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立稻北观中学超自然研究会的怪谈手札》往侑不往佐

12、残缺的[天命]（2）

　　周日下午五点，高泽见家。研究会的每周活动照常进行。
　　高泽见哭丧着脸跟会员们诉苦道：“今天早上我打开论坛一看，就发现灵异游戏的帖子被删掉了，怎么搜都搜不出来。有人私信问了‘昭示者’，他只说违规了，具体的没有解释——违什么规啊！这个帖子和他以前发的没什么区别啊，灵异版不就是要灵异内容吗！”
　　显然，这件事让高泽见痛心疾首。
　　“难道说是因为其他人也因此遇到了危险，官方把它给删掉了？”横光猜到。
　　“那样的话，应该已经登上新闻了，这可不是小事啊。”赤松摇头反驳，“而且，大多数人不相信灵异事件真实存在。”
　　“也许被人举报了。”永山小声说到。
　　“我觉得有可能，”早乙女附和着，“‘一个人的游戏’和‘四角通灵’都是真实存在的，肯定是有人玩了以后去怪到帖子的头上，然后帖子就被举报删除了。”
　　“气死了！胆子小就不要玩啊！根本就没有理由删掉帖子！还有好多灵异游戏没发布呢！”
　　高泽见越想越气，横光出声安抚道：“别生气啦，玉，虽然被删除了，不过至少，我们有了不少收获呀，不是说好了要进行分享的吗？”
　　“对呀对呀，我快好奇死了，那天乐央到底经历了什么呀！”早乙女拍了拍高泽见的肩膀，把薯片递到他的面前。
　　高泽见虽然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但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好吧好吧，一个优秀的会长不会让会员们失望的。”
　　而不破源，作为研究会第二新的成员，也是[猎协]的内部人员，他当然知道这个帖子为什么会被删除。
　　一切都是[猎协]的手笔。
　　“灵异游戏的合集”使得不少传说集中获得热度，众人的关注又催生了[传说]。由于其本身为没有地域限制的游戏，覆盖面积广、受众多，短期内已经出现了不少受害者。在高泽见筛下的游戏里，也有不少成为[传说]，被其他地区的[猎手]灭除。
　　[猎协]自然要尽快止损，防止[传说]危害更多的人。
　　“十三步呢？不破！”高泽见响亮的声音敲醒了发呆的不破，他看过去时，高泽见的双眼已经重拾了面对怪谈传说的兴奋。
　　“什么？”
　　“十三步呀！那个游戏真的能招鬼吗？！”
　　“我没有成功。”不破摇摇头，“大概不能吧。”
　　而此时，成功见到了[十三步]的人正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今天的晚餐又是乙羽负责，因为承命之前求职失败的一家出版社最近有编辑辞职，打电话说再给他一次机会。
　　持明院顺光躺在榻榻米上看电视，朝厨房大声喊道：“乙羽，送瓶烧酒来。”
　　“好的师父！这就来！”乙羽很快就拿着酒出来了，这回他急匆匆地忘了开瓶，就跑回了厨房。
　　“这小子在忙什么啊？话说也没到晚饭时间啊，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忙活。”
　　“[猎协]的人打电话给他，让他晚上七点前过去一趟。”持明院坐在一旁，腿上摊开一本怪谈杂志，上面大多是些胡乱编辑的内容，用充满噱头的标题骗人购买。持明院对此很是鄙夷，但不巧，愿意给承命打电话的就是这本杂志的出版社，不然它也不会出现在持明院家里。
　　“你也去呗。”
　　“不去。”
　　“你难道不好奇那小子的[天命]哪来的？说不准他爹妈就是[天命者]呢。”
　　“没兴趣。”持明院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杂志上的内容让她有些犯困。她突然很能理解为什么编辑会辞职了，这浮夸的文笔和毫无张力的情节让本就廉价的配图更加掉价了。
　　“你对什么感兴趣，”持明院顺光嫌弃地撇撇嘴，“喝着汽水坐在电视面前看动物纪录片吗？”
　　“你非要说的话，你的纪录片我也看。”持明院白了一眼。
　　“嘿你个小兔崽子。乙羽！乙羽你出来一下！”
　　持明院顺光大喊着，乙羽急忙关掉正旺的火，跑了过来。“怎么了吗？师父。”
　　“别搞了别搞了，你不是有事在身吗？赶紧去吧。”
　　乙羽看了眼持明院，摇了摇头，“饭很快就好了，承命叔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做好了再走。”他想到第一天搬来时爷孙俩饿得像几十年没见过活人的丧尸，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时弃他们于不顾。
　　“听我的！你是师父我是师父啊？”
　　“呃……但是。”
　　“风华和你一起去，别做了赶紧的。”
　　“我说了不去。”持明院抬眼瞪过去，“少给我找事做。”
　　乙羽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帮哪边说话。直觉告诉他，哪边都不需要他。
　　“别废话了，把我房间里的那把刀带上，转交给我那个老朋友，大伴竹一多，就住在津川，让他帮忙把那把刀打磨打磨。”
　　“认不识。”这回持明院头都不愿意抬。
　　“他认识你就行，以前我和他可是[猎协]最好的搭档呀！你小时候他常来做客的。他出身于锻刀世家，我房间里那把刀就是他送给我的，该去找他要点免费的售后服务了。”
　　“你要那破刀干嘛，都没动过，刀刃都钝了吧。”
　　“给乙羽啊！”
　　“我、我吗？”一旁的乙羽有些惊喜指着自己。
　　“对啊，你总不可能一直用竹刀吧，竹刀对[形]可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不过我那老朋友谨慎得很，单是乙羽一个人去肯定不信，反正都要补完信息的，你拿着刀顺便去了呗，他认得你的。”
　　“嘁。”持明院放下杂志，站起身，“说地址。”
　　持明院家所在的观业区与津川区来往交通便利，持明院和乙羽勉勉强强地赶在七点十多分到了[猎协]。
　　本多已在此处恭候多时，看见持明院还稍有些惊讶。他对稻北观的每一个[传说猎手]都有一定了解，本以为持明院不会参与这件麻烦事的。
　　“本多先生，请问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并不是什么难事，乙羽先生，只需要您陪同我们的工作人员记录信息即可。”
　　“我明白了。”
　　“非常感谢，今天共有八位[天命者]预约前来，预计八点左右结束。”
　　“那我能先去补完信息吗？”持明院开口问道，“我还有事。”
　　“当然，持明院小姐为[猎协]做出了很多贡献，就像您的爷爷那样优秀，我们理应满足您的诉求。不过，或许您能屈尊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吗？”
　　其实所谓的“补完信息”，是感知[天命]状态、确认能力是否变化、统计灭除[传说]数量等一些将会归档的基础信息，真正的作用是对[猎手]们持续追踪。这项工作一般在负责人中的[天命者]负责，而他恰恰一时不在[猎协]。所以计划着让乙羽代劳，但在看到持明院的那一瞬，本多就已经想好尝试说服持明院了。
　　不管怎么说，持明院比乙羽更清楚[猎协]的程序，如果可以的话，确认‘伪天命者’的工作交给持明院，会是一个高效的选择。虽然，该计划可行性极低。
　　“不帮，别给我找事。”持明院拒绝得很干脆，这也在本多的意料之中。
　　“恕我唐突。”本多微微欠身，“那么，请两位跟我来。”
　　补完信息的地点，是一间塞了三个摄像头的工作室。工作人员与[天命者]相对入座。记录工作一向由叶梨负责，他旁边空出的座位是给[天命者]负责人坐的，这次是留给了乙羽。
　　一般来说，由负责人提问，叶梨只需记录，但今天的乙羽显然只是位花瓶。
　　“咳，那我要开始提问了。”叶梨也有些紧张。
　　“赶紧的。”
　　“好、好的！”
　　“……呼，终于结束了，还好第一个人是持明院啊。”
　　补完信息虽说必须当事人到场，但按理来说也就是一件小事，整个过程五分钟不到就能结束了。
　　叶梨以往只负责埋头记录，有些[传说猎手]脾气很差，常常和负责人吵起来——当然，因为负责人的脾气也是个桀骜不驯的，这导致每次下班都让叶梨心神俱疲。
　　“我走了。”持明院看向乙羽。
　　“嗯，那……”等等，持明院说的“走了”应该是去找大伴先生，那她这个意思是送完刀以后直接回稻北观吗？还是说要回来找他？持明院的性格应该是直接走吧，但两人也相处一段时间了，还住在同一个地方，按理来说也是会留下来等他的吧？他该怎么问，他要是直接说出“那之后我去找你的”，会不会像是在逼着持明院等自己，万一她那边结束得比较早怎么办？但如果自己不说，又比持明院结束得要早，不就代表着自己要丢下她先回去吗？
　　“嗯？”
　　“啊、没、没事，我是说……拜拜。”
　　“莫名其妙，”持明院转身就走，“八点见。”
　　！！！“好的，八点……”门被持明院带上了。好吧，至少乙羽能说，猜测持明院的想法，也可以带入常人的思维。
　　持明院背着太刀走在走廊，拐角处传来别人的脚步声，她与对方都及时停住了，才没有撞在一起。
　　对方是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伯，但是身材很魁梧，只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一见到持明院，便瞪大眼睛，“风华！”
　　“……您该不会是，大伴竹一多先生？”这么巧？
　　“哎呀！你还记着我呢，我以为你早忘了，顺光那老家伙以前就说你肯定记不住我哈哈哈哈哈哈。”
　　“我确实记不住您。您和老混蛋最近还有联系？”
　　“老混蛋？哈哈哈哈哈哈哈你都这么叫他啊，哎哟早就听他说你是个‘不好惹’的小姑娘了。我和他哪还有什么练习，一年能聚在一起打几次麻将就好咯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说我了，你今天也是来补完信息的吧。”
　　持明院一点也不怀疑为什么大伴竹一多会和持明院顺光成为好友。他们都很吵。
　　“也不全是，”她取下刀袋，“这是您送给他的太刀，他希望您能打磨一下。”
　　“哈？是[风华]不能用啦？这老家伙这么多年过去还当我是苦力呢！”
　　“他收了位徒弟，拿给他用。”
　　大伴又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天命]不是被你继承了吗？还是说他打算经营一家剑道馆了？”
　　“只是单纯收了个[天命者]徒弟。”持明院把刀递到大伴面前。
　　“好啊这家伙，衣钵都有两位徒弟传承了，我可不能输给他啊！”
　　“嗯嗯嗯。”持明院敷衍到，直接把刀拿到他眼前。
　　“好吧好吧，毕竟也是我锻出来的，不希望它就此封刀呀。”大伴接过，简单查看了一下，“啧，这老家伙是真的一点没用过啊！”
　　“欢迎您以后亲自到家里骂他。”
　　“哈哈哈哈你跟他真不对付，看样子还不如做我孙女呢！我还有个比你小几岁的孙子，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您该去补完信息了。”
　　“对对对，不能误了正事，下次见啊！”大伴豪爽的笑着走开。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人。
　　持明院运气不错，在这遇到了大伴，刀的事情迅速解决了。她摸了摸空虚的胃，就近找了家便利店买了饭团带回[猎协]。回来时，等候室还坐了一位年轻的[天命者]。
　　他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戴着眼镜，长相很柔和，见到持明院，还问了声好。
　　“你也是来补全信息的吧。”
　　“嗯哼。”
　　“前一位似乎是位[猎手]，和工作人员吵了起来，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但本多先生都亲自出马了，应该得等上一会了。”
　　“没关系。”持明院看了眼对方手上拿着的手机，刚进门时她瞥到了上面的界面，“你在看论坛？”
　　“嗯，灵异版，”对方笑了笑，微微将手机界面往下盖住，“毕竟是[天命者]，总得多关注一下这些，避免遇到危险嘛。你也得多看看，毕竟是女孩子。”
　　“谢谢关心，不过我是[传说猎手]。”
　　“诶？[传说猎手]啊……很值得尊敬呢，用生命保护着我们。”
　　持明院紧紧盯着对方，提到“传说猎手”时，他不自然地撇开眼，低下头摩挲着手机屏幕。
　　“拿钱办事罢了……好像轮到你了啊。”持明院移开目光，她往后倒，靠在沙发上。本多正向他们走来。
　　“日影先生，久等了，轮到您了。”
　　“嗯，这就来。”日影站起身，将手机收进口袋里，朝持明院点头示意，跟上了本多。
　　“……诶，持明院，你还在啊。”
　　乙羽和叶梨精疲力尽地走出来时，持明院正在看灵异版上的帖子。自从“昭示者”的“灵异游戏合集”被删了，就没什么高热度的帖子了，甚至还有人聊起了几年前的“裂口女”。
　　“嗯。”她丢过去一个饭团。
　　“啊、谢谢！”说起来，他们两人都是没吃饭就赶来了。
　　“真羡慕你啊乙羽，工作以后就有饭吃。”叶梨憔悴拍了拍乙羽的肩，看得出来，提问是一个很折磨的工作。“我也该回家了，明天再见吧。”
　　“好的……叶梨先生，您别太勉强了……”乙羽有些担心。
　　记录持明院信息时太顺利，以至于他以为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了，然而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二十八。
　　“不太顺利？”持明院问到。
　　“呃，[猎手]们比较熟悉流程，除了那位把对云居先生的不满撒到我们身上的先生，其他都很顺利……不过普通的[天命者]，有的甚至没有感知过[传说]。”
　　云居石岚，[猎协]唯一拥有[天命]的负责人。
　　“哦。既然结束了，走吧。”
　　“嗯！我其实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乙羽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