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非人类斗智斗勇的日子》木一狸

30、第三十章

　　“垃圾食品，一点都不健康！”阿泽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临，鼻子一抽一抽的，嘴角也出现了晶莹的可疑液体，嘴里喃喃地说着，可那个样子实在没有说服力。

　　肖临正一嘴油地啃着一只炸鸡腿，他面前的餐桌上一字排开摆着炸鸡、汉堡、薯条还有罪恶的快乐水。

　　他把嘴里的鸡腿啃得咔嚓响，眼睛盯着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心里反驳道：谁说不健康了？可乐可是低糖的。

　　他啃得一嘴油，也不在乎形象了，反正他高冷优雅的人设早崩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他内心已经强大到可以随时屏蔽掉一切干扰，所以即使现在众鬼围成一圈坐在餐桌旁围观他吃饭，他也能气定神闲地吃吃喝喝，一点不受影响。

　　这是他的罪恶餐，不管是价格方面的还是健康方面的，不过偶尔还是要遵循本能放纵一下，不然他迟早又要间歇性躺平，大禹治水靠的是疏，不是堵。

　　一番自我安慰后，肖临便更心安理得地开始把手伸向一旁爆浆的芝士双层汉堡，并且还不忘他之前立的喜欢自言自语的人设，边大口咬着边从色香味三个维度细细评价手里的汉堡，桌旁众鬼都暗中偷偷咽了口口水。

　　时针指向六点的时候，老爷子从沙发里冒了出来，他今天换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玉质拐杖，看来前一天又去逛了博物馆或者古玩店老板的私人收藏室，再等比例复刻到手上。

　　老爷子睡觉的地方是沙发缝，这个还是他家猫发现的。

　　猫大爷最近又开发了新的睡觉姿势，把四只爪子都塞进坐垫和沙发靠背的缝隙里，再把脑袋往肚子上一缩，彻底变成一颗圆滚滚的毛球。

　　某天，它爪子往下一掏，伴随着“哎呦哎呦”的呻吟声，老爷子从猫大爷的脑袋旁一下冒了出来，把当时躺在沙发上的肖临惊得手里的薯片差点就塞进鼻孔。

　　老爷子握着新拐杖伸了个懒腰，就看到餐桌旁整整齐齐围了一圈，都直勾勾地盯着坐在长桌一头的吃着汉堡的肖临。

　　老爷子飘了过来，面对他疑惑的眼光，小珂妹子热心解释道：“我们在看吃播，现场的，还能闻着味！”

　　“吃播是什么？” 老爷子生活比较老派，平时傍晚会沿着小道散散步，也跟很多老大爷一样喜欢在公园看人下棋和钓鱼，月上中天的时候则会在院子树下的摇椅上躺着吹吹风，鲜少接触新事物，虽然对现在的网络也有所耳闻，但明显涉猎不深。

　　阿泽:“吃播就是把自己吃饭的视频录下来，然后同步播放给别人看，别人看着喜欢的话就会给录视频的人打赏。”

　　小珂一脸兴奋，“我们看的这个是全息的！不但可以在现场近距离看，还能闻得到味道，而且还能白嫖！”

　　“可是，啊……好想吃炸鸡……” 阿泽双手托腮，下巴跟融化的蜡似的流到桌上。

　　苏姝今天穿了一袭亮蓝色的流水般的丝质外袍，她慢条斯理的欣赏着自己那雕着繁复图案的金护指，脸上表情淡淡的，不甚在意的样子，眼尾都没往肖临那扫一眼，但是她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小珂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身子左摇右晃，跟个不倒翁似的，双眼放光地盯着在桌子上在农民揣的猫。

　　老爷子捋了捋胡子，也落座了。

　　显然众鬼的娱乐方式极度缺乏，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越来越火热的真人秀节目的影响，对他的生活特别感兴趣。

　　肖临眉目不动，继续专心吃东西，没办法，他签了一年租约，只能坐等他们尽快找到新住处。

　　其实他也有考虑过要不在他们面前抠个脚，挖个鼻孔什么的，看能不能把他们恶心走——来自沈白桦的建议，但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嗝” 喝完最后一口可乐，肖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就像电影片尾曲响起似的，围坐在他面前的众鬼陆续起身离场，眨眼间消失在眼前。

　　肖临收拾好桌子，把垃圾拿到楼下扔了。

　　正往回走，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啪一下砸在他面前，紧接着一个声音在楼上响起，“小曼，你又掉下来了！”

　　那个翻滚着着黑色雾气的人形，就刚好掉在离他的前脚不到一米的位置，他不管往哪个方向微调，都会不可避免地踩过去，除非他突然来个九十度的急转弯。

　　肖临大脑飞速运转，脑门上一下就渗出了密密的汗。

　　他眨了眨眼，刚刚踩在地上的左脚脚背绷紧，站稳后 ，后脚发力，腿部肌肉收缩，抬起右脚。

　　一滴晶莹的汗珠从鬓角滑落到下巴，肖临一瞬间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脑海里只剩一句：捂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穿帮了吗？

　　在脚提起到最高点，将要落下的时候，地上的黑影却突然消失，他抬起头，就看到小珂出现在了面前，正侧对着他，熟练地扛着黑影，消失在肖临面前。

　　脚还在半空中的肖临眼睛一亮，最大程度控制着表情和动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他的余光有看到二楼卧室窗台边，飘着两个人影。

　　大概是习惯了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声音，众鬼平时说话音量都比较大，他的房间窗户开着，又只是二楼，隔音一般，声音隐隐约约从楼上传来。

　　“这是又睡迷糊了呀。”阿泽满脸好奇，“但是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呆在院子里？那就不用一天几回的把她提回去了。”

　　“以小曼的性格，要是醒过来以后发现周围有人，就会又像上次那样爆发了，再来一些非自然事件，按现在网络的发达程度，这房子就真成了有名的凶宅了。”苏姝说着，睨了一眼正往里走的肖临。

　　阿泽：“那也是，话说她俩是好朋友吗？这也太默契了一点。”

　　苏姝：“只知道她俩是同一天搬进来的，据小珂说小曼是她在路上捡来的。”

　　阿泽:“那句歌词是怎么说的来着，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

　　“还真是。”苏姝抿唇一笑，“和刚来的时候比，小曼身上的黑气少了很多。”

　　阿泽点了点头，“的确，现在都能隐约看出是个人形了，刚来的时候就是一团浓浓的黑雾，里面什么都看不见。”

　　古装美人微微笑道：“应该快了……”

　　什么快了？

　　边上楼梯，肖临边在心里想着，算了，难得糊涂，他不想知道太多。

　　肖临进门后，径直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扶着墙坐到马桶上——刚刚太刺激了，他腿软。

　　*

　　晚上，肖临拿起充了半天的手机一看，电池显示是让人心惊肉跳的5%，才发现原来是数据线坏了。

　　他蹲在杂物间，翻箱倒柜了一会，顺利找到了数据线。正准备起身，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通往阁楼的楼梯上，正缓缓冒出一团黑影。

　　这团黑影一会像雾气一样从楼梯顶部的黑暗中冒出来，一会又像是一团粘稠的液体从楼梯上缓慢地流下来。

　　不断翻涌的黑色雾气中，隐约能看出里面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黑雾在缓慢蠕动着下了几级楼梯之后，突然顿住，雾气又一阵翻滚，看动静，像是里面的人翻了个身，接着，一只惨白的手从黑雾中伸出。

　　这时，头上的灯急促闪了几下，灭了，房间顿时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