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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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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寥秋光悠云忽至,幽深大内祸水横来】
展昭回到京中,一连几日寻查,但都暂未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日午后,正默默在房中思索。却忽闻院中秋风吹过,卷起门前葡藤上的几片落叶入得户牖……正待起身将其拾捡,却忽然间如叠云映日般,一袭白色的身影霎然跃入屋内!不用看清,展昭也知道是哪个!
“展小猫!这么好的天光,怎么竟猫儿在窝里伤春悲秋呢!”
“比不得白兄富贵闲人,总有心留意天光好无。”话虽带讽,但唇畔却笑意融融,目光中更掩饰不住惊喜之色。
白玉堂毫不客气地往展昭床上一坐,看着展昭——不用说,从气色上就看得出,这些天,这猫劳碌得不轻。
“那庞什么豹的,可有眉目了?”
展昭摇摇头,同时却离开了椅子,近床侧坐到了白玉堂身旁,舒双臂拢上他的肩使之与自己相对,“白五爷大驾光临,可是专程为看展某?”
白玉堂抬起眼睫,雪亮的眸光却只在展昭身上一扫就蓦地将其推开,笑道:“哪个是为你!”说着起身扶上榻旁的几案,道:“我来只是告诉你,家兄已找到雨鹂的家人了。反正,她一家人自此衣食无虞。”言罢,露出一个勉强宽慰的笑。
“展某惭愧。”展昭若有所思的微垂下眼眸。
正此时,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渐近并高声唤:“展大哥……展大哥!”听上去似乎是赵虎。展昭前去将门打开,果然见赵虎匆匆向这方赶来。见到展昭,大迈了两步凑上来,道:“宫里传旨来咱们开封府了,说圣上甚是关心那庞小国舅的案子,要展大哥您即刻入宫!”
“大人可从王丞相处回来了?”
“还没有。”
展昭点了点头,向赵虎道:“待我更换朝服便去。”
“那你可快点儿啊!”赵虎说着便向开封府前院去了,当然,由于他和展昭说话只是在门口,他也没注意屋中还有个白玉堂。
展昭关上房门,对白玉堂笑了笑,“一会儿你不妨且去太白楼什么地方的散散心,我去去就回。”
白玉堂也一笑,却只说了两个字,“小心!”
来传话的是皇上近身的萧大总管。可当展昭听清旨意时,眉头却不禁紧紧一结——圣上召他去的地方竟是华宸宫!
谁都知道,那华宸宫是庞妃的居所,而外臣擅入内宫向来都是逾矩的死罪!
那大总管萧禄宣旨后,却见展昭半晌没有动静,不禁颇为疑惑。
“展护卫?”
展昭这才抬起眼眸,注视那宦官,终于缓缓道,“展昭领旨!”
入了宫苑后,萧禄在前引路。展昭却只是目色微垂,丝毫不侧顾于四旁。
可即便是这样,也生生搅乱了那高墙之内的一池芳水——多少宫娥彩女经过其旁无不诧然失神,难以置信竟有男子生成这般天姿,可谓人中龙凤,直教人叹为观止!
更有好事闻风儿赶去却未得见的,顿足扼腕甚众!
一路到了华宸宫,萧禄向内而去,展昭却倏然止步于宫门之外。
由于展昭走路太轻,行抑或止那萧禄根本感受不到,因此只道展昭还在身后,便头也未回径直向内殿而去。
过不多时,却又匆匆折返回来,“啊哟我说展护卫,您怎么声也不吭一下,就撂在这儿不走了。幸亏咱家发现得早,不然一会儿见了圣上,回身儿一看……我这、这岂不成了欺君之罪喽!”
“此乃娘娘寝殿,展昭岂能入内!还烦请公公通报一声,展昭已在宫门外候旨!”
“这……唉,也好。”萧禄想了一下,道:“那就请展护卫稍候了。”说完,便向华宸宫内去了。
不多时,去而复返,还未及至近前,却已闻笑音儿:“展护卫!圣上请您进殿去呢。”说着,已走到展昭跟前,稍放低声音道:“展护卫无须多虑。皆因庞娘娘近日因小国舅之故,已焦虑成疾,须亲自详问于展护卫以稍解忧心。圣上眷顾娘娘,因才有此特许。”萧禄说罢,瞧了一眼仍岿然未动的展昭,又催了一声,“随咱家来吧,展护卫。”
至此,展昭已不能再不从。于是,略一颔首,玉树微倾,随那萧禄入华宸宫而去。
华宸宫的主殿朱门四敞,还未至近前,展昭就已眺见官家端坐正中,有一钗环繁复,华衣招摇之女子侍坐其侧,想必就是庞妃了。其余分立在旁的宫娥略有十数人。
进入殿内后,展昭撩袍而跪,端然施礼,眼睛却始终抬亦未抬。
赵祯免了展昭的礼,并意欲赐座,却被展昭婉辞。
“展护卫”,赵祯问到:“可曾寻到小国舅的一些踪迹。”
“回圣上,尚未有所获。”
话音未落,却忽然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响起,却见那庞妃,以袖拭面,凄恻恻的道:“这许多时日过去了,恐怕我那幼弟是凶多吉少了!”说着饮泣之声愈大起来,“这可让臣妾和我那老父怎么活啊……”
一见美人儿落泪,赵祯忙上前安慰,爱妃长爱妃短的……这一室的优柔之态,衬展昭那飒落之姿,甚是刺眼!
许久,那庞妃才稍止抽啼,却向展昭道:“展护卫不必自责,就当生死有命吧。”
“回娘娘,”展昭道:“未见踪迹,倒恰可证明国舅尚且无虞。娘娘何须过早悲切。”
闻言,庞妃眼梢一扫展昭,竟忽止了悲声正襟而坐,道:“闻展护卫此言,却像是暗讽本宫惺惺作态?”
“展昭不敢。”
赵祯见状,不禁向庞妃道:“展护卫向来耿直,爱妃不必多心。”
然后又向展昭道:“既如此,先且退下吧。回去可必要加紧寻查!”
“展昭遵旨。”言罢,展昭躬身后退三步,正待要转身离殿,却此时一宫娥捧着茶盅自外迎来,不偏不欹正撞展昭身上!霎时就听“啪!”地一声响,茶盅击碎,热茶溅了一地!
可那宫女却没立即跪地请罪,痴望着展昭,竟怔住了。直到庞妃怒喝才恍然大悟,瑟缩跪倒。
“没眼珠的下作胚子,怎敢冲撞展护卫!拖下去,杖三十!”
接着就有两个太监上来,架了那宫娥就要往殿下拖,那宫娥直吓得大嚎。
见状,展昭先是一怔,继而却从容向庞妃道:“娘娘息怒,臣残躯贱体,何来‘冲撞’之说?”
“‘残躯贱体’?”庞妃冷笑道:“从那贱人的眼睛看来,恐怕天神临殿都不止吧?”
闻言,展昭神色一凝,“娘娘慎言!圣上在上,何以‘天神’罹罪于臣!”
“既如此,那是不必杖责这贱人了。”庞妃似乎释然,继而却忽柳眉一拧,目露狰狞,“拖下去——杖毙!”
此时,赵祯终于开口:“爱妃何来这大的火气。打碎一茶盅而已。罚跪三个时辰即可。”
“皇上!”庞妃急辩到:“臣妾非不识大体之人,怎会因一茶盅重罚宫人,方才莫非您没看见,那贱人岂是无心失手?”说着,瞟着展昭道:“乃是见了这美貌的男人花心大发,故意撞上去的!”接着,目中隐约露出一丝阴毒之色,“她伺候我这么久了,日日都见得到官家您,却也没见哪时这般冒失!”
语声虽细,听到展昭耳中却似疾雷一般,轰然间似乎明白了,此番自己被宣入宫,究竟是为哪般!
果然,赵祯闻言面露不悦之色。
悠悠地看了展昭半晌,却忽然,了以一笑。
“不就是……看上了个男人嘛。”然后眼梢一扫那跪在地上的宫娥,向庞妃道:“她……叫什么玉梅吧?记得也跟你多年了。”说着,看向展昭:“何必罚她?不如,就赏展护卫吧。”
闻言展昭蓦然一惊,竟抬起头来,直望赵祯。
看他竟然这般眼神,赵祯先是一怔,继而却又是一笑:“哦……朕记起来了,展护卫原是定了亲的。无妨!且先把这玉梅领回府,过后朕再择吉日与你和那丁家小姐赐婚便是!”
闻言,展昭眸色深如黑潭,唇角竟泛起一抹凉凉的笑意,缓缓道:“臣效力朝廷,虽不敢称忠心赤胆,却是九死不渝!如今,小国舅之案悬而未决,圣上奈何以婚事扰之!”说着,瞥了一眼尚自跪着的那叫玉梅的宫娥,“既如娘娘言,此女乃因展昭之皮肉色相而获罪……”忽然,只闻锵然一声,殿中寒光乍显,展昭巨阙出鞘!见状,庞妃吓得“啊——”的叫了出来,赵祯亦是一抖手,“展昭!你……”
却见展昭手腕猛一转——宝剑又已还鞘!可再看展昭时,却见他左颊之上已是一道长痕!血,霎时洇了出来,瞬间分成数股噼啪滴落……
赵祯心下骤然一惊,庞妃也不由噤声!
“展昭微躯不足惜,还望陛下委臣以应为之事!”语罢,倾山倒玉,铮然跪于殿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