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灼》朝灯不空

41、桃花灼人物传记合札

　　一 《忘机传》
　　忘机，俗姓司徒，名卓，字非凡，长安人，少孤。
　　嘉和元年三月，误入帝妹洛书公主渌水楼舟诗会。公主作《桃花灼》诗，举座盛誉，独卓不属意。众公卿遂群聚讥卓，争言其愚妄。乃合公主韵为诗，诗成，名动长安。时公主蕙心已暗与矣。
　　三年，入松山松陵寺，法号忘机。四年三月，帝往松陵祈福，公主伴驾，遇忘机，诉相思意，忘机托故走，后避而不见。帝回銮，公主固留松陵，属寺中沙弥代传尺素，书去无话。以随身十八年玉麒麟相赠，还之。天寒，遗以貂裘，不受。
　　五月，胡犯北疆。时有关中散客慕唯清荐忘机于上将军南无靖，靖遂遣吏往请忘机，讽谢之。乃亲访说之，初不为所动，然靖谒之再四，申以天下兴亡之理，黎元生死之义，终从归。及出松山，携一竹鱼，一经筒，一桐琴名伏羲，传为昔文妃尹柔所用，并方丈亲赐镇寺之沉香念珠。
　　八月，靖挂帅，以忘机为军师，唐军所向披靡。靖每将战，忘机必为拭剑。
　　夜必奏竹鱼以卜战况，无事方寝。在上津，一日亥时，忽至靖室中，言敌军将袭。靖未敢少怠，亟醒众部，全军噤声严待。敌果至，出奇而击，大挫胡兵。
　　每胜战，宴罢，忘机常抚琴，靖辄以剑舞助兴。时北川桃花正漫，诸将士观之，皆曰：宛若天神。
　　在蓝关，尝同往营外十里荼靡花间游，靖携桃花酒数坛而饮，忘机烹茶相陪。靖饮罢，忘机亦眩然如醉。相携归营，靖醉书诗经《无衣》篇赠忘机，合被而眠。
　　方靖守岑城，忘机夜占星，知靖死劫，乃手刃山中生灵有佰，以此血祭土佑靖无虞，又织星网以蔽靖之天谴。城破，靖被围，兵少且疲，而忘机无踪。忽风沙大起，胡军旗折而偃地，阵大乱，靖乘时突围，无恙。而忘机杀戒见破，修行大损。以此事奇，正史不载。
　　六年八月，靖班师，忘机谒帝，固免跪。径归松山，筑庐而居。九月，靖致仕，终岁与同游松山。
　　——慕唯清《噙雪斋志异·忘机传》

　　二 《南无靖传》
　　南无靖，字定邦，京兆长安人，始祖居斯地，累为官宦，世代骁勇。
　　宏道十六年，从父轩入桃花围场，时年七龄。轩侍彻帝逐白狐，靖乃自引弓，中巨翼白鹤，口衔金字帛书。帝闻讯归，召百官鉴阅，其文非今非古，竟无人识。闻之百姓，世以为奇。靖芼灵芝医鹤，寻气绝，不治而卒。
　　宏道二十九年，以武举第一入仕。
　　嘉和元年五月，率部渡海东征倭，大捷。岭南馑，民大作乱。时靖知岭南，亲率州中精锐讨之，大胜众寇，岭南遂平。帝大悦，诏为铸剑，曰司南。擢上将军，邑千户。
　　六月，邓美人干政，靖议失之不礼，帝不纳。乃访关中才子慕唯清，请作《尹柔传》，以敬昭帝，未果。八月，琉姝皇后小产，靖以此系邓氏欲谋后位，蓄意残害皇嗣，请废邓美人。疏再上，具寝之。
　　四年五月，胡犯北疆，下七城，逼上津。帝问时局，对曰：“为国之道，远交近攻，宜西联凉而北击胡。”帝嘉之，属靖揽天下才，广囤粮草以备久战。清荐松陵禅寺奇僧忘机于靖，靖四访忘机，许以军师。
　　八月，挂帅北伐。至北川，抚恤百姓，军民甚拥戴之。
　　及攻孟野，胡单于拓拔平夕踞城布鱼骊之阵，周旋久之，城不下。立城外，东天乍现紫气，阵法骤明，如有神助，遂破阵。克孟野，单于副将拓拔湜被擒，犹欲顽抗，靖大笑，曰：“自取其亡尔！”
　　五年八月，失地尽收，胡割十五城，北面乞和。班师回朝，拜镇国大将军。九月，以天下太平故请辞，归松山，后遂无人知其踪。
　　——顾辙《唐书·南无靖列传》

　　三 《洛书传》
　　洛书公主，名淇，字泠漓，昭帝异母妹。为祈舞太后所重。宏道二十七年四月，公主害时疫，太后诏赐合欢台以养。
　　少赋奇才，八龄能咏，尤善七律。与关中名士慕唯清素善，同师丹青国手解幸。长于工笔花木，而公主以竹为最佳。
　　宏道三十年元月，以八子太极之术破谪星台所悬洛书阵图。彻帝奇之，钦赐洛书封号。
　　嘉和元年三月，于渌水楼舟诗会作《桃花灼》诗，内含褒贬，声名鹊起，史称“渌水诗话”。
　　公主有一瑶琴，名灵雎。嘉和元年七月，梦一青凤梳羽谪星台飞檐之上。翌日，作曲《有凤来仪》，举国皆闻其名。
　　会仵胡进犯，北川大乱。帝欲联凉抗胡，公主自请入西凉和亲，曰：若得安社稷，岂吝此身？西凉去国千里，帝大恸，然终允之，许与七世可汗也鲁不光。
　　四年五月，公主出塞。有白鹤凌空长鸣，逐辇十里，啼血而归。
　　至西凉，入重华宫，得盛宠。八月，可汗以公主盛爱桃花，着巧匠绘桃花满壁，以悦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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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在西凉，兴佛寺，广布施，凉人咸谓之观世音菩萨转世。
　　长庚十七年冬月，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二岁。其子也鲁非凡依其嘱，葬公主与不光可汗于青女湖泮，曰松陵。
　　——顾辙《唐书·洛书公主列传》

　　四 《符离传》
　　寒江雪，名符离，姓字不详，嘉、长年间宫廷戏子之首，掌心阁七十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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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擅饰妙龄花旦，初以栗之然名世。关中有厌世者，见离所饰栗妃，心动不可自持。乞丹青国手解幸绘栗之然像，悬于案前，日数看赏。
　　《尹柔传》成，梨园依传作新戏《文曲星坠》，离亲度曲，王公侯爵风闻而赴紫皇者不可计数。
　　胡单于拓跋平夕入朝见昭帝，恰帝欲适心阁，乃乞同往，帝强许之。单于见离，惊为天人，欲以胡十五城易之。帝不纳，其色甚厉。
　　帝妹洛书公主尝食一猫，名白弟。及公主和亲，恐其不孚西凉风土，未携之归嫁，寄于关中散客慕唯清邸，不日佚失，又见于心阁。离固以此物祥瑞，留之。又更其名为白帝，造“白帝”玉牌系于猫首。礼部尚书师宁以大不敬罪劾离，帝罔顾，敕赐“白帝”紫金扇坠与离，离复系之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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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帝为太子，初见离，曰：“愿得佳偶如斯。”时年九龄。及践阼，大缮梨园，日必三往心阁，凡三十年无隙。
　　离在内闱逾八十载，自弱冠后，容颜不改，而身婷如故，世以为妖。
　　长庚三十年九月十五，戏罢整妆，方饮茶间，忽闻当空人唤“符离”三声，茶叶咯喉，遽然气绝。有宫人云曾睹一白鹤忽亟干云天，西向振翼，顷之无觅，似逐离之魄。
　　一代名伶，至此香销！
　　——慕唯清《噙雪斋志异·符离传》

　　五 《尹柔传》
　　贵妃名曰尹柔，字从淑，周襄帝白穆毕生所爱是也。嘉颜冠周，捷才倾世。
　　昔入紫皇，为胡细作。盖其母为质，身在仵胡。帝见柔所献赋《参商》，盛赞其工。复拟题另试，题曰：天河文武曲。对曰：太汉虎狼星。世以为奇。册为贵人，敕书封号“文”以锡。
　　入惬幽台。本自弱病，医嘱不营久思，而日作歌诗，纵笔由缰不辍。曾赋《折杨柳》，并谱全调，凡百二十言，字字血泪，声声清切，闻者落泪。未得传世，今幸闻而录之传后，以告吾子。帝阅罢，缄口久，终无说。
　　帝悉贵妃为间久矣！柔入宫之初，夜收胡书，误触烛台，醒帝而未觉。帝遂留心，未几，尽洞其情。然下按不表。犹为筑十二重台，台名谪星，取文曲宿降世意。
　　后有上申侯朝中独大，不轨心切。会其疏劾贵妃，帝托此故弑之。世人皆以帝昏，又馋臣唆动，民情厌愤，大周日危！
　　熙宁十二年八月，太尉秦欢拥兵反，起事于栗家桥。兵薄紫皇。帝与贵妃方饮谪星台，贵妃闻风，乃供通敌事。帝笑言：“爱卿宽心，朕早悉斯事，无怨怼尔。”贵妃泣绝倒。帝召贵妃随媵，乞携贵妃以出。贵妃起，驱诸宫人，曰：“为胡所报具非真，但求实情以告天下！”纵火焚宫。
　　后元帝入谪星台，而襄、文无所踪，以其自匿迹，有类天助，故以襄为帝谥。
　　《折杨柳》
　　折杨柳，宫门走。饶是多年不一思与口。前朝事如烟，妾心君知否？乱纷纷落拓千秋长条见，南山细叶柔。
　　春更迟，故宫秋。君恩似水觅不周。眼娑娑微身贱躯思有悔，覆水总难收。北国霜雪严相逼，恨字难书心如藕。
　　仲春凝妆兮柳如是，上宫塔巍巍无心看翠楼。触笔泪侵眸。东风喧淇水灼灼春雪后，何日归蜃州？
　　——慕唯清《噙雪斋志异·尹柔传》

　　六 《襄帝本纪》
　　周襄帝名穆，字敦肃，明帝次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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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宁七年六月，蜃州秀女尹氏入宫，敕赐封号“文”，得专宠。八年元月，为筑十二重谪星台，以金石珠玉为山川日月，穷极奢靡。是故中朝论劾尹氏者甚蕃，然帝悉罔顾。
　　九年八月，上申侯白荻以尹氏亲笔帛书为证，劾其为胡人细作。帝大震怒，杀白荻，三日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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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宁十二年八月，唐元帝起兵于栗家桥，建唐，史称“栗家桥兵变”。是夜，唐军入内闱。当是时，襄帝与尹氏方饮于谪星台，知此在劫，遂引火自焚。
　　——顾轼《周书·襄帝本纪》

　　七 《拂乔县志》
　　拂乔侠士林知非，孤身南游，于长安酒家救得七姑娘白若卿。姑娘飨以自酿橄榄酒。临别，以髻上翡翠发簪相赠。知非乘舟南下至江左，摆盏与江风对饮。有寒鸦，惊飞覆酒。忆往思人，遂北归。
　　——《拂乔县志》

　　八 《叶桃传》
　　佚失。

　　番外 《相见欢·了空》
　　了空曾侍昭帝于礼部，为吏部侍郎邓文杰所劾，黜之。怅归故里，酗酒无醉。是夜，逢一美妇于后园，情动不可自持。后遁沙门，北上长安，立松陵禅寺。嘉和十七年，南有信来，云：绝笔遗君，切莫南来。而了空不动色。
　　曾恐是夜愁眠，酒三钱。
　　佯醉问伊何故赴我园。
　　“君少住，大河蓝，莫归南。”
　　情是一塘枯井映鸣鸾。

　　番外 《诗二首》
　　敝人朝灯不空，朝字音招，取一日之初意，虢州赵氏，不空为姓，正业说书，兼职三清天首席采风纪史官。
　　今日造访人间，遇一老者，少时与意中人离散，孤苦终今，不觉已至天命之年。
　　得诗两首：
　　（其一）
　　江寒索回舟，垂纶一吊钩。
　　从别余万日，绝今卅年候。
　　爷娘没枯冢，兄姊合相走。
　　青天无信义，人间有白头。
　　（其二）
　　苍山松子落，意适写空文。
　　苦辛半生后，还看寥落身。
　　冠年送舟车，岁寿君何问。
　　长世三千乐，莫等不归人。

　　番外 《韶冉》
　　她是罔川一尺雪
　　为他情歌唱千叠
　　“情书烧了又写
　　词填多少阕”

　　一万年啊一万年
　　她渡过了
　　多少个冰河纪
　　她点的长光灯
　　燃尽了每一寸血

　　弱水连天
　　悲喜尘寰
　　见他一面有多难

　　“星斗明灭
　　银蟾圆缺”
　　她头发长了又剪
　　髻绾了又散
　　有美人兮
　　立他身畔

　　“独领戏谑
　　泪凝于睫
　　看我多惨烈”

　　到后来啊
　　他为她
　　覆了两界
　　一念成劫
　　把他最珍重的黎民百姓
　　温柔地禁锢起
　　可她
　　再没知觉

　　她放开手
　　她没合眼
　　从此以后
　　既无六道
　　又无九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