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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陈风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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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芙君安好!小生可算来得及时否?”陈风倏忽间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对着院中人挥手问候。睁眼见京自浔亦在此处,不由自主地显得有些拘谨起来。
刚好,平日里总是归巢不定的灰灰也翩然而至,落在了兰芙君的肩头。
兰芙君盈盈浅笑:“来的正好,灰灰也刚回,你给它喂食吧。”
陈风轻轻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悠然看书品茶的京自浔,脚步不由得变得迟疑。经过京自浔身旁时,他身体好似都僵硬了走得也同手同脚,经过他后他就连忙加快脚步,小跑至兰芙君身旁。
他接过灰灰,故作随意地轻声问道:“今日他为何会在府内?”
兰芙君语气平和:“他也不是每日都忙,偶尔也会留在府中休息。”
正说话间,京自浔悄无声息地来到二人身后,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不露声色地拉开了陈风与兰芙君之间的距离。
陈风能感知到京自浔正紧盯着他,可自己莫名也不敢看他,像一个心虚的小偷,只能与站在胳膊上的灰灰对视。
与此同时,他还感觉京自浔咬紧了后槽牙,“这位公子是哪一位呀?”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冷意。
兰芙君边在一旁喂胡言边接话说:“侯爷,这就是我昨晚与你说的陈风。”
“陈风?”京自浔的声音虽不高,却自带威严,令陈风顿感周身寒意阵阵,“做好你的本分,话该说不该说,心中要有数;人该近不该近,心中更要有数。”
陈风声音颤抖着应道:“是……”
兰芙君轻声提醒道:“侯爷。”
“是~侯爷~”声音依旧抖个不停。
“不是我说,昭平侯府难道是不设防的吗?每次前来都能见到你们在庭院中。”萧慈不请自来,悠悠道。
兰芙君见到他,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你怎么来啦?”
萧慈的声音虚弱无力,面色苍白,眼下泛着黑青。
兰芙君:“你昨晚没睡好?”
萧慈闻言,心中虽想翻个白眼,但实在无力,只能勉强回应:“是你让我们等等你,你说你去去来,结果你一夜未归。”
她有愧疚但不多,直言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有脑子知道回家呢?”
“啊?这话什么意思?我们总不能言而无信吧,况且……”萧慈忽然神色一正,严肃道,“昨晚那里不远处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
“呐,我还给你带来了这个。”萧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兰芙君,“这上面画的是昨晚死去的人,他身上的伤痕不像是人为所致,神似李员外身上的伤。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心被挖去了。”
兰芙君接过纸张,一瞬之间便开始盘算如何保陈风。
她先假装不经意地斜睨陈风一眼,陈风会意,微微摇头。兰芙君立马笃定昨晚的死者绝非陈风所为。那既是这样的话,将陈风所杀之人与昨晚的死者归咎于同一妖所为即可保陈风。
“这伤…确实相似,”她语气一滞,随即道:“极有可能是同一只妖。”
萧慈:“你昨天说的那只狗妖?”
兰芙君急忙打断道:“不!昨天是我弄错了,不是狗……”
“那究竟是什么?”萧慈追问。
兰芙君思索片刻,说道:“我想去看看昨晚死去的那个人。”
萧慈点头同意,“行,那我们走吧。”
正要出门,陈风慌忙道:“等一下,我也想去。”
快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要这个人呆在一起。
兰芙君摇头道:“不行,你还要照顾浓墨和重彩,胡言和乱语还有灰灰。”
京自浔却道:“那我去吧。”
陈风心想,那也行,反正别跟我呆在一起。
萧慈心中一凛,问道:“您去!做什么呀?”
此话说得颤抖,与陈风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京自浔:“很危险,去看看。”
萧慈:嗯~?很危险……意思是担心兰芙君吧……那总不能担心我吧,去看看是怕有危险无人保护她吧,啧啧啧,我就说,他俩关系绝对不一般。
这一路上,无论是坐马车还是步行,京自浔都寸步不离兰芙君。萧慈每见此景,嘴角便忍不住上扬,心中暗想:他俩之间指定有点什么……
到了崇仁坊,看过尸体之后,兰芙君纳闷道:“为何此人的心脏会被挖去?”
萧慈接过话茬:“我也不甚明了。昨晚一夜未眠,翻阅了许多旧档,发现四年前此地曾发生过类似的案件,伤痕一致,心脏亦被挖去,当时死了四个人。”
兰芙君闻言,沉声道:“那四年前的案件可有查出真凶?”
萧慈摇头道:“当时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最终不了了之。”
京自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是旧案重现,就更需谨慎行事。”他看向兰芙君,“你可有什么头绪吗?”
兰芙君:“其实也不难。”
萧慈轻声道:“你有头绪了?”
“妖气虽微,幸而未绝。”言毕,她迈步向门,语声飘渺,“我去去便回。”
京自浔紧随其后。
萧慈想挽留,但已无踪影,心中暗忖:唉……这俩人……又是一句‘我去去便回’,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复又叹道:“不过,兰芙君此等嗅觉,实为天赋异禀。看来神不仅赐予她一双识妖之目,更有此等辨妖之鼻,哈哈哈哈哈哈,当真是令人称奇。”
兰芙君循着那若有若无的妖气在前,京子则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不觉间已行至一片荒凉的乱葬岗。
至此,气味消失。
本已灰蒙蒙的天,此刻更添细雨霏霏。
兰芙君径直前行,忽感一阵疾风掠耳,旋即回首,却见四周空无一人。紧接着,又一片飞刃擦过她的左耳,而周遭依旧寂静无人。
她俯身拾起地上的一片飞刃,恰此幸亏反应敏捷,立时一个后踢,将一柄即将刺中她的飞刃踢在了自己的左手中。
她回头,又是空无一人。
来到此地时京自浔就已跟丢了兰芙君,但同样遭到了飞刃的袭击。飞刃连绵不绝,却始终不见其踪影。不知过了多久,那妖终于现身,只见他满嘴人血,手中还握着一颗被啃咬过的人心。
“狼妖……”
兰芙君回首,警惕,欲拔剑,但果然没错,是只熊妖。
“你要吃人心吗?”熊妖步步逼近,笑得诡异,口中说道:“一起吃人心,我们就能升天成仙了!给你。”说着,他将那颗已被他咬的血淋淋的心脏伸向兰芙君。
看着他手中那颗仍在微微颤动的心脏,她只觉恶心难忍,几乎要呕吐出来。
虽令人作呕但她强忍不发,问道:“你杀了这么多人,就不怕良心有愧,遭天谴吗?”
熊妖瞪圆了眼睛,满脸疑惑地向她扑来:“怎么会?安神曾告诉我,只要吃了人心,就能升天成仙。成仙之后,我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真的不吃吗?跟着你来的那个人的心脏一定很鲜美,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去品尝。”
兰芙君实在忍无可忍,直接趁其不备,上前一剑直取其喉。剎那间,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四周。
“真是个疯子……辟邪你吃死妖头吗?”
“辟邪?”连唤好几声辟邪都没有回应,她举起剑轻轻晃动,发现辟邪不在其中,直到背后传来一阵咀嚼声。
“辟邪,你不是喜欢吃新鲜的人头吗?”
辟邪连吃带拿,道:“是啊,这里有新鲜的人头,不过有些是病死的,口感偏苦。”
兰芙君无奈摇头,目光落在地上的熊妖尸体上,忽然想起他临终前的话:“跟着我的人……”
萧慈?不可能。京自浔?有可能。
即刻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环顾四周,但见一片死寂,唯有乱葬岗中的枯草在风中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
她四处寻找,加快脚步,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最终,在一株老朽的枯树下发现了京自浔。他躺在地上,气息奄奄,面色如纸般惨白,衣衫已被鲜血染红
兰芙君心弦一紧,不敢有丝毫迟疑,迅即弯腰将京自浔轻轻背起,步履匆匆地循着原路返回。
待至马车停驻之处,她未告知屋内萧慈等人,只一心想着救京自浔,把他扶进车厢后吩咐马夫:“速回赶往昭平侯府!”
好在不远,不出半柱香的工夫,马车便已抵达昭平侯府。恰好关怀清正在院中,见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接过重伤的京自浔,随即命阿李去请沈怀筝。
沈怀筝到来后,二话不说直奔屋内。这一待,便是超过了半个时辰,期间一趟趟的清水进,血水出。
兰芙君在屋外心中不安,双目失神,陈风却在一旁说风凉话:“不要慌,他死不了,命大的人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兰芙君:“没有所谓命大的人,只有拼命想活下去的人。”
陈风见她急得双手微微发抖,便安慰道:“你是个命大的人,有你这样的贵人为他祈福,他自然不会轻易死去。”
兰芙君闻言,眉头紧锁:“这话是怎么论的?于情于理说不通。罢了,只愿神佛保佑,保佑他能活下来。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愿以我的命来换他平安。”
陈风见她如此真诚为京自浔祈福,反而不悦道:“这一点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