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时代》朗月爱火锅

4、第一场戏

　　今天的第一场戏，拍摄地在当地的一家酒吧。
　　拍摄前，陆俊烨和贺敬朋并排坐着候场，李道宇靠在陆子尧的椅子旁，平静地和他俩交流着剧情：“这里呢，陈玉鸥就是一个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形象，他四处留情，注重新鲜感，总是和不同的人约会和调情，所以当他看到气质清冷出众的郑晖时，立马就被他吸引，产生了征服的欲望。”
　　听到李导一本正经的直白表述，陆俊烨一时有些梗塞。
　　他饰演的这个角色，和他本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他甚至在生活中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
　　在剧本里，陈玉鸥的抑郁症来源于他不幸福的家庭，他的父亲和母亲是契约婚姻，一纸契约只是摆设，他们私底下各自玩各自的。所以陈玉鸥也没能从这两个并不相爱的父母身上得到爱和学会怎么爱别人。
　　他很缺爱，也渴望被爱，只能用自己唯一拥有的金钱换取虚假的爱意和追捧。
　　他带不同的人回家，故意经常泡在酒吧里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家，既是自甘堕落的颓废，也是为了气自己的父亲。
　　纸醉金迷的生活，其实他并不喜欢，甚至厌倦。
　　陈玉鸥是一个内心很复杂的角色，情感层次很多，表演的难度也很大。
　　陆俊烨正为这个角色的塑造头疼时，听到了旁边的一声轻笑，他转过头去看贺敬朋，对方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看手机。
　　他回过头，问李道宇：“李导，为什么陈玉鸥会对郑晖产生征服欲呢？”
　　李道宇被这句话问得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他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贺敬朋却先开了口：“大概是因为……陈玉鸥发现他用钱买不来郑晖的爱吧。”
　　陆俊烨和李道宇一块转头望向贺敬朋。
　　“其他的人，要么是看中他的脸，要么看中他的钱。只有郑晖，长了一张陈玉鸥感兴趣的脸，却又不要他的钱，又不看他的脸。”
　　陆俊烨有些意外，在脑子把这句话反复过了两遍。
　　还真是通俗易懂，话糙理不糙啊……
　　这样透着俗气不文雅的句式，还有戏谑的语气，倒是和贺敬朋本人的气质不太搭。
　　“你小子倒是很懂嘛。”李道宇发出中年男子浑厚爽朗的笑声，拍了拍贺敬朋的背，“你俩啊，以后没读懂剧本的时候，可以互相多交流交流，啊。”
　　“……好。”陆子尧答应道。
　　场景布置完毕，陆子尧坐在了卡座上，其他演员也都已经就位。
　　暂时没有镜头的贺敬朋在镜外候场。
　　镜头面前的场面眼花缭乱，透着紫红色的灯光衬得整个卡座气氛暧昧，成年男女身影交错，衣着靓丽，桌面上混乱地放着一堆高级酒瓶，香烟。
　　但是在这混乱的场面里，他的视线却不自觉地集中在最吸睛的那个人身上。
　　陆俊烨坐姿吊儿郎当，双腿交叠，衬衫扣子大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被灯光染上了暧昧的颜色，身上价格不菲的手表和项链直接彰显了自己的财力。他双手伸展开来，轻浮地搂着一旁的美女。
　　明明是一幅花花公子的扮相，却总有一种超脱的气质让他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action！”
　　整个卡座充斥着震耳欲聋的DJ音乐，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舞动身姿，交换眼神，各自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陈少，哥几个好久都没见着你了，费好大劲才把你约出来，最近都忙什么呢？”
　　陆俊烨，也就是陈玉鸥，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浅笑，说：“瞎忙，是我的不是，冷落了哥几个。今天我请客，你们随便消费。”
　　众人发出一片欢呼。
　　穿着包臀装的女生踩着高跟靠近陈玉鸥，甜腻地叫了句“陈少”，坐下轻柔地靠在他身上，把一根pokey棒放进嘴里，对着陆俊烨的脸。
　　陆俊烨从容地咬住pokey棒的另一端，把它逐渐咬得越来越短，却又点到为止，在嘴唇即将触碰的瞬间将它咬断，冲女生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贺敬朋莫名地留意到：粉色的pokey，是草莓味的。
　　他回过神，在画外看着镜头前这一暧昧到极点的画面，心想：和女演员搭戏倒是挺自然的。
　　又拍了几个镜头后，这场多人戏在一声“咔”中结束。
　　陆俊烨正准备起身，旁边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
　　“内个……”
　　是刚刚和陆子尧咬同一根pokey的女生。
　　她脸都红透了，不敢直视陆子尧的眼睛，带着台湾腔的声音怯怯的：“陆俊烨，你好，我是许心柔。”
　　陆子尧“嗯”了一声，提示她继续往下说。
　　“我，我很喜欢你们团，能和你，和你在一起拍戏很荣幸……”
　　女生应该是台湾的女演员，可能是太紧张了，和他说话时口齿不太伶俐，不过大概是因为她的长相可爱，声音也软软的，他多了几分耐心听她说话。
　　贺敬朋在一旁观看了全程，若有所思。
　　耳边响起李导呼唤他的声音，下一场戏是他的戏，他很快从思绪中抽身，进入状态，准备就位。
　　他穿着整洁端正的衬衫，还戴着金边眼镜，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打理好，面无表情地往卡座一坐，仿佛是工作之中突然被拉来酒吧，和整个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旁的男演员拿着酒瓶，开始说词：“高兴点啊郑晖，难得你愿意出来喝酒，别冷着张脸了。”
　　“下次换个清吧吧。”贺敬朋说着，往混乱的舞池扫了一眼：“这里太吵了，我不喜欢。”
　　“周末嘛，人多点也很正常，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必须喝个高兴。”
　　镜头转到陆俊烨的脸上，看到对面卡座上的郑晖，他睁大眼睛盯了一会，惊艳于他的容貌和气度，随后勾着嘴角，笑容中带了一丝渴望。
　　“可以了啊。”李道宇说：“俊烨，刚才的眼神挺到位的。咱们准备换场景了啊。”
　　下一场是两位主演的第一次对手戏。
　　santa给陆俊烨补妆的空隙，陆俊烨抓紧时间背台词。
　　“小王。”陆俊烨远远地喊了一声。
　　小王“哎”了一声，飞速地跑到他身边，“陆哥，怎么了？”
　　“你来和我对对词吧。”陆俊烨把剧本递给他。
　　“啊？哦，哦。”小王愣愣地接过剧本，看了看台词，一板一眼地照着念：“……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陆俊烨说：“你今晚要跟我走吗？”
　　小王没忍住“噗”了一声，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继续吧。”陆俊烨也有些无语。
　　小王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这是什么意思？”
　　陆俊烨说：“就是……我想要你的意思。”
　　小王被这大尺度的台词惊得话都说不出了。
　　santa在陆俊烨耳边轻笑了一声：“亲爱的，语气可不太对啊。”
　　陆俊烨抽了抽嘴角，没忍住回了句：“别这么叫。”
　　“哦哦抱歉，我习惯了~”santa娇俏的笑声里听不出半点歉意，“我只是想说啦，你这样的语气可不像一个男人想要另一个男人的样子啊~”
　　santa的这句话听得陆俊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过倒确实提醒他，他的台词说得太像个直男了。
　　“那你说，要用什么语气怎么说？”陆子尧很难得地问santa。
　　santa愣了一瞬，捂着嘴笑了笑，随后低下头，在陆俊烨耳边轻言细语：“当然是要……”
　　“用勾引的语气。”
　　耳廓被喷了一串热气，让人头皮都发麻，陆俊烨下意识往旁边缩脖子。
　　这时，一份剧本从santa和陆俊烨中间穿过，隔开了两人。
　　陆俊烨抬头，仰视着贺敬朋面无表情的脸。
　　对方说了一句：“走吧，要开拍了。”
　　陆俊烨起身跟上他。
　　一路上，两人沉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贺敬朋停下脚步，转头，晃了晃手里的剧本，用戏谑的语气问他：“不用再对台词了？”
　　陆俊烨很肯定，他刚才看到了他和小王对台词的全过程，他是故意的。
　　他心里隐约有些羞耻，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云淡风轻地回道：“不用了。”
　　过了一会，剧组和主演都准备就绪。
　　随着一声“action”响起，陆俊烨迈着轻浮的步伐走进了镜头，堵住了贺敬朋去厕所的道路。
　　贺敬朋的冷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他试着往旁边错了一步，陆俊烨也跟着他往旁边错一步。
　　贺敬朋的语气冷得像掉进冰窖：“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陆俊烨紧接着说：“你今晚要跟我走吗？”
　　接着，他听到了一声令人难以置信的笑声，竟然是面前的人发出的。
　　他错愕地仰视着贺敬朋，意外地，看到了他脸上的嘲弄和戏谑。
　　“咔！”
　　谁能想到，这部电影，第一场主角对手戏的“咔”，竟是贺影帝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