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6、第三十二章 逢此百罹(一) ...
-
东宫。
为打听景明出事的内幕,嘉懿派蓁儿暗中与景晔身边的福祥联络,蓁儿从福祥处得到详情,便赶回芝兰殿向嘉懿细禀。
嘉懿获悉后大吃一惊,“阮凌芸小产了?她什么时候有喜的,怎么早先没有动静呢?”
“不知有几个月了,总之,睿王妃是在陪睿王去接官厅查案的时候,遇到了毒蜂,失足落水,被救上岸后,孩子就保不住了。”
“可查到是什么毒蜂?”
“还不确定,但是,主子,前一阵不是有消息说,四殿下在南郊正巧撞见了宁州蜂户走私蜂蜜吗,经他举报的线索,滇州海关确实查处了一批夹带的滇西蜜蜂吗。”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景晔极有可能故意栽赃举报,然后自己顶风作案。”
“事关沉船案,主子是否要提醒府上,让老爷和公子们早做防备,以防万一?”
“以我目前掌握的消息,没有任何证据指向父亲,但他时任漕运总督,门下不少学生,都是从河东省漕运任上,升入太微宫和詹事府的,难保他们不会对父亲有所隐瞒。”
“真不明白四殿下为何如此激怒睿王,以睿王的性格,怕是不会因此退缩,反而更要翻案了。四殿下到底是老爷一手教导出来的,如此忘恩负义,老爷失势,对他又有何益处?”
“你慌什么,嘉氏在大靖的地位,岂是一桩小小的陈年旧案就可以撼动的,七年前,父亲能独善其身,就说明此案与他并无直接干系,而今也不足畏惧,最多就是落个用人失察的罪名。”
“那咱们要做什么吗,依旧静观其变?”
“如今景晔几番谋划,是一点也看不出来父皇会放宸妃出来的意思,反倒是颇有助景明上位之势,但他如何与景昱相较,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不必理会他们。”
景旸冬日里卧病直到春节前才见好,开春之后又有反复,凊葳总是放心不下,隔三差五就宣叶邈过来请脉。叶邈说景旸的病需要静养,切忌熬夜劳累,可是景旸却很不配合。
近来,他一下朝,便一头扎进隆庆宫的书房,不许任何人靠近,也不知道是烨帝交给他什么重要的差事,凊葳和任艺都不敢去打扰。
得知凌芸出了事,可又打听不到确切消息,不知凌芸是否安好,凊葳心里着急,便让景旸差人去襄城打探消息,景旸看凊葳实在焦虑,便让她留在书房陪他,也好分散她的注意力。
耐着性子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收到有关景明和凌芸消息的时候,已然入夜,凊葳伤心感叹一番之后,正准备劝说景旸回去休息,走近书案,发现景旸是在看东宫詹事府的账本。
凊葳随手拿起一册账本,大致翻了翻,看日期是烨和廿二年间的,诧异地问:“这些陈年旧账,你翻出来做什么?”
景旸没有抬头看她,顺手将眼前的账本翻到下一页,“查账。”
“好端端的,你干嘛查自己的账,就算要查,为何不让詹事府的人查,至于你亲自动手?”
“葳儿,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家的事,你会不会恨我?”景旸笑着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凊葳看景旸笑得怪异,突然意识到他为何要自己查账。“难不成,当年的沉船案,真的和你有关?”
景旸点了点头,“如嘉懿所愿,我这个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
账本从凊葳的手里滑落在地,她惊得半张着嘴,紧眨着眼,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对我发过誓,说你没有参与漕运的事务吗,原来,你都是骗我的?”
看凊葳情绪有些激动,景旸急忙起身,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我从来没有骗你,我的的确确没有参与漕运,但詹事府的一些属官有,太傅也有。”
“你是说,嘉琼?”
“现在我还不能完全确认,也没有实证。所以,我必须要亲自查账,就算为此被他们牵连,我也应该让自己死的明白,不是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你是嫡子,父皇如何舍得杀你,母后和阮家都不会答应的!更何况,就算真的和你有关,你也罪不至死啊!”
“你放心,最多,我就是丢了储君之位,父皇圣明,定会明断是非,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
“那我和阮家,能帮你做些什么吗?”
“景明现在做的事,就算是在帮我了。”
“早一日翻案,早一日真相大白,不要再牵连无辜之人了。”
“最近海运那边也牵扯出不少事,我感觉,很可能与景明在接官厅的事也有关联。”
大靖海事,分水运与海运。其中,水运分外太资河水运、太资河湖州支流水运、太资河顺州支流水运、辽远河水运、清远河水运。
除漕运有各部院专司专人统管外,各州官民行商水运,皆由各州府司运专员,分驻各官渡负责点验,公凭等事务。
另各入靖都、东都及襄城的船舶,由直隶总督府向三地各官渡分派司运专员,进行入海州境后的二次核检。
大靖沿袭先朝海运,与所辖靖海、怀海、凌海三个海域毗邻的十个附属国,以及远洋邦夷十五国通商,分设渤州、滇州、湖州、顺州四海关,其中渤州海关专司诸国朝贡及皇室采办。
海运由专设于理藩院的市舶司统管,四海关设分市舶司,负责发给公凭、点检、阅实、抽分等市舶务,另有都察院直属海事专员监管。
水运的货物,经搜检合规后,便可卸货入市。但海运入关前,先经医官检疫,合格后,再进港停泊,由分市舶司逐项核检。
最后通过海关的官市抽分后,可自行通过州府认证的牙行与本地商人交易。此间,牙行收取行用钱,是自古兴起,因袭而来。
有商人为规避官市、牙行博买,或自行与蕃商相遇买卖,或受雇于蕃商,截取官市、牙行分成,以垄断市场牟利。
亦有地下牙行,以舶来品贸易为由,与票号、钱庄、当铺等合谋,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高息取利,诱骗商人走私,以次充好。
以上,历朝历代屡禁不止,地方官商相护屡见不鲜,朝廷一经查实,必定严办,但总是鞭长莫及。而海运之重,在于对外贸易稳定,各国友好往来,官民两厢获利。
海运开放以来,域外动植物从夹带入境后,偶有损害本土草木、鱼鳌之长,先朝有案例在册。
如永朝末年,滇州境内曾因外来浮水莲花泛滥,致鱼塘水质黑化,大批鱼苗死亡,后寻得一法,将其粉碎做成了家畜饲料,才得以控制。
大靖历代以先朝海事史料为镜鉴,为防止旧案再发生,祸及山泽鸟兽,危及民之生计。近几年四海关严查走私,截获不少域外动植物,最近引起理藩院市舶司重视的便是滇西蜜蜂。
宁州高原,日照充足,盛产蜂蜜,但去岁夏季高温,不少蜜蜂得了烂子病,蜂蜜产量有说下降,不少养蜂户损失惨重。
一些出口蜂蜜的养蜂大户自寻门路,想方设法从滇西低价进口蜂蜜,再另行包装高价出口,甚至走私蜜蜂,想要提高蜂蜜产量。
滇西蜜蜂体大,产蜜能力最强,所产蜂蜜黏稠度高。赫朝中叶,宁州的养蜂户曾为提高蜂蜜产量,引进滇西蜜蜂进行实验,但发现放养滇西蜜蜂后,本土华蜂数量骤减。
当年的事发地,一县之内的华蜂在产蜜期异常迁移,蜂蜜产量锐减。赫朝虞衡司获悉后,勒令州府将涉事养蜂户下狱,出动官兵捕杀滇西蜜蜂,颁布政令严禁采买滇西蜜蜂入境养殖。
滇西与大靖的边境是晋州的雪域,山脉连绵千里,海拔高、气温低,蜜蜂难存活,所以必须绕路走海运,从滇州、湖州海关由货船夹带入境,经太资河、外太资河水运抵达宁州。
得到景明、凌芸在接官厅出事的消息之后,景昱便将漕船上的蜜蜂,与滇州海关上报的滇西蜜蜂走私案联系在一起,果不其然,连夜就收到了烨帝宣召。
景昱本已就寝,接到旨意后急忙起身更衣,还特意找出提前准备好的走私案卷宗,收拾妥帖准备出门的时候,被兆雪嫣叫住了。
“殿下,是为了睿王的事去见父皇吗?”
“是,也不是。”
兆雪嫣愣了一下,并不明白景昱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景昱笑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这回兆雪嫣听明白了,倒吸一口冷气,弱弱地摇了摇头。
景昱下意识将手里的卷宗,卷成了卷,不带一丝情绪地说:“写信给你爹,如果不想让肃慎兆家因沉船案获罪,就赶紧着手准备自救吧。”
兆雪嫣刻意保持冷静,“难道,那桩旧案真被睿王翻出来了?”
“能翻案的人,从来都不是景明,他不过是金钩上的鱼饵而已。”
“你是说......”
“不止是他,我们每个人都是鱼饵。”
看兆雪嫣瞠目结舌,脸色骤然变白,景昱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怕,一切有我。越早曝光这个身份,对你越有利,这对你而言,难道不是一种解脱吗。”
翌日晌午,景明被噩梦唤醒,睁开眼,发现景昕正坐在榻上,“皇姐,你怎么来了?”
安亲王府的人进宫报信的时候,在年后去宁州任上巡访的阮戎歆,恰于当日从西凉返京,正在皇极殿向烨帝述职,得知此事后,他即刻向烨帝告假回家。
与此同时,景昕恰好带着煜琇在皇后宫中。烨帝差凌君前去传话,皇后闻讯后焦急万分,景昕当即将煜琇托付给嘉贵妃,和凌君急忙赶回镇国公府。
万没想到凌芸会伤得如此之重,景昕收到暗卫传递上京的消息之后,便也跟着阮戎歆、羲氏、凌君一道走水路连夜赶来襄城。
“景明,你认得我?”
景昕生怕景明旧病复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还记得吗?”
“记得!我没犯病,我清醒着呢!”
景明拼尽全力挣扎起身,“凌芸呢,她醒了吗?”却因用力过猛,脑袋忽悠一下,眼冒金星。
“你别乱动!越大夫说你惊悸,晕眩,不能再受刺激,需要静养!”
“凌芸呢!我要去看她!”景明青筋暴突,声嘶力竭。
景昕一把将他按倒在床上,没好气道:“她就在里间呢,她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失血过多,暂时还没醒,不过你放心,秋菊、玉娟都守着她呢!”
景明感觉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在转个不停,瞬间让他睁不开眼,浑身使不上力,勉强眯着眼睛问景昕,“孩子呢,还在吗?”
已得知救治凌芸的过程险象环生,越奚迫不得已多用了活血药才保住她的命,但过多失血极有可能导致她日后不易有孕。
景昕犹豫了一下,心想或许仔细调养就可以恢复如常,眼下还是能瞒一时便是一时,于是拿定主意,对景明缓缓道:“孩子,跟你们无缘......”
看景明捂着脸无声的哭了,景昕急忙安抚他,“景明,你别这样,谁都无法预料会发生这种意外!孩子没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凌芸的错。
你们都没来得及发现他的存在,你们也是第一次,孩子不会怪你们的,你也不要怪自己,你一定要先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照顾凌芸,护她宠她!”
“姐,我真的太没用了!是我对不住凌芸,她那么想要孩子,我之前还利用莲心拿孩子的事情骗她,结果现在报应来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是我昏傻,是我愚蠢,我就不该让凌芸跟着我!”景明心如刀绞一手攥拳砸在榻上,“都怪我!”
景昕紧靠在景明身边,俯下身抱住他,一手轻拍他的后背,忍泪劝慰,“景明,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凌芸一定不希望你这样,她那么懂你,是不会怨你的,你们还年轻,将来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景明悲痛欲绝,两手紧扯着景昕的手,蜷缩着身体,躲在她怀里失声痛哭。
碧纱橱里,跪坐在床边的秋菊听到景明的话,隔着帷帐望了凌芸一眼,霎时潸然泪下。
坐在一旁圆凳上的玉娟见秋菊如此,亦偷偷抹了泪。轻声站起走到秋菊身边,蹲下低声安慰她,“你也别太伤心,这里一应的,还都指望着你照顾呢。”
秋菊越想越后悔,不敢大声抽泣,憋着气,对玉娟哭诉,“原是我疏忽大意,平素主子月信偶有不准,或隔两三月的时候也是有的。
叶院使给瞧过,说是体质差异,并不妨事,注意饮食,起居按时便可好了。尔后,听了他的话,调了一阵,确是好了。
所以,上月未至,主子和我都没当回事,皆以为是先头因照顾殿下伤势,乱了睡眠所致。后又来了羲家,主子不时倦怠犯困、不思茶饭,我竟丝毫未往喜上想,怎料会是现在这个光景。”
玉娟含泪劝道:“你也别太过于自责了,并不干你的事,凭谁都无法预测到这样的祸事的。”
“姐姐不知主子何等盼望子嗣,且她与殿下身份摆在这里,如若主子就此真的伤了身子,叫她如何承受得了?
殿下已经够苦了,难得能有主子倾心相待,何以上天非要这样磋磨他们?我宁愿老天取了我这贱命,换她安然!”
玉娟是看着景明长大的,听了秋菊这话,便被泪水迷了眼,胸中憋闷不已,再多宽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情不自禁地与秋菊抱头痛哭。
二人虽小心翼翼,刻意压低了哭声,生怕惊扰到外面的景明和景昕,但却忽略了躺在床上的人。
昏迷了一天的凌芸被景明的哭声唤醒,渐渐恢复了意识,即便没有睁眼,秋菊的话,她也隐隐听到了。
只是,她还很虚弱,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中,四肢软绵无力,也无法开口说话。还没等她想明白一切,她便又昏睡了过去。
待安抚好景明,看他服药睡熟之后,见凌芸那边也都安排稳妥,知道景昶为救羲瑶受伤,景昕趁得空,便到东厢去看望他。
只是她去时,景昶还未醒,羲瑶并不在屋内,榻前守着的是从前小覃氏跟前的大丫鬟木槿,见她去了,忙向她行礼问安。
向木槿问询景昶的病情,倒是对答如流,但当景昕随口问起羲瑶是否日日都来探望景昶时,未想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景昕看在眼里,了然于胸。
转念朝床上的景昶瞧去,即便是头缠绷带,面色憔悴,也难掩他那如玉般的容颜。
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儿,想不动心倒也难。何况,是天长日久的贴身伺候呢。
可景昕却不想随便成人之美,若要成全,作为堂姐,她自然是要站在景昶那一边的。
景昕离开东厢的时候,正巧在门口撞见羲瑶回来。
羲瑶先是一愣,恍然想起方才覃氏跟她提起阮戎歆、羲氏和凌君都回来的事,才反应过来,景昕应该是跟他们一起来的。
凌芸那边她虽也忧心,但却丝毫帮不上任何忙,佀氏等也交代她只管照顾好景昶就是。
且越奚再三特别嘱咐,如果景昶调养不好,定会留下祸根,便无暇去理会旁的事。
到现在,羲瑶满脑子里还回荡着越奚和景晟的话。
“三丫头,这小侯爷为了救你,可真的是不要命!他怎么也不想想他的身份,怎么不想想他的父王、母妃和女儿?
他这一旦瘀阻脑络,痰浊蒙蔽清窍,那我也无药可医了!他要是残了,岂不是把羲家都搭进来了?”
羲瑶对医术一窍不通,丝毫不知越奚是因先前她替景昶求情的事,察觉出了她对景昶的异样,后又听景晟说起二人的前缘,借机故意捉弄她。
越奚这般吹胡子瞪眼说给羲瑶听的时候,景晟在旁偷偷憋笑,他很清楚景昶的病情并无大碍,可还是差点被越奚搞怪的样子逗得笑出声。
看羲瑶被越奚吓得脸都白了,他也觉得自家师父玩笑开得有点大,忙上前安慰她,“三小姐,你别担心,只要他两日后醒来,意识清醒,就不会有大问题的。”
羲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景昶病重,会让安亲王府迁怒羲家,还是觉得景昶是为了救她受伤而觉得亏欠。总而言之,她是真的担心景昶的身体。
方才覃氏领着木槿来探望景昶,又特意叫她出去谈话,她才离开了东厢,不然这两天她真的一直守着他,寸步未离。
“不认识我了?”
梦游太虚的羲瑶被景昕的话叫回神,忙不迭行礼,“请公主安。”
“这是在羲家,就不必拘礼了,细论起来,你该称呼我一声表嫂的。”
“公主玩笑了。”
“看来,你此生也不是非凌君不可的。”
“公主此话何意?”羲瑶一怔。
景昕莞尔,“字面意思。”
一整夜没睡的羲瑶现下有些烦躁,可她对着景昕却不敢发作,转念问道:“凌芸和景明还好吧。”
“放心,有越大夫呢。你专心这边,便好。”
羲瑶尴尬一笑,又问:“凌君呢?怎么没和他一起过来?”
“他奉命去接官厅了,晚上会回来。”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木槿的说话声,“侯爷,您醒了!太好了!”
羲瑶下意识想冲进门去,刚迈出一步,眼角余光扫到了景昕意味深长的笑,可当她转头与景昕对视的时候,却发现景昕根本面无表情。
“公主若无事,我就先进去了。”羲瑶耐着性子朝景昕行礼。
景昕颔首,“请便。”
“哦,对了,有一事我觉得很有必要让景明知情。”
羲瑶在与景昕擦肩而过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景昕听罢,瞠目结舌。
景昶从木槿口中得知自己受伤昏迷身在羲家,正听她转述凌芸小产的事,碧纱橱的隔扇门猝然被人推开了。
那是在景昶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
景昶以为,他与羲瑶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可命运似乎觉得之前的玩笑开得还不够,又想来戏弄他和她。
羲瑶快步走到床前俯身看着景昶,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可认得我?”
“嗯。”
见景昶点头答应,羲瑶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头疼吗?”
景昶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羲瑶,浅浅的笑着。
眉眼如月,梨涡若华。
不觉间,羲瑶竟看痴了。
不得不承认,景昶是真的长得很好看。比景明还好看,比凌君也不差。
温润如玉,形容他,很贴切。
猛然回过神,羲瑶回身坐在床边,紧闭了一下眼,暗暗觉得自己是疯了,是神志不清了!
一定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羲瑶安慰自己,伸手捂了一下脸。
景昶静静地望着羲瑶脸颊微红,情不自禁地笑了。
木槿冷眼旁观,心中很不是滋味,遂默默行礼退下,离开东厢前去寻越奚来给景昶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