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西/叶）浮屠灯烬》墨羽翼

9、第 9 章

　　□□起云涌
　　醉红颜。
　　仍然是醉红颜。
　　尽管梁霁暄已经在这里，聂独留也已经不再这里，他们留下的那些影响却依然支持着这座酒楼继续运作着。
　　只要它想，它仍然是杭州草市中所向无敌的一霸。
　　陆小凤瞪着一桌子精美的饭菜，却感到味同嚼蜡。他想舒舒服服的找张床，至少是找张大一点的桌子，舒服地在上面躺一会，喝点酒。
　　但是他不敢，不是因为怕在早晨就喝醉，而是现在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两个人。
　　同样的绝世剑法，同样的孤傲冷漠，甚至是同样的白衣胜雪，陆小凤从一开始就觉得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很像。而他们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喜欢，也不希望看到别人在早晨就开始喝酒的。
　　陆小凤有点想念花满楼，想念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放心地大醉的日子。
　　但是眼前的情况显然并不适合他怀念些别的，至少，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闲适。
　　叶孤城现在也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平静，最近遇到的人和事，都实在有些诡异，总是令人感到事件背后的重重阴影，却又不能找到丝毫端倪。
　　货物贵重绝对不能成为炸掉天音阁的理由，梁霁暄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毁掉自己的重要产业，那简单的交易下一定藏着些其他的阴谋。
　　昨夜天音阁被毁，所有证据都不复存在之后，梁霁暄在他们还未离开天音阁所在的庄园是曾经告诉自己前往山东寻聂独留了解之前关于白云城财宝传言的来源，那提到聂独留时微微的颤音是绝对掩盖不住的。只是昨天自己看到那火焰吞噬楼宇的样子所受的回忆与惭愧的冲击实在是太大，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现在想来，令人起疑的绝不仅仅是此一处。梁霁暄最后离开的方向，并非是与他一起的那个紫衫少年所去的，倒更像是他手下商帮平日中处理重大事务所在的议事厅方向。而他与梁霁暄、聂独留相识数年，知道醉红颜只是梁霁暄个人的一处家业，从来没见到过聂独留出外办事。
　　由此看来，事情一定出在聂独留身上。如果不是梁霁暄的商帮中出了什么事情，就是聂独留本身遇到了什么让梁霁暄都感到十分棘手的问题。那么，去山东一定就是梁霁暄因不想让他参与进来而随便找的借口了。
　　那么，接下来……叶孤城猛然发现自己已经注视着手边的茶盏许久，抬起头，他发现西门吹雪正在注视着自己。
　　“你很焦急。”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站起来，拿过桌上的剑匣背在背上。
　　一个出色剑客应有的敏锐。这一点甚至刚刚陆小凤都没有发觉。叶孤城凝视着自己的对手。
　　他突然发现这是自己从未这么认真地看着西门吹雪。西门吹雪说得对，在紫禁之巅的决战，他的心的确不诚。
　　不只是不诚，甚至是根本没有将心思放到这场震惊天下的决战中。而此刻当他真正的孑然一身，仅仅以一个剑客的身份回顾这件事时，他才发现自己当时竟然只考虑到了自己的解脱，而未想到这样会给西门吹雪带来多大的耻辱。
　　一个绝世剑客的耻辱，因为要保全将自己置于此中的对手而只能自知的耻辱。换做自己，也很那忍受。
　　叶孤城突然觉得自己枉称对手，所欠西门吹雪的，却实在不止陷他于谣言之中这一点。而他所为的，无非就是剑道的巅峰以及求败的一战吧。
　　这个男人，无愧剑神之名。叶孤城有些想要叹息。
　　陆小凤见叶孤城站起来，压抑了很久似的跳起来：“你现在就要去山东吗？”昨晚他就站在叶孤城身边，自然也听到了梁霁暄说的话。
　　“当然不。”叶孤城并没有回答陆小凤的问题，但是西门吹雪却做出了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要去找的那个人根本不在山东。这恐怕只是一个借口吧。”他带着些探寻的目光落在叶孤城脸上。
　　叶孤城面色凝定，缓慢地点了点头：“这里的老板应该从来没有离开过醉红颜，更不可能在这时到山东去办事。”
　　西门吹雪也站起来，下意识地握紧腰际的剑，思索着：“我听说这里的老板是一个女子。那天我来时恰好看到有人慌张送进一支玉簪，还绑着一缕头发，之后很多看起来武功不弱的商贩都急忙离开了，大概就是与这件事相关。”
　　也许一支玉簪能够让人看出身份，很有价值，那么那一缕头发又是为了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其实随意能够截断的？恐怕这头发的主人身家性命都已经落到了他人的掌控中了。
　　叶孤城心中本来只是怀疑聂独留的去向，却未曾想到她真的身临险境。又想到梁霁轩定是不愿自己再趟这潭浑水，所以才说到山东去寻聂独留，不由有些担心。
　　梁霁暄虽然本身并不闻名于江湖，但是商帮在江湖中的实力却极大，暗中与他们有易联系的江湖实力也极多。能够，也敢于用聂独留来威胁梁霁暄的，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陆小凤哀叹似乎无论是在什么地方，自己都能遇到些麻烦事。本来是因为要去白云城吊唁叶孤城，顺便躲一躲江湖事，却莫名其妙地遇到了没死的白云城主，之后回到中原的所有事都是这么匪夷所思。
　　“杭州附近，有能力做这种事的，只可能是……”叶孤城似乎并不了解现在江湖的情况，陆小凤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剑尖一挑，柜台上之前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布包被挑开，一阵金光流转，无数珠宝掉落出来。但是最吸引人的并不是这些珠宝，而是其中掉落出来的玉牌——追魂买命的玉牌一出，就足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果然是魔教，他们这次复出，居然盯上了商帮，看来这次魔教准备长久在江湖立足了。”陆小凤盯着那些珠宝，突然脸色大变，“既然和商场有牵连，花满楼已经很久没有和我联系了……”
　　“我和叶城主去无名崖，你去找花满楼。”西门吹雪并没有等陆小凤说完，就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
　　“如果没有出事，我和花满楼就到无名崖底去找你们。”陆小凤显然十分急切，话语随着人越来越远，最后的尾音低不可闻，人早已没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