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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NO.40 ...

  •   情老山境,荒草枯树,遍地槁骨,似野鬼横渡之处。

      一白发儒者缓缓踏上,黄土随风化尘,擦过来人袍角,凄冷清淡的月光映在地上,隐约可见当时残留剑痕,深可入石,犹有不详之气。

      “情老山境,斩年与剑咫尺皆曾在此,他们究竟是何关联?此处留有血闇之气,那当初灭了此地的人,便是地冥,圣剑亦是他贯入剑咫尺的吗?”

      思考之际,乍见烽延火起,弥天杀势,逼命倏至!

      *

      昊正五道,昊正无上殿旁小院。

      窗开半扇,轻风徐入,吹动房内竹铃摇曳,流泻一席清音。

      游梦生执笔行书,紫毫下游龙飞凤,手旁葡萄纹银熏炉轻烟不散,萦绕指尖,挥之不去,犹如这几日的纷乱心绪。

      窗外有人叹:“玉宇含清露,香笼散轻烟。”

      “反复相思字,中有故人心。 ”游梦生提起紫毫,轻轻挂在笔架上,毛笔晃动。她抬首,散发顺肩而下,“尹叔怎有闲心来我院中。”

      “有法儒在,吾不就是闲吗?”侠儒踏入房门,碧色飘带随动作纷飞,擦过门沿,一派潇洒:“如何?是吾该问你,怎有闲心抄书,你昔日可是最厌恶此事。”

      “忙碌过后,想找点事情消磨时间罢了。”她挥去案上账本书册,从书桌后走出来,“我近日购入了不错的黄山毛峰,尹叔可要品尝?”

      侠儒一挑眉尾:“贿赂吗?是不想吾多问?”
      “尹叔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只想找个更舒服的方式聊天。”

      侠儒自然不会错过她绝佳的泡茶手艺,两人坐在房外石桌。院内落英缤纷,皇儒知她喜爱花草之物,在这院中移植了不少,又以术法使此处四季如春。

      她给侠儒沏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侠儒端起茶杯品尝。滋味醇甘,香气如兰,她泡茶手艺一如既往,或更胜以往。他放下茶杯:“你泡茶手艺越发精进了。”

      游梦生吹散杯上热气,“时间越长,手艺精进也是正常。”

      “哦?所以你的改变也是时间的作用吗?”侠儒说话向来一针见血,意有所指道:“你这次回来可是安静许多,不似以往,呆几个时辰就闹着要出去。”

      游梦生轻笑一声,不露分毫情绪:“尹叔希望我出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侠儒不理会她意欲掩盖的态度,深蓝色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掠过她的袖角,问道:“吾方才看见,你抄的是经书?这可更难得了,是何烦心之事,让你犹豫至此。”

      ……真不愧是看着她长大的人,那么远距离的一瞥,都能注意到她笔下内容。

      游梦生的眼眸微微一动,端起茶壶为侠儒倒茶:“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尹叔眼下,有什么烦心事,你不也能看见吗?”

      “席断虹已送入启示圣国,邃无端在玉离经的安排下暂留德风古道。”侠儒看着石桌上的那杯茶,茶杯质透留纹,茶水碧绿清澈,“魑毒冥瘟和鬼麒主皆为公事,你从不为公事皱眉。不如换个说法,天迹留字的那把折扇,你从不离身,这几日却未见你使用,这是为何?”

      她缓缓带过:“不在身边,自然无法使用。”

      “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不愿和长辈说了。”侠儒摇头叹气,再问下去这个孩子怕要炸毛,游梦生从小就爱记小仇,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那是因为跟你说也没用。游梦生垂下眼睛,茶杯中倒印出无语的眼神,谁不知道昊正五道里面都是几百年的单身先天。

      “主事昨日和今日都无事交代你?”这几天玉离经总会吩咐人塞一些事情给游梦生处理,这两天却不见踪影。
      “跟踪圣司去了吧。”游梦生想起了前日他们的对话,猜测道。

      玉离经:[你和圣司之间发生何事?]
      [我早知刀者身份,却迟迟未说,圣司疑我罢了。]游梦生解释:[恨吾锋于我有恩,出于私心,我的确未向你们透露他的身份。如今他杀席夫人之事,已触及我底线,但碍于恩情,我无法插手此事,便悉数告知圣司,由他处理。他疑我也合理,仔细想,这不也是幕后之人的打算,让我们互相猜疑。]

      玉离经:[圣司未必是疑你,或是事不确定,不想说出影响我们判断。你认为圣司疑你的想法,才是幕后之人欲行打算。]
      游梦生:[是我偏颇。]
      玉离经:[你说之事吾会注意,圣司那边,吾也会关注。]
      游梦生:[有劳主事。]

      也不知道圣司调查到什么了。
      侠儒摇了摇头,这群小辈的行事真是让人越发看不懂。话题一转,两人聊起了游梦生幼时趣事。话到半途,他倏然问:“你为何入世?”

      游梦生以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叹道:“……劫不可避。”
      侠儒手中茶杯一顿,仿佛方才对话不曾存在过,唇边笑意不减,说起了她小时候被癞□□吓哭的事情。

      两人休息没多久,游梦生袖中锦囊轻震。
      “是主事。”她站起身来,对侠儒淡淡一点头,运起轻功离去。

      “果真是成长至可令人依靠的好孩子。”侠儒放下茶杯:“老大仔你该欣慰才是。”
      白发先天缓缓步出树后,语带骄傲:“废话!吾养出来的孩子,自是不用说。”

      “是是。”侠儒将茶杯推到皇儒的方向:“这杯茶她一直未碰,想必是留给你的。”
      皇儒低头喝了一口,茶温刚好。

      游梦生途经第一道关卡,眼神一扫,“嗯?法儒尊驾今日竟不在?”
      疑惑在心头忽闪而过,想到法儒最近外出频繁,她没有太在意。

      玉离经本在门外等待,听到声响回头,刚好看见游梦生翻墙出来。

      “哈,看你这般,让吾想起从前和圣司逃课的日子了。”

      游梦生身子一斜,向前打了个趔趄。她急忙站稳,抱怨道:“主事能不要在我翻墙的时候开玩笑吗?”
      “抱歉,只是觉得这画面很有趣。”玉离经一笑,接过游梦生递来的已经处理好的事务本:“有你帮忙,吾可轻松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主事要人帮忙工作的模样,和逍遥哥如出一辙。
      “主事昨日出行,可有收获?”

      “不算收获。”玉离经将圣司追查情老山境时遇剑咫尺伏击,还有法儒告知,关于斩年和席断虹往日关系的事情说出。

      剑咫尺可能是无端亲人?如果席夫人在,询问她是最快的方法,可好不容易送她去启示圣国归隐,若她得知,怕会回转德风古道,那她的安排便功亏一篑了。
      先将此事放一边,游梦生问起另一件事:“你说圣司接触圣剑时似入魔道?”

      玉离经点头:“但吾探寻,却不见圣司体内有魔怔。况且圣剑清圣,怎会令人入魔?其次,圣司亦说魔气是由他自身所发,令人疑惑难解。”

      “以圣司修为,体内若有魔气,他不可能无法察觉。”游梦生思考片刻,想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在事情未明之前,不能轻易接触圣剑。”

      “吾也是这般认为。”玉离经偷偷看了一眼游梦生身后,轻咳一声:“今日尊驾不在?”
      “……主事你目的太明显了。”游梦生无语的看了玉离经一眼,老实交代:“尊驾不在里面,大概出去忙了吧。”

      然后她就看到玉离经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真是的,好歹也是一门主事,自重啊!

      情报交换完,游梦生准备回房补眠。这几天忙灾民的事情,几乎没怎么休息。

      就在两人准备分别时,御钧衡急急忙忙前来:“主事,游公子。”

      玉离经抬眼看向御钧衡:“何事匆忙?”
      御钧衡:“有一个自称天下第三人的人,来寻游公子。”

      秦假仙?
      他来此必定有事。游梦生点头:“我这就去见他。”

      “分头行事,御钧衡,你和吾一道去处理灾民之事。”新来的灾民需移至昊正五道,玉离经回过头对游梦生致意:“请。”
      “请。”

      两人交错前行。
      粹心殿。秦假仙已等待许久,看到游梦生,摇着羽毛扇迎上前:“哎呀,水气浪仔啊!大事不好了!”

      游梦生侧头看他,直接道:“需要我帮什么,说吧。”

      秦假仙道:“你想必已听闻魑毒冥瘟之事了。”
      游梦生回答:“嗯,我这几天都在处理灾民,你要说的事情和这个有关?”

      “是啊,事情就是安捏安捏啦。”秦假仙说明制造魑毒冥瘟抗体之事。

      她休息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情,论侠行道遭灭,存活者仅余东门玄德。精灵内斗,逆神旸转来相助正道。魑毒冥瘟毕竟是出自精灵,有他帮忙,苦境压力会减少不少。
      只是这抗体……风险非常。

      “我不完全符合要求。”真元逆转的功体虽是内元功法,但她身带散魂体质,可能不适合,“你找过逍遥哥了吗?”

      “顺路德风古道,打算找几个备用的。”秦假仙鼻音很重的说道:“那个法儒不在?”

      ……备用的。
      游梦生深深的看了秦假仙一眼,忍住把他踢出去的冲动:“法儒尊驾不在内中,况且儒门正处于多事之秋,怕是抽不出手。”

      秦假仙摇着羽毛扇,精准吐槽:“你们三教什么时候不多事。”

      “啧,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逍遥哥那么喜欢欺负你了。”连都她感觉自己的麒麟臂蠢蠢欲动。不等秦假仙跑出三米远,游梦生又继续道:“事关重大,我会前往无欲天一趟,与逆神旸商谈后再说。”

      有好过没有,抱着备胎总是多多益善的想法,秦假仙问道:“现在不走?”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交接。”

      秦假仙:“我明白了,这是路观图。”
      游梦生接过路观图:“多谢。”

      事不宜迟,游梦生将灾民事项转交御钧衡,交谈中得知他自己开垦有个小药园,游梦生惊呆了,脱口道:“少年你很有前途啊。”
      御钧衡不好意思:“游公子谬赞,吾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尚不比你与主事。”
      “是啊,主事接受夸赞可会毫不犹豫的应下。”

      玉离经从两人身后冒出头:“是啊,吾会毫不犹豫应下。”
      御均衡吓了一跳,倒是游梦生一脸平静:“主事来的正巧,我要离门数日。”

      玉离经笑:“哦?能让你放下灾民事务出行,是何事?”
      “详情如此。”游梦生简略交代几句,接着道:“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无端,我和圣司皆不在门内,怕幕后之人趁机对他出手,只能劳烦主事多多关照。对了,这个给你。”

      玉离经手上被塞入一罐梅干,半是玩笑道:“梅干,给邃兔兔的吗?”
      游梦生接过话头,神色坦然:“是啊,邃三岁要是哭闹不吃饭,你就用梅干哄哄他。”

      “哈,吾会如实转达。”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和你做朋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
      鬼麒主来袭,大漠苍鹰意外一刀,造成天迹重创。
      君奉天及时来援。

      仙脚,苍崖云树。

      秦假仙、君奉天、天迹相商抗体之事。

      天迹唇上犹有鲜血,面色却好了许多,开口道:“看来杀掉地冥鬼谛,是终结所有血暗灾祸最直接的方式。再过几天就能成功。”

      秦假仙摇摇羽毛扇:“你们终于要对决了。”
      天迹沉了脸:“五天后,等我们两人恢复,逆鳞之巅一决生死。”

      君奉天平静接话:“现在由吾执行,更为直接。”
      天迹呆了一呆,随即回过神道:“奉天啊,地冥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之地,你现在不可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也必是重重陷阱。”

      君奉天眼帘微阖:“那制造抗体的人选,让吾来吧。”

      “奉天,你今天是头壳坏掉吗?儒门现在正逢多事之秋,无你坐镇,离经难以应对。”

      “不如让吾来吧。”
      话落,一身着黄衣之人缓缓踏上仙脚,来者正是人觉非常君。
      “制造人类抗体的事情,就让吾一试吧。”

      “好友,这件事让你来,未免无辜。”

      “你与法儒做的事情已经太多了,这次该换吾表现了。”人觉的语气祥和,认真地道:“而且上次寄昙说意外引发神州地毁之灾,吾也同样有责任,藉此机会弥补,也可以宽慰吾之歉疚。”

      “这……”天迹语塞。魑毒冥瘟事关重大,他和法儒无法妄动,此时的确没有比人觉更好的选择。

      人觉不等他反对,转而对秦假仙道:“天下第三人,请带路吧。”
      “好,随我来。”秦假仙走到前头带路,似又想起什么,回头道:“既然人觉决定制造抗体,那麻烦法儒你通知那个水汽浪仔,告诉她不用来无欲天了。”

      “游梦生!”法儒沉下眉眼,隐含怒气离去。

      “奉天。”天迹叫了一声,可法儒离去速度极快,根本没听见他呼唤。小梦生真的是一秒没注意就开始闯祸,天迹摇摇头,问秦假仙:“你是何时告知她?”

      “下午,不过她说还有事处理,不会马上动身。”秦假仙被天迹慎重的神色吓到,摇了摇扇子,问道:“水汽浪仔武功高强,你有必要这么担心她吗?”

      天迹不欲多言,回答道:“麦多问,你只要知道少找她帮忙就行,否则奉天真的生起气来,吾可救不了你。”

      人觉闻言,点头应道:“既然如此,吾即刻动身,也许能在路上拦阻她。”
      “有劳好友你了。”
      “客气。”

      *

      如果游梦生有得意的事情,除了她那绝佳的赌运,大概就是她极快的轻功了。
      趁着家长没发现出来搞事情,忒刺激啦!

      游梦生伴风起落,足尖点在树尖上,在暗沉的夜色中若轻风拂过,树枝“沙沙”的摩挲着,只留下淡淡余香。

      湖泊中涟漪随月光泛起波光,仿若流纹折射树间,点亮一瞬梦幻浅色。

      莫约亥正,游梦生才至无欲天。
      她匆忙进入,却只见东门玄德、蝴蝶君与剑随风三人。

      察觉有人进入,三人戒备一瞬,看到来人一愣:“游梦生?”

      “是东门先生。”秦假仙说论侠行道遭灭,看来他也被安置此处。眼光扫过一旁蝴蝶君和剑随风,她不欲多言,直接说明来意:“天下第三人说需要人制造冥瘟抗体,我是为此前来,怎么不见逆神旸?”

      听到声响的秦假仙从内室匆忙出来,扇子快摇:“哎呀水汽浪仔,你来晚了,抗体已经制造完成。”
      “哦,是谁?”大漠苍鹰非内元功体,难道是逍遥哥亲自前来?

      “人觉。”

      “咳——”游梦生猝不及防的呛到。
      出现了!害她心绪烦乱好几天的罪魁祸首!她背过身就想跑。

      就在她准备闪人的瞬间,秦假仙补充道:“不过他如今正昏迷,恐怕无法出来相见。”

      什么?
      她微微一惊。未及细思,陡然回过身逼近秦假仙,沉声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抗体已成,人觉前辈怎么会又昏迷,你说清楚。”

      游梦生失神之下,杀气本能萦身,吓的秦假仙羽扇狂摇:奇怪,这人这么紧张做啥?
      东门玄德见她面色紧张,连忙解释道:“他为保住最后一丝元气,让自己陷入假死状态,只要他能醒过来,抗体便算完成。”

      “以前辈修为,不可能……”游梦生皱紧眉头,情绪逐渐侵蚀心肺,她勉强收敛一身杀气,后退两步,对秦假仙道歉:“抱歉,是我失礼。但你不是去仙脚找逍遥哥,怎么会是人觉前辈来制造抗体之人。”

      秦假仙琢磨着游梦生的情绪不对劲,以他老秦纵横霹雳三十余年的经验来看,这多半就是对人觉有那么点意思的表现。

      “人觉说是要弥补上次引发神州地毁之灾的过错。”
      [云生泥母以及修复神州失败之事,吾责无旁贷。]

      她蓦地抬起头来,神色怔忪,仿佛涌上喉咙的那些话都不得不断了音,难以再言。
      过错和责任……
      她真的,对前辈说了十分过分的话。

      “……是吗。”游梦生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分不清内心到底是愧疚还是疼痛:“我能去看前辈吗?”

      “跟我来。”秦假仙走在前头,游梦生朝三人点头致意,跟在他后面离开。

      剑随风悄悄咪咪的拽过蝴蝶君,在他耳旁低声道:“我怎么觉得游梦生有点怪怪的。”
      “麦问,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对人觉有意思,没想到他蝴蝶君还有直面基情的一天,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东门玄德抚须叹道:“君子交情,令人欣羡……嗯?蝴蝶君,你为何这样看吾?”

      背后的人讨论什么她都没注意,两人来到房外。
      “老秦我还有事,你自便吧。”专业拉线三十年的秦假仙深藏功与名,摇扇离去。

      她推开房门,木门受力发出“吱呀”一声,划破夜色寂静。游梦生受惊,急忙收住手,后退一步,才想起人觉前辈如今昏迷,应是听不见门外声响。
      寒风吹得门微微摇动,在夜色中来回发出声响。她在房外伫立许久,才缓缓触上木门,残留在门上的寒凉仿佛要透过指尖侵入心间,她深呼吸一口,用力推开,月色随脚步画出一线银辉。

      房内光线黯淡,仅有几丝微光透入,隐约照出内部构造,屏风林立,书架里整齐的放着册本,而书架侧……
      越是靠近,越是胆怯,她忍耐着随时想要背对逃离的情绪,放轻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床沿,终究看见那个牵挂在心上许久的人。

      曾犹豫,曾欢喜,曾担忧,曾恐惧。
      却未曾想过,再次相见,会是这样的情形。

      人觉静静闭着眼睛,浑身都笼罩在夜色里。晦暗不明的光线隐隐照亮他的轮廓,如满浸日月灵气美玉般的容貌,唇间一抹郁色,淡雅而润泽。

      是她熟悉的模样。
      是她不曾熟悉的模样。

      游梦生有一瞬间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像那些起起伏伏的情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都沉寂了下来。小声说了一句“失礼”,她弯下身坐在床侧,伸手探向他腕间。
      生息犹存,身无呼吸,果真是假死状态。

      她想要收回手,指尖离开时触碰到一个冰凉物体。
      私看他人物品是不应该的行为,她却不知为何莫名在意。犹豫再三,终是取出他袖中藏物。

      玉骨墨面。
      ……是她的折扇。
      将折扇放在袖中,只要有人探脉,必定会察觉到此物。旁人自然不会在意一把折扇,除了她。

      留下折扇,是为了让她前来向他讨取。
      以她性格,不会不留声息的取物离开。所以,无论今日她是留是走,他们都会有下一次的见面机会。

      游梦生轻抿下唇,片刻失神过后,半笑半叹:“前辈……真是狡猾啊。”

      那日回去之后,游梦生便一直在想,所谓心动和喜欢,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可想了很久,她也想不出答案。
      人觉前辈是一个很体贴的人,以至于她不自觉中,将前辈的体贴当做理所当然。
      偶尔不由己的心绪、慌乱,难以形容的期待,她从未细究那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将折扇放回人觉袖中,取来被褥为他盖上。

      劫不可避,缘……不可拒。

      她眼睫微微下垂,再过片刻,缓缓握上他藏在棉被下的手,“若是前辈能醒来,我便……告诉前辈答案吧。”
      所以,前辈一定要……醒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NO.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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