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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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真相
我莞尔一笑，不着痕迹的别过头，答道：“有时我觉得你才像一个迷，让我看不清摸不透。好像所有的事情，你虽然不在场，但却比谁都清楚。”
侍剑南转过身抬头看着月色，用难有的深沉语气道：“有时，我是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如此，便能什么都不去管。”
“剑南，你如此神通广大，是否可以解答我所有的疑问。”
他回过头，迷人的微笑依旧，温柔答道：“尽我所能。”
“怎么样，才能幸福？”我忧愁的望向他，像遥望着天幕上的星光般无力而无奈。
他一愣，随即哈哈笑起来，半晌才停下看着我道：“如此深奥的问题，你竟问我，你不是一直说我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吗？”
我见他如此，亦是一愣，随即喃喃说道：“是啊，我一定是傻了，怎么会问你。”
他不以为意的柔和笑着，眼神忽而变得淡泊而悠远，轻声说着：“幸福，应该是要有东西垫底的吧。比如，现在的你，对比那些处处受人欺凌的奴隶，是否已幸福许多。但如果对比那些比翼双飞，生活美满幸福的女子，却又凄苦了些许。你说，怎么才是幸福呢。我师傅曾说过，无上就无下，没有苦难就没有幸福，但人的追求是幸福，消灭苦难。但消灭苦难就消灭幸福，得到了幸福就得到了苦难。所以有时候，我们也能把幸福看成一种苦难，把苦难看成是一种幸福。因为本来，他们便是连在一起的。”
我静静停着，带着浅浅的笑容看向他，问道：“你师傅可是世外高人？说的话好似拨云见雾般让人恍然大悟。”
“我师傅他……呵呵，的确是个神秘的世外高人。”
我点了点头，“也是，能教导出如此神秘的你，想必是一个更为神秘的高人。”我兀自笑着，随后又问道：“那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怎样才能幸福呢？”
侍剑南默默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过，但我觉得，陪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无论怎样，都是幸福的吧。”
我沉默，内心忽觉悲凉，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就连自己所爱的人是谁，都没有搞清楚，最后，只让自己离幸福背道而驰，愈行愈远。
两人一时都无话好说，过了半晌，却听侍剑南轻声道：“妙弋，你相信吗？你还是会回到咸阳宫的。”
“为什么？”我突然紧张起来，睁大眼睛看向他。
侍剑南轻笑出声，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幸福还是在那里。”
我不解，愣怔了半晌，忽觉他的话很可笑，“呵呵，怎么可能，我处心积虑要离开那个牢笼，要寻找自由和幸福，可你却说我的幸福偏偏在那儿，那不是很可笑吗？”
侍剑南嘴角的笑意渐渐变深，意味深长地道：“命运，本就是可笑的。”
我想着他的话，暗自摇了摇头，“剑南，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你说我的幸福还是在那个大牢笼中。”
“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每天夜里，你所呼喊的名字，好多遍好多遍，都是嬴政。”
在雍城已逗留了有五日，毕竟还是在秦国，毕竟是在雍城，我不想有意外发生，所以主动和剑南说是否可以动身了，他欣然应允。
出发前一天，泉润，剑南与我一同在雍城买了一点干粮和日用品，以便日后所需。正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却见前方人头攒动，众人纷说云云，不知在讨论些什么。三人走上前去一探究竟，见城墙上正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着什么看的并不真切，却听周遭之人如此说着。
“唉，这次大王可真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就查出一个奸细，便把所有的他国客卿逐出秦国。”
“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被人听了可要杀头的。”
“我又没说错，大王发的这个逐客令，下令将所有的他国客卿逐出秦国可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照这样说，凡是其余在秦国的六国百姓都有可能是奸细，都逐出大秦好了。”
“喂，你这人说话没遮没拦的，可别连累我。”
身旁谈话的两人即刻散去，我却还没搞明白情况，疑惑地看向了侍剑南，他朝告示上瞥了几眼，随即说道：“韩国派来了一个叫郑国的人来秦国修渠道，谁知被吕不韦查出竟是派来的奸细。秦王一怒之下便下了一道逐客令，下令说即日将所有他国客卿逐出秦国。”
“将所有的他国客卿，逐出秦国？”我不可置信的重复着侍剑南所说的话。
侍剑南点了点头，随即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李斯的确也在其中之列。”
“只是这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秦王冷静理智，一般不会下达这种命令。有可能是秦国那些一向守旧排他的宗室大臣，迫使了秦王下达了这样的命令。但是，秦王也不像是会受人摆布的性格啊，这道逐客令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若是有人能够极力上书，言辞辩驳，怕还是会有转圜余地的。”
我没有太过注意侍剑南的话，只是想着，一心想要在秦国大展宏图的李斯，机关算尽，却不料落得个被逐出秦国的下场。心下不禁有些黯然。如今的此种情况，他怕是没有功夫找我了。
三人各自怀着心事回了客栈，我进了自己的屋子收拾着些东西，准备明日一早便动身。剑南说，我们先去魏国的大梁城，那里民风淳朴人杰地灵，还难得的风景秀丽，我自然没有异议。
“咚咚”屋外有敲门声响起，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想着估计是剑南没事儿又来耍无赖了，便应了道：“进来吧。”
屋门应声打开，我抬起头正想问剑南有什么事儿，可却忽然僵在当场，半句话说不出。
“嫂子，多日不见，一切可好。”
“李昕？”门口的男子一如既往的着了一身青色长袍，若不是他略带病态的面容与清冷的眼神，我又要再次将他错认为李斯了。可是，即使他是李昕，此刻此地看到他也是让我惊诧异常。
“正是弟弟李昕。嫂子看到我似乎不怎么开心啊。”李昕侧身关上了门，兀自走近案几旁，为自己倒了杯茶。
我默默看着他，暗自平静了下心绪，半晌问他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咳咳……大哥因你离开他，日日借酒浇愁一蹶不振。我于心不忍，咳……便派眼线四处找你，本是毫无线索的。但前几日却有人在此客栈听见有位女子吟唱，咳咳……曲目正与殿上的那首《葬情若》一致。”，李昕一边说着，一边喘着气咳嗽，仿佛极为吃力。
我轻叹一口气，终究是自己行事疏忽，泄露了行踪。但同时又对李昕有眼线带着不解，他身体向来不好，又不在朝堂做事，为何也会有眼线遍布雍城。
“你哥应该告诉你了，我不再是你的嫂子了。”我淡淡地说着。
“他只告诉我，他非你不再娶。咳咳……嫂子，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吗，只要大哥想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办法帮他得到，只要是他的志向我都会竭尽一切帮他实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咳咳……所以我来找你。”
我轻笑出声，无奈地说道：“如果真是如此，现如今，你该帮你大哥重回朝堂，而不是来找我。”
李昕难得的笑了起来，笑容像极了李斯，却显得苍白憔悴。
“果然你知道了。我寻你来便是要帮大哥重回朝堂的。咳咳……事到如今，有些事的真相不如都告诉了你，相信不论怎样，你看在过去与我大哥的情谊上，咳咳……还是会帮他几分的。”
我静静望着时不时喝着茶的李昕，默默等待着他的口中所说的真相。
“知道为何我与大哥从小无父母吗？咳咳……是因为被奸人所害。知道这个奸人是谁吗？便是秦国丞相吕不韦。我与大哥本是楚国人，父亲为楚国一代巨贾，虽然众人都看不起商人，咳咳，说是非奸不商。可父亲却以诚信有礼而在楚国出名，呵呵，可就是因为太过诚信，却偏偏被吕不韦算计加害，咳……咳……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倾家荡产。而后，我与大哥纷纷立誓，穷其今生也要报此仇。于是，我们在楚国潜心学习了三年，而后举家来到秦国，在路途中，我为了救……咳咳……为了救大哥而摔下山坡，虽然生命无碍，却从此落下病根，累不得动不得。报仇的重任便落在了大哥一人身上。我自然不会让大哥独自承受这一切，便在府中整日筹划谋算，助大哥一臂之力。更自己独自培养了一股势力，或许能在关键时帮上大哥一些忙。咳咳……本来一路都很顺利，大哥做了吕不韦的门客，又因其出类拔萃引荐到秦王身边辅助，升了客卿，一切便如我们计划中的完美。直到，你的出现。”
他淡淡地看向我，目光深远，带着一丝看不清摸不透的困惑，咳嗽了几声，又用绢子擦了擦嘴，继续道：“我不懂大哥为何如此迷恋于你，近乎疯狂。他不顾我的反对，一次又一次的帮你，不顾我的劝阻，不顾一切的要和你在一起。咳咳……天知道那是多么危险地事情，他明知道秦王也中意于你，若惹怒了秦王，我们便再也没有翻身整垮吕不韦的机会了。哪怕祖母骂他不孝，哪怕我诉说着爹与娘的不幸，他却依旧毫不动容，咳咳，有那么一刻，我觉得他一定是疯了。好在，秦王英明，并未将感情之事带入国家大事中去，故而大哥并未受到影响。咳咳……但这个赌，却设的太险。”
说到这儿，他仿佛还心悸般的幽幽叹了口气，才又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大哥。是因为太后的事对吗？呵呵，如果我说，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呢？”
原本只是静静聆听的我，却因为他的这句话，惊得肝胆俱裂。
“你再说一遍，什么都是你安排的？”我厉声向他问道。
李昕好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道：“大哥果真说的没错，你对别人的事情比对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你没听错，一切都是……咳咳……都是我安排的。雍城的地方官颜泄与我和大哥一向交好，大哥从不防我，你的事情偶尔他也会告诉我些，就算他不告诉我，咳咳……我也自然有办法查出来。我让颜泄拦截了几封你写给华阳老太后的信，同时暗自等待时机，你与大哥成亲的那日便是大好的时机。咳咳……宫中大摆酒宴，各处都较为松懈，秦王又不在大郑宫，还能顺利阻碍你与大哥的婚事，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哈哈……咳咳……一切都很顺利。大哥其实知道我的计划，但却万万不会想到我会在他大婚之日实施计划。更万万不知道，我也会知道有强儿的存在，而强儿也在计划之中。”
他放下茶杯，缓缓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我道：“知道我怎么知道有强儿吗？不是大哥说的，是你的哥哥，在那次成骄叛变时，他误把我当成了大哥，还将强儿托付给我，让我送去不远处的村庄寄养。咳咳……是老天让我知道，还有这么有用的一颗棋子在。”
我听他不经意的说着，像在说着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不带任何悲喜，却生生地让我全身颤抖，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