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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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喻第一秒的想法，就是挡住这幅画。
她也这么做了。
只见她飞快上前一步，侧过身便死死护在了画前，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没什么，你看完了？”
江丛灿点点头，似乎是对艾喻的举动有些不解，歪着脑袋朝艾喻身后看，“你在藏什么？”
“没有啊，”艾喻故作轻松，身子却纹丝不动，“这些破画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江丛灿挑眉，伸出一只手便轻易拨开挡在面前的艾喻。
艾喻无暇感叹江丛灿力气之大，心底暗暗叫糟，千钧一发之际，她抬起手，牢牢握住江丛灿的大掌，拉住便扯着他往外走。
好在江丛灿并未反抗，竟乖乖被艾喻拖着走。
有关光绪的回忆本就让艾喻心如乱麻，加上暴露身份的危机，她走得又急又快。
却没发现，身后的江丛灿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她的异常，只亦步亦趋跟着艾喻，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瞬不眨地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一直到两人走出博物馆，艾喻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放下，这才松了手。
手中柔软的触感突然消失，江丛灿终于回过神，眼神却不自觉跟着艾喻的手飘忽不定，甚至生出一丝怅然若失之感。
这还是生平第一次，他被人牵了手。
艾喻并未发现江丛灿的走神，出了博物馆也没刚刚那股焦躁感了，若无其事地看向江丛灿，“回去吗？”
“……”江丛灿垂眸，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先吃饭吧。”
艾喻起床到现在都没吃饭，倒也确实有点饿，很快道了声好，抬步向旁边的商圈。
脚步轻快，颇有一丝反客为主的意味。
看着艾喻的背影，江丛灿勾了勾唇。
也不知道是不是活了太久的缘故，艾喻没心没肺的能力每一次都能让人惊叹。
艾喻在国外呆了太久，不喜欢吃西餐，而江丛灿胃口一向清淡，觉得中餐太过油腻。
两人便折中选择了一家日料店。
一男一女携伴而来，一律被服务员当作情侣对待，于是两人进门便被引到了餐厅角落的两人桌。
边上除了一对年龄稍大夫妻模样的男女外，其余的几乎都是些腻歪的小情侣。
艾喻和江丛灿似乎都没有领悟到服务员的意思，公事公办地各自点餐，全程没有互动，连一丝笑脸都没有。
和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点些什么的情侣截然不同。
尽管如此，两人之间的气氛却相当融洽，甚至会让人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
招待两人的服务员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毫无交流却CP感爆棚的情侣。
等待上菜的时间江丛灿突然来了电话，他向艾喻打了个手势便起身走向门外。
艾喻出门急，连手机都没带，她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数着波点餐具的圆圈数量。
日料店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环境也算幽静，周围人的交谈声都下意识压得很低。
这样的氛围下，昨晚一夜未眠的艾喻昏昏欲睡，眼皮也耷拉下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一样。
“求你了，让我见小璐一面吧。”
一道男声传入艾喻耳内，并不是男人音量太大，而是艾喻听力太好。
许是因为男人语气里的恳求太真切，艾喻的睡意被尽数打散，她眯了眯眼，撑着脑袋往右挪了挪。
就在艾喻的隔壁桌，坐着一对年龄稍大的男女，女人穿得光鲜亮丽，男人却邋里邋遢的，连衬衫的衣角都不修边幅地掉出来一半。
平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忍不住开始画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艾喻光明正大地偷听起来。
“我们都离婚这么久了，我连孩子一面都没见上，对我这个父亲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男人脸色安然，看起来只是而立之年，语气中却透出满满的沧桑。
对面的女人却皱眉看了眼手表，似乎有些不耐烦，“你今天找我就为了说这些？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后面我还有个会要开。”
“等等！”男人急切地说，“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真的很想挽回你，挽回我们这个家。”
女人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我告诉你张启明，不用跟我在这儿耍花招，小璐归我是法院判的，你不得探视也是法院判的，你要想见小璐就去法院上诉，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说罢，女人抬步离开。
只是走到一半，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转过身，“还有，早就没什么我们了，我是我，你是你，以后别在外面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艾喻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她没有动用探知力，脑中却已经大致构建出大型抛夫弃子现场。
哦不对，只有抛夫，没有弃子。
正想着，这边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刚刚离开，江丛灿的身影便出现在餐厅大门前，目光准确无误投射到艾喻身上，向她摆了摆手，“艾喻。”
艾喻眨眨眼，走出门外，“怎么了？”
“公司有点事要我过去，你自己吃完打车回去吧。”江丛灿言简意赅，掏出钱包拿了几十张红色钞票给艾喻，“我看你出门急，是不是没带手机？”
艾喻点头，理直气壮地接过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摆摆手，“去吧。”
手机支付的年代，没有手机可谓寸步难行，奈何和手机寸步不离的现代年轻人不同，艾喻本就对手机没什么依赖感，经常会不带手机出门。
不过这习惯回国后倒是改了不少，毕竟现在国内很多地方都不能使用现金。
江丛灿见艾喻接了钱，也不多做停留，交代了句“到家说一声”便转身离开。
艾喻盯了男人的背影一瞬，撇了撇嘴。
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兜里都没几个现金，更别谈像江丛灿这样随手一掏就是大几千现金的了。
从这一点上看，江丛灿倒是比她还像个老年人。
想着，艾喻推开大门，重新走进日料店。
刚一进门，一道人影一闪而过，是刚刚面容暗沉的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准备进门的艾喻，迎面便撞了上来。
艾喻闪躲不及，立即错身，却还是被男人撞到玻璃大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艾喻痛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便道了句“对不起”匆匆离去。
他步伐急促，连看都没看艾喻一眼，如果不是身上的痛感和那句“对不起”，艾喻甚至会以为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旁的服务员见状立即凑过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小姐？”
“没事，”艾喻摇摇头，面色突然沉了下来，“结账。”
服务员一愣，下意识看了眼角落空荡荡的餐桌，“这……您的菜还没上呢。”
“不吃了。”似是耐心告罄，艾喻不再看他，随手抽出数十张钞票放到收银台上，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服务员和前台收营员对视一眼，双双懵住。
就撞了一下而已，不至于气到连饭都不吃了吧？
*
发生碰撞的那一刻，艾喻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画面。
男人名叫张启明，和厉婧结婚近十载，育有一女。
张启明和厉婧婚后一同创业，从白手起家到小有所成，只用了四五年时间。
然后厉婧怀孕了。
怀孕后，厉婧将公司大小事务全部交给张启明，自己安心在家养胎，却没想到这是悲剧的开始。
张启明掌控了财政大权后便开始赌博，一开始赌的不大，厉婧也不怎么管，不料张启明越赌越大，最后竟到了挪用公款赌博的地步。
厉婧在家安胎，对公司的掌控也越来越弱，事情渐渐脱轨。
而张启明在外变本加厉，染上赌博的恶习后甚至还勾搭上了地下赌场的发牌小姐，在厉婧怀孕期间出了轨。
别的厉婧都可以忍，但孕期出轨触及到一个女人，也是一个母亲的底线。
发现张启明出轨的第一时间，厉婧便决定离婚，她出面冻结了公司的所有资产，在公司濒临破产的边缘时及时刹住了车。
而张启明那时已经将公司大部分资产输光了，眼看女儿就要出生，根据法律规定，孕期出轨他要赔偿厉婧至少四十万损失费，他自然不愿意离婚。
出月子的第一天，厉婧向法院申请离婚。
因为张启明孕期出轨，几乎没费什么周折法院就将两人共同财产和孩子的抚养权判给了厉婧，且应允了厉婧不允许张启明探视孩子的请求。
这才有了今天日料店里那一幕。
张启明在离婚后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过惯了好日子的张启明苦不堪言，他想挽回厉婧，想见见孩子都是借口，他就是想重新过上好日子。
但张启明没想到的是，自己和厉婧离婚才短短数月时间，厉婧竟已经有了新欢，复合没了希望，欠下的一屁股高利贷也还不上了，想想自己未来的日子可能都得如此，张启明便心生恶念。
总归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他也不会让厉婧好过。
善人有可能会变恶，但恶人不会变善，张启明变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知道自己即将下地狱的那一刻，他决定拉上厉婧一起。
于是厉婧离开后他便偷偷潜伏到了厉婧新买的别墅楼下，从白天等到黑夜，熬到双目通红，在厉婧下车的第一时间冲了上去，用在街边买的小刀结束了厉婧的生命。
艾喻最后看到的，便是张启明那双布满血丝，充斥着血腥与恶意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