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赛图湾的海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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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西索是不是故意让飞行船开往赛图湾的。
我只知道，在经历一个星期的飞行船渡日之后，在穿越茫茫大海之后，当我看见那一小块灰白的陆地边缘之时，我的心情并不愉快。
靠近南大洋的赛图湾地处地壳运动频繁的大陆板块边缘，而由于近年来地壳板块异常活跃，几乎每年都会发生不同规模的地震和海啸。
因地壳运动无法事先预测，所以但凡有飞行船或游艇船只路过此地，都会有不幸遇上灾难的可能性。国际上于是将近赛图湾上百公顷的海域以及内陆的索旦山脉通通划定为禁航路线，且一度想要将赛图湾的原住民迁徙。
然而赛图湾的公民们不愿意放弃他们生存的土地，换句话说，他们不愿意放弃海啸前后上帝因为无端暴怒而事后给付的丰厚赔偿。
地震会让索旦山脉的一些岩石矿产裸露出来，或许还能挖掘到价值连城的钻石；而海啸前后鱼市都会大获丰收，富含营养的海泥可以提炼优质化肥。
赛图湾的居民可以从一些显而易见的变化上窥得灾难的前兆，他们会立刻满载着肥厚的海鱼沿索旦山脉往内陆安全地带转移。等一路将满车的鱼倾售一空，海啸和地震也都已经过去。他们会带着妻儿老小返回赛图湾，该挖金矿的挖金矿，该炼化肥的炼化肥。平安度过到下一次海啸来临……
我和西索抵达赛图湾的时候显然碰上了坏运气。
飞行船停在荒废已久的破烂不堪的机场内，整个眼力所及之处看不到一个人影。干燥空气里有股被海盐锈蚀的味道，配合着毒辣的太阳让我们都不得不眯起了双眼。
我见状要求立刻乘开动飞行船往内陆方向前行。
西索摇头：“小姐～难道你不知道～飞行船已经没有燃料了吗～”
我皱眉看着他：“你是故意的。”
“随你怎么想吧～”他无所谓的耸肩，“我没那么犯贱跟着死神追～”
我去看那边一些已经破成一堆烂铁的汽车，上面的油漆还有内部零件基本全都被海水浸泡又被烈日摧残过，没一架是可以正常发动。
其中一扇破烂的车窗里还伸着一只惨白狰狰的手骨，看样子这人是没来得及开动车子逃亡就被海啸吞噬。
“只有乘汽车走了。”我想了想，找到一艘烂车里面最好的，试了试发动。
“可以吗～”西索问我，他说这话时手臂很自然的搭到我肩上，往下瞅着。我用眼神回敬他，他立刻就把手放到车门上，“我想我以后一定会慎重的选择女性同伴～”
我想把一根卡在油门上的铜杆取下来，西索立刻殷勤的来帮忙。
“小心，”我提醒他，“不要用蛮力，千万别破坏了其它部件。我往下用力，你就提着铜杆的尾端把它斜着勾出来。”
他口里说着好，却突然用力一提，我脚下一滑，便抱着铜杆和他一起往旁边一辆破车身跌去。
“你这莽撞的家伙！”我责备他，油门差点被他给撬坏了。
可是没等到我起身，西索突然在我后面把手臂一揽。我惊然转身，他却已经绕到我前方，猛的压了下来。
“做什么！”我呵斥道
他把我的双手都钳住，按在那锈迹斑斑的车皮上，戏谑的脸上写满了心里所想：“男人对女人而言～还能做什么呢～长官～你该后悔在飞行船上没杀死我～”
“你这样使人厌恶。”我妄图对抗他的腕力，但就如在飞行船上那次一样徒劳，“一个男人就算靠暴力得到女人，也只能算是一败涂地。”
“呵呵～”他笑得扭曲又肆意，“在我一败涂地之前～你就会求着我～让我继续暴力～”
我不解的看着他，我不知道他脑子里是怎么样冒出了这些个想法，又是怎么支配着他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
“你还好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很好～”他的回答三句不离本意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我真感到不可思议，我觉得就我和西索现在的关系以及我单方面的个性来说，怎么也谈不到那一步上面去
“恩～认真～就目前看来确实是这样的～”他说着，已经把整个身子压到我身上来。他的脸靠近我的脸，我确定我的眼睛一定瞪得前所未有的大，好像研究史前怪兽一般看着他，“长官～难道你从来没有对我产生过任何渴望吗～就像一个女人渴望得到一个优秀男人的爱抚拥抱一样～”
我是真的严肃思索了片刻，回敬他了四个字：“啊！库洛洛！”
西索的眼神顿时一散，我抓准那十分之一秒的破绽，抬腿就往他的胯部击去。西索本能松手去挡，我就已经逃脱了他的压制，往从旁钻出去。
只可惜西索反应也不慢，他饿虎扑食一般扭转身子，张臂就抓住了我最末的脚踝。我噗吭一声硬生生的扑街在地，满地的沙子塞了一嘴。
他好像柔道选手一般缠着我的腿，迅速的把我重新压死在身下。
“狡猾的女人～”他口里念念有词，“只可惜太不了解男人了～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反抗得越厉害～男人征服的欲望会更强烈吗～”
我被他一只手按住头，好像猎人对待一只被徒手擒获的猎物那般，半边脸都印在沙地上。粗糙的沙粒磕得我皮肤生疼，而我喘出的气呼得眼前沙尘模糊一片。
“不要对一个女士如此粗鲁，西索你这一点也不绅士。”我艰难的出声，“你不是那种会强迫女人的男人吧？”
“确实不是～”他口里的热气直吹到眼里，和着沙子让我忍不住眼酸，“长官～和一个女人独处超过一个星期还相敬如宾～你可是破了我的记录呢～”
他说着这样的话，已经用膝盖分开了我的大腿。
“你敢！”我拼命的挣扎起来，“西索你敢！你要是敢那样做的话，我一定用大腿根部的刀子割下你那东西扔到海里去喂鲨鱼！”
任其一个人再变态，只要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在面对这种威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暂时性退缩。西索一时就停止了进攻，他只是盯着我的眼睛，要看我这种话的真实度有多少。
“至少给我一个理由啊。”就算我知道西索从不按理出牌，想起一茬是一茬，可这事情实在太突然，太没有预兆了。我的态度算是松了一些，“至少让我明白这是为什么。”
“理由是完全没有的～”没想到他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就是飞坦也从来没敢对我这样霸道过，“你向魔术师寻找理由～就好像向宇宙寻找生命源头一样～是没有真相可言的～”
“哟哟好有哲学深度的回答哦，”我忍不住笑起来，“实话说要是换做另外的女人，恐怕早就把这事情搞定了吧？”
“那倒是～”他毫不隐瞒，“换做其它女人的话～也许第一次在迪卡的晚上就吃光了～”
“你……给我滚！”
我费力说出此话，双腿使劲一蹬，大腿里藏着的刀片同时割了出去。原来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分别。
西索避开了我的利器，却依旧按着我的肩膀。
“哎哟长官～”他也笑道，“我可以看做你是吃醋了么～”
“不可以。”我沉着脸答道，我总算可以把头部换个姿势。
西索的手松开了我的肩，他站起来拍着手上的沙子，却用一种魅邪的笑看着我：“长官～看在你好歹有点在乎我的份上～今天就算了～不过不保证明天哦～”
我却依旧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没动。
“你该不是又想诱惑我吧～”他打趣我道
“嘘——”我忙做了一个消声的动作，“别闹。”
“怎么了～”西索显然不解，而后他也微微颦眉，使劲深嗅了嗅道，“这空气似乎有些奇怪的味道～长官～你或许可以认为是这古怪的海风和烈日作祟～让我的举动超乎寻常～恩……”他自言自语道，“我确实还从没强迫过哪个女人～”
“嘘——西索！”我打断了他，“你过来，你过来……你听！”
西索忙过来趴在我身边，也学我将耳朵贴地，凝神听着。
“这是什么声音～”他问我道
我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听到一种我熟悉的声音！那种自从我加入元老会就伴随着我每一次任务的声音……那种悠远而又浑厚的念力发出强大冲击的声音，好像大地母亲的血脉在奔流不息，广袤而深邃。它离我这样的近，好像就在我的身边一样……
西索的脸色却突然骤变。“天～”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怎么了？”我问他
他却不答话，只神情严肃的把我拖到刚才那辆汽车前。
我也预感了巨大灾难的来临，竟然忍不住惊呼道：“那是海水退潮的声音吗？！”
“恐怕是的～”他命令我道，“长官～发动车子～”
我早已经把念力灌注到这破车的每一个零部件里。“见鬼！”当车子发出了嘶哑的一声咳嗽之后我忍不住咒骂道，“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安全的地方。”
“长官你要尽力～”西索想将这辆老式汽车的车窗摇起来，一用力连摇手都给扯了下来，“我们的命都在你手里呢～”
“别给我压力。”我深呼吸着，将汽车发动，“坐好了西索，我们出发吧。”
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我们确信听到了大海的轰鸣声。
海岸离机场还有一定的距离，而海水退下去反潮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我要把这辆没有汽油也风烛残年的老爷车开到相对安全的高处。我们要祈祷这段时间索旦山脉的活火山不会落井下石的一起爆发。
汽车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奔了出去，我听见那些腐烂的零件全都叮叮当当的响着抗议我对它们的强行驱动。
我和西索都不说话，我们都明白目前形势的严峻。西索单手撑着我的座椅好让我相对固定，而我抓紧方向盘，靠这个部件作为轴承发动念力。
我们跑到机场外的道路上时，西索从车窗中伸出身子往天上看。
“长官～我确定你下一个路口要右转～”
我看见天空反常的明晃晃得如一面镜子，但是窥探不到一点太阳的踪迹。海里的气旋已经带来了云层的异常，我记得飞行船刚刚降落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一点迹象。那些赛图湾的居民到底是根据什么样的景象预测到灾难的？
我们的交通工具尚且不利，赛图湾的道路也是干裂得如龟背，那些纵横交错的沟壑向我们展示着这片土地最原始的地貌，也向我们炫耀着大自然每一次发威留下的痕迹。
我们的车子刚刚打入右手边没几百米，我突然明确的感到了气浪的冲击，我的耳朵和第六感都告诉我，海水在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着沿途的一切。而我们之间的速度悬殊得好比蚂蚁与猎豹。
赛图湾沿海的建筑很有特色，几乎全是高脚的水泥钢筋柱子连接成一片空房子，离地起码十五米以上，可是目前上面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人早都全转移了，只有我和西索这两个傻子还在这时候专程赶来逃难。
汽车在这些高脚柱子间穿梭，我可以看得见，只要穿过这片街区就是相对高的山地。赛图湾全貌呈月牙型，海水若是冲击过来，在激起巨浪的同时也有一定的回潮期，要是在能在原地躲过第一波的海啸，我们应该可以在反弹时间内逃到相对安全的地带。
但是海啸不是这样的想的，它雄心勃勃的只想摧毁它所过之处的一切生命迹象。我没有回头，但是我知道它在咆哮着追赶着我。
西索却一直注视着后方，他没有叫我加速，因为他也能听见，这部汽车在发出怎样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或许在我们还没有逃到高处的时候，它已经散成一瘫废铁。
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最大限度的让汽车在行驶与保全之间达到了最大可行值。
“长官～到前面去～”西索突然指着前方高处，“那里应该可以上去～”
我看见了他手指的地方。那是一座高塔，就矗立在赛图湾的半山腰上。
这座塔建设得好像中世纪女人的拖地长裙，它盘旋而上的阶梯就是裙围，我可以看得见塔上面的刻度记号，那是赛图湾用来标记海啸最高淹没高度的。这座塔的塔顶绝对是海水无法到达的，因为我可以看见最上面的庙宇拥有与下方塔身不同的浅色，那是没被海水腐蚀过的模样。
我憋足了念力往那座高塔奔去，而这时，大地开始震动。
车身在外力的作用下，禁不住的上下颠簸起来，四周的沙粒石块全都蹦跶着跳起了欢快的桑巴。
“横波来临之前一定要上去～”西索一把将我的腰抱住，往我的身体里海塞念力
“把念收回去！”我惊叫起来，“这车子已经到极限了！”
“最后的冲刺啦～！”他也叫起来，好像这并非一场末日之难而是一场刺激的游戏。
汽车一个震荡，往塔身飞了过去，又重重的落在阶梯上，不敢喘息的开始攀爬那残破得看不出形状的石阶。
塔身已经开始横向摇摆，我可以感到它在敌意的抗拒我们的接近。山崖上那些灰白的石块全都汹涌的往我们滚了过来……整座山体上原本就松动的大小石子开始滑坡！
地震横波使得那些细小的石子开始像子弹一般在山间穿梭，我们的汽车车窗被击得粉碎，玻璃和石块一起飞向我的脸。可是我不敢放开方向盘去阻挡它们，哪怕这些石子会把我打得和剥落列夫一个样。
那时候西索在我身边负责起了狙击手的任务，他那伸缩自如的爱犹如弹弓一般将那些石子全数弹开。
可是我们的汽车已经到了灯尽油枯之刻，我听见了那些机械零部件罢工的呐喊，所有的齿轮所有的轴承都在这场狂奔之中被磨得没了原型。
西索也感觉到了这场无法避免的危机，他几乎用喊的对我叫道：“长官～你再努把力～”
我摇头，我头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假如被操作的物体损坏，我没有办法继续进行。
西索捏着我的肩膀，把念力往我的身体里灌，妄图可以拉住这辆散架的坐骑。可是我不缺念力，我缺的只是具现化的能力。
“长官你行的～你一定行的～”他对我徒劳的鼓劲，“我们马上就可以到达最顶端了～”
可是我看见，我们离最高处起码还有一百米，期间要在山石崩塌的塔身绕不下三圈。
西索一把帮我按住方向盘，想要让我的手不要松懈。
“长官！”他男性浑厚的嗓音在这山崩地裂之时也显得那么细小，“不要松手！你一定行的！”
可是我已经绝望的松开了手，汽车的底盘已经与这山体一般崩溃，所有的内部结构，除了包裹着我们的钢体，全数无法修复性的损坏。
“不行了……”我喃喃着，“西索我不行了……”
库洛洛，我总算还是死在你的手里。
我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回想起小时候与萨芬执行任务时，他那彪悍无敌的念力，那样的破坏性，那样的威力，与此时灾难所带来的感觉如此相似。只是萨芬永远不会伤害我，海啸却会要了我的命。
我们的身后，是呼啸的海水，以每小时百公里的加速度在吼叫着翻滚着冲过来。我们的前方，是垮塌的山体，巨石犹如暴雨一般降临。
在汽车从山崖坠落的那一刻，我听见西索手指骨骼断裂的声音。拉着塔身的“伸缩自如的爱”，在强大的自然力之下，显得那样的渺小。
高达上百米的巨浪好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将我们吞噬。
那一刻我和西索都放开手里所抓紧的物体，紧紧的抱在一起。
我们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赛图湾的海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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