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西/叶）浮屠灯烬》墨羽翼

10、第 10 章

　　十、剑之荣光
　　在江湖的邪道中，有一个最为古老的门派，武林中人把它称为“魔教”。
　　魔教并不像青龙会那样神秘，但是它的古老与扑朔迷离却是青龙会所不能抗衡的。传说中的魔教武功极其诡异，不把它的教徒的头砍下来，烧成灰，他们就永远都有办法重新活下去。
　　但是，有一个道理却比魔教更加古老，那就是邪不胜正。尽管魔教的“妖法”再多，也总有正派人士将他们击破。
　　魔教另一个与青龙会不同的地方，是它从没有一点一点渗透，壮大过自己的实力。每个数十年，魔教就会在江湖上如昙花一现般崛起，出现武功几可通神的人才，然后又在正派围剿下灰飞烟灭。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
　　离上次魔教出现在江湖上，最后教主白小楼被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一剑击下山崖之后，已经过了百年，江湖也已有百年不再经历腥风血雨。因此，当几个月前魔教重新出现，顿时引起了整个武林的恐慌与震动。
　　但是出现在江湖上的魔教却并没有如之前几次一样对武林正道进行屠杀与残害，这股恐慌也就慢慢平息下来，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因为没有看到的危险而只是现在的过不好现在的每一天。
　　也曾有几个早已归隐于山中或买舟入海的江湖前辈惊鸿一现，表现出对魔教重新崛起却不再急躁冒进的担忧，但是天下毕竟是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居多，自来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又怎管他魔教有什么妖法，恨不得他们不来倒是自己先去找麻烦，杀几个魔教教众来扬名立万。
　　现在的魔教总坛就设在无名崖底，众人皆知。当年白小楼在这里被击下山崖，魔教现在就也要从这里重新建起。有胆大的年轻人想要去魔教总坛一探究竟，却被那里的庞杂阵法阻住不能破解，渐渐地无名崖又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无名崖就在杭州城外不远的地方，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并没有骑马，而是选择用轻功赶路。
　　尽管之前有所耳闻，也亲见有堵截西门吹雪的人，甚至是被错认为西门吹雪过，但是时至今日叶孤城才真正发觉那个关于白云城财宝的传言会给西门吹雪带来多少不便。他看着面前拦在道中一群张牙舞爪的三流货色，有点想发笑，又在心底沉积成一个苦笑。
　　这不过才是从城中出来半盏茶的功夫，刚刚过了城外仅有的几个村庄。看这样子，他们恐怕早已盯上了自己一行人，准备好了等在这里。
　　江湖波涛汹涌将起大乱。若说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的对决背后是一个有关皇城的巨大阴谋，生死也不会扰动天下武林，那么魔教的瞬间崛起于商帮的突然介入则将江湖的水搅动得更加动荡浑浊。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浑水摸鱼者自然不少，但是以这样的身手贸然跳出来，却只能是不自量力，最后被冲击得烟消云散了。恐怕到那时，他们连自己的尸骨是否能被安然下葬都不知道了吧。
　　西门吹雪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而引起这种情况的与其说是自己随身携带的这柄剑，如说是就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
　　携剑经历了无数次的截堵，听遍了传满江湖的留言，西门吹雪觉得自己多少明白了些这个人为什么会选择背弃自己的诚，为什么要卷入纷争，布置那一切。
　　很多时候，很多事，真的身不由己。
　　但是西门吹雪仍然希望能够与叶孤城毫无负担地尽心一战。
　　白影一闪，拦路的几个人顿时定在了原地，满面惊恐。看着西门吹雪极熟练的点穴，叶孤城这次是真的笑出来了。
　　可惜西门吹雪没有看到这抹罕见的笑影。一阵尖锐的风声破空而至，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均没有拔剑出鞘，而是足尖一点身形逸了开来。
　　但是那飞来牛毛小针的目的却并不是他们二人。趁着他们为躲暗器离得较远，第二蓬针雨已经到达，打在了那几个已经被西门吹雪点穴的人身上。
　　被点中穴道，被贪欲迷心的人们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句疑问，一声悲鸣，就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生命不复存在了。
　　叶孤城紧皱着眉头，移过两步离开那开始泛紫的尸体，与西门吹雪站在一处。
　　不远，又有一群人从道上走来，为首的那人在叶孤城看来异常地熟悉。就在他前往白云城之前，也是城外的一处，眼前这个锦衣男子将他错认为西门吹雪而进行截杀，带着配合精密的精妙阵法。
　　又是因为那个传言来找西门吹雪的么？尽管刚刚认为那些三流货色不值得出手，但是叶孤城已经为自己的考虑不周使值得尊敬的对手带来许多麻烦而生气了。此时见到这些人，他的心中不禁漫起阵阵杀气。
　　西门吹雪有些诧异地感受到身边突然涌起的杀气，惊讶地挑挑眉，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事实上，并不需要西门吹雪说什么，因为此时已经有人开口了：“阁下不必有敌意，在下这次来并没有恶意。上次之事纯属偶然，还请阁下见谅。”
　　因着担心梁霁暄的状况，叶孤城没有说什么，敛了杀气举步向前。不想那锦袍男子竟退了两步命手下人封锁了前方的道路。
　　“得罪了。敝上有令，前方正有人处理私人事务，不容外人插手，两位还是回去吧。”刚刚还谦恭有加的态度瞬间一变，狂妄以极，似乎是有绝对的把握将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堵在这里。
　　叶孤城身上刚刚敛起的杀意又猛然一炽：“你是定要阻拦了？”
　　“阁下的武功确实不错，只是西门吹雪只有一个，你们能闯过这么多人吗？”锦袍男子一阵哂笑，笃信自己可以完成任务。
　　叶孤城已将背着的木匣取下，放在手中低头端详。西门吹雪看不清他的神色，却道：“去就那个酒楼主人是你的事。”所以由你亲自出手解决。
　　“不错，这是我的事。”一次不用你来插手。
　　作为一个对自己的剑很尊敬的，位于剑道高处的剑客，西门吹雪自然了解叶孤城心中孤傲与尊严的底线。他果然未作出手的打算，退开两步顺势将那几具尸体移到路边。
　　锦袍男子冷笑，几个原本在他身后的手下也跟到路边，隐有合围西门吹雪之势，兵刃在手，虎视眈眈。而其他人已经一拥而上，直取叶孤城。锦袍男子则依旧在战圈外站定，扬手挥出一蓬牛毛小针来。
　　这次叶孤城却没有与他的手下再做纠缠，还没等别人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匣中长剑已经在手。
　　海歌卷起重重波浪，轻而易举地击散卑劣的暗器。众人只觉得眼前剑浪奔涌，不知如何叶孤城以冲破重重包围到了锦袍男子面前。
　　只听得“叮”“叮”两声脆响，一对腰刀应被打飞了去，森寒的剑尖直指敌人的咽喉。
　　一瞬间的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怔住了。西门吹雪站在道旁几乎痴了般凝视着那剑光。
　　只两剑。
　　第一剑直指敌手右肩，待敌手下意识侧身回避时剑尖已经等在了左胸的位置，锦袍男子只能亮出兵刃勉强挡住，但是手腕已被剑气所伤。
　　第二剑顺势回挑，击开敌人右手兵刃后依然是直刺右肩，待其挥刀回护时横剑再伤手腕，迫其弃刀。随后腰刀在剑气影响下贴着锦袍男子的脸颊飞过，令他只一躲便几乎是自己将自己的咽喉送上剑尖。
　　果然好剑法。
　　这便是剑的荣光。
　　若有一剑在手，便可天下独行。执剑的叶孤城，确实堪称睥睨！
　　海歌刃薄而尖钝，一指之下不可能立刻要人性命。以锦袍男子的武功，如果能即使反应过来，绝不会立时丧命。但是他为眼前这绝世的剑法所震慑，一时忘记了求生，而叶孤城也只是顿了顿，便横过了剑刃。
　　白色的身影重新返回人群，一连串的惨呼声响起，掩盖了锦袍男子的尸身倒下的声音。
　　围住西门吹雪的几人也捂住手腕暴退。叶孤城本就不是嗜杀之人，刚刚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剑客的尊严不容任何人触犯，而此时的每一剑都直取人手腕，伤人而不伤命。
　　西门吹雪满含着笑意与欣赏看着叶孤城出剑，此刻却突然目光一拧，长剑已经出鞘。叶孤城有些疑惑地看着空挡在自己身前的剑，不明白西门吹雪的用意。
　　不过他并不需要询问，因为就在下一刻，一滴鲜血溅在剑尖上，又极慢地滑落下去。这是西门吹雪第一次没有吹落剑上的鲜血，而旁边叶孤城依然白衣如雪，衣摆未曾染上哪怕一抹纤尘。
　　西门吹雪还剑入鞘，一直都没有看叶孤城，细细去查看最前面那具尸首的衣饰。“看这个。”他用剑鞘指着尸体的胸前。
　　阳光下，一颗绯红色的珠子妖异地发着光，里面的红丝似有生命般蠕动着，动人心魄。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