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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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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被一个年轻人救了,他其实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一直到我们统统掉下水,才晃荡着走出来。他把我们从水里拉出来,然后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看着我和宇智波鼬的狼狈样,笑得天昏地暗。
其实主要是在笑鼬,他们俩是朋友。因为我看到他们的衣服上有着相同的家徽,那个团扇的形状我认识,是那个大族,宇智波家的。
年轻的大哥哥有着一头短刺碎发,黑色的大眼睛,很爱笑,有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他说他叫宇智波止水,我可以叫他止水哥哥。我点头,乖巧地喊了声止水哥,听得他又是一阵笑。笑完,他就拍着我对面的少年,说鼬啊鼬,你也喊一声我听听。
结果,对面的少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看向我。
“你刚才在做什么?”他把之前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我楞了一下,回头,那朵郁金香已经飘到了河中间,拣不回来了。
“我想看金色的水下面是什么。”我老实地回答。
我看到了止水哥哥的护额,那个东西父亲也有,他说每个正式的忍者都会有这个护额,那是身位木叶村守护者的骄傲,无论何时,只要一天是木叶人,就一天会带着这个护额。
后来,父亲不做忍者了,护额也自然而然地收了起来。
止水哥哥似乎知道我在看什么,笑了笑,把护额从头上拿了下来,递给我。
“你不知道这个?”
“我知道。”
我接过护额,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看着上面的纹路,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中间那个火焰的标志,心里有些紧张。
“你没有上忍者学校?”宇智波鼬问我。
我摇了摇头,“母亲不让我去。”
鼬楞了一下,似乎有些无法理解。
“你叫什么?”他望着我。
“阿理,”我乖巧地回答,“千叶理。”
千叶理,宇智波鼬。
这两个名字,本就不应该放在一起,因为他们是那么地不配。
可命运总归是如此可笑的东西,我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那样一个耀眼的名字和我相提并论,可是鼬却说,这没关系。
鼬,理。
胸腔仿佛被人无限地放大,抽空了一切,茫茫原野上空荡一片。只有这两个字,仿佛被谁轻轻地吟诵着,宛如远古传来的经诗般,缓慢,沉重,却清晰。
我曾一遍一遍地念,换来的却是令人难过自持的嘲笑。
宇智波鼬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或许不应该是同龄人,因为他比我大一岁。那天下午他在河边的树林里练习手里剑,止水哥哥在做指导。鼬说他马上就毕业了,毕业时也会有护额。
我小心翼翼地听着,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
他们是忍者,我认识了除爸爸以外的忍者,被妈妈发现一定会打我的。
河边很冷,我们没有说几句话就分开了。宇智波族住的地方在村子边缘,我从没有去过,但也知道很远很远。止水哥哥说要送我回家,我却因为害怕妈妈责骂而一个人先跑了。
结果回家后,还是被打了一顿。因为那身湿透的衣服。
从那以后,我被禁足了三天。这三天里,我甚至连房间都没有出过。父亲的死给母亲的打击很大,她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留过一滴眼泪。晚上睡觉时她会突然伸手抱住我,然后在我耳边一边又一边地说,不准哭,不准哭。
我听着这类似于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害怕地缩起身子,躲在妈妈温暖的怀里,不可抑制地再次想起了姐姐。
我的姐姐叫千叶未,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她英姿飒爽,每天都会笑,就和止水哥哥一样,也会教我写字,会教我唱那些民谣,可是我对唱歌不在行,很长时间里,也只学会了一首歌而已。
繁星满天的夜,清冷的月。
有个人站在远方,笑着朝我招手。
是你吗?是你吗?
是你来带我走的吗?
[是你来带我走吗?]
我时常会哼这一句,母亲听见了就会骂我,因为这会让她想到姐姐和父亲。但奇怪的是,母亲也会唱这首民谣,每当唱到最后一句时,调子就会变得很慢很慢,最终消弭。
我只听一次,便不可抑制地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即便是夜晚的梦中,我也好像能听到母亲那轻柔的声音,唱着这若有似无的调子。
然后我便会醒来,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深处的纹理,心里一片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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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歌?”一个少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只不过这次已经不会再吓到我了。
“名字叫‘月光’。”我回过头,果不其然地看到了宇智波鼬。
“不好听。”他面无表情地下了结论,随意地坐在一旁开始休息。
鼬每天都会来这里做额外的训练,而我自从禁足日结束后,也会每天到南贺河边来。只可惜,我们碰到的次数不多,不是他晚,就是我早。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落水的缘故,鼬并没有赶我走,而是对于我每天出现在这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长了,竟也会在休息的时候过来跟我说上两句话。
每当这时,我都会忍不住紧张地握紧手心,用指甲硌着肉。
但同时,也会忍不住高兴。
“你真的没有上忍者学校吗?”鼬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地摆着随身带的刃具包。
“没有。”我摇了摇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些形状各异的工具。
怔了一下,我这才发现他头上多了一样东西。
“护额……”
“恩,我毕业了。”
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投向了远处。
我楞了一下,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今天是我生日。”
半晌,他突兀地说了一句。
“诶?”我惊讶地直起腰,“今天?”
“恩。”鼬说着,站起身,“回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忽然灵光一闪,站起来小跑追了上去。因为从小就缺乏运动,没多远的距离,就已经使我气喘吁吁。
抬手拦住他的去路,我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你等一等,我有东西要送你。”
鼬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轻轻蹙眉。
“不会很慢的,你一定要等我!”
我说着,转身就朝家里跑,中间回了一次头,看到他依然站在那里,心下终于安定了些。既然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那么不送点什么太不合适了,我什么都不会,只能包一朵花送他。
那是我第一次送别人花,也是第一次送宇智波鼬生日礼物。
只可惜,当我气喘吁吁地拿着一朵金色的郁金香回来时,南贺河边的那条路上已经没有了他的人影。我四处找他,鼓起勇气喊他的名字,但却没有人应声。愣愣地拿着花站在那里很久很久,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都没有再等到那个有着漠然眼神的鼬。
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但一个6岁的孩子,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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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我总在等他,从第一朵花没有送出去开始,我就好像注定了要站在等待的那一方,期盼着他回头,期盼着他消失后再出现,期盼着他跟我说话,对我笑。
久而久之,成了习惯。
人是很可怕的动物,一旦习惯了一件事,当它深入了骨髓,就再也改不掉了。以为它已经变成了你生命中的一部分,血液,器官,甚至是赖以生存的氧气。如果有一天,有人忽然挖去了那个习惯,那么,就好像世界塌方一角。
等待的女人注定得不到幸福,这是母亲告诉我的。
可惜,她说的太晚,我早就已经陷进去,心甘情愿,无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