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纪事》旧梦，醒不来

2、（重修）当蠢货遇到魔君

　　对于这番试探，沈青青并没有多加解释，只道，“这是一庄天大的好处，现在晚辈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的，但当您真的看到那一天时，我相信您会满意的。
　　况且，武功修为越是高深，寿命便越长，只要谢宗主不找死，活过紫阳真人也未必是难事。”

　　紫阳真人是当今武林最为长寿之人，活了两百一十年，至今还在世。
　　该因他修为臻化、与世无争、不喜争夺。

　　“区区八年，如何不能等。”

　　“本座又不是闲得慌。况且，你是要我等八年之后再去扶持他吗？
　　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知道，虽只有八年，但本座的心意随时可能变化。”

　　这也是沈青青苦恼之处。
　　若是在七年间，谢渊选择了其他势力，她要去哪里再找一个像他一般合适的人？
　　宗师实力，门派强盛，又没有世俗偏见——好难。

　　“若晚辈奉上《合欢秘典》，可否换您费心考察此人一回？”
　　她相信，如果真如历史记载，谢渊会同意助卢涣漳入局天下的。
　　如果历史是假的，那就什么都没得说了。

　　谢渊伸手，转了下墙角的花瓶。
　　内墙上移，露出了一间温泉小室。

　　“嗯，这地方尚可，能勉为其难住几天。”

　　他转身，直视少女，见她翻了个白眼，才悠然补充。

　　“至于你的提议，本座应了。”

　　只是沈青青还没能高兴多久，就看着谢渊来到书台边提笔写下一串需求。

　　“前辈，您真把我这当您玄天宗的地方啦？”

　　沈青青接过谢渊掷来的薄纸，微微皱眉。

　　“我若是没有失忆，您是准备在这躲藏疗伤，不是想清福的吧？”
　　药材什么就算了，这个紫竹熏香是什么鬼？

　　“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也不配与本座做交易。”
　　谢渊翘腿躺倒在对方往日里最喜欢的一张摇椅上，双手背在头后，悠然自得极了。

　　“晚辈现在觉得，不如把您交出去算了，没准儿祝宗主一个高兴，就把宗主之位传给我了。”

　　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男，沈青青今天算是明白了。

　　“衣服您自己想办法解决，或者您愿意穿女装也行。”

　　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突然要买男装，就是心血来潮想男扮女装，也不可能买自己穿不了的。合欢宗的那些人只是因为师尊秦瑶的关系对她殷勤周到，不是傻子。

　　“其他的，晚辈尽量想办法。”
　　真麻烦。
　　少女暗自叹息。

　　“嗯，你可以退下了。”
　　谢渊挥了挥手。

　　这地方确实待不下去了，真是从未觉得自己的涵养如此之好。
　　她摇了摇头，无语地将纸片对折几下，塞进袖子里，而后一跃跳上石阶，出了机关。

　　人影消失后，漫不经心的笑意从谢渊脸上淡去。
　　他冷漠地盯着石室上方的夜明珠看了一会，而后闭眼休憩。

　　......

　　“青青小姐，你去哪儿了？”
　　管事林伯一看到沈青青归来，便殷切地迎了上去。

　　“在密室里修炼呢，那地方看不见太阳，容易忘了时间。”沈青青随口胡诌，“可是师尊寻我？”

　　“正是，二长老在书房等你。”

　　“好，我现在就去。”

　　落霞谷很大，除了宗主住在主殿里，其他长老和弟子都分散在其他山庄里。
　　沈青青作为二长老秦瑶的嫡传弟子，自然是和她住在一起的。

　　“师尊。”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秦瑶放下书册，上下打量了走入书房的沈青青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方才安心。

　　“这谢渊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最近几日，你除了去那密室修炼，其他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今日我看见好几波弟子在巡逻，这样都没能找到，说不定已经逃出落霞谷了呢？”

　　沈青青凑了过去，见秦瑶面色疲惫，便知道她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怎么休息。

　　“若是如此，倒是能松一口气了。”秦瑶摇头，“但是落霞谷各个出口皆有人把手，目前尚未传来他离去的消息。此人做事随心所欲，不太看重脸面，《合欢秘典》没到手，他恐怕不会轻易离去。”

　　确实不太看重脸面，沈青青一边暗自附和，一边走到秦瑶身后，为她揉捏肩膀。
　　早年间，她师尊与正道某位高手一战时，伤了左肩，伤未养好，又被派去参与试剑大会，以至于左肩暗伤遗留。

　　“那东西由宗主保管，他要找也应去找祝宗主。
　　即使退而求其次，也该是五长老倒霉。哦不对，现在应该是四长老了。”

　　沈青青想起五长老被谢渊一掌劈死了。
　　不过劈得真好，那种欺男霸女的家伙死了活该。

　　“柿子要挑软的捏，他既然受了重伤，大约也得先从四长老身上碰碰运气，谁让她修为最差？师尊您别担心了，横竖他若是不出来，我们也没辙，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宗主也真的，明知道你在闭关，非叫您强行出关。
　　习武之人最忌在闭关是被打扰，轻则思绪被断，重则走火入魔。”

　　圣门宗人向来自私自利，合欢宗也不例外，这次宗主和长老联合起来，不过是害怕自己落了单遭难，同门之谊就是笑话，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正理。
　　沈青青暗自讥嘲。

　　“为师曾答应我师尊也就是上一任宗主，必须为合欢宗做三桩事。
　　十年前，我完成了一桩。
　　如今我师尊已架鹤西去，剩下两桩自然是要听现任宗主的。
　　她让我阻止谢渊，我不能不去。”

　　秦瑶淡然解释。

　　“这三桩事的由来，可是与神剑门的凌千秋凌长老有关？”

　　“这等荒唐事，竟连你也听说了。”

　　秦瑶年轻时和凌千秋有一段过往，这八卦事不算隐秘，沈青青听过倒也不算稀奇。
　　只是很久都没有人和她说起那人了——

　　“三十年前，我甫出江湖，便在阜南遇上了凌千秋。
　　我们一见如故，一同游历大江南北......
　　只是少年人的风花雪月，如何敌得过江湖正邪之分，敌得过师门恩重如山？”

　　沈青青双手环住秦瑶双肩，紧挨着她道：“所以，为合欢宗做三桩事，是师祖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条件？”

　　“是也不是。只是做到这三桩事，我便可以脱离合欢宗。这地方，我待了太久，争够了，也抢够了——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地厌倦。”

　　秦瑶握住了对方的手。

　　“也许你想说，合欢宗之人向来自私自利，为何我师尊叫我如此，我便如此。
　　但合欢宗的人也是人呐。

　　我师尊从襁褓之时一路呵护我长大，我写下的第一个字是她握着我的手写的，我练的第一个招式是她手把手教的......她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无微不至，关爱有加。

　　没有她，就没有我。
　　情义两难全，我只能先选择我的师尊。”

　　那凌千秋呢？他的师尊是否和师祖一样？提出了条件？又是何种条件？
　　或者说，三十年过去了，他心里还有你吗？

　　这些疑问在沈青青心底升起，但她没有问。
　　若是他还念着师尊，便不必问。
　　若是他已放下，更便不必问。

　　“放心，为师是过来人，若是青青将来看上了哪家江湖少侠，我绝不阻拦你们。”

　　“哈哈，师尊真好。”

　　只是，秦瑶能听见沈青青的笑容，却看不见她眼中茫然的神色......

　　隔日下午，沈青青就把一个包袱丢在谢渊面前。

　　“东西带来了，清心草没买到，换成了千瓣莲芯，其他的，前辈直接去最里面那间小室，柜子里都有。啊，晚辈多嘴了，想来前辈已经把这里里里外外都查看个遍了。”

　　谢渊没否认，“没想到青青也懂药理。”

　　“不才，祖上有名医。
　　若是前辈信我，倒也可以帮您把把脉，走火入魔的滋味不好受吧？”

　　沈青青听师尊说过，圣门分裂时，各宗带走一份秘典。
　　三份秘典，均有十重境界，但不知是因为秘典本身的不完整性，还是其他缘由，不论哪份，一旦修炼到第十重必然走火入魔，所以各宗高手修炼到第九重就会自行停止。

　　而谢渊此人，一向自负。别人不让他做什么，他偏偏要去做。
　　所以，他走火入魔了。
　　所以，他来强抢夺两宗秘籍了。
　　所以，他抢夺秘籍不成，受伤躲起来了。

　　沈青青觉得，此刻光景，说是他自找的，一点也不为过。

　　“有何不可。”
　　谢渊伸出手。

　　她边搭脉，边瞧了眼。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看着倒像是读书的手，不像杀人的手。

　　“筋脉逆转，气息紊乱，堪比不通音律的人弹琴，乱七八糟。
　　前辈竟然若无其事，晚辈佩服。”

　　沈青青挪开手，开始苦恼起对方的短命征兆。

　　“用药针灸可疏通气血，但治标不治本，唯有前辈自己找到正确的修炼方向，重新梳理自身经脉，拨乱反正，方能痊愈。
　　不然，只能自废根基保命。”

　　当然，谢渊是决不会这样做的。
　　他树敌太多，自废根基和自杀没什么区别。

　　诶，想做点好事，怎么就这么难。
　　她真怕谢渊出师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