是我好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想，我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梦的最后我被救了上来，醒来的那个时候绝望和难过贯穿心脏，我闹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声音破了。
　　“为什么要救我——”
　　我把针头拔了，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楼上跳了下去……

　　梦醒了。
　　我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身体在发抖，眼尾被泪打湿一片，视线花开，我混乱的伸手去床头找刀片，却怎么也没找着。我拿起你的相框抱入怀里，为了不哭出声我死死的咬着嘴唇，难受像蚂蚁密密麻麻的啃噬着我。

　　“姐姐，我时日不多了是不是？”
　　“我是不是要去见你了。”

　　“姐姐，我真的好难受……”
　　“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去见你。”

　　10月23日。
　　真的emo了，应了她所说。
　　尽管我真的很努力开心了，但不得不承认我真的不适合开心。

　　10月24日。
　　昨晚上哭了，哭了很久很久，没有人知道。
　　真的很累，根本不想参与她们的话题，也不想回答她们的问题，只想好好睡一觉，但是她们好吵，我睡不着，头疼得紧，风湿也折磨得我难受，五胀六腑也在绞着疼。

　　“我是不是要快死了。”我想。

　　她们叫我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动，我好懒，真的就想安静的躺在这里然后一闭眼就是一生。我跟很多人说过我运气不好，什么坏事都能遇见，可是她们不信。这不孤立，校园欺凌……它们这十几年来也没缺席过。

　　想走了，想就这样走了，不想原谅他们任何一个人，我太累了，很累，非常的累。我想撒手人间了，我可能真的做不到好好活下去了，我真的好懒，什么也不想做了，连告别都懒得去了。

　　突然想起了以前写过的许多遗书，它们被我压在了快两一米七多高的书堆里，边角已经泛了黄。

　　我希望真有那么一天，她们骂我也好偷偷开心也罢怎么样都行，只求她们能开心，像我这样的人就算真的死了，也不值得得任何一个人为我伤心难过，所以答应我都要好好活着，不要难过，我只是累了想休息罢了。

　　姐姐，我好像真的时日不多了，我好想好想你，我好想见你。

　　11月17日。
　　我哭了，哭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哭个不停。
　　我不想在待在学校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我想回家。可是家里我也待不下去，可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没有了……
　　我想我要是再多待上一会就要从这楼上跳下去了。

　　我站在哪里哭了很久很久，旁边的阿姨很担心，一直在问我问题。

　　“你吃早餐没，我给你乘点粥。”
　　“发生了什么事？哭得那么伤心？”

　　我晃着头，眼泪一直在掉，怎么也克制不住。身体在抖，脑子在痛，脑海里全是幻觉，精神疲惫至极，嗜睡，胃口倒减，每一步都像走在死亡边缘上。

　　11月29日。

　　今天把往事种种都列了个遍，途中哭了好几次，差点写不下去，但我还是写了。按着时间线简概的写完后，一看才知道这些年发生的种种太多，竟列也列不完，而曾经那些刻意掩盖，刻意逃避，刻意忘记的事，在脑海里一点点清晰出来

　　10月14日。
　　我最近总是梦到自己去找你了，我是不是时日不多了？

　　10月29日。

　　我很想你，很想很想，非常的想。

　　NO.4+心境

　　2023年1月7日。

　　自从姐姐去世以来，心境就大不如前。开始堕落，得过且过。我是个很势利的人，很多的事和人，但凡对我有利，我都会靠近。

　　我变得不再是我自己。真真是应了那句，“此后经年，不问别年，再无素素。”

　　不再是曾经那个即使身处无边黑暗也努力往上爬的少女，不再是那个势利却一身原则不可动的少女，也不再是那个三观正正经经，不甘平庸的少女。

　　如今的我，真的就只是个烂进泥里的人，没有前进的方向，也没有后退的路。

　　我常常在想是怎么样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道。但深究下来却满满是绝望和心疼。

　　我记得我以前明明也是个爱交际，爱交朋友，爱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我每天都很想她，很想很想。

　　最近新出了一部剧，很火，我追了，昨晚看到有一段话感触颇深。我想，如果是我，也会是一样的回答。

　　“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年我先出现结果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不会的。因为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

　　就像我注定遇见你，又注定会爱上你一样。

　　我实在不想像以前一样，那样活着太累了。可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同以前相比好像哪个都没什么好。

　　常言“得失参半”，这或许便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