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壹玖零零

7、听话

　　1602门外。

　　芮栖单手叉腰，面孔冷漠无情，黑漆漆的瞳孔遏制不住火焰爆发。

　　“进来！”声音低垂，拉过水清清。

　　砰——

　　门从里面合上，隔绝了室外的风声。

　　水清清站在门边垂头丧气像个犯错的孩子，芮栖则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指点她脑门儿，她自知理亏不敢反抗。

　　“七七。”

　　“水清清！”

　　“哎！”水清清眸色一亮，露出洁白锋利的小虎牙，“七七我错了，原谅我吧！”她故意磨他，抻着胳膊不松手，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谄媚、嬉笑。

　　芮栖别过头去不看她，秀气的脸上布满忧愁，“怎么就是不听劝呢？跟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水清清也是极委屈，她从未肖想会与江先生有何纠缠。

　　“我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芮栖把人拉进客厅，顺手倒了杯水递给她，眉眼略微舒展，语调跟着缓了些，“你不会有，不代表他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七七我觉得你多虑了。”水清清坐在沙发上仰着小脑袋，微笑时露出一侧的虎牙，娇俏可爱。

　　继而道：“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见哪个霸道总裁会喜欢我这款的。”

　　芮栖听了这话不太高兴，在他的世界里水清清是天底下最清澈的女孩，有着最单纯的心地。

　　他还打算说些什么来反驳水清清的自嘲，奈何门铃响起，她住进这些天，门铃的作用只对隔壁1601的江山管用，毕竟芮栖知道她房门密码。

　　“等着。”芮栖说罢，起身去开门。

　　来人不出所料，江山。

　　他换了休闲的运动服，白衣黑裤，脚上踩着一双皮质拖鞋，单手插兜站在门外，看到芮栖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我来找清清。”

　　“江先生！”芮栖挡在门边，眼神也变得凌厉，职场几年他早已学会了伪装，不管眼神如何，面上依旧挂着笑意，“您有事儿和我说也一样！”

　　水清清坐在沙发上，胳膊垫着靠背，脑袋垂在手臂上，听着门外的对话，烽烟四起。

　　为了防止芮栖意气用事，水清清决定还是先请江先生进来。

　　赤脚跳下沙发，脚步轻盈跑到芮栖身后，小心翼翼拽拽他的衣摆，“七七，先让江先生进来吧。”

　　芮栖遭遇背刺，不可置信回头看她，水清清粲然而笑，低声用只够两人听到的音量道：“七七，好歹他是你顶头上司。”

　　说完，笑着拉开挡在门口的芮栖，“江先生请进。”

　　江山“嗯”了声，神色自若走进屋内，站在客厅悠然道：“饿了，有吃的吗？”

　　水清清随他走在后面，听了这话面色一怔，接着他又道：“背上有伤，不方便不动手。”

　　霎时，水清清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可不嘛，他背上还有伤，的确不方便动手做饭。

　　“正要做打卤面，江先生不介意的话和我们一起吧。”

　　“好。”江山看了看厨房操作台上的食材，随后信步到沙发上，端坐等候。

　　他浑然天成的主人范儿给芮栖气个不轻，两只鼻孔恨不得冒出青烟，咬牙切齿盯着她，“水清清！”

　　水清清把水递给沙发上的男人，笑眯眯拉着芮栖走进厨房，压低声音道：“他背上有伤，一顿晚饭不碍事儿。”

　　“他背上有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嘛！”芮栖梗着脖子，甩开水清清的手，要去找沙发上正襟危坐的男人理论。

　　缠着水清清没完了？

　　大不了工作不要了！他不能看着水清清越陷越深，男人这种生物一向如此，没有几个女人能抵得住有钱又有颜的男人的攻势。

　　水清清怕他冲动，赶紧再次拽住他衣袖，急着小声道：“还不是昨晚为了救我！后背挨了一下子！很重，我都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了。”

　　听到这话，芮栖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手指头深深戳了戳她脑门儿，“水清清！骨头裂开他早进医院了，还能坐那儿喝水吗！”

　　甩开水清清，大步走到江山近前，十足的气势对上男人凛冽的眸光，败下阵来。

　　笑问：“江先生想吃什么？”

　　江山坐在沙发上，仰着头看他有些累，扭过头不去看他，冷冷道：“都行。”

　　“既然如此我给江先生点份外卖吧！您是不知道，清清手艺确实一般——”后面的话芮栖没往下说，笑着看沙发上的男人，等他知难而退。

　　不想，江山面不改色道：“无所谓，填饱肚子就行。”

　　“欸——”芮栖上下滑动的手指停下，此时水清清也从厨房赶来，微笑着对男人说了句：“抱歉江先生，七七他也是好意。”

　　……

　　整顿晚饭，妥妥被芮栖搞成雄竟现场。

　　“清清，你帮我夹菜。”

　　“清清！你喂我……”

　　“诶呦，清清我的筷子掉了，快帮我拿一双嘛！”

　　“清清……”

　　水清清被芮栖骚操作搞得面露愁容，“江先生见谅，他平时不这样！”

　　江山坐在她对面，端着碗吃面，听了她的话微微点头，眼神瞥到芮栖，吃个饭都快挂在水清清身上了！

　　心生不满但并未满表露。

　　翌日，公司官网发布最新人事任命，芮栖将调到分公司做人事总监。

　　“明升暗降！绝对是！清清他太阴损了！”

　　“说得好听人事总监，那可是南城！坐飞机还要四个小时！太阴险了……”

　　“啊！这个男人太阴险了！”

　　水清清夹着手机画眉，只差最后一笔，被他吼得手指微颤。

　　歪了。

　　“七七你冷静。”

　　水清清淡定抹掉额头上的眉粉，把手机打开扩音自顾自地忙活。

　　长篇大论的吐槽她一句没听进去。

　　最后站在镜子前涂上深红色口红，踩着JIMMY CHOO家拿铁色珍珠饰带浅口高跟鞋，气质一下子从邻家妹妹变成了职业女性。

　　水清清弯唇浅笑，手机用耳朵和肩膀夹着与芮栖低声交谈，不料推开房门就看到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鞋，抬头瞬间手机滑落，被男人眼疾手快弯腰拦下。

　　看着屏幕上——七七，两个字，男人直直按下红色挂断键，做完这些，男人伸手扶起歪着身子的女人，顺势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谢，谢谢……”水清清接下手机，手臂不自觉地抽离他的手掌。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黑色鱼尾裙，包裹着挺翘的臀，上身搭配浅色衬衣，小心机在于衬衣是件挂脖露肩的款式，暴露在外的薄肩清白如玉，后面突出的脊骨像是两段扇面，引得男人无限遐想。

　　他既如此，别的男人看了又该如何？

　　江山敛了眸子，斜过头去轻咳了声：“今天崔崇光在公司，你换身衣服和我过去。”

　　水清清已不打算借着他的光去找崔总，自然是直爽拒绝，“谢谢江先生好意，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她就不信崔崇光能一直不见她，就算脆崇光不见他，杭城那么多的传媒公司，不可能一家都不肯与她合作。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江山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

　　她走，他拦。

　　男人高大魁梧，真心拦着她的路，水清清毫无办法，总不能在他身前踏过去。

　　“江先生！”水清清恼火，凶巴巴的小脸怒视着他。

　　江山眉峰轻挑，似笑非笑道：“听话！清清。”

　　差一点儿沦陷！

　　男人清冽的眸子像是自带磁铁，吸着她无法自拔，咕咚咽下的口水证实了她的慌乱，他，他，他怎么能……

　　妖娆？

　　水清清很少用“妖娆”形容一个男人，但他却极其符合！

　　“清清，去把衣服换了。”男人低沉诱哄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此时，水清清站在他身前，承受着男人的诱哄，脸颊滚烫、心跳慌乱，像是一条濒临窒息的鱼，理智在岸边拍打挣扎，企图游到海里获得新生。

　　他沉如弦音，继续道：“清清，这身衣服很好看，可是见崔总却多有不妥，听话！换一身常穿的休闲服。”

　　他每次开口都把“听话”两个字咬得很重，水清清被他诱哄，晕头转向回屋里换了身运动服。

　　男人靠在墙壁上笑容尚浅，待看到水清清鲜艳粉嫩的脸颊，像是一颗待采的水蜜桃，瞬间笑意便浓了。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眼底的浓意。

　　*

　　屿林传媒。

　　选品部经理办公室。

　　江山这会儿恢复了往日清俊的模样，淡淡开口道：“崔总在里面。”

　　水清清站在门外，看了看门上的标识，深呼吸，笑道：“谢谢江先生。”

　　他没说话，只点点头便走了。留她一人，整理仪容，礼貌敲门。

　　门里很快传来男人沉着的嗓音，“进。”

　　水清清微笑推门而入。

　　待崔崇光抬头看到来人，笔尖稍顿，语气中稍有疑惑道：“水清清？我记得没错吧。”

　　水清清受宠若惊，站在桌前抑制不住地灿笑，“是我，水清清！不敢想崔总竟还记得！”

　　“记得，当然记得！快，快来坐——”崔崇光越过桌面，引着水清清坐在沙发上，随后又道：“芮经理和我提起过，你是做日化的？”

　　“是的，崔总！”水清清听此，迅速掏出产品介绍书，“崔总我主要——”

　　不等水清清继续往下说，崔崇光含笑摆手制止了她的话，眼神落在她手里的产品介绍书，问道：“清清小姐和江先生关系匪浅？”

　　他这话是笑着问的，却也结尾音调上扬，是问句，听在水清清耳朵里就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她和江先生？

　　水清清正襟危坐，看着眼前镜框下闪着金光的男人，反问：“这重要吗？”

　　她的回答应是出乎崔崇光意料之外，有那么一瞬的错愕，很快便浮起笑意道：“哈哈，不重要！产品介绍书先留下吧，我稍后还有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就不留水小姐了！”

　　水清清了然，微笑着退出办公室。

　　与他有关便是清清小姐，无关紧要就是水小姐，这和有事钟无艳，无事夏春迎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