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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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鸿朔挑眉：“不愿意？那徽溪说说，为何不愿意。”
这么没谱的事情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江晖暗暗腹诽，好歹自己也曾经是生长在五星国旗下的好青年，就算江晖打小对玄学很感兴趣，就算江晖现在还在祟神和人民共生的逃生系统里，但是江晖从来对这种虚无主义论调敬谢不敏。
江晖讪笑道：“鸿朔兄你胡说什么，我是万万不信的。”
顾鸿朔自然也料到是这种情况，于是也抿嘴，曲起指节往桌上轻轻敲了敲：“我也不信，但是有人相信，这就是问题所在。”
江晖瞬间理解了，期期艾艾道：“你是说……潘胜安想要召唤的，就，就是这个全能全知的祟神？”
“正是。”顾鸿朔道，“并不能说是召唤，而是想要坤泽与祟神交.媾，生下孩子。”
“生下孩子做什么？生个孩子就能助他在江湖立威？坤泽与全能全知的祟神诞下孩子，那是孩子全能全知，又不是他……”江晖顿了顿，有些后悔将这种话问出口，他隐隐约约察觉得到的回答可能不是他想听的。
顾鸿朔感受到面前的聪明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那躲闪又惊慌的眼神让他接下来的话统统堵在了肚子里。顾鸿朔安抚地笑了笑，佯装自己乏得很：“徽溪想听？可是我累了，不想说了。”
江晖极快地点头，试图把刚才那件事略过去：“那就不说，横竖我也困了，鸿朔兄自便，在下告辞。”
江晖正要走，顾鸿朔抓住他的手腕，一脸无辜地提议道：“时候也不早了，徽溪要不要睡在我这里？”
江晖生硬道：“我认床。”
说得仿佛昨日沾了床倒头就睡的人不是他似的。
顾鸿朔点点头，也并不挽留，只是体贴地将江晖的兜帽带上，嘱咐道：“到底是在外边，这里不比研渊阁，若是还有哪里不顺心的，记得来和我说。”
江晖推开门，驻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又回过头问道：“顾兄，听常人道，虎毒不食子……”
顾鸿朔没想到他还是问出了口，思忖了一会儿，还是好脾气道：“焉知飞禽走兽比我们更懂人伦良知？”
江晖原以为顾鸿朔会反驳，见他如此说，不禁心中一凛，冷汗便唰唰地淌下来。
“这些都是我求了老先生，他写信同我说的。你知道的，这些记录鬼神之说的古籍常真假参半，真假还未定夺。”顾鸿朔安抚道，“世间原还有更肮臓龌龊的事，并不是单单这一件。且不说研渊阁，你看看那些诏狱里，卷宗密录里，多少冤魂野鬼，什么女子做了全村人的共妻，什么七旬老翁冻死在儿女屋外，怨念所致，有时也引得祟神垂下目光……”
江晖一步一磨蹭地关上门，挪到顾鸿朔身边，不声不响地抱住他。顾鸿朔瞬间慌了神，忙搂住他，怀里的坤泽细细打着颤儿，江晖虽然胆小，但是更多时候是个雀跃的怂包，少有这样垂头丧气闷闷不乐的。
顾鸿朔有些讶异，他虚虚拢着江晖，在他后背拍了两下：“怎么这就吓到了……我本意并不是要吓你，若是你害怕，我叫苏落去陪你。”
“不关苏姑娘的事儿，你少使唤人家苏姑娘。”江晖顿了顿，闷声闷气道，“你平时净处理这些肮臓事儿？”
“也不尽是这些。”顾鸿朔察觉出来怀里这个家伙是心疼了，不禁想逗逗他，“不过我十六岁进研渊阁，如今十年有余，见过的事儿，没有几百件，怕是也有几千件了。”
怀里那人果然神色慌张地抬头，四目相对又目光闪烁地别开眼：“你……你不害怕？”
“刚开始害怕极了，看得多了就不会了。”顾鸿朔笑道，“你看檀景，他被我抱回来的时候才十岁，如今不是也有模有样的……”
江晖还是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顾鸿朔逗他：“要不徽溪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不害怕了。”
江晖情绪来得快，消散得也快，不出意料果然上钩，又急又气一掌拍在顾鸿朔脑门上：“亲你姥姥！亏我还替你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要不是看你中了鬼绿彩，我……”
顾鸿朔佯装失落：“不想我与徽溪相识已有近两月，我当徽溪是知交，徽溪拿我当外人……”
顾鸿朔一顿，忽觉侧颊有两瓣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再抬眼时，便看见江晖那副忿忿的表情，坤泽警觉地后退了两步，推开门，然后转身风似的溜了。
顾鸿朔不禁嘴角一弯。他在京城的线人无一不说江晖心胸狭窄，工于心计，睚眦必报，若要用此人，则需慎之又慎。工于心计是一点没看出来，他倒是觉得，江晖实在可爱得紧。
江晖回到自己房间，觉得嘴唇上还留有顾鸿朔夜里刚长出的短胡茬的触感，后知后觉自己被顾鸿朔拿捏了，咬着唇呸呸了几声之后，便很快平复下来，沉思下一步该如何走。
按照顾鸿朔的说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保，断不能让潘胜安得到祟神的孩子。再其次就是找到老药仙潘盛，将潘巧巧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了，只有他才有威望来制止潘胜安。
江晖一觉睡醒，又在屋子里反复演练了几遍，直到夜幕降临，江晖屏息凝神，丑时一到，许檀景便在屋外轻声喊他：“徽溪哥哥！徽溪哥哥！”
江晖推开门，许檀景探出脑袋，冲江晖呲着牙花嘿嘿一笑：“先生还有一些话要对徽溪哥哥说，让我过来找你。”
江晖随着许檀景上了三楼，周围寂静无人，唯有守卫还在，呆愣地看着江晖，看得江晖好不自在。江晖又是个十足的窝里横的脾性，不好发作，只能冲守卫尴尬一笑，只是这一笑，那守卫痴在原地不动了。
许檀景见状不妙，提醒道：“阿弥陀佛！守卫大哥如果没有要事，还是早些休息，莫要打扰了我家少爷与小公子。”
守卫依旧呆愣愣地看着江晖，许檀景喊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哪怕这时还用余光瞟江晖。
江晖上了楼，与顾鸿朔他们商议江晖逃脱之后如何汇合，最后复述了一遍如何逃脱黄衣人的追捕，又递给江晖一把锋利轻便的小刀，虽然不中看，但是比原来那把八宝攒丝象牙弯刀中用多了。顾鸿朔指派苏落照顾江晖，苏落以轻巧敏捷见长，且擅长毒杀，无论发生任何意外，苏落都能拉着江晖离开。
四人商议完毕，许檀景又送江晖回了原来的屋子，顺便将江晖屋外的锁换了新的。许檀景还没离开一会儿，忽然整个楼里灯火通明，有人直接破门而入，指着江晖大声道：“把祭品带走！”
江晖沉默着，任由他们把自己绑起来押送到三楼最偏僻的角落，那人拉开一处移门，便漏出里面一张诡异的石床，上面雕刻着不知名的字体，江晖尝试阅读，却觉得颠三倒四头晕脑胀，只能撇过头去不去看它。石床周围摆着一圈大红色的龙凤喜烛，烛火无风自动，火苗跳得欢快，再往外就是一道水槽，远远地隔开了人群。
江晖咽了口唾沫，被人一路押送货物似的押送到石床上，一切都安静地诡异，很快这里的黄袍人越来越多，似乎都是来观看他与祟神交.媾的。为首着黄袍的就是潘胜安，他揽着“潘巧巧”，边上是他的得力左膀右臂马逢友与方望满，都一脸兴味的看着江晖。
江晖躺在石床上，望着天窗，白霜似的月光恰好从天窗里照下来笼罩着江晖，江晖莫名觉得恶心。
嗖地一声，周围的火烛统统熄灭，只留下江晖周围的龙凤喜烛，远处的黄袍人开始诵念起来，江晖听不懂，却觉得耳朵里早已可以被忽略的嗡嗡声骤然变大，他不想去听，那声音就不由自主往耳朵里钻。
江晖耳尖地听到一句研渊阁老先生信上的那句诗：“毕月乌歌无人问，天家褴褛随风摇。”
凝神静气，凝神静气，别去听那些声音，江晖闭上眼睛，心中等待许檀景的动作，只要许檀景成功制造了火势，他就能顺势离开。
然而连祝颂的歌谣都唱完了，许檀景还是迟迟没有出现。
周围一片寂静。
江晖不禁有些疑惑，他睁开一只眼睛，想要看看周围的景象，他睁眼的瞬间，龙凤喜烛的火光也瞬间泯灭，只留下月光在他身上。
江晖忽然觉得一丝凉意袭来。
脑内的8711忽然道：“警告！警告！祟神经过时勿听勿视勿言！警告！警告……”
“好了我知道了你住嘴！”江晖在心中大喊。
8711就像中了什么病毒似的，机械的声音不断的重复，激得江晖一身鸡皮疙瘩。江晖闻到一股恶臭，浓稠的粘液滴到他的脸上，江晖无端觉得脸颊上粘液划过的地方刺痒无比，一种软体动物触感的东西抚摸上他的脸颊。
江晖已经被吓傻了，呆愣在原地，恐惧如同涨潮的海水淹没了他，他渐渐看不见，也听不到，什么都像隔了一层毛玻璃，任由那软且黏腻的东西挑开他的衣襟。
不知是不是江晖的幻觉，他就算闭着眼睛，似乎也能看见几点绿色的荧光袭来，瞬间散成数以万计的流光，那颜色比江晖在万花楼时见到的还要鲜艳，盈盈跳动，仿佛漫天的萤火都汇聚其中。
……鬼绿彩？
江晖还未来得及分辨，终于，他听见一个少年大声的喊叫起来，那声音穿破江晖的耳膜，振聋发聩，带着庆幸与愧疚，令他回过神来：“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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