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167、第五章，寒假里出现的那些修罗场（4）

　　郑锡涛视角。

　　公共温泉泡水就是舒服，之前在医院弄得不舒服全都被暖意消退，郑茜月穿着她漂亮的泳衣在我和万航对面天真烂漫的打着水花，郑雨扬坐在对面大人的腿上，捏着会喷水的小鸭子嘻嘻哈哈。
　　遥遥的就听到一个很熟悉的笑声，爽朗又灿烂，依稀还能听到女生们的议论说，像是在说，很帅，是帅哥，住后去看发现居然是肖谷那个混蛋，他正推着郑雨歇往出口的方向走，像从VIP通道里面走出来，怪不得现在才看到。

　　之前在医院就听到柳予安说他们要过来，没想到还真的能遇上。看到他们的不止是我，万航也点头，心意相通的丢下询问的大人，我们疾步率先离开。

　　转角处有一声女生的尖叫，一阵小小的笑声，随后我听到了肖谷的声音：“你这小身板泡一会儿就发晕？”
　　“我血糖低，没办法，里面太闷。你再去泡会儿，我去那边书室看看，你泡好了过来找我。”郑雨歇的声音。
　　“兄弟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没有义气的吗？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敢放你一个人乱跑，先回去换衣服，刚刚看到那边有游戏厅，咱们去抓个娃娃什么的，我请客。走吧，娘子。”是离开的脚步声，万航没忍住高声喊了他们两个，我这才看清了那边的两个人，他们两个还穿着会所准备的浴袍，郑雨歇一张脸上云霞飞扬，眉眼被热水熏的全都舒展开来，纵使低头都藏不住那份清艳。少年的发缕皆是湿的，下巴上还挂着水珠，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出水芙蓉？
　　窝槽！一个男孩子有必要嘛？上苍造人的时候是不是选错脸给他了？！

　　“哎？你们两也在啊。”肖谷对我们挥手然后拉下郑雨歇头上盖着的毛巾，把那小子的脸严严实实的盖上：“好巧啊。”
　　“嗯，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啊？”万航也回神，然后上前：“这里挺大，咱们一块去玩？有不少休闲的地方，还有篮球场呢。”
　　“真的！”明显的肖谷被说动，侧头问郑雨歇：“娘子，咱们一起玩吗？”
　　“你们打篮球，我……”
　　“不是，先去玩游戏，然后咱们再去打篮球，到时候你去书斋还是回去，你自己选。”
　　那坨白布动了动。回了房间换上衣服，站在电梯口等那两个，电梯门开了，那两个站在电梯里，肖谷呦了一声，算是打招呼，那边的小子安静如常。
　　总觉得我们只是从学校换了一个场景而已，在这里的这些家伙，一切如旧。

　　肖谷买了游戏币之后分了一半给郑雨歇，万航上去找他要，他一脸嫌弃：“你自己没钱啊，找我要什么，走开走开。娘子咱们去玩摩托。”
　　“哥。”万航一脸不满的看着我：“他怎么这么抠啊！！。”
　　“我给你买，你和他闹什么，”

　　游戏厅里肖谷如鱼得水，万航和他两个玩双人游戏十分默契，说起来万航之前就经常跟着肖谷出门，一群小孩子拉帮结派。
　　或者是因为肖谷是个帅哥，人又爽朗，他们玩游戏的时候不少人都会围过来，有自来熟的还会搭上一局。大众情人的名号真不是叫叫好玩的，他自己也有担的上的本领才对，德必然要配位。
　　相反的，郑雨歇并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手里的游戏币一大半都还给肖谷，肖谷那小子还浑然不觉的大笑，说是店家真贴心，这么一点币能玩这么久……怪不得郑雨歇总说他是个二百五，与其同时，我也不得不再次感慨肖谷的亲和力，他就是有本事和各种各样的人打好关系，不到半天交了一堆朋友，还有两个二年级的小朋友。

　　我转头发现郑雨歇趁着我们松懈时候，不知道窜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了一圈才发现那小子正盯着篮球机发呆，上前问他：“你没有游戏币了吗？”
　　他把手里的一个小布袋打开给我看，还有不少。
　　“不玩？”
　　“这个玩起来会很累。”
　　“那你看它干什么？”
　　他老实的回答：“我看它，然后在思考这个玩起来累不累。”
　　很傲慢又欠打的回答，我忍，看在今天出来玩的份上我不和你发火。
　　下一秒，有两个人过来玩游戏机，我拉着他我那个后退了两步，圈在心口，他没有反抗的意思只是盯着正在玩游戏的两个陌生人发呆，开口把那家伙的神叫回来，我说：“你别一个人乱跑。”
　　“我没有。”他反驳。
　　“我们都在那边你跑过来干什么？”
　　“你们都在玩游戏，我留在那边干什么？”有理有据的，连反驳他的话都没有。行！你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厉害，厉害，你是最大的厉害！
　　到底还是气不过这小子在我面前占了上风的感觉，伸手拧了他耳朵：“那你也别乱跑！”你自己长什么样，你没点数吗？！给人拐跑了怎么办。

　　那边的正在玩游戏的陌生人之一破了记录，得了个兔子的钥匙环，我看他的视线往我们飘来，笑问了一句：“你们不来一把吗？”
　　“成啊，来一把。”菜鸡们，哥哥让你看看什么叫做灌篮高手。
　　记录再次被破，那陌生人不服气说着再战一会儿，我拿着作为奖品的钥匙环，十分得意的点头，连打三轮，这小子输了，他有些不满的盯着我，我对陌生人说：“玩这个算什么本事啊，一会儿我和朋友去打篮球，你和你朋友一起吗？”
　　“成啊，约一把。”说着就加了微信，看信息，是个大学生啊，这么好胜？

　　转头去看郑雨歇，发现他没跑，只是稍显无聊的站在一旁等我。
　　“难得啊。你没走。”
　　“你不是叫我不要乱跑吗？”又是这么理所当然的回答，我觉得郑雨歇拥有一种把我逼到绝境再给我希望的本领。
　　哭笑不得，我算是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了，伸手把兔子的挂件塞给他，他盯着看了半天：“这是女孩子用的吧。”
　　“那不正好适合你吗？你多像只兔子。”说完那小子的表情明显的变了两变，然后把挂件塞进那个小布袋子：“谢谢。”
　　“什么女孩子用的男孩子用的，男人就不能喜欢可爱的东西，男人就不能喜欢粉红色了？谁教给你迂腐思想！”
　　他摇头：“我没这么想。”
　　“那你还说什么女孩子，男孩子？”
　　突然那小子的表情变的酸涩，他说：“我以前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是……身体坏掉之后，总觉得自己缺了点什么，可能我只是想从别的地方补回一点男子汉气概。”他说：“你不懂，你们都是正常的。”
　　我觉得我好像有些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他心底还是很计较自己身体太弱这件事的。他没有我想象中的洒脱，比起一个人躲着睡觉晒太阳，也许郑雨歇心底也是期望能和我们一样正常奔跑，跳跃。他其实很痛恨‘虚疲’这个词。
　　“谁敢说你！谁敢说你肖谷不帮着你揍他。”
　　“行了吧，我就算这个德行，打五六个人也不是问题。”他简单的反驳了我的关怀。

　　这，臭小子！白费了我的关心和情绪，伸手要去拧他身上的肉，摸了半天都是排骨……他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反问：“你乱摸什么呢。”
　　“找肉！”
　　“没有！”
　　“排骨精！”做成□□肉都硌牙！！

　　悠悠闲闲的度过了半个小时，我叫他别乱跑，他就静静的看着我玩。游戏场里我绝对的王者。横扫了这里大部分机器的最佳记录，终于他开口，不再安静：“你以后打算当游戏的试玩员吗？”
　　“啊？”
　　“一种职业，我看你对这些东西还挺有好胜心的。”
　　“这种职业只能当兼职吧。”
　　“差不多吧，你这么能侃，为人也大方还是做公司的领导比较合适。”他随意的说着未来建议。
　　“你觉得我……适合做领导？”
　　“嗯？挺合适的啊，至少我不觉得你是屈于人下的那种。卧薪尝胆这种事情也不太会发生在你的身上。郑锡涛你就是只火龙，可是火龙都是boss级别的。”他转头去看到那边无人靠近的推币机：“我去看看那边，你自己玩。”

　　他总能漫不经心的把我心底想了很久的想法说出来，他是不是也知道我在担心今后的道路，他刚刚那句话是在提点我什么吗？
　　眼前的机器哗啦啦的掉出一大串游戏币，郑雨歇捧着小盒子心满意足的把东西一股脑的装进他手里的那个小布袋，随后笑盈盈的问我：“你要不要拿几个？”
　　“……”
　　我觉得他刚刚只是无心那么一说。

　　肖谷和万航那边把币都用的差不多了，这才想起来找我们，郑雨歇顺手把游戏币全部还回去，肖谷拉着他去抓娃娃，说是要用剩下的这些和郑万航决一死战。
　　莫名的我发现郑雨歇很享受这种氛围，即使他只玩了那个推币机，他依旧是高兴的。
　　为什么？
　　他疯了吗？
　　他到底在高兴些什么？

　　结果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钓到娃娃，郑雨歇站在一旁盯着我们玩，看着我们从一开始的兴致盎然到现在的难堪，他微微摇头，眉目微垂。
　　门外传来哭泣声，小女孩的冰淇淋被稍大一点的孩子撞掉，那孩子盯着自己破碎在地板上的甜蜜源头伤心欲绝，家长都不知道跑到何处，唯有那个孩子一个人伤心。我们无心管她，因为我们也快要伤怀致死。
　　“抱歉娘子，游戏币全都……牺牲了。”肖谷悲伤的黏过来，郑雨歇从口袋里面摸出还余下的六个游戏币：“没事，我自己给自己抓。”
　　那小子选了一台机器，投币，计算，得到。见他抱着娃娃，肖谷发出悲鸣，郑雨歇把余下的游戏币丢给肖谷，走到门外将手里的娃娃送给那个正在哭的小姑娘，一直响彻的哭泣声止住了。
　　转头。
　　肖谷和万航把游戏币分了，然后决心最后一轮，依旧两败俱伤。

　　出去时，郑雨歇已经领着那孩子去找爸妈，我们也打算去打篮球，肖谷给郑雨歇发了微信说明去处，就和万航勾肩搭背的往篮球场跑。
　　我给那个大学生发了消息，他很快就带着人出现，三个男生，两个女生。

　　“嚯，还带了姑娘来。”万航不禁感慨：“要不咱们把茜月喊来，输人不输阵嘛。”
　　“那我把娘子喊来，他来了谁还有空看女生啊。”
　　万航用篮球砸他：“你够聪明啊，还知道用毛巾把他脸挡起来。”
　　“世人皆迷画中仙啊。”肖谷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莫名开始演：“放着娘子乱跑不知道会被多人盯上，我要小心一点。”
　　“你为什么拿毛巾把他脸挡起来？”其实我不太懂，郑雨歇是长得很好看，但是挡住干什么？他就长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能见人的？我只听说过难看不能见人，好看不能见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平常冷着脸好歹有种不好接近的感觉。”肖谷说：“刚刚你们没看到有个女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直接叫出声，连我都吓一跳。他不冷的时候，有种不设防的感觉，很容易被人盯上，我觉得不太好就拿毛巾给他遮起来了。”
　　“是吗？”我想了想然后说：“不过，他每次上学初期都会被一群人围观。”
　　“今年高一的也组团来我们班看过他。”郑万航抱臂推了肖谷一把：“连带着你也一起看看。”
　　“没办法，大众情人和大美人就是这么辛苦的生活着。”
　　“老子今天虐死你！”

　　晚饭时间临近，篮球场上郑雨歇闪亮登场，他没有刻意的低头，舒展开的睫毛和眉眼也依旧如此，清艳霜雅的少年带着清风感就这么出现在满身臭汗我们面前，天差地别啊。
　　他过来问肖谷去不去吃饭，然后嫌弃的看了一眼被丢在一旁的外套，估计是他打电话肖谷没有接到。
　　肚子到了极限，一伙人出发去餐厅，会所里有很多餐厅，临近吃饭时间有很多人，郑雨歇如同自闭儿一般拍着边界的围栏，不断的重复动作，跟着我们身后走过一个个餐厅，最后决定去吃自助餐。
　　约着打篮球的大学生名叫宋祁，他和他的朋友们也循着我们一起，因为人多接待员什么也没问自作聪明的主动为我们开了个人多而坐的小场地，然后眼神在郑雨歇脸上多留了两眼，随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离开。
　　拿了东西回来，满满一桌子食物堆放，我发现那五个男女中有四个极其开放，互相吃着彼此碗里的东西，吃了一半的都敢往自己的嘴里塞，不怕细菌感染吗？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大学生之中有个女孩子胆子偏大，她问：“小男孩漂亮的很，吃块牛排，张嘴。”莫名有种在喊狗的错觉。明显的肖谷的眉头蹙在一起，下意识的往前一些把郑雨歇护住。我也有些不满这个女人叫人的态度。
　　事件的主人公郑雨歇低着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没有理会，睫毛都没有颤一颤，他把不和女孩子说话的理论贯彻的很彻底，真是够听话的。
　　“马倩茜，这都不认识，你干什么呢。”
　　马倩茜脸色变了变随后拿回牛排，重重的把东西砸在桌子上，冷笑了一声，低头盯着郑雨歇，像是在看待不识好歹的小学生：“真是没家教。”
　　立刻破坏了饭桌上的气氛，众人都抬头，除了依旧胃口很好在吃的郑雨歇。我从来都不指望郑雨歇能对旁人有什么好脸色，他只要不惹事，我就谢天谢地，显然的很多人都开始打圆场，马倩茜身边的女孩子立刻迎上去：“你和小弟弟生什么气呢，生气会老的很快哦。”她贴心的把自己碗里的鲍鱼拿过去：“你刚刚不是说想吃鲍鱼没有吃到吗？来，我把我的给你。”
　　“思彤啊，把我的这个也给她。”宋祁把自己碗里的生鱼片也递过去：“叫她别生气。”然后对我露出一个稍显抱歉的眼神。
　　五个人中还有两个男生，其中一个稍显开朗的人伸手把碗里的鲍鱼分给刘思彤：“思彤，你吃我这个。”
　　“欧呦，刘思彤你看看，你刚把东西给我许顺康就把自己的给你，你还不打算接受他的告白吗？怎么难不成你还惦记着谁吗？”

　　我听出一些事情，总觉得他们是在借着这件事情为序曲，各自发表情绪。

　　盯着那个一直安静的男生，他是三个男生之中最清爽的人，颇为帅气，静静的看着桌面上发生的一切，如同旁观者。
　　然后那个马倩茜依旧拿捏着某些事情大做文章，像是前天在楼下看到刘思彤和宋祁见面，又像是在什么地方看到刘思彤和许顺康一起吃饭，她扬声道：“刘思彤你说你到底喜欢谁啊，同为女生，我要劝你一句，做人不能太婊。”

　　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女孩子这么明刀明枪的对峙，下一秒那个刘思彤就潸然落下泪来，委屈的低下头，马倩茜立刻开口：“哭？你就知道哭！弄得好像谁欺负你了。”

　　场上很安静，郑雨歇吃完两盘，又转身去找别得食物，回来的时候还跟着一个大堂经理 ，大堂经理盯着眼前的场面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对马倩茜发问：“女士，根据顾客反映，您影响了此处的进餐，如果您再大声喧哗，砸坏餐具，我们就要请您离开餐厅了。”然后这个女人的态度愈发的过分起来，语气难听，声音加大，动辄还要和大堂经理动手，还动上西餐切肉的刀子，幸好最后被人拦了下来，眼疾手快郑雨歇报警了。
　　“……”
　　我天，这小子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吧。

　　因为这里是会所经常会发生各种事情，警察也是常客，那个马倩茜被带走询问，勒令赔偿，强制退宿，并且入了会所的黑名单。
　　不得不说这会所做事太钢，我喜欢！

　　等到风平浪静，郑雨歇咬着炸鸡依旧胃口不减，那边几个大学生看待郑雨歇的眼神变的复杂，肖谷问：“你这报复心理也太强了吧。”
　　“在柯南的故事里面，她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死者。”
　　噗，饭桌上那个一直沉默的人笑了，他好像明白郑雨歇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也胃口极好的开始吃东西。刘思彤也不再哭泣，水波平稳，饭局重新开始。

　　回程的路上我们拒绝了宋祁再打一局的请求，他看起来很轻松，像是从什么桎梏之中逃脱一般。
　　直觉告诉我，郑雨歇知道什么，他刚刚做的事情背后必然有深意。
　　转头发现肖谷已经缠上他：“你知道什么对吧，你是不是看穿了什么才对那个女人下手的？娘子，你快说，快点！”
　　“没有，我不知道。”他死鸭子嘴硬，我正要上前，就看到那个沉默的人靠近，他拿了个棒棒糖递过去，郑雨歇指着自己：“给我的？”
　　“嗯。谢你。”
　　“不用。可以再找你要个东西吗？”
　　“可以啊。”男人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把瑞士军刀，顺手递了过去：“你拿着吧。”对话本该结局，男人却说“能好奇的问一句吗？你怎么知道的？”
　　“你太安静了，安静的不对劲，而且你手一直都放在口袋里面，像是伺机准备着什么，我觉得你可能在做什么打算，所以就大胆的猜了一下。”
　　“所以你救她？把她弄走？”
　　郑雨歇摇头：“你既然知道我说柯南是什么，就说明你也看动漫，那么多集的柯南每次凶手落网，特别是那些情杀的人……结局是什么样的，你不知道吗？”
　　“动漫毕竟是动漫，可我是活着的人。”
　　“金田一少年事件簿，您看过吗？”郑雨歇问他。
　　“经典动漫，怎么可能没看过，特别是我这种推理迷。”他耸肩：“那又怎么样呢？那不……”
　　“通过杀人得到救赎的人我一个也没有见过。”郑雨歇上前把他另一个口袋里放着的另一把瑞士军刀取出来：“杀人，能得到的只有死亡的味道，不要做傻事。还有，离那三个人都远一点，他们好像都很渴望你做错事，你身上一定有什么他们想要的东西。”

　　男人像是个寻求答案的孩子，顺势趴在围栏上：“那些人我当然知道，不过……有个问题想问你，他们害得我女朋友自杀，我不该报复吗？”

　　“那是你该去想清楚的事情，我只能说，我拦的了你一次，拦不了你第二次。”
　　“杀了她也什么都不会解决，我的爱人也不会再回来，我知道，杀人什么都不会解决。可是……我就在想啊，为什么我爱的人死了，那个伤害她的人却活的很好呢？”
　　“她可以活的不好。要看你怎么做。”郑雨歇暗下眸色：“死了就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会受罪。你可以把她做的事情公告天下，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接受制裁。或者你以后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让她们跪在你爱人的坟墓前恳求原谅。报复的方式千千百百，不是只有毁了你自己这一条路。”
　　“我应该过得很好，然后……”他没有说的很明白，但是我差不多能明白这个男人的想法。随后男人离开，肖谷挟持着郑雨歇要答案，郑雨歇说：“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你能不能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啊，这么凶险的事情你居然什么都不说，走！回去找大师兄说，我管不了你，他们肯定能管你！”
　　郑雨歇的表情立刻变了，伸手拉住肖谷，极其不高兴和憋屈的开口：“我跟你说，跟你说。”
　　“这还差不多。”
　　我和万航也上前，就听到郑雨歇说：“我以前看过一本《毕业前杀人游戏》是东野圭吾的作品，里面说的就是一群大学生的故事，表面看起来和平的小团体背地里各有心思。今天看到他们几个我就想起那个故事，所以也就留心了一下。结果就真的会发生这种事。”
　　“还有呢？”
　　转身他看向我：“你离那几个人远一点，他们之间估计剪不断理还乱。”
　　“譬如？”我盯着他：“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盯着某处，然后露出浅笑：“你们自己去看就明白了。”

　　走到某个转角，我们眼前的画面有些，额……刺激。许顺康正和刘思彤接吻，两个人难舍难分的靠在墙边，刘思彤柔声叹了一口气：“今天差点就能看到大戏，没想到被那个小鬼破坏了。”
　　“没想到丁宇的反应那么大，居然连刀都带上了，可惜他没动，他要是动了，这次出国留学的名额就一定是我的，亏得我那么费心的把真相挖出来，不过，说真的那件事和咱们两个也有点关系，还是小心点别在他面前提了吧，他要是真的查出点什么，咱们都要跟着倒霉。”
　　“算了。我是那么不开眼的人吗？马倩茜今天也算是出了大丑，哈，家里都破产了，还在这里装公主，恶心谁呢。真希望丁宇一刀捅死她。”
　　“回去吧。”
　　刘思彤说：“明天见到宋祁，我卖卖惨，要是他能帮我把房费结算掉就好。那个蠢货冤大头还真的以为我喜欢他呢。穷小子偏要装富家少爷，呵……”
　　“再敲他一笔午饭才好，找个贵的吧，吃海鲜吗？”
　　两个人说笑着离开，我们侧过身站在视区盲点与他们擦肩而过。
　　正要开口，郑雨歇捂住我的嘴巴，我听到脚步声，另一边的转角主角之一的宋祁走出来，手里的手机还开着录音状态，他把方才那两个人的话语全都录了下来。嘴角含着浅笑，转身离去。

　　“跟上去吗？”我拉下他的手，满满的百合花香，熏得我都快打喷嚏了：“他要去干什么？”
　　“估计是把录音给丁宇听吧。”郑雨歇说。
　　“咱们跟过去吧，万一丁宇被激怒的话，那两个家伙不是会……”郑万航开口：“好歹不能让丁宇毁了自己啊。”
　　肖谷和我对视了一眼，然后都摇头，肖谷说：“我觉得丁宇知道他身边这些人都是什么德行。”
　　我说：“毕竟刚刚饭桌上吵成那个样子，他一动不动，他应该明明白白知道那些人都是故意的。”
　　“既然这样，那他还动了要杀马倩茜的心？不是正中了那几个人的下怀吗？”
　　郑雨歇却说了一句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讶异的话：“谁说他只想杀马倩茜一个人了？”
　　拿出口袋里面两把瑞士军刀，那小子把刀直接丢进垃圾桶，如同做出总结：“他可是准备了三把刀的。”
　　“三把？”
　　“还有一把在他脚踝上，不过他自己已经在餐厅里面拿掉了。”郑雨歇说：“我去看你们打篮球的时候，他走路的动作一直都很奇怪，我还以为他绑着沙袋，后来我跟在你们后面才发现他脚踝上的东西是细长条型的，索性就大胆猜了一下，没想到真的猜对了。”显然这小子脸上也有惊魂未定这四个字。

　　我们四个往回路上走，大厅里面我们看到正在办离开手续的丁宇，他决定离开，盯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我们稍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些。

　　空旷的大厅之中有些许冷风窜进，郑雨歇呛着一般咳了几声，我们急忙往暖和的地方走。
　　“不过……那个宋祁为什么要录音呢？又为什么要拿去给丁宇听呢？”肖谷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这有什么好处吗？”
　　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到底对宋祁而言有什么好处呢？他打算威胁那两个人吗？
　　郑雨歇幽幽的开口：“出国留学的名额。”
　　我们三个惊然转身，他却一脸平静。

　　道路的尽头就是电梯，电梯一个小孩子转头瞧见我们，随后猛地向郑雨歇冲过来，那小子叫他，天骐。
　　柳予安和姚老爷子还有一众人也都随之赶来，然后我听到我爸的声音，两伙人就这么遇上了。又见修罗场！时间顿住了吗？嗯，因为空气很冷，没有人说话，打破静默的是郑雨扬的声音，他甩掉了郑茜月的手，直直的扑到郑雨歇身边，然后对天骐说：“咱们不是说好，你不能随便抱我哥哥的吗？”
　　“那是你自说自话，我可没有说话。对吧哥哥，我可以抱你！”
　　“哥哥，你要我还是要他？！”
　　肖谷很不要脸的贴过去：“你们别吵了，你们哥哥要我。”
　　“……”
　　“……”

　　“小鬼！你们两个这是什么表情，嘿，我这暴脾气！”

　　电梯来了，谁先进呢？
　　这是个难题……
　　哦，他们去了vip通道，不和我们挤一个电梯。

　　回到我们的房间，我爸并没有喝红酒，而是疲倦的靠在床头问我：“你下午和万航跑了就是因为看到雨歇了？”
　　“嗯。”
　　“那你们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觉得我爸这个理论有些诡异：“说了干什么？”
　　“啧，你不打算让雨歇回来了？好歹咱们才是一家人，雨歇一天到晚跟着别人像怎么回事啊。”
　　“爷爷利用他的时候怎么不说他是一家人？三叔这么多年把他丢在中国不闻不问，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我们是一家人了？！爸，你别忘了，郑雨歇那小子的监护权已经不在三叔手里了，他早就不是咱们家人了。”
　　我爸坐在床上和我讲道理：“那血缘关系还能是假的啊。他到死都是你三叔的儿子。”
　　“咱们两代观念不同，你们觉得血缘是绝对的，我们就觉得谁对我好，谁就是我的家人。”既然我爸都说到这个话题了，那我也就把话说清楚一点：“爸，我和你老实说了吧，我很讨厌爷爷，也不喜欢你们这套船过水无痕的生存方式，我开年就要准备高考，爷爷那边我暂时不去了。”
　　我爸一愣，先是要发火，后来想想又忍住：“行吧，随你。”半天他自己也憋出一句：“你爷爷有些事情干的确实是缺德！要不是他做的这么过分，雨歇也不会和咱们生分到这个地步。”
　　“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啊。”
　　“你连你老子都一起怼啊！”我爸说着要踹我，我往旁边稍稍躲了一点。然后问他：“你那个初恋怎么样了啊。”
　　“我打算过几天接她先见你一趟，然后再说去见你爷爷，主要还是咱们爷俩喜欢，你爷爷那边……算了，还是咱们自己想吧。”
　　“这才对嘛，这是咱们爷俩以后相处的人，你跟爷爷那汇报什么呢，你都多大人呢，还是爹宝。”
　　这回儿，我爸真的踹我。

　　第二天植物园里一群小孩子疯癫亢奋的玩耍，郑雨歇和肖谷坐在不远处的桌椅上，肖谷低头勤奋写试卷，郑雨歇手边放在小提琴，捧着的平板不知道又在看什么。
　　“不知道还以为肖谷才是成绩比较好的那一个。”万航忍不住开口，茜月也笑：“肖谷哥哥是大众情人，不是校园学神。”
　　在他们两个身边落座，肖谷好歹有些反应，郑雨歇只低头看着视频里面的演奏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神的打算。
　　无奈的我们也从书包里面拿出试卷，过两天就要回去穆老师那里上课，还有一半试卷没写，那家伙真是够狠的，给试卷一点都不手软！

　　树影扬扬，花香菲菲，坐在一起写作业的场面其实很平和，静默的场面被一声啼哭打破，然后是多米诺骨牌一般接连倒下的哭声，转头去看才知道，原来是孩子们玩的气球炸了，一时之间所有的孩子发泄情绪扬声大哭，包括我家郑雨扬和那个天骐，一家长们冲上前去安慰孩子，结果哭的更凶。
　　肖谷大事临头一般推了郑雨歇回神，郑雨歇这才恢复神智，问了肖谷一声，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把小提琴打开，走到郑雨扬和天骐身边，无语的盯着那两个孩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搭弓架琴，婉转演奏。
　　够厉害啊他，直接用琴声分散了孩子们的注意力，哭声渐渐的止住了，最后一声啼哭消失时，整个花园唯有悠扬的小提琴声，气韵高雅的他以一种童趣的颜色转换了场面的气氛，清艳霜雅的少年惊艳着每个人的记忆。
　　此时此刻我还是想要感慨一下，郑雨歇真的非常的好看，夺走所有人视线的漂亮。
　　他这样拥有干净气质的人就算文弱一点也不会给人弱质的感觉，都是他自己胡乱担心。

　　见他蹲下和那两个小孩说清楚了前因后果，然后给他们擦掉眼泪和鼻涕，各亲了一口，两个孩子欢腾的跑出视线，他转身回来，我说：“厉害啊，一个曲子就把所有的孩子哄好了，你够有本事啊。”
　　“只有全部止住了才能问问题，这叫祸起根源，救治也从根源。”
　　“所以呢？是怎么回事？”
　　“几个孩子把气球戳破了，都怕被骂，所以就一起哭。”
　　“嗯？不是因为气球坏了哭，若是因为怕被骂？”
　　“小孩子可你们想的聪明多了。他们当然知道要怎么通过卖惨获得谅解。”郑雨歇重新打开平板，他说：“毕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肖谷从口袋里面摸出两颗糖，对着郑雨歇说：“没事，你不哭，你也有糖吃。”
　　居然，郑雨歇笑了：“无聊。”
　　肖谷居然能逗笑他！
　　对上肖谷得意昂然的表情，切！厉害不死你。

　　顺手把试卷拍在郑雨歇的平板之上，他了然拿过笔，然后任劳任怨的开始给我讲解。
　　哦，不是肖谷逗笑了他，是他自己心情不错，这还差不多。
　　对嘛！就该这么笑呵呵的，整天面无表情，跩的很，难道我欠他钱了吗？！还是谁欠了他钱了吗？自己不露出好相处的样子，别人要怎么接近你啊！！
　　“听懂了？”他问我。
　　“嗯，还有这一题，这个我看不懂。然……”
　　这边我话还没有说完，那小子被人一拉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伸手把他扶住，低头去看，是个年幼的小姑娘，小姑娘伸手拉着他，面上颇为含蓄的发问，红扑着脸蛋：“你，你还记着我吗？”
　　郑雨歇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你是昨天走失的小妹妹吧。”
　　“对，就是我，哥哥，我妈妈说让我过来谢谢你。”
　　“哦，不客气。”
　　小姑娘笑盈盈的点头，然后转身扑到自家父母身边，我看郑雨歇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人家来谢你，你这个表情？”
　　郑雨歇叹气，捂着自己半边脸难堪的开口：“你就没有发现某个方向有两个小鬼正瞪着我吗？我要是笑，估计又有的闹。”
　　我抬头，哦，杀气好重，果然……修罗场啊，修罗场。

　　那边平息了，这边肖谷又开始作妖：“这就怪娘子你能激起人的保护欲，有什么办法。”
　　“你又在胡扯什么？”
　　“昊然哥哥说的啊，只要见过你笑的人基本上都会对你生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郑雨歇表情很不明朗，肖谷接着作死：“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而且极其干净，就好像……”
　　“等回去，你搬回家住吧，别在我家待着了。”
　　“别别别，我错了，错了。”肖谷叹气：“这年头说句实话都要被怼！做人真难。小气鬼！！”

　　漫园绿叶繁花，玻璃晨阳，嬉笑过后，我摸出手机和徐辉他们聊了一会儿，丁玲最近在集训与外界彻底分开，别说电话了，连个消息都没有。转头发现郑雨歇放下耳机，拉着肖谷的袖口问：“我听说徐辉被穆老师收下了啊。”
　　“嗯，穆老师说如此可教也，所以就收下了。”肖谷拆了一颗糖塞到郑雨歇嘴巴里，惯性的把郑雨歇额前凌乱的头发顺好：“穆老师还说你要他收下的孩子，虽然不是全都成绩好，但是上进心都有，他教起来倒是不为难。”
　　“他是在夸我吗？”
　　“我觉得他不是在骂你。”
　　万航顺势开口：“还有谁是雨歇你送进去的啊？”
　　“孙柯伟啊。”肖谷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然后打了个哈切：“当时孙柯伟偷卷子，娘子发现了，然后就给他找个台阶下，穆老师也就顺势收了他。”
　　郑雨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然问他：“孙柯伟现在怎么样？”
　　“他？还挺好的啊，能当着别人的面学习了，而且，他知道是你把他送去班主任那的。”肖谷说：“他自己还主动和我说过这件事，问我是不是也知道。我就说我知道，他也就没说什么。”
　　“哦。”
　　“怎么了？你听起来很不高兴啊。”我没忍住问他，他不高兴什么呢，帮了别人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雨歇说过，久恩必成大仇。”万航说：“他估计是在担心这个？”
　　“不是。”郑雨歇否认，他摇头：“我是觉得他……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他一说没什么我就火气大：“说清楚！”
　　郑雨歇趴在桌子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切：“就是，觉得他是不是太累了，我觉得可能他家里没有什么人期待他成绩好，所以，他在努力学习回应我的期待。”
　　“你的期待？”万航不解的问：“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情感借位，他在我身上找寄托感和安全感。”又是让人不爽的回答，他怎么一天到晚都在招惹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还要分神给那些人带来什么狗屁救赎。真拿自己当菩萨了啊。
　　“李伟也一样。”他突然感慨：“他们两个都属于闷头干大事型的人才。”
　　“以后他们飞黄腾达了一定会感激你的。”肖谷莫名的感悟着，随后对郑雨歇说：“以后等我发达了肯定也不会忘记娘子你的，到时候就买个大房子把娘子接过来住。”
　　“给你做饭吗？”
　　“哥们养你。”
　　“拉倒吧，你就是喊我过去做保姆的。”
　　他们两个居然能这么闲然自若的开玩笑，真是够神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