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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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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叶山庄与点音山庄负责押送穆清一路往蓉城赶去,心知半路上会有扶摇宫的人过来劫人,也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往蓉城去。好像是故意引人注目一样。
封轩山庄与傲花山庄于第二日出发,带着五大山庄的《扶摇诀》,取到南方从另一头赶往蓉城。
谢巍禾不愿意与任何山庄一起走,独自带着弟子们先走了。
虞夕暮等到了鸟师的回来,她说与鸟师一同走。
原本热闹的点音山庄一下子人去楼空的样子,而三行人浩浩荡荡往蓉城出发。江湖上不少人都得知了这个消息,有的半路上来围观,有的赶去蓉城参加江湖大会,有的信誓旦旦认为自己能选上领头,有的人却怀疑五大山庄这回搞这事另有所图。
可这一切的话虞夕暮是半句都没有听到,她一路上跟着鸟师从大城市走,边吃边玩,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虞夕暮本想趁着这个时机,向师父问问当年母亲离世的那些事情。然而每回当她要开口来问,鸟师总有法子来转移话题,一回两回之后,虞夕暮也乖乖的闭嘴不说了。
大约摸花了一个月的功夫,总算赶到了蜀地蓉城。鸟师说,扶摇宫就藏在这蜀地重重山林之中,当年他来过一次,可具体来做什么,却欲言又止。
虞夕暮被他这番话弄得心痒痒,她觉得自己有资格获知当年的真相,趁着还未与其他几大山庄会和,又一次去问了师父当年的事。恰逢此时,鸟师一人独自坐在客栈大厅里喝酒,心情看起来着实有些郁闷。虞夕暮一见自己的师父是这种状态,心知不是时候,刚要转身就走,鸟师却喊住了她。
他们此时已经在了蓉城,然而听闻其他几大山庄,还在往这里赶,便先定了客房等他们到来。
蓉城的冬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寒冷,甚至入了山区,反倒是觉得犹如秋天般凉爽。虞夕暮说,等以后不想闯江湖了,就跑到蜀地来待着,看起来比江南好玩多了。
当时鸟师的心情不错,还笑着说:“那你得先学他们的方言才行。”
一开始他们刚入蓉城,虞夕暮就被不同地域的风情给吸引了过去,当天便与师父走散了。
问了当地人去客栈怎么走,他们说的话虞夕暮也听不明白,问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可蓉城比点音山庄还大,用轻功来找,也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去。
若不是鸟师在蜀地有认识朋友,不然虞夕暮还得在大街上胡乱逛着。鸟师一看虞夕暮与自己走散,就立马找到了他们。他们同为江湖上走动的人,哪儿的话都会说。听鸟师要帮忙,立马就在蓉城里找了起来。好半天才找到虞夕暮。
他们回到客栈,虞夕暮也学乖了,两天没有出去走动,就是出门逛了逛,也没有走远。
到这天夜晚,虞夕暮终于憋不住想问问,关于她母亲的事。这些天她总是在胡思乱想,就连给母亲上香的事,都给忘记了。鸟师看她这番模样,索性招呼了她过来,道:“关于你母亲的事,你现在知道多少了?”
虞夕暮乖乖地把之前从乐玲珑那儿听来的话给复述了一遍,鸟师一言不发地听着她说完。
“就是这一些了……”
鸟师慢慢地放下酒杯,他看着虞夕暮的脸好一会儿,才道:“你与你的母亲长得真的很像。”
虞夕暮吐了吐舌头,“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小时候我觉得我跟我母亲长得更像。”
鸟师笑了起来,“你儿时的时候我们见过一面,我想你已经不记得了。”
虞夕暮乖乖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徒儿只记得爹爹带师父来的时候那样子,小时候真的不记得了。”
鸟师继续说:“我同你母亲的确从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他一开了话匣子,便从很遥远的时光开始说起。
虞夕暮的母亲白依依当年是封轩山庄的一名弟子,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到底如何,也是知道鸟师与她相识之后才晓得。白依依的父母曾几何时也是江湖中人,而后被仇家杀害,若不是当时白依依的母亲拼死保护她送到封轩山庄,恐怕这世上就没有第一个江湖第一美女了。
白依依的母亲与封轩山庄当年的庄主是至交,老庄主便收了白依依作为关门弟子。按照辈分来说,白依依还是如今封轩山庄庄主沈媚的师叔。但是她们年纪相差不大,是以交情也算是姐妹一般。老庄主倾尽所有来教授白依依所有封轩山庄的武学内功。而白依依也不负所望,不仅学会了所有封轩山庄的武功招式,甚至还自创了一套剑法,名唤《十二寻梅》。
正是此时,老庄主不久于人世,白依依年纪太轻,也不适合胜任庄主之位,便交由到了白依依的一位师姐身上。那位师姐武功不凡,但人品却不怎么样。她知道白依依对自己终究是个威胁,而且自己又嫉妒白依依身手太好,于是想了个法子把白依依给赶出了封轩山庄。
封轩山庄不少弟子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碍于庄主的地位都没有出面帮白依依,尽管这让白依依十分伤心,却奠定了她在江湖上另外一番不同的成就。她年少时被赶出封轩山庄,从此不能以封轩弟子自居。然而她又以一套《十二寻梅》剑法走遍江湖,反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下,新庄主看白依依出尽风头,便将她当年的所为在江湖上披露出来。然而受过她恩惠的江湖人士,多少都认为这事其中有诈,而且英雄不问出处,当年的事世人都说不用再提。
新庄主心有不甘,下了战书要与白依依挑战。白依依看在是同门的面子上不想出手,然而新庄主步步紧逼,非要同白依依一争高下。白依依无可奈何,只得出面应战,而她却不用封轩山庄的武功,无非是先前就答应过不以封轩弟子自居的话。新庄主仗着自己学会了封轩山庄上下所有的武学,一开始就欺压白依依。然而新庄主却低估了白依依的《十二寻梅》。
擂台延续了三个时辰,听闻当年观战者无不为白依依的剑法给折服,不出意外的,最后也是白依依获胜。听闻至此往后,新庄主一蹶不振,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很快就交出了庄主之位,传到了当今的沈媚手中。而后,白依依在江湖上名噪一时,几乎所有人都想一睹白依依芳容。当时,鸟师也在江湖上初露端倪。但凡是有点拳脚功夫的人都想看看自己到底排行多少,鸟师当年也年轻猖狂,找到了白依依想领教一番她的《十二寻梅》。
且当时,除了白依依与鸟师之外,另有一少年异军突起,便是今日的不行大师。不行大师原来的俗名叫做布形,无人知晓他从何处来,也无人知晓他到何处去,更无人知晓他那绝顶剑法又是从哪儿学来的。三人名噪一时,而鸟师又先行一步去寻了白依依,惹得布形也对这位白依依女侠十分好奇,千里从苗疆到中原,就想一睹芳容。
正如同所有侠士初初见面的情况一样,三人正是不打不相识。鸟师的武学招式压不过白依依的《十二寻梅》,白依依的剑法又敌不过布形无名剑招,布形的武学也克制不了鸟师的招式。三人相承相克,一时之间竟也无人能敌。
大概是所谓的惺惺相惜,三人常常一起外出游玩,一起学习武学,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其中有人就动了情。鸟师对白依依动情,这是情理之中的。江湖人士看了总说,这两人是绝配。白依依虽是情窦初开,却还不至于天真懵懂,她对鸟师的情谊不过只在武学之中,若是有情,顶多是兄妹之情尔尔。
恰如此时,扶摇宫突然绝响江湖,超越了几大传统的名门正派。而扶摇宫之后为何又成为众矢之的,鸟师只说“他们行为狠辣,做事狠毒,待人狠烈,并非善类。”直用三个“狠”字。光是听,实在难以想象当年扶摇宫到底如何之狠。鸟师又说,一切事由的开端,还是因为当时昆仑派掌门千金大喜,宴请中原、江南、蜀地各大门派前去观礼,然而喜帖送到了扶摇宫门口,却被扶摇宫弟子不由分说地残忍杀害了。昆仑掌门以为是自家弟子出言不逊,加之当时正逢喜事,便没有追究,待喜事过后再登门询问。
谁曾想昆仑掌门登门后便坏了事,具体到底如何无人可知,只知昆仑掌门命丧扶摇宫,昆仑派一夜之间遭人屠杀,无一人留活口。而且扶摇宫宫主任玉白为人嚣张,就是有门派弟子上门询问,竟也直接被他打成残疾,搞得天怒人怨,无人再将扶摇宫看做是大门大派,认定为邪教。
即为邪魔外道,自然要受江湖各门派的围剿。原本五大山庄还未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能耐,更多人认同的便是江湖上这三位高手——白依依、鸟师与布形。此时他们三人练武成痴,特别是布形,一心只想创出绝世武功,而且当他听说扶摇宫内有一本《扶摇诀》为上上乘武学,更想去找任玉白把《扶摇诀》借来一看,至于扶摇宫的所作所为,他且压根不当一回事。
原本鸟师也不愿白依依去参合江湖上的事,诚然直到虞宿淮前来诚心求见,白依依这才决定要出手帮忙。彼时鸟师一点都不把这有着三脚猫功夫的虞宿淮放在眼里,也完全不认可他们所谓自封的三公子名号,更以为扶摇宫不过是一个门派的打打闹闹,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只觉得白依依不过去处理点儿破事,待到回头来,还是会与他们二人一同潜心修炼武学。只是这一去白依依便没有回头,待到鸟师再找到她时,扶摇宫已经被五大山庄围剿烧毁,而白依依也准备委身下嫁于虞宿淮。
鸟师那一阵子心中抑郁难解,与布形一同回了一次苗疆不理世事,此时,两人的武功已经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待到他再回中原时,一切已然尘埃落定。扶摇宫一夜被灭,五大山庄崛起,白依依嫁于虞宿淮,还生了虞夕暮这番可爱的女儿。看起来其乐融融,而鸟师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彼时,鸟师为了纾解自己心中的郁结,便在江湖上大有作为,别人看似不过是行侠仗义,而他却知道,无非是为了能忘记白依依。
不过几年之后,他隐约觉得当年扶摇宫的事并不简单,而此时布形也来到中原,听说了扶摇宫的事,心觉十分遗憾,便想让鸟师来帮一帮他,回到扶摇宫去找找那《扶摇诀》还在不在。
鸟师为帮朋友自然一口答应,然而扶摇宫早就烧成了遗骸,哪里还有《扶摇诀》的下落。可此时,鸟师却隐约察觉扶摇宫里另有活人行动,可他翻遍了扶摇宫遗迹却找不到一个人,还以为是自己看走眼。
回到江南之后,他这才听闻任玉白并没有离世的消息,匆匆忙忙去找白依依,却听说她为了对付任玉白应战去了。鸟师赶到之时,白依依其实并未与任玉白同归于尽,而之所以会死,是因为白依依看到鸟师来了。鸟师曾一度以为,白依依为了不让他牵扯其中,所以才选择与任玉白一同死亡。然则他事后去查,却觉得事情另有蹊跷。
可是他查了几年都毫无进展,正好虞宿淮四处在找他,才知道虞宿淮希望他教授虞夕暮武功招式。
虞夕暮听到这儿,她撑在桌子边上泪眼朦胧,“原来这套《十二寻梅》是我娘的武功,难怪从来没见过师父你用过。”
鸟师点了点头,“其实这套《十二寻梅》倒不完全是你母亲的杰作,然而却是集之大成,你要善用就不会辜负你母亲与为师的一番心意了。”
虞夕暮郑重点头,问:“我会的……但那后来呢?那布形前辈是怎么变成不行大师的?”
鸟师竟然微微笑了起来,“听了这么多故事,你竟然只问这个问题?”
虞夕暮嘟着嘴,“唔,因为就他的没有说……我娘的事尽管以前让我十分好奇,可是这么一听,也似乎没听出什么前因后果出来啊……”
“你这是觉得为师说故事本领不够高么……”鸟师黑了黑脸。
“不是不是。”虞夕暮连忙摆手,“听下来还是觉得,我娘就是为江湖除了一害,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奇的地方。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娘的死另有隐情,现在来听,就跟擂台上拳脚无眼打死不怪一样。但至少我娘对付了那个任玉白,我自然是为我娘感到自豪了。”
鸟师在虞夕暮的脸上扫了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举了茶杯喝了两口茶,说道:“比我想象中的平静许多,还以为你会忿忿不平地嚷着要对付扶摇宫。”
虞夕暮摇着头,“这件事我说似乎也没什么用。我的确很想我娘,可是想到我娘那么厉害,就是与任玉白对抗也是你死我亡,就是我在这里喊着要对付扶摇宫,那也没有用呀……”
“你倒是长大了不少。”
虞夕暮收回眼泪,拽着鸟师的胳膊,“那那位布形前辈,到底是怎成为不行大师的呢?”
鸟师笑了笑,“具体的,我倒是没去问过他,不过后来在苗疆问了他,听闻他说是觉得当年没帮着对付扶摇宫,导致后来你娘的惨死,心里有所愧疚吧。又或许是被哪位大师点通了,一身武学却无用武之地,这才选择出家的吧。”
“他真的出家了?”
鸟师点头,“怎么了?”
“我是想当年我娘与师父那么厉害,就是好奇能与之名列前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这一番故事听完,蓉城也几近入了夜色。鸟师的几位朋友来找他说事,虞夕暮便寻了个借口回到客房里休息。她表面上看来对母亲的死毫无异议,然而她心里却想,既然鸟师都到了,自己的母亲又何苦要与任玉白同归于尽呢?师父说的话多少留了一些余地,恐怕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虞夕暮回想了儿时与母亲在一起的时光,似乎画面却并不多。印象中是在一棵大槐树下,白依依坐在躺椅上抱着幼时的自己,她一直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天底下最美的母亲,自己母亲说得话,也是这世上最对的话。她记得母亲说,女子当嫁就要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所以她与爹爹生活在了一起。然而别的话,却没有再多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亲宁可舍弃爹爹和她,一定要与任玉白同归于尽,且既然任玉白都已经死了,这扶摇宫看起来气数已尽,今朝又死灰复燃,又是何等的奇怪。
她探头看了看窗外阴沉的暮色,都已经在蓉城这么些天了,怎么五大山庄的人都还没有到蓉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