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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有心之人 ...

  •   鬼门关要塞镇守将领冯尊、候军维,带戍边的众将士抵抗月余,却因监军侍人马择安隐匿战情不报,终于粮草匮乏。

      苦战十余日,马择安为求自保留精锐部队自卫,导致冯、候两名将领战死,鬼门关要塞被禾双王的平定军占领。

      一战之中,中土将领死伤惨重,鬼门关真的变成了鬼门关。

      马择安不敢回京领责,于破关一役下落不明。

      向皇上首报此信的是赵苏阳,他手下嘲风卫的暗探本不该插手军中奏报,但那嘲风卫探子见鬼门关守卫死守城关却不上报求援,觉得蹊跷,才将消息回传给赵苏阳。

      当此消息由赵苏阳上报皇上时,鬼门关破关已经数日,皇上听闻边关失要塞守详情,大为震怒。

      皇上再次提了要赵苏阳担任前锋营统领一事,但赵苏阳依旧婉拒了。他的理由倒是也能领皇上信服,自己是侍卫亲军指挥使,虽然他自信德才均能配位,但军中将士繁多,难免有人认为自己不过是仰仗皇上的宠信以及赵长风从前的提携才身居此位的。

      如今征战在即,自己近几年未在行伍,骤然上任,若是未能一举服众,必定令军心大打折扣,前锋营副统领岑远秋一直代行统领一职,早已与那些要上前线的将士们打成一片,不如此疫依旧由他带领前锋营的将士们杀敌卫边,迅速稳妥的击退禾双王的军队才是。

      皇上听过赵苏阳的一番言论,觉得不无道理,只听赵苏阳又继续道:“臣与赵长风的纠葛千头万绪,鬼门关一役也因他而起,发展至今,害戍边将士数万人的性命,于公于私,臣都不可能留守朝中,坐视不管,臣自请带领嘲风卫下设的锐鳞及钰角两所暂无要务的精锐做前方游移探查及突袭奇兵,恳请陛下恩准。”

      他自请上前线,皇上自然乐意,赞叹道:“如此甚妙,能入你嘲风卫的人才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有你带领他们去助前方正规军一臂之力,当如虎添翼。”

      赵苏阳想了想,又道:“臣想请陛下准京卫指挥使司佥事季丁香随臣同去。”

      皇上听了,道:“这是小事,让他去便是了。”

      赵苏阳跪下道:“陛下,臣有一事不得不问。”

      皇上道:“事到如今,你问便是了。”

      赵苏阳道:“安宁郡主如今乃是交阯王妃,若是两军僵持不下,危及郡主,当如何是好?”

      皇上叹道:“其实如今交阯年景不好,民资匮乏,朕早有减轻其岁贡的念头,邻国邦交过于交恶,必生远虑,如今禾双王提出不再为属国,只要邦交和善,朕倒还真的不在乎这虚名,至于安宁……朕被赵长风暗中算计,冤害了五弟,朕自是对不起他,安宁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她若想回来,朕自当倾力接她回来,若是不想,她有何需求,朕也自当满足。”

      这一番话说出来,倒不枉是个为国为民的明君所言,赵苏阳觉得为君主者,能将民众生计放在首位,就远好于那些只想着开疆拓土的野心弄权之人。

      赵苏阳离开后,皇上出了一会儿神,讷讷的道:“赵长风居心险恶,朕又何尝无辜。风疾起浪,蜜甜引蝶。这等浅显的道理,怎么非要经此一遭,才能明白。”

      此次平乱收复失地,挂帅的是军中的不败传奇,李惩,率大军30万,前往战地。

      禾双王攻占鬼门关之后,他的平定军便在北溪府城关外十里驻扎。

      北溪府守将为知府卫佥事徐开济,执掌北溪府的军事值守,他身为守将,早已不耻当初监军侍人马择安的一派小人作为,他早已做好血战准备,怎料禾双王的平定军却在十里之外与他遥遥相望,并无进攻之意。

      赵长风这些日子一直随平定军在前线。

      他见禾双王起始士气高涨,攻下鬼门关却无一鼓作气之势,不禁心中焦急,军帐之中,见禾双王气定神闲,好似不是在打仗,而是出行围猎一般的悠闲自在,便道:“王爷,如今正是官兵士气锐利之时,为何不一举攻下北溪府?”

      禾双王摆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赵长风坐下,道:“赵御史,你乃汉人,本王是异族外人,如今你帮我外族,攻打自己族人,当真只是因为看不惯天朝皇上谋害宗亲的作为吗?”

      赵长风本意是劝谏禾双王攻城掠地,却不想反被他问了如此一个尖刻的问题,一时之间没想好如何作答,愣了一愣。

      只是禾双王好似也不想等他回答,紧接着又直接道:“本王自问兵力不及天朝十之一二,即便此时攻下北溪府,他日援军一到,我军也只不过做困兽之斗,说不定到时行了围城之势,令我全军覆没。本王此举目的有二,檄文中早已讲清,一来是希望不再作为天朝的属国,二来是想为煊王殿下平反,仅此而已,赵御史难不成还真的认为本王能够长驱直入一举入了京都吗?”

      言毕,他双眼铮铮有神,就只看向赵长风。

      赵长风竟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心道,这人心思倒也明白得紧,原以为他冲冠一怒为红颜,如今看来他早有算计,郡主的家事,不过是正中下怀。

      过了半晌,禾双王才又道:“本王知道天朝平乱大军已在途中,自有打算,赵御史只管看戏就好。”

      赵长风心思一动,却在这言语之间听出了些其他的意味。

      此时时节正值酷暑,伏天行军南下极为艰苦,平乱大军却未因此而耽误行程,出发五日,这日午后扎营修整之地,已经离北溪府不足二百里。

      入夜,天气闷湿。

      李惩的中军帐早早便暗了烛火,李惩治军极严,大军扎营,入夜之后,除了有巡守将士的脚步声,便只能听见周围的蝉鸣虫叫。

      突然之间,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娴熟的绕过了巡守士兵,在中军帐不远处的树影之下,悄悄的燃起了一支香,那香烟顺风而散,飘至军帐前,帐前那四名守卫将士便晃了几晃,虽未倒下,眼神却变得空洞起来。

      那黑衣人见自己得手,大咧咧的走到中军帐前,那四名守卫竟没看到他一样,只是木然的看着远方。

      他腰间配刀出鞘,将营帐帘子挑开个小缝,又将那香烟往帐子里面扇了扇,借着帐中极微弱的烛火,见李惩正睡在草榻之上,闪身进去,从怀中掏出一支只有女子小指长的小匕首。

      这小匕首通体鎏金,极为精巧,黑衣人四下一望,见李惩的甲胄就架在营帐一角的盔甲架子上,他走到近前,正想将那小匕首插在帅盔的帽缨之上,突然听背后一人朗声道:“这玲珑刀一落,你我两军可能只有短兵相接一条出路可走了,不速之客也远来是客,这位朋友,不坐下来喝一杯酒吗?”

      黑衣人大惊,忙转身横刀当胸,见那说话之人是个年轻人,未着军中将士装束,穿得极为随意,一袭青衣,宽带束腰,若不是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身后,腰间又悬着长剑,乍一看来,当真以为他是个风雅书生。

      行踪暴露,黑衣人无暇多想,长刀向那年轻人面门虚晃一招,便想夺门而出。那年轻人的身法极为灵巧诡异,在他身侧转了半个圈,既闪过他那虚招,又还是挡在他与帐门之间,道:“先生昔日赠药之情,赵某铭感五内,只是如今两军交战,翟先生这玲珑刀一插得手,我军与禾双王便就不止是鬼门关一役破关犯边之耻了。”

      这黑衣人一愣,见这人未见自己真容便知道自己是谁,定神一想,就知道,自己的行踪早已暴露了。

      刚刚闯营之时心中还觉得轻易,如今想来,是人家故意卖了个窟窿给自己钻。

      他身份败露,倒不扭捏,扯下自己蒙面的黑巾,又向这人望去。

      他见这人眉眼极为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正细思量,那年轻人身后军帐门帘一翻,又进来一人,此人一袭黑色锦衣,衣服上绣着淡青的暗纹,手里端着个烟袋锅子,笑道:“不知兄台,可将那烟丝送了你的朋友吗,他可还喜欢?”

      这黑衣人正是那日在天门道口赠烬心草给赵苏阳泡药酒的翟立,翟立一见陈知言,便立刻想起来了,又看了看那年轻人,才看出来,他正是那日书生打扮的苏南,只是眉眼看着有些许不同,想来是从前稍做了易容之术,他道:“原来二位竟是军中之人。如今我身如困兽,二位意欲何为,不妨直言。”

      赵苏阳摆摆手,笑道:“翟将军这元窍离神散厉害得紧,还请赠了解药吧。”

      翟立又是一惊,赵苏阳竟然知道自己这极为隐秘的迷香名叫元窍离神散。

      他料想今日的状况自是我为鱼肉,他为刀俎,倒也坦荡,道:“苏南兄的名字看来是个化名,这位先生,不知到底是何人,可否让翟某栽个明明白白?”

      赵苏阳向他行了个礼,道:“在下赵苏阳,当朝侍卫亲军指挥使,苏南,是当日闲散在外的化名。”

      翟立点点头,道了声难怪,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抛了过去,道:“闻一闻便好了。”

      赵苏阳接了,却没忙着去解李惩的迷香,只是又道:“郡主既已嫁予禾双王,我两朝便是姻亲,煊王殿下的冤枉,是有心人挑唆,如今那人已然暴露,就正在你交阯王室避难。禾双王攻破鬼门关,却与北溪府十里之外扎营与之遥遥相望,并未攻城屠戮百姓,今日,翟将军也并未直接向我方主帅痛下杀手,王爷做事处处留着回还余地,若是你我双方能够兵不血刃,便各得所愿,岂不皆大欢喜。”

      翟立皱眉想了想,道:“有心之人……有心之人可是指的赵御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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