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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第162章 雪烛 ...

  •   年节将至,万花谷中都热闹了许多。即便是最严厉的师长,也都减轻了布置的课业。不论离万花谷有多遥远,但凡有机会的万花弟子,都会赶回来参加万花谷的年夜宴。
      这实在算得上是万花谷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盛事。
      作为弘道弟子,因着要准备年夜宴,舒窈与裴元都忙碌起来。尤其是舒窈,她这会儿还掌管着万花谷庶务,几乎事事都要过问她的意见。就连阿麻吕,本来是要寻云苓好好“谈谈”的,也被捉去当劳力了。云苓“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在孙思邈那儿看见了康雪烛。
      平心而论,康雪烛的相貌极佳,谦谦君子,儒雅翩翩。若非提前知晓,云苓心想,自己恐怕是怎么也猜不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如此偏执狠毒。康雪烛砍下高绛婷的手,逃离万花谷,投身恶人谷后,江湖上渐渐流传出康雪烛的故事。竟当真有人,被康雪烛对亡妻的深情所迷惑,为其辩解。云苓却只觉得令人厌恶。康雪烛之亡妻,与高师叔何干?难道就因她有一双柔若无骨的玉手,便要遭此迫害么?
      “这位是……?”云苓故作不知,询问孙思邈。
      孙思邈道:“这便是前阵子提到的那位‘素手清颜’康雪烛先生。雪烛,这是云丫头,你唤她云苓便是。”
      康雪烛对云苓微微一笑,说道:“担不得孙老如此赞誉。”
      云苓无意与他多加交谈,便装作抱怨道:“师父,您是不知道,二师兄到处躲懒。这也就罢了,偏生大师兄要我去捉他回来。您瞧瞧他们两个,净晓得差遣我。不说了,二师兄可曾来过你这儿?”
      孙思邈:“这倒是没有。”
      “那我就去旁的地方寻他了。”云苓对康雪烛一点头,面上的笑容清浅而疏离,道:“先走一步,失陪。”
      “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身后,孙思邈状似责备,为康雪烛找了个台阶下。
      “无妨。到底近来年夜宴,诸事繁忙。”康雪烛口中如是说着,若有所思地望着云苓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可惜。
      倒是个难得一见的好胚子。奈何年纪太小了,又是孙老的弟子……
      孙思邈似有所感,目光从掠过康雪烛,想起先前负责接引康雪烛的裴元与舒窈所言。
      .
      “阿麻吕,你怎么在此?”浪凌飞小心翼翼扶起一株歪倒的花,抬头却见生死树上斜倚着一人。辨认出是何人后,他诧异扬眉:“听闻裴师兄在四下寻你呢。”
      “嘘——凌飞,你可不许去告密。”阿麻吕翻了个身,长长叹道:“居然连你都知晓。看来大师兄这次是铁了心要捉我去当苦工了。真是的,不就是陪着师妹路过杭州,去看了下那藏剑的小子么。他难道就不晓得,别说是我,换了他自己,也是抵不过师妹缠人的。”
      闻言,浪凌飞失笑:“原是因此。不知藏剑那位大公子究竟如何?”
      “……”阿麻吕静默良久,才平淡道:“目光清正,为人端方,倒也不错。不过……”他哼了一声:“想要娶我们杏林一脉的小师妹,他还差了点。”
      浪凌飞面上的笑意不自觉溢出来:“看样子,你也还算满意?”他若有所思:“我观那位大公子,应当待云师妹很是用心。前日去云师妹的屋子问药,发觉她檐下挂着一串贝壳风铃,便顺口问了句。你猜那风铃何处来的?”
      阿麻吕:“不过小恩小惠。我又不是没给她送过那些玩意儿!”他怎么会不知道那风铃的来历,还是那小子在他眼皮子底下给自家师妹送的呢。
      浪凌飞忍俊不禁。实在是阿麻吕现下暴躁的模样,着实令人发笑。他也算与阿麻吕是熟识,极少见他这般情状——可见是真的急了。他便劝道:“云师妹年纪还小,一时兴起也说不准,你又何至于此?当心适得其反。何况,连孙师父与裴师兄都未曾阻拦,你大可安心。”
      “你说得轻巧。”
      阿麻吕长长叹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忽的坐起身,整个人霍然而起,正欲离去,就听见小姑娘笑吟吟的话语:“二师兄,捉到你啦。”
      “……”阿麻吕幽幽地看向一言未发的浪凌飞:“凌飞,你说,你辩解自己没有报信,你说我信是不信?”
      浪凌飞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心里有数便是。何必说出来,伤了感情。”
      阿麻吕:“……”
      云苓却是对浪凌飞微微一笑,道:“多谢浪凌飞师兄。不然我还不晓得要跑上跑下到什么时候呢。二师兄,走罢,大师兄可等你许久了。”
      阿麻吕翻身,从树上轻巧落地,揉乱云苓的发丝:“你这丫头,白疼你了。”
      云苓放软声音,说道:“二师兄,你最好了对不对?”
      明明知晓这丫头不知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阿麻吕依旧禁不住回道:“这还差不多。”
      云苓:“那……来帮忙?”
      阿麻吕“啧”道:“我一个人怎么够?凌飞,一起来罢。”
      浪凌飞:“……”
      云苓眼睛一亮,说道:“浪凌飞师兄也来罢。今晚便是年夜宴,那边正缺人手呢。”
      浪凌飞无奈笑看云苓,问道:“云师妹,你这就要‘恩将仇报’了么?”
      云苓毫不客气:“这哪里算得上恩将仇报?莫要继续磨蹭了,快走罢。”她歪了下头,展颜而笑,端的是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
      “……”
      阿麻吕与浪凌飞对视一眼,终究还是“认命”,跟随云苓往三星望月而去。
      ——年夜宴,就在三星望月最高的摘星楼举办。
      其实大部分都有聋哑村的仆从去打点。然而还是有些部分,要由万花弟子来筹备。
      .
      今夜月色正好,朗月疏星,连风都是柔和的。皎皎月华如水倾泻而下,朦胧梦幻。几点星子散落在薄纱似的云层间,时隐时现。站在摘星楼之上,仿佛当真“手可摘星辰”。极目远眺,还可看见远处晴昼海中夜间闪烁异光的花草,与落星湖交相辉映,竟叫人分不清,究竟是月色星光更灿烂,还是花草异光更璀璨。摘星楼前有极宽广的一个平台,足以容纳数百人,是万花谷常用来举办盛事的地方。年夜宴自然也不例外。
      万花谷的宴席从来不拘束于礼节。等人都到齐了,谷主再道一声“开席”,便算是开始了。
      玉盘珍馐,美酒佳酿,一眼看去就令人食欲大开。筵上觥筹交错,时不时有弟子高谈阔论,言笑晏晏,极是热闹。即便是严肃如颜真卿,都有弟子上前敬酒。
      王积薪与东方宇轩摆着棋盘,心思却难得不在棋上。顺着他的视线,东方宇轩望见裴元正在为舒窈斟酒,还低声嘱咐着什么,看口型,大约是在劝说她不可多饮。东方宇轩从容落下一子,道:“王老,你心乱了。”
      王积薪收回视线,愤愤瞪向东方宇轩:“谷主你也不管管裴元那小子!”
      “难道不应当是孙老管么?你寻我,又能如何?”东方宇轩笑道。话虽如此询问着,他却也知晓,杏林那一位,翻遍万花谷都找不到几个敢招惹的。估计也就只有云苓那小丫头,敢踩着自家师父的底线。唔,或许还要算上裴元?那也是个有主意的。
      林白轩好心安慰王积薪:“倒也不必如此懊恼。孙老家的云丫头啊,怕是留不住了。”
      王积薪诧异抬眸:“云丫头?这……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撬杏林的墙角。可是我们万花谷中弟子?”
      “非也。”东方宇轩知道王积薪醉心棋谱,并不太关注江湖传闻,便为他解释道:“是藏剑山庄那位大公子。”
      得知孙思邈也要“痛失爱徒”,王积薪霎时心里平衡了许多,甚至油然升起一股与孙思邈同病相怜之感。更何况,裴元还是在万花谷中的,那藏剑叶英,可是远在杭州西湖呢。
      “既然是师父言道,想来是个不错的。”苏雨鸾插口道。她口中所言“师父”,便是公孙幽。
      颜真卿沉吟片刻,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声名传得如此之广,眼看着就是第二届名剑大会,叶庄主极有可能令其出手。”
      “有可能。”林白轩未置可否,淡淡一笑,转而对苏雨鸾柔声道:“雨鸾,尝尝这道菜?”
      苏雨鸾含笑点头:“好。”
      东方宇晴慨叹道:“二位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呢。”
      苏雨鸾与林白轩相视而笑,并未多言。
      “不愧是王老,这般逆境之下,都能翻盘。”
      “说起来,忆盈楼改名七秀坊了。”
      “大约是因为公孙二娘回来了罢。”
      “……”
      年幼的弟子面前不会有酒,却有芳主一脉的弟子特意研制的花露、果子露之物。
      云苓捧着一盏果子露,倏地想到,她在异界为叶英沏的百花露茶。她弯起唇角,禁不住想道,不知此刻他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藏剑山庄也在举办年夜宴?思及此,云苓的手滑落到腰间那一支雪白勾金的笔上去。她捋了捋银白的流苏,算了下时间。名剑大会惯例在二月初二,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前往藏剑山庄。
      不过……
      云苓不着痕迹地瞟过不远处独自斟酒的康雪烛,杏眸微眯。在那之前,她得先将康雪烛从万花谷中赶出去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第162章 雪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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