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璧》小桥流风

5、第五章 伊人无踪

　　梅青点点头。
　　南宫玉心下大为内疚，心道这么一个姑娘家，又累又饿，在山道上睡了一夜，自己当时怎么没问清楚就走了？他歉然道：“青儿，那晚我确有急事，没想到你已经被吊了一夜，连路也走不了了……”
　　梅青做了个鬼脸，撇撇嘴道：“公子，这有什么？我和我爹在江湖中卖艺，夜里经常错过了住宿的地方，就在林子里啦、破庙里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睡啦，哪里像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那么娇贵呢！”
　　南宫玉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得想起名珠和竹小童来，心想若要让名珠和小童这么随便找个地方睡下，只怕还真不容易。一念及此，他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了一抹浅笑，“不错，青儿你确实要比有些公子小姐勇敢多了。”
　　梅青突然想起看南宫玉的样子，不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么，自己刚才这么一说，倒是把南宫玉也说在里面了，她心想，今天这牛皮可吹大了，江湖中哪个不知道南宫玉的厉害呢！自己居然说他娇贵……她害臊起来，不好意思再夸口，只低着头看着自已的脚不说话。
　　南宫玉见她刚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此刻又低着头像做错了事的小丫头，他心中暗笑，脸上也不表露出来，话题却转到别的地方去了，“青儿，你刚才说你和你爹在江湖中卖艺？”
　　梅青点头道：“是啊，我从小就和我爹浪迹江湖，卖艺为生。”
　　南宫玉待要问她卖的是什么艺，又恐无意之中伤害了她，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话题，正想告辞，梅青突然问道：“公子，你还没告诉我呢，你那天要去办的是什么要紧事啊？办好了吗？”
　　南宫玉叹了口气，沉吟不语。
　　梅青见状，皱皱眉头道：“公子，这是很机密的事吗？那就别说啦，反正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南宫玉转过头来看看梅青，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与你听也无妨。”他简略地把事件经过说了一下，又道：“我们连着赶了两天的路，不想竟错过了客栈，听见了钟声方知此地有座寺庙，就循着钟声寻到这里来了。”
　　梅青眼睛亮亮的，盯着南宫玉一眨不眨地问道：“公子，你说的那百年老参，真的是百年老参吗？”
　　南宫玉有些诧异，随口应道：“百年老参自然是真的，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不过这只怕是民间以讹传讹，百年老参毕竟不是仙丹，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呢？”
　　梅青眼嘻嘻一笑，“那谁知道呢？得试过了才知道呀！”她眼珠子一转，又道：“公子，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吗？”
　　南宫玉点了点头。
　　梅青突然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着，“公子，太好了，我和你们一起走行吗？就当是……”她咬着食指想了想，眼睛一亮，“就当是我给你当几天丫头，好不好？”
　　南宫玉啼笑皆非，诧道：“青儿，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走？”
　　梅青道：“公子，你不知道，我和我爹是卖艺的，走到哪就住哪，四处漂泊，相依为命。十几天前，我们来到这里，和你们一样，错过了客栈，于是就到寺里借宿。没想到老爹和寺里的方丈一见如故，所以在寺里一住就是十来天。那天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就跑到外面去啦。没想到为了采一朵半崖上的花，差点把命给赔上了，还好我梅青大难不死，有公子你这个贵人相救！再后来我回到了寺里，老爹却不见啦！”
　　南宫玉听她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倒也听明白了大半，“你爹去找你了吗？”
　　梅青摇摇头，“不是的，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赶紧去办，让我在寺里等他三个月。老天爷呀，让我在寺里待三个月，整天陪着这些和尚，那还不好叫我睡上三个月好呢！”
　　她两手一摊，露出一副苦恼万分的样子。南宫玉哑然失笑，“所以，你就打算跟着我们一起去？”
　　梅青很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公子，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要不我老待在这儿会闷死的！再说……公子救了我，我还没报答公子呢！就让我给公子当几天丫头吧，虽然这样并不能报答公子的救命大恩，但至少让我觉得心里好受些吧！”
　　南宫玉皱眉道：“青儿，不是我不让你跟着，而是此行太过危险，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去冒这个险。更何况那天夜里的事，换做任何人经过都会施以援手，我不过是做了一件江湖中人都会做的事，青儿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
　　梅青撇撇嘴，“公子，我不怕危险！我和我爹四处漂泊，什么危险的事情没碰过呢？”
　　南宫玉摇了摇头，沉吟不语。
　　梅青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来，看了南宫玉一眼，说道：“好吧，那就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吧！”她转身朝寺庙的方向走去，看也不看南宫玉一眼，口中只道：“公子，我困啦，要回去睡觉了。”
　　南宫玉没料到她说走就走，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怔在当场。眼看她越走越快，不一会儿便走到寺庙的墙根，转过围墙不见了。南宫玉这才站起身来，朝寺庙缓缓走去。回到寺中，只见梅青房中一片漆黑，想是已经睡下了。南宫玉摇头苦笑了一下，便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房中诸人已经都睡熟了。他躺下身来，闭上眼睛，不知为何，眼前一直闪动着梅青那双狡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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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的清晨静悄悄的，从正殿传来僧侣隐隐约约的早课声，使得这座庙更显冷清。南宫玉听见有人在喊：“玉郎！玉郎！”他睁开眼睛，只见龙自文正站在他床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龙自文打趣道：“玉郎，昨夜你去哪了？今儿起得这么晚，该不会是碰上什么美女蛇，被迷上身了吧？”
　　南宫玉脸上一热，推了龙自文一把，“龙大哥开的什么玩笑，世上哪来的美女蛇？”
　　龙自文笑了笑，追问道：“那你去哪了？”
　　南宫玉下得床来，装作没听见，径往门外走去。只见门外站着李俊诚和吕振良，吕守光则在门前的台阶上一声不响地蹲着。见南宫玉出来了，众人都冲着他点点头，李俊诚笑着，压低声音道：“是啊，此间无美女蛇，美人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昨夜南宫兄可是……”
　　南宫玉恍然大悟，敢情他们也都听见了箫声，只不过只有自己出去了，而他们今天就等着打趣自己呢！
　　他握拳在李俊诚肩上重重一击，故意板起脸来，“原来你们都是等着看我的笑话啊！”
　　众人大笑，连吕守光也哈哈大笑了几声。南宫玉正尴尬之际，昨夜接待众人的僧人从寺庙侧门走了进来，右掌立在胸前，向众人施了一礼，众人忙还了一礼。
　　僧人道：“各位施主昨夜可曾睡好？”
　　南宫玉微微一笑道：“多谢师父挂念，昨夜我们睡得很好。”
　　僧人摇头道：“施主不必道谢。我已替诸位准备下早膳，请各位随我前往膳堂就膳。”
　　南宫玉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师父，不知寺里可借住着一位梅青姑娘？”
　　龙自文等人在后面轻轻笑了起来。南宫玉只装作没听见。
　　僧人道：“你是说青儿吗？不错，她就住在你们隔壁，不过她天不亮就走了。”
　　南宫玉大吃一惊，“是吗？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