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作浪的小娘子》八月其获

31、第 31 章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氏再也无法拖延时间，尽管她想尽一切办法，让药丸减少对大家的损害，但仍一无所获。

　　她只能听从怪物的安排，于下个月初之前，将药丸全部放进村民家里。

　　最近大家几乎闭门不出，李氏冒然串门显得很是突兀。

　　为了不被旁人发现，她将投放地选在茅房，虽然某些气味很重，但能减少被人逮着的几率，

　　茅房一般搭在屋外，夜里几乎没人出来。

　　村里养狗的人家不在少数，每到鸡鸣时刻，总会听到一些犬吠。

　　李氏前几次被吓得冷汗涔涔，生怕狗主人起床查看。

　　还好天气寒冷，村民听见声响，只会半睡半醒间埋怨两句，继而翻身睡去。

　　近百户人家，她总共用了三天时间，两天踩点，提前为投放做准备，最后一天才正式行动，就是为了避免出差错。

　　很不幸，她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收尾时，被早起干活的沈枫碰了个正着。

　　沈枫关键时候机智了一会，他悄悄跑回去，叫醒蓝蓝：“快醒醒，李氏现身了。”

　　“走，去看看。”林若蓝困意全无。瞬间来了精神。

　　前些日子，她四处打听李氏，总不得消息，眼下突然出现，又是凌晨，显得尤为古怪，很是令人怀疑。

　　她同沈枫来到屋外，趁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猫着腰鬼鬼祟祟从邻居屋后走出。

　　没错，是李氏，许久未见，她消瘦了些，即便距离有些远，林若蓝仍旧能认出。

　　对方刚开始走得很快，不知为何，中途突然停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远处空无一物的地方拜了拜，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离得远，听不到。

　　完事后，李氏脚下生风，一溜烟儿地跑了。

　　“分头行动，你跟着她，小心别被发现，”林若蓝将沈枫从墙角推出，自己顺着李氏走过的地方，仔细地观察了一遍。

　　不知为何，林若蓝潜意识里认为，李氏跟有问题。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经过一个月的思索和观察，又加上某种直觉，她有个大胆的想法，李氏可能是闹鬼事件的一个突破点。

　　她观察的很仔细，墙角，柴垛，杂物堆等，不放过任何隐蔽角落，但都没发现异常，更没可疑的臭味。

　　说实话，没人会闲到天不亮出来乱逛，除了沈枫，房子在他的努力下，终于赶在月底前收拾妥当，他们娘仨住进新房也有三四天了。

　　显然沈枫起早贪黑干活成了习惯，一时半会无法扭转过来，林若蓝是这样以为的。

　　其实不然，他早起，只是为了给林若蓝腾被窝。

　　这女人睡觉撵人，每到后半夜，她总会无意识地跑到沈枫被窝里，可能是太暖和的原因。

　　沈枫只好换到她那边，没过多久，林若蓝又会追来，因为自己这边已经不暖和了。

　　这么一来一回间，夜过大半，沈枫干脆起床找活做。

　　李氏她家男人不顶用，家里大事小事全落她一人身上，休息好与她而言格外重要，这个时辰出来，显然不是她的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林若蓝从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以前是，现在也是。

　　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定是遗漏了某处，林若蓝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只剩茅厕未被踏足。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上次药丸藏在鞋靴内掩盖臭味，这回若是放到茅房，臭味相投，更不容易被发现。

　　人若是一门心思想着做成某件事，其聪明才智将会被无限开发，亏李氏想得出来。

　　茅厕内臭气熏天，林若蓝捂着口鼻，强忍不适搜索半天，最后在土墙裂开的缝隙中，发现一个黑色小药瓶。

　　大概是为了混淆视听，药瓶放着一个黑色颗粒，林若蓝轻轻一捏，它就碎了，不过是偷梁换柱的把戏罢了。

　　真正药丸已经被扔进粪坑，邻居白天如厕，必然会不知不觉间被药物所伤。

　　林若蓝片刻不敢耽搁，‘咚咚咚’敲响邻居家的门，不顾扰民，冒着挨骂的风险，也要对他们说：“三天内，别在自家茅房大小便，切记，切记。”

　　大冷天地被叫醒，被告诉不能在自家解决屎尿问题，这人怕不是有病。

　　一天天的就她家事多，管天管地，还要管人家拉屎放屁。

　　邻居打着哈欠，没好气道：“不在自家，难道去你家上吗？”

　　“也行，我家安全，”林若蓝看着对方握成拳头的手紧了又紧，很怕等下招呼到自己脸上，于是急忙补充道，“见鬼药丸再次出现，就在茅厕中，千万别不当回事，尽量远离那里。”

　　邻居先是一愣，接着很厌烦地朝地上嗞了口吐沫，并‘砰’的一声，泄愤似的把门关上，骂骂咧咧地回了房间。

　　有怨念林若蓝能理解，一开始事情便是冲她而去，现在又殃及村民，让大家平白遭受牵连，她很过意不去。

　　无独有偶，需得通知全村人，远离茅厕。林若蓝飞一般地跑到里长家，火烧眉毛道：“不好了，药丸再次出现，我需要你的帮忙。”

　　气氛霎时紧张了起来，里长听完事情前因后果，没一丝犹豫，拿起铜锣，沿着大路，边敲边喊：“紧急情况，药丸出现危害大，远离茅厕忍三天。”

　　本来挺严肃的事情，愣是被里长喊成了笑话。

　　谁能忍着三天不去茅房，反正她是一天都无法忍：“人有三急，该解决还是得解决，让大伙去我家方便。”

　　“我一紧张就容易嘴瓢，”被林若蓝这么一说，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喊了，而且村民们大都还在睡梦中，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听到。

　　才这么一小会儿，他已口干舌燥，嗓子冒烟，里长干脆拉着林若蓝挨家挨户敲门。

　　他负责安慰村民情绪，以防林若蓝在通知的过程中被打。

　　毕竟有起床气的人，被吵醒又被告知坏消息，暴躁情绪被点燃，很容易误伤他人。

　　前几家虽有怨言，但还算好说话，大家内心都比较恐慌，偶尔抱怨几句，也是在所难免。

　　药丸恶臭气味无法人为驱散，只能等它自身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

　　目前来看，他们通知的还算及时，不知沈枫跟踪的情况如何。

　　俩人分开之际，她随手塞给沈枫一把野生小浆果，方便追踪过程中留下记号，希望沈枫足够小心，不被李氏发现，撑到她过去。

　　林若蓝心里着急，行动间不知不觉加快许多。村东头住户密集，通知的速度比较快。

　　越往西住户越少，房屋零星地分布着，道路崎岖，抹黑行走容易崴脚。

　　好在天渐渐亮起，东方泛着鱼肚白，沉睡中的村庄开始苏醒。

　　二人在室外待太久，眉头跟睫毛上结了一层霜花，若是沈枫在身边，肯定打趣她像个小老太婆。

　　她凭空幻想着沈枫变老时模样，结果发现那小子，即便老了也是白发红颜，不怎么操心的人大概更容易保持年轻状态吧。

　　好像从她成为林若蓝那一刻起，就没哪天不操心的，等她处理完眼前的事情，一定要把要把重心放在给沈枫治病上面。

　　今后开药店，内外打理都交给他，自己可以偷懒睡觉，赶大集过逍遥日子。

　　现在她好难，顶着寒风，敲街坊邻居的门，滴水未进，上山采药都没这么累过。

　　委屈感涌上心头，有史以来第一次，困难都没让她低头，极端天气冻得她想哭。

　　希望下一户人家正在吃饭，这样她就能厚着脸皮蹭上两口，暖和下身子。

　　她虽体质异于常人，但也耐不住严寒，因此生病可不好，会耽误很多事情。

　　只是眼前这家人是怎么回事，门被拍的砰砰响，里面愣是不见有动静。

　　某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林若蓝拼命挥着手示意落后一段路程，还在着急追赶的里长跑快点，并大声问道：“这家平时也没人住么？”

　　“有人住，张奶奶，”里长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道，“就那个，一见面就夸沈枫长俊俏的老人。”

　　林若蓝有印象，上次他们从京城回来，特意给老人带了糕点，整个苍云村，也只有她是不嫌弃沈枫。

　　老人独居，年轻时，老伴身患重病药石无医，抛下她们母女二人走了。

　　她一个人拉扯闺女长大嫁人，那时身子硬朗，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这两年，上了岁数，脑子容易犯糊涂，逢人就拉来唠嗑。

　　若只是这样倒还好，主要她说话颠三倒四，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收尾，邻居们一般都绕着走。

　　虽然嫌弃她唠叨，但该帮助的地方，张奶奶家生活日常，打水劈柴等，全都有人代劳。

　　近两日村里不安宁，鲜少有人外出，隔壁人家每天会过来看上两眼，确保她没啥事后，才放心离去。

　　今儿林若蓝来得早，但没早过李氏，药从村西头被投放，而林若蓝他们发现问题是在相反的方向。

　　怪不打东边走来，没任何人出现问题。她真是睡觉把脑子都睡没了，眼下张奶奶家里安静的不像话。

　　林若蓝再也无法淡定了，张奶奶一定得好好的，她发疯似的用身体撞击木门，虽然很用力，但没找到关键地方，撞几次后门仍然紧闭着。

　　“别慌，让我来。”里长将她拉到一边，右脚铆足了劲儿，对准锁周围的木头，狠狠地踹了下去。

　　那块木头不堪重力，从缝隙处裂了个大口子，里长毫不犹豫地补上一脚，终于，门倒了下去，溅起一地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