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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决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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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决绝
“那日,秦王派大哥去寻找强儿,大哥哪儿都没去,第一个……咳咳……便来找我。那天,是我和大哥从小到大争吵的最厉害的一次。”李昕说到此,眼眸竟现出点点泪光,原本便惨淡的脸上显得更为凄凉。他闭上眼,像是努力地在客服心中涌起的哀伤,半晌才说道:“不过,最终,咳咳……大哥还是大哥,他不可能忘了家仇,忘了雪恨,他还是妥协了。借着秦王本就想铲除吕不韦的念头,如今他已不再是丞相。咳咳……虽然如此,他的势力却并无锐减,甚至还在各处招收门客,要彻底铲除他还是要再费一番功夫。”
“你究竟想说什么!”我再也按捺不住,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畏惧感。
李昕一愣,随即凄凄然的一笑,“咳咳……说了那么多,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所有的事全是我一手策划的,大哥只是被逼无奈,咳咳……请求你,回到……咳咳……回到我大哥身边,否则,他就废了。”
“他究竟怎么了?”
李昕又是无奈一笑,答道:“怎么了?比死者多一口气罢了。”
我心下黯然,隐隐的疼痛憋的胸口难受,半晌,问道;“是他,叫你来找我的?”
李昕摇了摇头道:“咳咳……他根本没有派人找过你,也不知道我找到了你。他每日里做的,便是反反复复看你留的信,反反复复的喝酒,睡觉。咳咳……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做,一连十几日,他不去朝堂,就连秦王发的逐客令,也是我先知道。”
“他何苦如此。”我听了难受,止不住的泪水便夺眶而出。“他本该有着属于他的一片天地,本该在大秦大展宏图,他会有很宏伟的将来,他想要的都会成真。为什么如今他要这般颓废?”
听了李昕所说的真相,我心中难受至极。原来他也是迫于无奈,原来一切都不是他的错,原来不止是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与痛苦,他也背负着家仇,背负着重任,却为了我放弃了诸多。原来,他还是我心中的那个李斯,不愿伤我分毫。
怪不得他无论如何都不肯丢弃官位,与我长相厮守,他并非贪恋官位,却有不得不承担的责任;怪不得在清泉玉阁我向他质问,他满目的悲伤纠结,却只吐出了“不是我”三个字。他内心中所隐忍的东西,有苦说不出的痛楚,又岂是我能切身体会的。
可是,事到如今,我已不是当初的我,有些事情,我抽离其中,却看的更为真切。
“咳咳……回到我大哥身边吧,只有……咳咳……只有这样,他才能振作起来,才能另谋他法,报仇雪恨。”李昕淡淡地说着,语气中不带感情。
我望向他,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这个弟弟,心心念念的为了李斯,为了报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大概都会变得如此可叹可恨可怜吧。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如此说道。
李昕微微皱了皱眉,再次咳嗽了几声后问道:“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擦干了脸颊上的泪,继续说道:“因为,我发现我并不爱他。我知道或许我现在才这样说很不负责任,但是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或是心软,再次犯下我一生都将悔恨的错误。所以,对不起,我不能回到他的身边。至于大王下的逐客令,以我对秦王的了解,这道命令的下发绝非出自他的本意,若李斯能够极力上书,说明其中利害关系,也让大王有了能收回成命的理由与台阶。”
“呵呵,你这女子,薄情寡义,咳咳……我大哥他……咳咳……真是不幸。难道你就连看他一眼都不肯吗?”
我一番苦笑,若已准备相忘,何苦还拖泥带水,何苦要在他面前流泪心痛,岂不是让一对离人徒增烦恼与忧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不如决绝的遗忘。心如刀绞般疼痛,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我依旧说道:“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替我转告你哥哥,和他说,抱歉,辜负了他。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自己,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还会回到咸阳去看他。还有,问问他,可曾记得大玉儿与多尔衮的故事。”
大梁城,规模庞大,人口众多,地处中原地区核心,交通四通八达,物产丰富。城墙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宏大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城内池宽沼广,护城河四面沟通,又宽又深。宫殿富丽豪华,苑囿精致秀美,街道宽阔通畅,景象一片繁华。剑南说,诸侯各国中规模能与之相提并论的城市,惟有齐国的都城临淄,就连咸阳与其相比也稍有逊色。过去秦国的名将都曾兵临城下,但也只能望城兴叹,悻悻退兵。
剑南一路兴致勃勃的与我介绍大梁城的概况,我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内心虽毫无兴趣,却也装出一副认真听讲,惊奇欣喜的模样。
“哎,要说起这大梁城,记得之前来的时候,不知有多少芳龄少女对我芳心暗许,只可惜我向来自在随意,受不得半点束缚,这又让多少少女心碎黯然啊。”侍剑南摇晃着折扇,沾沾自喜的细数着他的情史
我淡淡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以为意,沉默了一会儿忽又说道:“还好你是做男装打扮,不然,她们若看见如今我带一女子同游,定是更为伤心了。我最见不得女人难受了。不过也难怪,我如此倾城的英姿,又是如此的潇洒倜傥,机智过人……”
侍剑南兀自沉浸在深深地自恋中,不可自拔。我见他闭着眼摇头晃脑的样子,心中也暗觉好笑。好久没与他斗嘴取乐了,如今他独自一人自娱自乐,倒是越发的让人哭笑不得了。
突然他不再说下去,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半晌又道:“但奇怪的是,你就不能被我迷住,整日与我作对,更没有夸过我的俊逸外表与机制头脑,真是奇怪。”
“你说你机智过人?”我依旧淡笑着看向他问道。
侍剑南好看的眉毛一瞥,不屑地回答:“难道不是吗?”
我状似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我考考你,若你能答对,我便承认你机智过人,潇洒倜傥。”
侍剑南听我如此说,来了兴致,立马兴奋地道:“哈,无论是诗词歌赋,抑或地理风貌,尽管出,能难倒我侍剑南,这不笑话嘛。”
“可我考的偏偏不是这些哦。”
他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无论什么,快出便是。”
“出题之前,我们得先说明,若你答不出,从此再不能叫我小妖精。”
“若我打出了呢?”侍剑南反问。
我沉吟半晌,说道:“那我以后便不再骂你是贱男了。”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公平,成交。出题吧。”
我歪头思虑半晌,脑中灵光一闪,问道:“小白,小黄,小蓝坐马车,谁会晕车想吐?为什么?”
侍剑南愣怔半晌,像是没反应过来,疑惑道:“就这样?”
我点头,“是啊,就这样。”
“什么小白小黄小绿的,我又不认识他们,我怎么知道谁会吐?”侍剑南脸上满是困惑,像是根本搞不懂我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嘟着嘴,不满道:“若是那么容易,还让你猜干嘛,猜不出便猜不出呗。以后可别叫我小妖精了。”
“谁说我猜不出了!”侍剑南立马着急了起来,秀眉竖起,一副不服输的孩子气模样。随即又一脸痛苦的在冥思苦想。
我心中暗自得意,却又觉得用现代的冷笑话去为难两千年前的古人,好像的确不怎么公平,便又补充道:“这样吧,我给你举些例子。知道透明的剑是什么剑吗?”
我瞧着又是一脸迷惑地侍剑南,笑着说道:“是看不剑。”
“什么?看不见?”
“哈哈,对啊,就是看~不~剑,一把剑的剑。”
“知道狐狸为什么会经常摔跤吗?”
“为什么?”
“因为狐狸脚滑啊?”
“狐狸狡猾和摔跤有什么关系?”
“就是因为脚滑啊,是脚~很~滑。”
“小白长得很像他的哥哥,打一个成语。”
“长得像哥哥?成语?”
“是真相大白啦。小白的哥哥叫大白,兄弟两长得像,就是真相大白啦。哈哈哈哈哈……”
我开怀的笑着,肚子都有点笑痛了,看着侍剑南被我耍的晕头转向的样子,不知为何觉得特别开怀,早知道这些冷笑话能难道他,我早就该用了。
侍剑南对我的嘲笑置之不理,只是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异常深奥的问题,过了半晌,我已笑不动,他才忽然醒悟过来。
“我好像有点懂了。你出的题目,答案总出人意料,让人意想不到,仔细一想却又颇有道理。”侍剑南一本正经的说着,过于认真的表情又让我有了想笑的冲动。
我点了点头,说道:“还是有点小聪明的,那么,你现在能告诉我,小白,小黄和小蓝坐马车谁会吐了吗?”
我如此问着,心中却笃定他答不出来.。类似这些问题的答案总是那么的容易,却又让人抓破头皮都想不到。
侍剑南晃着折扇沉思不语,我优哉游哉的等待着他询问的目光再次向我投来,然后心服口服的败给我。
“小白,小蓝,小黄,谁会吐?”侍剑南自言自语着,眉头难得的紧皱起来。过了不多会儿,惊喜的眸光却突然闪现,他猛地抬起头来,异常亢奋的答道:“小白吐!”
我一愣,诧异于他竟然答对了,但心中抱着一丝侥幸的我还是继续问他为什么会说小白吐。
“因为小白兔啊。”侍剑南一边说着还一边可爱的伸出了两个手指放在头上。
我嘟了嘟嘴,心中暗自惊叹这个男人果然不是常人,这样都能猜对。
“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在想,我很聪明啊?”侍剑南又贱贱地将脑袋凑至我面前,湛蓝的眼眸状似天真无辜却又颇为得意的看向我,说话的口气更是轻若吐气般的魅惑。
我咬唇白了他一眼,不禁轻骂道:“我是在想,你怎么那么贱。”
他听了立马满脸委屈的嗔怪说:“你明明说过不再说我贱的。”
“是啊,我是说过不再骂你贱男,可是我没说过不叫你剑南啊,你本来就叫剑南嘛。”我嬉皮笑脸的说着,看着他从委屈变为受骗上当的懊悔表情,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我看他一副滑稽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声肆无忌惮,酣畅淋漓。
剑南见我笑的欢,原本懊恼的神情也渐渐松弛下来,只是看着我笑,静静地,默默地,含笑注视着我,眼神中带着温柔与欣喜。
“妙弋,多久你没这么笑了,我都快忘了你笑的样子了。”他轻柔地说着,在我欢快的笑声中穿插进来,欣慰中透着些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