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克里斯托的一生》Reach

60、第 60 章

　　莎失踪后的第三天，爱尔莎慌慌张张的给诺科半夜打电话。
　　诺科被爱尔莎吵的不厌其烦，却还是爬起来，说好白天一定给克里斯托打电话打听消息。

　　“我很忙，诺科，”克里斯托的声音带着疲惫，“我招待过她之后就让她自己回去了。我不知道。”
　　“好吧，我是想说，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克里斯托沉默了一会，说道：“是……希尔顿度假酒店？”
　　“是吗？那岂不是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诺科也不相信克里斯托，不为什么，就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自己没法理解的地步。
　　“不见了吗……会不会喝酒喝多了，然后就被人带走了？”克里斯托不咸不淡的开口，“如果已经消失三天不见了，就可以立案了。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你们还是报警比较保险。”
　　“她为什么会喝酒？”诺科有些吃惊。
　　“嗯……”克里斯托沉吟了一会，“我也不太确定，只是推测的。应该是因为我拒绝她的缘故吗？”
　　“拒绝？”诺科又是一顿，“什么拒绝……？你们两个不是挺好的么？”
　　“就是分手啊。”克里斯托说道，“性格不合适，就分手了。”

　　话题就这样尴尬的结束了，给女友戴了顶大绿帽子的诺科欲言又止，总觉得自己也没资格指责克里斯托。

　　他打发了陪-睡的女孩，去洗手间洗漱，一边刷牙，叼着牙刷，一边双手飞快的给爱尔莎发信息，建议她赶紧报警。

　　爱尔莎操心的上火，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自从父亲那件事后，她的人生彻底开始黯淡无光，即使周围的人再怎么说不在意，但是敏感了许多的爱尔莎总能看出别人眼里的怜悯和同情。
　　诺科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自己刚才打电话，语气这么不耐烦，她就知道他不是真的很关心她和她的家人。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算是有前途的球员，她也不会和他勾搭上，有诺科做男友之后学校里就没有人再嘲笑她，反而是羡慕她了。

　　“报警是吧，好，行，行，我报警！”爱尔莎吸了吸鼻子，“还有，你不问，我自己去问克里斯托！”
　　“我……我说了，你最好……哎……”诺科被噎了一下，“他说不清楚……”
　　本来就说过最好还是少和克里斯托来往，爱尔莎的妹妹却喜欢克里斯托。诺科也觉得娜莎出事和克里斯托脱不开关系，但是他也不愿多问。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好好相处，克里斯托不是好对付的，唯一他在乎的……

　　诺科思忖了半晌，有点发愣。

　　如果要是出事的话，或者想要对付克里斯托，或许找他会有用。但是那也代表彻底和克里斯撕破脸，他目前还没那个底气。

　　爱尔莎到警察局报案。
　　她先是知会了迪兰夫妇，说了自己找不到妹妹三天的事，然后不停的拨打克里斯托的电话。
　　现在的克里斯托已经和三年前地位不同，他有自己专门的经纪人，一直都是私人号码和公开号码分的非常清楚。
　　娜莎出事之后，爱尔莎第一时间打克里斯托电话却是经纪人接的，经纪人还要她不要总是打电话，耽误公事。
　　明年是大赛年，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大赛，也是安迪的世界杯首秀，也很可能是克里斯托的首秀，作为备受瞩目的年轻小球星，经纪人把爱尔莎当做对克里斯托纠缠不清的女球迷，完全不想和她多说两句。

　　“几天没消息了？”
　　“三天，先生……以前妹妹她都会，至少，最多一天一夜没和我联系，从没这么久的。”
　　“上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见到是一周前，我记得很清楚，她说她和男友约会，出去住！”
　　“男朋友？”

　　警察敲了敲桌面。
　　“男朋友是什么人？”
　　“先生，男朋友是球员，国米的球员，叫克里斯托·安弗尔顿。”

　　警察嗤笑了一声：“哦，是吗？”
　　“是真的！先生，我，我不是骗人的……”
　　“他们交往有一个月了吗？我这一点也不知道啊，我女儿喜欢他喜欢的很呢，我怎么没听说他谈恋爱了？”

　　爱尔莎脸色发青，克里斯托一直不喜欢在推特上秀恩爱或者公布关系，她就很生气，虽然有媒体拍到娜莎家属日出入训练基地，或者两个人一起出门的照片，但他从来没在媒体前面承认过。
　　他的说法是，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希望被镁光灯过于关注，和娜莎的关系也还没开始。
　　娜莎自己说，自己单方面追求他，他一直还没同意。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在进展，或许很快就会成功。

　　“有，有一个月。一个月前她跟我说他同意和自己交往，我这……我这应该能查到消息记录的！”
　　警察将信将疑。不管怎么说，克里斯托都算半个公众人物了，这如果是公众人物的女友出事，可能会一下子吸引许多人的目光。
　　这也让他不免有些好奇。

　　爱尔莎翻找手机的通讯记录，但是因为时间隔得比较久，她怎么也找不到，急的浑身是汗。
　　“肯定有的，先生……他们有合照，只是克里斯托不喜欢拍合照，娜莎那里一定存的有，您帮我找找她好吗？我不是骗人的，骗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

　　明年是大赛年，还有好几场预选赛要踢，最近安迪喜气洋洋，大概是因为很被主帅看重的缘故。
　　克里斯托心情也难得好了许多，最近糟心的事情太多，上半赛季中后期天气越来越冷，让他烦心的事情却接踵而至。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了本来不该在他猎杀名单上的人。

　　这件事一旦开头，后患无穷，而且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法瓦罗第一次如此动怒，气的摔了家里不少东西，还对着墙开了好几枪，堪堪落在一幅世界名画的边侧。
　　他是用尽全力才没把画打成筛子，缓了缓神色就让人把画取下来捐去慈善拍卖晚宴，省的自己发火再控制不住自己毁了上好的艺术品。

　　冷静下来后，法瓦罗支着脸，盯着克里斯托和女孩的照片看得出神。
　　他一直觉得，这个便宜妹妹的孩子反而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像自己，都是天生的三观不正，价值观缺失的冷血动物。

　　就像是一个完好的人自身，身体里也会带有癌细胞一样，不多并不致命。很多细菌真菌如果没有，反而会对身体有损。
　　如果和平来得太容易，周围的整个世界都是一个美好的乐园，那么不会有些人会产生幸福的感觉，不会觉得应该去帮助他人，因为不需要。
　　非洲的贫困和战乱一直是他所在的这个，乃至其他欧罗巴国家的大部分民众感到幸福和庆幸的来源，因为有不幸，所以幸而显得珍贵。

　　所谓的法律，社会道德和价值，只是一种规范和约束大部分人的人脑所臆想出来的东西。载体可能是网络光纤，是书籍笔记，但是其实却只是人类大脑的一种想象。
　　他们一家人都很擅长适应和利用这些规则生活，法瓦罗更喜欢帮政府跑腿做生意，完全善良正义的国家机器是活不下去的，他就是喜欢在背地里发战争财的那一波人的代表。
　　而克里斯托很适合和他一样，作为自己的助手活在暗处，将来和莱昂一样。
　　但是父亲不愿意，他始终对自己那个便宜妹妹有愧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顶多是倔强不肯说真心话而已。

　　“我觉得，你能靠自己的本事吃饭，我也不管你了。哦，对了，以前对你做的事，我不觉得对不起你，知道吗？”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差不多有三个月没回家的克里斯托在法瓦罗的半强迫下回了这座郊外的庄园。
　　“这么说吧。本来，我可以不管你的死活。我也不用让莱昂帮你。”法瓦罗摸了摸上嘴唇，“但是我从你身上取了报酬，这就当是给你的嫖资吧。”

　　克里斯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角抽也没抽。

　　“你现在怎么办？”法瓦罗叹了口气，他故意激怒克里斯，但是后者仍然是那副样子。
　　对方半天没反应，法瓦罗眉头跳了跳。
　　他突然把枪往桌上一摔，金属撞击坚硬木制品发出“当啷”一声脆响，枪身滑出去，挂在桌沿。

　　“你杀过几个人你了不起啊！？”法瓦罗怒斥道，“你想干嘛？！你又给我找麻烦！”

　　“……人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用。”克里斯托缓缓的说道，“顶多是给莱昂找麻烦吧。”

　　“你自己没处理干净你知不知道？！！”法瓦罗把一叠文件摔到桌面上，里面夹着的照片滑到克里斯的脚边，“所以我跟你说了，别杀熟悉的，有点感情了就会出问题。”
　　克里斯托捡起照片，伸手轻轻滑过，上面有一个小小的耳环，沾了些脏东西，被装在一个薄薄的塑料袋里，背景是浴缸。

　　他一看，就知道自己一时太过激动，忘了去清查下水道的水管，把东西彻底捞出来，结果让侦查的刑警找到。
　　谁洗澡会戴着耳环呢？而且还是名贵的宝石耳坠，而为什么宝石耳坠会从浴缸排水管道里挖出来？

　　娜莎那个女人。

　　克里斯托心里腹诽了一句，表面上还是波澜不动的样子。

　　把她摁到浴缸里的时候，她拼命挣扎，居然是为了留点东西？
　　虽然他早就想到她会做什么，无论是逃命，还是日后帮助警察指证他，但是她居然运气这么好，耳坠的小珠子之间的细丝挂在内壁，他硬是没有看见。

　　他预先就剪好了监控的视频，也找了外形和娜莎相似的女孩，还提前调出了娜莎的信用卡、学生证等一切电子证件的数据。
　　不在场证明和销毁证据都做得很好，他只要等一个结果。

　　如果她能接受真正的他，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如果她不能，那么她就去死。

　　“有些人死了，就算去追查，也慢慢的就会销声匿迹，因为他足够特别。”法瓦罗双手交握，坐回椅子上，“但是有的人出了手很难解决，就算是我也不行。你自己想怎么办？你杀的人越独特，你就越安全。如果你杀得人开始和周围人差别不大，那就会显得你在人群里越来越明显，最终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下去把自己埋了，你懂我意思吧。”

　　对和不对，正义和私刑，法律和伦理情感的冲突，会对克里斯托容不容易湮没证据造成很大的影响。
　　其实浅显来说，就是杀一个民众都认为该死的人，追捕凶手的刑警里面，绝大多数都会在内心深处对其行为有一种认同感。
　　这种不易察觉的情感会给办案的效率造成很大的阻力，给莱昂很多方法去抹消所有痕迹。

　　法律终究只是死的，很多事情是不能写在条文里的。
　　这样的案子，很容易钻空子，很容易解决。

　　但是娜莎却不好下手，因为她是一个没有一点“特别”的人。
　　她的死会引起民众巨大的共情，人人自危，而他们这些处在暗处的人想要妥善的解决这个案子就会显得格外困难。

　　“你之后想起来去处理下水管了，但是不行了，去了就会暴露踪迹。”法瓦罗把整件事从莱昂那了解的十分透彻，“于是这么一处矛盾被他们揪出来了。”
　　“但是只有一处。”克里斯托说道。他又从地上捡起几张照片，放回文件集子里，搁到法瓦罗面前的桌子上。
　　他顺手也把手-枪向前推了推。

　　“然后你的方法就是又杀了几个，栽赃到另一个人身上去。”法瓦罗眉头直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终于开始了是不是？一点也不挑了？”
　　一时静谧，克里斯托嘴唇微微动了动。
　　“不是我杀的。”他说道。

　　法瓦罗抬头看他，对面的人界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五官棱角分明，面容英俊，蓝色的眼珠子澄澈透明，亦如同前几日刚刚登上新闻主页时的样子。

　　“好吧，我明白了。我懂了。”法瓦罗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总是有理由，也有借口。”
　　他这个样子，神情就和刚来自己家时一样，单纯又干净。
　　光是看着，谁都会选择相信他。
　　刚才还是神色晦暗不明的克里斯托，将照片放下后，表情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克里斯托笑了：“舅舅，我还想踢一段，做完想做的事我就离开意大利。我想好好踢球，拿世界杯和金球，怎么可能杀人，对不对？根本没必要也没意义啊。”

　　“法庭是个讲究证据的地方，你这表情骗谁都没用。但我希望最好别闹到法庭。”法瓦罗向后仰了一下，后背压了压椅子，“律师我也给你备好了，用不上是最好的。”

　　克里斯托离开庄园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庭院里的喷泉，还有那片被修剪的像是迷宫一样的花园前面的几尊雕塑。
　　他觉得生活突然充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