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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爱里面的遗言 ...

  •   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海水已经压得我胸腔难受。
      然而后来我又渐渐轻松起来了。

      我睁开了眼,却发觉海水离我起码有半米远。汽车已经被海水压得变形,可还将我们圈在其中,好像海底世界博物馆里的人鱼表演的笼子一般。
      西索靠我很紧,这种情况下他理所当然的搂着我的肩。我原本奇怪海水为什么没有靠近我们,用上凝才发觉,西索用他的念力吹了一个大的口香糖泡泡,将我们包裹在其中,隔绝了海水,也保存了一定的氧气。

      我伸手去戳那富有弹性的念壁:“橡胶果然是天然的绝缘体。”
      “别动~”西索忙收了收手臂,拉我避免碰到那东西,“海水压力太大~我不敢保证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呢~”
      “哎……”我叹口气,“假如不是遇上海啸,就这样在水底,坐在梦幻的泡泡之中看着蔚蓝的海水环绕身边,倒真的很浪漫。”
      “当然不错了~呵呵~”西索笑道,“我们可以每年到这边度假~不是谁都可以如此近距离的欣赏海啸~”
      我白他一眼,命都差点丢了,还觉得很有趣吗?

      海水还比较浑浊,可是我也看见仿佛有鱼在游动。
      “我们可以等这一波海浪下去。”我望着头顶,“怕就怕现在海水已经褪了,或者说它只能褪到这个位置。”
      “长官在考虑怎么出去吗~”西索问我,“也好~这里氧气不多~我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呢~”

      “你知道吧?”我挣脱了他的手臂,“前方是岩壁,假如用你的能力,要上去不是难事。”
      “那么长官呢~”他反问我

      “我只有死在这里。”我按着下巴,“我的体力没可能对抗海水,恐怕下一波来临还没能爬上岸。”
      西索啧啧起来,好像在嘲笑着我:“长官是在游说我怜香惜玉英雄救美么~”

      “那倒不用,”我冷笑道,“假如我没有能力逃脱,那就只有安心等死,不敢有奢望和怨言。”
      “那么长官有什么遗言~让我带给你的亲友~”他依然是玩笑的口吻

      “假如有遗言,也只是需要对你说的,无须转达。”我再一次用肩膀甩开了他的手
      “哦~”他就像只章鱼一样不老实的扭动着手臂,“长官与其消极的想遗言,倒不如想想怎么活命呢~”

      “我不想。”我低下头,看着前方断成两半的方向盘,“西索你没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很像那个最有名的博弈故事吗?或者说我们其实一直在演绎着这种状态。”
      “哪一个?”他也低下头,好像靠着我的额头

      我的手指试探性的摸着那光滑的念壁:
      “有两个人,在暴风雪中汽车抛锚在半路,大雪将出路堵死,无法前进。这时候有几个选择摆在两人的面前,首选的就是两人一起出去,将雪馋掉,可以最快的回家。可是假如现在一个人先出去铲雪,那么剩下的人可以安然坐在车内看着对方铲完雪,虽然这样时间会拖延,可是他好歹一点也没出力,显然占了便宜。”
      “哈~”他笑起来,“你想做那个占便宜的人吗~这可也是我起初的打算呢~”
      我转头与他对视,我们的脸离得很近:“可是假如两个人都想着等对方先去铲雪,那么这两人就都没法回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西索,我们总是这样的。”
      “你想说让我们一同出力~”他问

      “不。”我又转过头去,“假如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我不想再动一下。西索,你愿意出去愿意活命或者愿意扔下我,你就去吧。我会一直呆在这里,不会采取任何的措施。”
      西索听到我这认真的话,知道我绝非戏言。他呆了片刻,这才说道:“长官~你何必呢~”
      我沉默不答话,他就继续说道:“长官为何总是拿命来赌我的所作所为呢~这样值得吗~”

      “假如你把生活都当成一场会定出胜负的游戏,假如你肯接受我加入游戏而必须改变的规则,那么我所有的所为,不论最后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都是值得的。”我给他这样的回答,顿了片刻又道,
      “假如你有改变的勇气,我就有活下去的价值。”

      这之后西索仿佛在思索和衡量,过了很一会儿,他才道:“长官有什么样的遗言~告诉我吧……”

      我知道这实在是无法妥协。
      我单凭自己难以逃出这“深海”,西索身上有伤,恐怕也只够自己活着出去。地震的余震和海啸的回潮时刻都在威胁着我们,无论我和他此时怎么选择,都实属无奈。

      我蜷缩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气泡里的氧气在渐渐消耗着,西索身上念力对于海水的承压能力也并非永无止境。
      “该是一个总结的时候了,”我道,“好歹我临死前并没有带着遗憾。”

      西索只看着我,等我说下去。
      我就像讲故事一样,又像自言自语,开始了我人生的最后一次工作总结。

      “《关于右秘书长艾姆的死亡调查以及遗失档案追回的报告》,现在汇报如下:

      在最初调查伊始,我遇上了一个名为西索的魔术师。表面看,他用扑克牌杀死了艾姆,然后在他身边放了可以诬陷别人的金属粉末,再在一些地方留下扑克牌作为记号,引诱我自投罗网。这之后,他愿意陪同我一起寻找艾姆遗留下的档案。不过后来看来,他早已经知道档案所在,不过是像戏弄猎物一般,获取看别人兜圈子的乐趣而已。而后我取得了硬盘,为同伴复制了一份,又不幸被他偷走,害得我与同伴产生误会。
      可是,这只是表面而已。
      对,只是表面。“

      西索没有打断我,只是等我继续说。

      “其实这个案件另有蹊跷,完全不单单是一个魔术师的游戏,表面上操控整局的西索不过是一个跑龙套的小角色而已,而真正的导演是看起来与他只属于雇佣关系的揍敌客家族!
      说揍敌客家族其实有点大了,说到底牵扯其中的只有两个人:揍敌客家的女主人基裘太太与她的大儿子伊尔迷.揍敌客。
      这件事情要从去年元老会被秘密袭击的案件说起,在这件案件中元老会有三名常任理事遇害,只有西区所驻的人员完全幸免于难。于是矛头一起指向西区执行官,怀疑他为了自己的政治理想与外界勾结。并逐步怀疑他女儿所下嫁的揍敌客家族也有参与事件其中。

      这样的怀疑引起了揍敌客方面的不满,揍敌客的家主席巴出面,要求流星街驻派人员前往枯枯戮山调查并还揍敌客清白的名声,于是,我在这次要求中被派往了揍敌客。
      可是,席巴先生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答:席巴先生是想要通过这一个看似古怪的行为向流星街表示,无论西区执行官是否他的丈人,无论他们有怎样的亲戚关系,揍敌客家族绝对不会参与流星街内部的政治斗争。这是他的立场态度,也是揍敌客一向的行事风格。

      可是这样对于西区执行官来说非常不利。原本以为牵扯揍敌客可以让元老会生畏,没想到自己的女婿完全不予支持。于是他只有求助于自己的女儿基裘。为了能够拖揍敌客帮一个名义上的忙,他给付了足以让席巴和桀诺心动的戒尼数,并让席巴同意伊尔迷参与其中。
      那时候我还在揍敌客家进行所谓的调查,显然不适合被牵扯。所以他们最终将目标定在元老会右秘书长艾姆的身上。因为拖艾姆下水不仅可以将计划完好进行,还有可能额外得到元老会最重要的秘密档案。

      这个时候,西索,你就出现了,出现得合情合理。因为你和伊尔迷的交情,因为你凡事无所顾忌的态度,因为你与流星街毫无关联的身份,也因为你自身一定的利益,你成为了这场阴谋最好的场面代言人。
      我查了伊尔迷的账户,上面曾经有大笔戒尼入户,而这与他今年所接收的任务数不相符合。这笔钱我后来查明是西索你打给他的,这表面看是你请他操控琼若斯给的费用,实则是西区执行官通过你的户头转给揍敌客。你们计划得确实周详,要不是我清清楚楚的打出了这一连串的转账单据,根本无从怀疑。

      你们掌握了艾姆生性好堵的特点,在卡特蒙将他困住,并给他注射了揍敌客家族自制的药物,逼迫他将关于揍敌客针对元老会的报告给交上去,同时逼迫他交出元老会的秘密档案。
      那份报告设计得十分完美,完全有让元老会相信揍敌客家族涉足流星街内务的理由。只可惜,后来我回揍敌客,偷偷对一切进行了调查。发现其中所讲全数不符实,假如元老会真的上当与揍敌客针锋相对,那么坐收渔翁之利的人就是西区执行官。
      艾姆他不能向元老会说出实情。因为不管是交报告上去,还是说明揍敌客对他实行操控,所达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他更不能将元老会的档案交出去,背叛对于流星街的人来说,是永生无法救赎的罪恶。
      艾姆他只有选择死亡,并且要设法把一切事实告诉身在揍敌客的我。

      我后来一直想他为什么一定要将死亡的地点选择在迪卡,其实最简单的道理就是,琼若斯曾经向他买过劳力输出名单,但艾姆不是贪财的人,从他在赌场在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艾姆只想告诉我们,有人在觊觎档案,而这个人不一定是某个□□的人。

      这得谢谢西索你在金库里对我说的话,你说假如我自杀,下一个探案的人,一定会认为你是凶手。这话你是故意还是无意,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后来我明白——艾姆是自杀的,而且一心想要嫁祸于你,提醒元老会有你这样危险的人物存在。

      艾姆的自杀设计得非常的巧妙。
      首先他将自己用扑克割得满身重伤,然后躺在冰天雪地的迪卡高山上等死,他真是值得我尊重的上司。然而遗留的牌上面会有他的指纹,无法避免被识破真相。于是艾姆使用了那种俗称“跳舞精灵”的金属粉末。他将它们和着水冷冻成冰块,计算了太阳会照射的角度,放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岩石上。当他死亡之后,阳光照射在冰块上,跳舞精灵开始活跃,中间的水开始溶解,阳光穿透薄薄的冰层,聚焦点燃了他手中染有汽油的扑克牌。而跳舞精灵在冰完全融化之后就落入雪中,无人能轻易察觉。
      所有后来我总是认为西索你有虐待倾向,不仅仅喜欢折磨猎物,还要在牌上抹上汽油。直到我发现艾姆身上的伤口并不是你常用的扑克所伤。
      所以西索,你也不总是说假话。

      西索你发现艾姆死了以后,同时也察觉了他的意图。于是你和伊尔迷将计就计,操纵曾经和艾姆有过关联的琼若斯.L,让他给手下带上装有“跳舞精灵”的小瓶子,你还恶趣味的给他改了个名字。
      这点小事是在伊尔迷那次执行任务途中从飞行船上跳下去干的。后来揍敌客家的管家告诉我,伊尔迷在每一次飞往任务地的途中都会单独休息,就是席巴也从不过问。虽然所有的实事都是西索你经手办理的,但惟独操纵活人,只有伊尔迷才能办到,非他出手不可。

      当时基裘太太让我给她看丈夫儿子的行踪报告。在发觉伊尔迷消失一天之后她非常惊讶。不过当时我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基裘太太好像在刻意的提醒我引诱我说出伊尔迷的下落。我给了她一些借口搪塞,以基裘太太的性格居然也接受了。
      基裘太太为什么非要我说出伊尔迷的行踪,为什么占有欲强烈的她又愿意放弃追问儿子的下落呢?
      答案只有一个,她要知道儿子的行踪有无暴露,她要得知我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傀儡。假如我在发现西索你之前得知伊尔迷的行踪,那么我思考案件的角度和着力点就会不同。
      幸好当时我确实一无所知,否则恐怕是无法安然离开揍敌客了。

      我一旦踏出揍敌客家的大门,就踏入你们设计好的圈套之中。西索你就像玩掌中游戏机一样,玩得我团团转,还让我免费给你们寻找元老会的秘密档案。
      可是这其中,西索你也有自己的目的在里面,我得谢谢你有自己的利益参与其中,这使得你不完全听从于揍敌客的指挥。你不敢把档案交给伊尔迷,因为一旦我陷入危险境地,难不保让库洛洛知道你的存在与目的。虽然你知道我察觉你换走档案会勃然大怒,但你也赌我不会向库洛洛出卖你。
      总之我非常感谢你没有把我复制的硬盘交给揍敌客家族,虽然你也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而并非是替我着想。

      你当时揣着这份东西,用化名沿着当时在《男人领地》里勾画的模特住址的顺序,一边花天酒地一边妄图引我踏入你新布好的陷阱。西索你大概认为我就算是识破揍敌客的诡计也没那个胆去找他们。可是你显然小看了伊尔迷的判断能力。
      当我在元老会交出了和真实情况完全不符的报告后,西区执行官感到不可置信。而揍敌客从你那里得不到档案,也立即明白这项计划必须立即终止,席巴回归了当初的中立态度。伊尔迷也同意与我合作,合作将你的全数资料都卖给我……
      西索,这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昂贵的一个情报。

      所以你看,这份报告其实已经完结了,在我回到流星街的时候就已经完结了。
      而那份档案,以及它带给你我的不幸……都是属于你我的私事而已。要说我为什么能绕过你们的阴谋将艾姆的心愿达成,那只有流星街特殊的生存环境给同伴所带来的默契和信任可以作为解释吧。”

      当我把这长长的报告做完之后,我听见这狭隘的空间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掌声。西索靠着自己的念力壁,斜着身子看着我:
      “长官~恭喜你~终于颠覆了你在我心中花瓶的形象……只是你还没有说明~我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淡淡笑了笑,这太简单了:“之前迪卡的那四张牌中:琼若斯是梅花J,艾姆是红桃爱司,伊尔迷是黑桃皇后,库洛洛是钻石国王。而你就是操纵这一切的小鬼月亮。你所要表达的意思是:月亮小丑躲在暗处,黑桃皇后在明处为他遮掩。而我如太阳般站在明处,身后的钻石国王却几乎在世界上蒸发。月亮想利用太阳帮他找到寻找最珍贵的钻石……所以说还没有在迪卡找到你的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你的企图是什么。”

      “这样推断~你是大鬼太阳呢~”他笑着,不否认我的推理,更多带着的是一种欣赏钦佩的语气

      “还不都是舞台上的小丑~”这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我想我也因为缺氧而脸色潮红

      西索却还追着我问:“那你有把这些告诉库洛洛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看他。

      “为什么~”他似乎不解,或许他确实下过赌注,确实期望过我不要出卖他,可是这其中的理由确实也有些牵强。

      我抬起眼眸,带着一个疲倦而又无力的微笑:“因为我也有过为梦想不顾一切的曾经,能体会这种强烈意愿迫切达成的感觉。这种狂热的执念,它是如此的啃咬你的心魂,如此没命的追赶着你去完成你的心中所想……”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西索霎时沉默了。

      我们之间的氧气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干,时空仿佛全数凝聚。
      我仿佛,突然感觉了到一种亘古不变的停息,一种无法释怀的凝固。我听到了一种来自深渊的共鸣,穿透了所有的海水所有的岩石抵达这里,却又仿佛只是为了提醒我和西索,这样的停留,这样的伫足,是从来就真实存在于我们之间的。

      仿佛渡过了那洪荒之老,仿佛穿越了浩瀚时空,西索才缓缓的说道:“可惜这样的一张好牌~却要毁在这里……”

      “我没有遗憾,”我将头靠在他的念力壁上,反正这里很快就会承受不住海水压力,“能得到你的肯定,证明你认同我的游戏规则。所以无论我无为死在这里,还是依靠你逃出去,都不会是这场博弈的输家。最多与你同归于尽打个平手。”

      他听到我这样的话将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长官~你总是一点余地也不给我留~难道你连让我借口带你离开的机会也不给?还是你到现在还害怕成为别人的拖累?”
      他最末的话质疑的口吻深重。

      我勉强的开口,压着心头的窒息:“我没那么伟大,我甘心服从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

      “长官~你的遗言让我完全改变打算了呢~”听他的口气他还较为轻松。

      我艰难的摇头,我几乎已经呼吸不到任何的氧气,四肢也异常疲软。可是我知道西索还可以撑下去,他是一个身强体魄的男人,他那伸缩自如的爱一定可以将他带出这场劫难。
      “那么算我输……你……走吧……”我说了那么多,并不是乞求你的施舍,西索,到现在为止,到我的生命终结为止,你我互不相欠。

      档案,已经镶嵌到了我肢体的零件里。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侠客那边可以接收到所有的讯息。
      西索,对不起,假如我死,你必须暴露。
      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背叛库洛洛,惟独我不能……我不能带着这份悔憾去见萨芬,我不能做一个会背叛同伴的流星街人,而且是一个死人。

      西索执起了我的手,仿佛要将它放到自己的唇边。可他只是将它握到了他心口,他低声的说:“在飞行船上的时候~我以为长官很有可能会乘我神志不清的时候杀了我……但是长官~为什么你这样古板又固执的女人常常会不按理出牌呢~为什么你这样让人头疼脑热呢~”

      我的眼神渐渐模糊,我只能把最后的一个微笑留给他,无法开口。
      我耳边回荡起的他最后的一句话,好似幻觉,又好似遥远:

      “假如西索不能将长官活着带出这里~那就让我们一同葬于这深渊吧……”

      无边黑暗的深海之中,萨芬那威慑而幽紫的海神之眼,仿佛永远在其中注视着我。
      …………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爱里面的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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