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第163章 年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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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新雪从天空中飘落，落入西子湖的柔波里，悄无踪迹地消融。藏剑山庄早已雇人打理过西子湖，漫漫湖中，见不到一株残荷。湖面的长廊飞檐翘角上铺着薄薄一层细雪，绵软得似是柳絮。江南水乡，就连冬日都带着一股灵秀的诗意。漫天烟火绚烂，整座杭州城万家灯火，宛若白昼。比之世外桃源般的万花，藏剑山庄的年夜更显得人间烟火一些。
除夕这日，是叶家兄弟少有的不用为日课发愁的日子。大清早，藏剑山庄便忙碌起来，四处可见火红的对联与倒福。就连下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起来。藏剑山庄的主人家贯来大方，这年节时候，给下人发的红包，也鼓鼓囊囊的。
热热闹闹的年夜宴上，叶炜蹭到叶英身边，撺掇问道：“大哥，我们今日能不能出去玩啊？”他的身后，还跟着叶蒙、叶凡。
叶炜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自大哥被公孙前辈夸赞过后，就连父亲都不怎么管大哥要做什么了。而只要大哥同意，二哥也必定是不会反对的。所以，只要说服大哥，出去玩这事便十拿九稳。
叶英对叶炜的想法不说一清二楚，却也略知一二。到底是年节，他便顺势应道：“可以。”
叶炜未料叶英如此好说话，登时跳起来，喜滋滋道：“大哥！你最好了！”
“……”叶英听着这话，总觉得好似有些耳熟。
“快快快，四弟，五弟，你们去同二哥说。就道，大哥已经同意我们出去玩了。”叶炜指使着叶蒙、叶凡，两个小家伙急忙奔过去寻叶晖。
叶炜又转头问叶英：“大哥，你要一同来么？”
叶英素来不爱热闹，正欲婉拒，可瞥见叶炜满目的期待，到了嘴边的话一顿，终是颔首，道：“好。”
叶晖本来也没有打算出去玩，耐不住两个弟弟恳求，索性也来了。
“不过，还是要告知父亲一声的。”叶晖正色道。
闻言，几个弟弟面面相觑，最后将祈求的目光投向叶英——他们可不敢和叶孟秋说要出去玩。至于二哥……估计也是不敢的。
“大哥，你去同父亲说，好不好啊？”叶凡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叶英的衣袖，问道。
叶英微哂，抬手拍拍叶凡的脑袋，往叶孟秋那边去。叶家兄弟四人远远看着叶英与叶孟秋说了几句什么。因着叶英是背对他们的，看不见叶英的神色，只见叶孟秋难得对叶英笑了笑，随后点点头——大抵是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我觉得，大哥比以前更好亲近了。”叶蒙小声说道：“感觉是云姐姐来之后，大哥就变了呢。”
叶晖道：“净说些浑话。”
叶凡不服气，道：“哪里就是浑话了？我觉得四哥说得对！”
叶炜帮腔：“四弟说得对。”
“对什么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让大哥为难。”本来年夜时候，叶晖不想同这几人起气。奈何三个弟弟实在不像样，令他实在难以保持冷静。
叶英过来时，便闻得叶晖的话语，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了？二弟缘何如此生恼？”
“还不是他们几个，”叶晖瞪着叶炜、叶蒙与叶凡，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晓得要懂事。”
叶英抬手，拍拍叶晖的肩，安抚道：“无妨。除夕之夜，本就当欢畅些，随他们去便是。父亲已答允我们今夜出去嬉玩，走罢。”
“好耶！不愧是大哥！”几个小的欢呼起来。
除去他们，今夜出去玩的藏剑弟子不在少数。但由于是特殊的时刻，便没有似寻常那般拘谨。反而还有性子活泼随和些的，笑嘻嘻地同他们打招呼。还有几个女弟子，目光不住地往叶英身上瞟。
分明众人皆是一袭金衣，这种闪耀的颜色极挑人，穿得不好，便易显得俗气。偏偏落到他身上，便硬生生盖过金色的贵气和辉煌，望之皎皎。额角的五瓣红梅在青丝间若隐若现，本就精致的相貌，更是叫人移不开视线。
叶凡小大人似的感慨：“大哥可真受欢迎啊。要不是有云姐姐，我都要为大哥往后挑谁做嫂子而烦忧哩。”
“所以云姐姐何时来呢？”叶蒙问。
叶炜嘿嘿笑道：“那你得问大哥啊！”
猝不及防听他们提及云苓，叶英微怔。而后，不知怎的，便想起，他们曾在异界度过好几个除夕。印象最为深刻的，当属在林诗音、李寻欢那个世界的除夕夜。
——他将兰亭香雪赠与云苓，而云苓回赠他一枝藏剑山庄的春。
那夜，还有雪凤冰王笛的细雪。杭州的雪不多，叶英年少时，曾见过几片冰晶。但那是否又能称得上雪？叶英不知。反倒是那夜的飘雪，虽未得见，却沁入心扉。
杭州本就繁华，街里巷道人人攒动，偶有冬日的风吹拂而过，便吹落数不尽的火树银花。花灯高悬，小贩的吆喝声不断吸引着人的注意。叶晖格外头疼，但凡他稍不留神，几个弟弟便不知要蹿到哪里去玩。他着意于那三人，不知不觉间，竟与叶英的距离远起来。
叶英眉心微动，忧心走丢，便伸手牵住叶晖，道：“不必着急。”
叶晖极少有与兄长这般亲密的时刻，不由得连连点头：“是，大哥。”竟是连要管教几个弟弟都忘都一干二净。
那边几个小的捧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回过头来，嚷嚷道：“啊！二哥，你竟偷偷和大哥玩！”
叶炜哼道：“凭什么大哥只牵二哥？”他伸出手腕，晃了晃，意思十分明显。
叶蒙与叶凡有样学样，皆眼巴巴地盯着叶英：“大哥大哥，我们也想要。”
叶英还是头一回遇到弟弟们“争宠”的局面，从前他独居剑冢，哪里同弟弟们相处过？即便是他，也难得为难起来。他只有两只手，可弟弟却有四个啊。
还是叶炜鬼主意多：“这样这样，大哥你一手牵一个，先是二哥和我，然后是四弟和五弟。一次一炷香时间！”
“你们……”叶晖瞪他：“你们将大哥当做什么了？”
“我不管我不管，大哥以往都不与我们一同玩的。”叶凡扑过去，抱紧叶英的手臂。
叶英倒不是躲不开，终归不忍见弟弟露出失望的表情，便任由他抱着。
叶炜：“诶诶诶，五弟，你怎的插队？等会儿才轮到你呢！”
“三哥，你就让让我呗！”叶凡笑嘻嘻道。
“嘿，凭什么要我让着你？”叶炜佯怒道：“你再这般，可别赖我告诉二哥，你藏的……”话本子都在哪里。
“啊！三哥不许说！”叶凡猛地跳起来，冲向叶炜，险些撞倒叶炜。之所以没倒，得亏有叶英托了叶炜一把。
叶英扶稳叶炜，便轻斥道：“叶凡。”
叶凡立即垂下头装乖：“大哥，我错了。”他把手里的九连环、华容道、鲁班锁一股脑儿地塞到叶英手中，说道：“这都是我给云姐姐买的，大哥，您看，要不就算我过了？”他忍住把东西送人的心疼，小心翼翼地觑着叶英的神色，试图找出叶英是否生气的征兆。奈何他大哥素来神色疏淡，任他怎么窥视，也看不出分毫。
叶英想不通，叶凡小小年纪，究竟哪里来的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连通过云苓那边贿赂他都做得出来。索性他也没有生叶凡的气，只道：“出门在外，定要小心。”他看着眼前小小的五弟，思绪不自觉飘到后来，叶凡流落川蜀受苦的经历，便心软了几分，道：“罢了，你收起来罢。”
“真不要么？”叶凡问着，手头已经麻溜儿地把玩具拿回来。
叶炜白他一眼：“你以为大哥是什么人？还会图你那点小东西不成？不过，”他转头，煞有介事道：“大哥，大过年的，你也给云姐——咳咳咳……”叶炜心道，好险，差点就随着叶蒙、叶凡叫云姐姐了。
“你也给她买点礼物呗？”叶炜道：“不是素来都有这样的讲究么？”
叶晖眯起眼睛，不咸不淡地问道：“三弟哪里看来的讲究？”
“就五弟的那些话本子……啊……”叶炜说到一半，发觉不对，“咔咔”转头，用力眨眨眼：“那个，我什么也没说。”
叶晖怒道：“难怪五弟小小年纪看话本，原来都是你带的！”
叶炜急忙上蹿下跳躲避叶晖的追击：“不是不是，二哥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带的！我也是见五弟喜欢看，我才看的……你信我啊……！”
两人追逐着，愈跑愈远，声音从远处飘来，惹得周围的大人们都含笑看他们“打闹。”
剩下叶蒙与叶凡，互相对视一眼，陡然发现自己“渔翁得利”，高高兴兴地一人一边，牵住叶英的手，催促道：“大哥，我们快跟上二哥、三哥罢。”
叶英从容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164章 第163章 年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