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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一直在原地等你 ...


  •   是夜,云雀的私人基地静寂无声。

      草壁正巧巡视到云雀房间门口,忽听不远处传来轻微动静,他警惕地抬头望去,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那是……安初么?”

      “草壁先生。”安初不好意思地笑着,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恭弥在不在里面?”

      她是受到拉尔鼓励,才决定主动来找云雀的,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毕竟对她而言,这个时代的云雀更像是个陌生人,要亲近以待还需要勇气。

      草壁尴尬地笑着,时隔多年,他显然对面前的小女生已经有些不太习惯,但他依旧像个称职的兄长那样,以安抚的姿态将手搭在她肩头:“能看到你来真是太高兴,说起来,我们也当真是许久未见了。”

      明明在十年前才刚见面不久,然而安初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她蓦然就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想来这个时代的我也受了草壁先生不少照顾呢。”她谦恭有礼地颔首,“虽然不清楚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先生在恭弥身边,就感觉很可靠。”

      “我并没有那么伟大的作用,反而是你在的时候,恭先生才会真正安心。”

      “……是么……”

      “那大概是少年时期所难以体会的吧?彼此之间深刻的羁绊,融入骨子里的依赖和关怀,不到最危险的时刻,永远悟不出那些令人绝望的真理。”草壁感伤地喃喃着,“安初,你也很了解,像恭先生那种男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流泪,但你被幻骑士……那段日子他如同疯了一样,不吃饭也不说话,甚至用云之火炎毁掉了半个基地……他确实是独自压抑得太久了。”

      安初沉默。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云雀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失态至此,或者说不敢有此奢望。她曾经想过,只要能在对方生命里留下一点点痕迹就可以了,至少证明那种情感是真实的,并非错觉。

      孤高的浮云是不应该为任何人停下的,不是么?

      是她太幼稚吧。

      “我明白了。”她认真正视着草壁的眼睛,“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我定会担负起应尽的责任,其中也包括……陪伴他。”

      直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她抬手,迟疑片刻,终是用力推开了房门。

      屋内灯光柔和,在木制地板上氤氲出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她放轻脚步走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床边的云雀。

      膝上的精装书还翻开着,云雀微微阖目,似是已经睡着了,他清俊的眉眼隐在一片阴影中,依稀显现出年少时的痕迹,能够触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桌旁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她二十多岁时的照片,穿帅气牛仔装,梳着飘逸的马尾,坐在石阶上,笑容欢悦地望着镜头。

      也许无论多少年过去,自己也还是这副不成熟的模样。

      安初轻声叹了口气。

      “你来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相框转过头去:“抱歉,打扰你了吗?”语气是出于本能的客气和惶恐。

      云雀把书合上,目光淡淡掠过那张照片:“很遗憾,十年来,居然都没有一张和你的合照。”

      他向来是不喜欢被拍照的,自然,也不喜欢给别人拍照,就连这仅存的一张她的照片,都是草壁帮忙拍摄的。

      然后就成为了用以缅怀的、唯一的记忆。

      ——恭弥,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呢?

      大约是二十岁那年吧,她曾笑着对他这样说,彼时的他总觉得前路还很长,却不料一转眼就到了尽头。

      若是那时能预料到将来的事情,会不会更珍惜一点与她共度的时间?

      这世界从来不给人后悔的余地。

      “没有照片也不重要吧?放在心里就好。”安初低声道,“虽然不晓得十年后的自己心境产生了何种变化,但是想来,只要能被铭记便值得感恩了,毕竟当初我连这一点都不曾期待过。”

      云雀垂眸:“所以你就怀着这样白痴的念头,自作主张地放弃了生命。”

      不等他前往救援,就固执地选择了最极端的道路。

      安初一时无言。

      他说:“你一直都这么幼稚着,无论多少年都没有改观。”

      “……其实不是的……”她想反驳,却意外的没了下文,站在原地犹豫好久,最终只是轻轻道了一句,“对不起。”

      姑且是为十年后的自己,表达这再没机会告知的歉意。

      云雀默然半晌,向她伸出手去:“过来。”

      这个动作太熟悉,十年前的云雀也如此做过,但相比起那时不容违拗的骄傲,这一刻的他专注温柔,仿佛不真实的错觉。

      安初上前一步坐在床边,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他掌心,他的手向来没有温暖过,依旧像从前那样,带着沁入心脾的寒意。她略一蹙眉,随即下意识探过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指完全包裹起来。

      “这边的天气似乎不太好,你有没有多穿衣服?”

      “有的。”

      她低着头,没再回应。

      “安初。”他很平静地唤她,“你在怕我?”

      在安初的印象里,云雀尚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她愣了一瞬,忙不迭否认:“不是的。”

      “你在不安什么。”

      “那个……”

      “我一直都是云雀恭弥。”他一字一句道,“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没变过。”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改变了,大概就是收敛了原先张扬的棱角,且懂得了应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这并不公平的世间。他努力封藏了所有逝去的情感,包括她给予的温情,还有不可遏制的想念。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必因为来到这个时代而感到惶惑和无所适从吗?

      他一直等在原地,等她从十年前姗姗来迟,接替那个任性的自己,继续未履行的承诺,并肩而战。

      所以……何必要纠结那么多呢?

      云雀恭弥永远都是那个云雀恭弥,而长泽安初也永远都是初遇时的长泽安初。

      你和我的重逢,是命运使然。

      她下意识把手攥得更紧了:“恭弥。”

      “嗯。”

      “我能抱抱你吗?”

      他有些意外地抬头,却见她展开双臂死死搂住了自己,就像从前无数次那般,长发披散开来,小动物一样伏在自己怀里,透着令人心安的暖度。

      犹记两年前,他发疯一样赶到现场,却只来得及与她做最后道别。Antiaris toxicaria的力量化作火炎,她在他臂弯间消失无形,只留下一句“终有那天,十年前的我会与你再度相遇”,至此才恍然惊觉,原来失去某个人,竟是那么撕心裂肺的一件事。

      威尔帝在寄来戒指和匣子的时候附带了一封信,信中说若是信念足够强大,连未来既定的道路也可以改变。彼时前者大概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却仍旧对所谓命运的指引坚信不移——就像多年来不停息从事科学研究那样,从未做过后退的打算。

      于是云雀也相信了,他继续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彭格列,等待着十年前的转机,然后这一日,他看到她在重重烟雾中重新降临到自己面前,依旧是笑意盈然的年少面容,眸如新月微弯,是回忆里最想念的样子。

      一切都还有希望。

      他突然低下头去,深深吻在她的额头上,就像当年秋日祭,迎着漫天烟花,她笑眯眯吻他那样。

      安初抬眼看他,眸底光影晶亮:“恭弥,教我这个时代的战斗方法吧。”

      不去在意会产生的后果,就让她尽最大的能力协助彭格列对抗这场灾难,因为没有什么结果能比永远离开他更令人难过了。

      她并不惶恐,反而由衷庆幸。

      许久,终于听得云雀低声应道:“好。”

      携子之手,期盼有阳光重现在狂风骤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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