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和玛丽苏开玩笑》打酱油而已

218、实习

　　三个人憧憬着明天的工作，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到部里却被告知，神秘事务司临时有重要事务亟待解决，暂不接收实习生。
　　她们四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详细的解释，只发现通往地下九层的所有入口都被封闭了。
　　三个人只好前往其他部门求职，却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招生人数满了，身高要求不符，门牙尺寸有违行规，负责人对红头发过敏……
　　每个部门的实习生负责人，似乎都准备好了一大堆理由说服她们去别处试试。
　　那些工作人员脸上的戒备和话中的紧张，连最迟钝的人也能在三米开外察觉到。
　　在遭到狼人援助办公室的礼貌回绝后，赫敏怒而起草了一份抗议书，当她正要率领大家去部长室抗议时，唐克斯跑出来截住了她们。
　　“敖罗大队要接收我们？”金妮惊喜万分。
　　“你们已经被其他重要部门点名收编了。”
　　唐克斯神秘兮兮地晃着脑袋，拿过赫敏死死抓在手里的抗议书，揉成一团。
　　她带着实习生们走过几处偏僻的走廊，从大理石地砖踏上木质地板，进入魔法部办公楼旧址。几个世纪前这里门庭若市，现如今已成仓库多年，只有寥寥几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小部门，还缩在这里，伴着蜘蛛织网的声音落寞地办公。
　　走过三个写着“地外文明统战部”“午餐菜单决策部”“人生意义企划部”的小木牌，顺着一大截“咯吱”作响的声音连成一首名曲的楼梯爬到快要断气、三座老式折叠椅堆成的小山后，一扇歪七扭八的木门出现了。
　　上面用油漆粗糙地刷着“沉默事务司”几个大字。
　　唐克斯轻车熟路一拍门板，闪身看轰然倒地的大门金妮压在下面，抱歉地一耸肩，转身走进比亚瑟的办公室裁去一半还小一圈的房间。里面除了一组办公桌椅，一个哈利，一个罗恩外，什么也没了。
　　等金妮从门下爬起来，唐克斯宣布组员全齐。
　　“指导员去办手续马上回来，给你们三十秒，把申请部门改成沉默事务司，理由填上‘我乐意’，然后你们就是有组织的人了。”
　　众人按照唐克斯的吩咐行事，刚刚改好申请单，指导员就进门了。
　　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后，一捻响指，五份申请单自动在他面前摆成一摞。
　　“女士们，先生们，沉默事务司随便哪个部没有名字科拜托你闭嘴小组欢迎你们。”
　　指导员挨个扫过实习生们惊喜的脸，抢在他们提问之前，掏出了一本神圣庄严的小册子，封面上盖着魔法部的烫金大印。
　　他翻开手册，沉声念到：
　　“沉默事务司员工守则第一条，沉默地完成上司交给的任务。”
　　说完，还将册子在实习生们眼前展览一圈，才收进口袋。
　　“我们这个部门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实习期间将带领诸位在外执行任务，我已替诸位办理了外出的各项手续，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能严格遵照我的指示，保证纪律，明白吗？”
　　看到实习生们一言不发地做出表示服从管理的手势，指导员非常满意：
　　“领取你们的工作证，跟我来。”
　　众人拿到画着静音标志的证件，跟着指导员一路走到魔法部大厅员工专用的大型壁炉里。
　　火舌腾空，指导员清晰地说了一句：“哈姆斯特恩大街。”
　　众人再回过神，已经到了一条不知在哪的窄巷中，身后一台废弃的垃圾焚烧炉里，绿色火焰正渐渐熄灭。
　　指导员带头走出小巷，向东一拐，路过一家牌子上画着旋转木马，名为“Carousel”的酒吧，一座小公园，一家便利店，一间电器行，一户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一片六十年代住宅区，再一拐，上了车水马龙的大街，穿过人行横道，拐弯，路过养老院，之后在一片空地边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地图，皱着眉头横竖研究，三番五次拒绝赫敏的帮忙，把地图举得老高，十分钟后，继续上路，拐弯，拐弯，再拐弯，好不容易回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们最先路过的那户随处可见的普通民宅。
　　结实的红砖墙，青绿色斜顶，网格木栅栏，牛奶色门廊。
　　实习生们好奇地打量着屋子，指导员掏出把一枚钥匙交给哈利。
　　“进去。”
　　哈利接过钥匙，打量一番，走向大门。
　　上台阶的时候，他感到指导员在他的肩上用力撑了一把，就好像这样几节矮矮的阶梯，对他这样身强力壮的人来说，是个多大的挑战。
　　来到门前，哈利转动钥匙，打开了紧闭的大门。
　　屋子里面，除了白花花的几面墙壁，满地报纸和一大摞画册外，什么也没有。
　　大家四处转了转，听到指导员召集众人，便走过去围坐在地板上。
　　一幅住宅剖面图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房子上下两层半，由一条螺旋楼梯连接，一楼是客厅、厨房、卫浴室，二楼有主卧室和两间客房。再往上去，是半层阁楼。
　　看起来不错，可实习生们不明白这跟他们的工作有什么联系。
　　指导员将厚重的画册扔到他们面前。
　　“从这里挑出你们喜欢的装潢风格、家具式样和电器品牌，将怎样布置这栋屋子才能舒适方便写成一份报告，时间不限，做到满意为止。注意，讨论的时候不要讲跟主题无关的话，祝好运。”
　　说完，他顾自走到一边的楼梯上，悠闲地坐下，阅读随手捡起的一份报纸。
　　《泰晤士日报》。
　　实习生们瞪着报纸头版好一会儿，又面面相觑一阵，这才各自拿起一本画册。
　　画册里的装潢和家具样样精美，电器也是先进的种类，只是浓浓的麻瓜生活气息，让魔法部实习这件事，看起来有点荒唐。
　　他们花了三个小时完成报告，本以为上司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谁知他甚至觉得他们还可以再考虑三个小时，以防设计太过节约，简单。
　　反复确认三遍，指导员才收下报告。
　　下一个任务也随之而来：
　　画一张附近的地图，明细单上的东西，要全部标注清楚。
　　明细单上有：
　　医院
　　药店
　　超级市场
　　洗衣房
　　图书馆
　　快餐店
　　音像店
　　社区大学
　　……
　　明细单后，还附有一笔研究经费——几张麻瓜用的彩色纸钞。
　　指导员叮嘱大家，完成这项工作的要点是，身心愉悦的尽情游逛，每隔三十分钟必须休息一次，晚上五点过后，再加两小时的班，跟外面多呆会，就更完美了。
　　他又一次提醒举手的同学，她隶属的是沉默事务司。
　　实习生们只好秉承本单位的头号办事原则，不声不响地出发了。
　　他们沿街探索，坚守原则，齐心协力浪费时间，工作到晚上七点，才带着详尽的地图，回到指挥部。
　　一进门，他们愣住了。
　　白天空空荡荡的屋子变了模样，崭新的家居电器，完美的室内装修，无论头顶的吊灯、脚下的地板还是沙发的颜色、墙纸的花纹，甚至钟表摆放的位置，都和之前写的报告不差分毫。
　　他们争先恐后跳出门，再三确认没走错，才大着胆子回到里面，打定主意找出指导员一问究竟。
　　一阵乒乓巨响，把他们吸引到客厅后面的厨房。
　　推开玻璃门，黄油、罗勒、胡椒和砂糖的味道扑面而来。
　　唐克斯系着围裙，裹着头巾，叮叮当当搅拌一大盆鸡蛋。
　　厨房被弄成了审讯室，剥了鳞的鱼和拔了毛的鸡赤裸裸摊在洗手台上，颜色各异的蔬菜被切得奇形怪状混在一起，高矮胖瘦的调料罐七荤八素躺在一旁，煤气炉上油锅沸腾，像雨天里的小水洼沙沙作响。
　　唐克斯看到身后来人，扯下围裙和头巾扔到一边。
　　“在外边多逛一会儿，让我们把惊喜弄完，真的那么难吗？”
　　她不满地摇着头，嘴角却露出解脱的笑容，一转身，翘着脚坐进身后的椅子里，开始对实习生们发号施令：
　　“哈利切洋葱，不哭就是不努力。罗恩擀面皮，比八十分之一英寸厚，我拿你亲自示范。赫敏炸鱼，炸糊就当掉你这科。卢娜洗水果，果盘要摆出莫奈的风格。金妮捏肩膀，不是捏你自己的，给我用发自肺腑的尊敬好好捏。”
　　唐克斯一做上领导位置，烹饪水平马上高明起来。她统观大局，着眼细节，从拿菜刀的姿势，到翻蛋饼的时机，处处指点到位，只是在放作料的环节让人有点小小的微词——
　　“为什么一直撒胡椒，不放盐？”
　　“这时候该放了。”
　　“盐呢？我找半天了。”
　　面对质疑，唐克斯干笑两声。
　　三十分钟前，她正寻思用什么咒语给鸡拔毛时就发现没盐了，虽然她对指导员奇妙的方向感有所领教，但考虑到便利店就在隔壁，还是差他去跑一趟。
　　谁料想，百米不到的一直线，让指导员踏上了不归路。
　　他和盐，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唐克斯讲述离奇事件的夸张神情，让听众们笑出了声。
　　哈利也在笑，而且最大声，不过他很快停下，摘了身上的围裙，大步向外走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到了街上，穿过一个个幽暗的路灯光圈，奔入夜色。
　　跑过灯火稀疏的住宅区，跑过寂静无人的小路，霓虹乱闪的大街出现了。
　　哈利知道指导员即便找不到家也能找到大街，到了街上就可以叫计程车，他白天就是这么干的。可现在指导员没有回来，说不定是在这条街的哪个地方，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他不太确定这个想法，但还是一家家店铺仔细搜寻过去。
　　一长排服装店，没有。
　　一溜风格独特的小餐馆，没有。
　　一家宠物店，一家礼品店，一家玩具店，公共卫生间，都没有。
　　一家花店，一个水果摊，一间旧书店，一个杀手里昂，没有没有没有……
　　哈利停下了，愣了一会，转身跑回刚才的书店，经过打盹的老板，路过陈旧的书柜，来到杀手里昂身边。
　　穿着长风衣，抱着万年青的杀手，长了一张指导员的脸。
　　他把一本书捧在眼前，神情专注，双目却紧紧合拢。
　　哈利走到近前，看着他手里纸页发黄的旧书。
　　那是一本印着诗歌的小册子。
　　上面的诗，明显比哈利写的好，这让他稍微有点嫉妒，于是他也闭上眼睛，想试试像指导员那样读书，会不会有什么令人惊奇的感受。
　　可惜没有。
　　反倒是指导员，一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哈利，有点吃惊。
　　“你怎么找到我的？”他低声说。
　　哈利没回答，指了指不远处正发出轻微鼾声的书店老板。
　　两人在熟睡的老板面前放了几张纸币，捧着几本选好的书和一盆万年青，悄悄离开书店。
　　走出大门，指导员看了看哈利。
　　他知道他一定有不少问题等想问，而他也早已准备好了标准答案。
　　例如：沉默事务司法则之二，不要问上司任何问题。
　　可是，哈利好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只是颠来倒去翻弄着手里的旧书。
　　这让指导员有点沉不住气，想了想，欲盖弥彰地讲述起这趟离家冒险的过程：
　　“唐克斯让你来找我的？她以为我会找不到路？没这回事。我去买东西，想起家里没什么摆设，就到附近买了盆花，顺路看见旧书店，进去转了转，才耗到现在。”
　　他生怕哈利不信，又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哈利也认真地点头，那副坦然的样子，就像知道了什么不该他知道的事情。
　　指导员更不自在了。
　　“怎么不说话？”
　　哈利停下来，有点困惑的样子：
　　“可以吗？我是说，员工守则什么的，我一直努力遵守。”
　　指导员没想到实习生这么敬业，一时无言以对。
　　哈利将这份沉默当成了许可，真的问道：
　　“魔法部那么偏僻的办公室你能找到，为什么在这里却常常迷路？”
　　这是指导员最不想回答的问题之一。
　　他后悔了一会儿，找了一个看起来最象那么回事的回答：
　　“这很复杂……跟生物磁场和地转偏向力有关。”
　　他希望学校里这两个知识点教的不多。
　　哈利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言不发地走下去，离开灯火通明的大街，回到住宅区昏暗的路灯下。
　　路过一户户闪烁着温暖灯光的房子，街道尽头，属于他们的那一栋出现了。
　　踏上台阶的一刻，指导员好像生怕踏空似的，又一次用力扶住哈利的肩膀。
　　哈利走到门前，低头思索，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握拳击掌，把指导员吓了一跳。
　　“我知道了。”
　　指导员迫不及待地问他知道了什么。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卖了下关子，一把拉开家门之后，才认真地说：“以后只要计算大气压强和太阳活动磁周期，总能找到你。”
　　他神情太过严肃，使得刚才的玩笑，听起来更像一个承诺。
　　指导员不由得也一脸正色，认同了这个回答。
　　只要有大气压强和太阳活动磁周期就够了。
　　他们一起走进家门。
　　客厅里，等待他们的是丰盛的菜肴和六个围着桌子进行古怪仪式的人。
　　“Flying Spaghetti Monsterism！Flying Spaghetti Monsterism！RAmen！RAmen！”
　　他们齐齐唱颂着古怪的咒语，双手高举过头，身体像柔软的面条一样来回摇摆，十个手指弹奏钢琴般，让人眼花缭乱地上下纷飞。
　　桌上的饭菜似乎都被他们的举动震惊了。
　　哈利和指导员也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参与神秘仪式的群众大都坚持不下去了。
　　卢平教授首先停下来，装成没事人一样坐下看报，罗恩演技浮夸地伸着懒腰走到一边，金妮举着胳膊愣了半响，再也拿不定注意该继续还是该放下，赫敏更是由于沉重的羞耻感，缓缓蹲到了桌下。
　　只有卢娜跟着唐克斯，高高兴兴跳到最后。
　　这是唐克斯的爸爸在做饭忘了加入某种食材或调味料时，常做的仪式。他宣称这是他唯一会施的魔法，可以将神明赐予人类的神奇营养——满满的爱，注入到食材中。
　　唐克斯从小就对爸爸的魔法深信不疑。
　　施完法后，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指导员，伸出一只手，等着收货。
　　指导员拍拍口袋，这才发现，他把食盐落在了旧书店。
　　这时候，便利店也已经下班了。
　　于是，他们一起吃了一顿没有放盐，却有很多很多爱的晚饭。
　　超不好吃。
　　收拾过碗盘，已经到了睡觉的时间。
　　房间分配非常顺利，除了金妮非要呆在楼梯下的壁橱里，没有任何麻烦。
　　“早点休息，明天有重要任务。”
　　指导员宣布解散，众人互道晚安。
　　哈利打着呵欠回到房间，刚一扑到床上，忽然想起什么，又匆匆跑回客厅。
　　“为什么你看书的时候闭着眼睛？”
　　他让正在泡咖啡的指导员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想了半天回答道：“我更喜欢书的味道。”
　　这个回答让哈利觉得很新奇，顺手拿走了指导员正在看的一本旧书。
　　又一次躺在床上，哈利把旧书拿到眼前，吸了吸鼻子，等了半天，什么也没闻见。
　　窗外，不远处的酒吧响着音乐，声音模糊，似乎是一首六十年代的老歌，听的人犯困。他关了灯，把书放在枕头旁，祈祷今晚别再做什么噩梦，之后，闭上了眼睛。
　　刚开始，夜晚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十几秒钟过去，几十秒钟过去，持续不断的黑暗里，有一种感觉渐渐清晰。
　　那像是站在春末的雨地里。
　　似乎，还能看到器材室地板上刻着的几段快要消失的文字。
　　他猛然坐起，开了灯，在橙色的光下，翻开枕边旧书，一页、两页、三页……
　　在最后一页，印着这样一行字：
　　平安。平安。平安。
　　哈利好一会才明白，刚才在黑暗中，他闻到了书的味道，纸墨的味道，还有那首诗的味道。它们闻起来像是石头、树叶和雨，还有永远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