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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考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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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前,物理老师就迈入教室了,手里还握着一打卷子——是上周日晚的周测卷。
也许因为是新高一,周测开始的晚,都已经第四周了才开始第一轮周测。
“周南巷,老师叫你上去。”坐在前排的一位女生跑过来传话。
“哦,好的。”他放下手中的笔,往讲台上跑去。
物理老师见他过来,也示意着招了招手,然后拦着他的肩,“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下,现在先把这个卷子发下去吧。”
作为物理科代表,老师有点事情吩咐很正常,他没多想,应了一句:“好的老师。”
卷子有点多,全班将近五十个人,他自己挨个挨个发显然要浪费点时间,上课前未必能发完。他分了一半出去,递给了就近的好哥们,“麻烦帮忙发一下。”
那位男生接过了试卷,答了一句:“请杯饮料。”
“去你的。”周南巷拿试卷拍了对方的背。
发试卷这项工作,有些人喜欢,毕竟你可以轻易知道班上大部分人的成绩,不用大费周折去打听或者和别人周旋。
周南巷这打里边统揽了班上成绩最好的几位。
江雪瑶98,骆时95,许桉100
同桌可以啊!
但他没发到自己的,那自己那张应该在另外一半里边了。
两边将近是同时发完的,因为两人的座位刚好在对角,一个坐右前,一个坐左后,而两个人发的最后一张卷子的方向又刚好反了过来,所以发完的时候,两人回到自己座位的路径还刚好在班后区域交叉了一下。
相互擦肩的时候,好哥们还拍了拍他的肩。
其实挺自然的一个动作,但周南巷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回到座位,桌上的试卷被人贴心地用笔袋压着,刚好挡住了分数那一栏。
他拉开椅背坐下,顿了几秒。直觉告诉他,这张卷子的分得烂。
思考片刻,他想着,迟早得面对的是吧,而且再差也不能低于七十吧,翻就翻,谁怕谁!
他一把扯开了笔袋,看到了上面显赫的数字。那鲜红的笔触直直刺痛了他的眼睛。
59。
我靠……
我初中物理都没低过90,我特么不信,就算我有些知识点不会,也不可能不及格的吧。
他打从心底不接受这个分数,或许是因为这个分数过于低于他自己的认知底线了,又或许是对自己能力还抱有一丝执着。
一定是老师算错分了!
他从抽屉里“唰”地抽出草稿纸,拿笔一分分对着算了起来。或许是动静大了点,旁边的同桌看了他一眼。他算了两次,第二次还一个个叉对了一遍,结果都是59。
周南巷:“……”
老师是手改的,或许是答案改错位了?
抱着对及格的最后一丝渴求,他笑着找同桌借了试卷,一题题对了起来。
完全……没问题。
周南巷把笔丢下,揉了揉脸,呜咽了一声。然后盯着手头的卷子发起了呆。
旁边,同桌看着他,没动,手抬了一下,似乎想要抽试卷,但又缩了回去。
许桉好像想说什么,但翕张的嘴还未吐出字就又合上了。大概是想安慰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那不如让对方静静。
同样是考差了,陈逸阳的反应跟周南巷截然相反。周南巷是沉思型,陈逸阳是爆发型。大概是陈逸阳那厮心里预设比周南巷强一些的缘故,所以当周南巷直接□□沉默了时,陈逸阳还有精力哀嚎一下。
陈逸阳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再看了一眼同桌的,直言:“我靠,江雪瑶你是人吗?”
这动静有点大,把班上同学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大家多半都有点好奇中考第一的成绩,想看看能有多高。
这一叫也成功把坐在后面的周南巷的目光吸引过去了。他抬了抬眼,还没完全从郁闷中走出来,他心想:有没有谁能让这个人闭嘴。
确实有,江雪瑶可以手动让他闭麦。她一书本打了过去,说:“你能不能小点动静?”
刚刚还在做作业的她一转头,发现班上的目光都投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意识挡了挡卷子上的分数。虽然成绩好是件好事儿,但她向来不喜大肆宣扬,总觉着这样有点花枝招展,不踏实。
只不过她挡的晚了些,她的分数已经被前面的人瞟到了,那个人惊愕地说了一声,“靠,98。”声音不大,但大家交头接耳一下子就能传开。
“多少?”
“98。”
在教室另一头的薛子峰本还在和其他人讨论着成绩。他考的不错,95,和骆时一样。周围的人都说他牛,居然能和骆神相比肩,简直是深藏不露。那边动静一大,他们的目光瞬间也被吸引过去了。
薛子峰顿了顿,笑着说道:“看,我还差远了呢,哪比得上咱班长啊。”
好奇完中考第一,那下一个必然是中考第三啊。陈逸阳一回头,看到许桉桌子上空空,而周南巷桌子上躺着两张叠在一起的卷子,一张59,一张100,他顿了一下,毕竟倒着一下子看不清名字。他正准备歪着头看清楚点。
许桉把两张试卷抽走,然后反着盖上,“别看了,要上课了。”
那边有人窸窸窣窣。
“多少啊?”
“不知道。”
靠得近一点的一个男生:“许桉,看个成绩而已,这么小气干嘛。”他的语气没有恶意,只是纯纯调侃几声。
许桉礼貌笑了笑,抽走了桌上的一张卷子:“想知道就猜猜看。”
这一场交谈被上课铃打断了。物理老师调整了一下自己腰间的麦克风,吹了一声试了声响。
“咳咳”老师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拿到卷子了吧。这次考试大家觉得自己发挥的如何啊?”
班上没人讲话,几秒后才有人应了一声:“还行吧。”
老师:“我先讲一下总体情况啊,这次考试,班上90分以上的10人,80分到90分这个区间的19人,70分到80分这个区间的17人,班上只有一位同学不及格。”
这么一说,班上的同学交头接耳起来,都有些好奇谁是那个倒霉蛋。
周南巷本来就还没完全缓过来,听到这里更崩溃了,本来就沉郁的脸色变本加厉,没敢直接喊出来,他在心里道了一句“靠”。
老师:“但是这个成绩我觉得没考出来啊,这张卷是我精心挑的题,难度系数都还没拉到半成,但你们真的是有坑就跳啊……”
再往后,周遭环境的声音对他来说就像杂音一样没怎么入耳,老师讲题时,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圈圈画画,用红笔把老师黑板上的东西搬到试卷上。
下课了,老师拿着卷子往下走,这次他没走前门,而是走下台特地从教室内穿过。经过周南巷时,他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去办公室。
陈逸阳刚刚还在订正卷子,转头想看看情况,一眼就瞥到了周南巷桌上的卷子。试卷上写着59,满卷的红笔字看起来有点飘逸,像是特地写的很大,每一笔都带着点怨气。
他愣了一秒,意识到了什么,抬头,发现周南巷不在座位上。他转头看了一眼许桉,“他去哪了?”
许桉:“被老师叫走了。”
陈逸阳顿了顿,不知道说些什么。虽然他也考得差,但最起码及格了,这一看好兄弟的卷子,实在有些不知所言。
要是他考成这样估计也会崩溃,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自己上节课课间转身时,周南巷的表情这么不对了。
许桉冷静应到:“暂时先别在他面前提成绩了。”
陈逸阳点点头:“明白。”
这一天下来,周南巷都没怎么讲话。其实他的情绪并非一直这么低沉。成绩有点打击是自然的,但大概也就维持了两三节课吧。他只是纯属不想讲话,可能是最近太忙没休息好,也可能是闷太久后的心累。
他不是那种跟成绩过意不去的人,他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下子会这么差。而且全班就他一个不及格,这个他相当不能接受。
他后来细想一下,物理老师说的也对,高中物理,跟初中物理的差别不仅在难度上,还在学习方法上。初中物理,能背公式套公式就过了一大半了。但高中物理,没点深刻的理解就难以熟练运用。说实话,自己确实理解的不是很透彻,很多知识点都浮于表面,没考好也正常,纠结也没用,不如想办法补救。
周围人不知道他的心理消化到哪里了,不太敢吱声,最多就是眼神交流示意一下。他们只知道这个人今天除了上课就是写作业,一句话也没讲。
临近晚修,周南巷摸了摸刚洗完的头,顺着楼梯往上爬。他的头发微湿,有点乱。在楼梯转角,他遇到了许桉。今天第一、二节晚修是物竞培训,许桉大概要去求知楼一层的培训教室。他一抬头,许桉一低头,两人就这样对上了眼。
许桉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没说,只是盯着他看,直到擦肩而过。周南巷看了他片刻就别过脑袋,有点想装没看见。
两个人没闹什么矛盾,只是周南巷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有点不想开口。有些冷调情绪一装起来就是这样,就好像是冷战了之后没有可下的台阶自己都会死拗着面子一样,周南巷没办法让自己忧郁了一天的情绪就这样说破就破。
回到座位,他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多了张卷子,每道题边都标注了考点和易错点 ,以及对应的例题页码。
这么贴心?
周南巷有些破涕为笑。
听到了后边的一丝动静,陈逸阳转过头,舒了口气:“唉,南哥,你终于笑了。”
周南巷有点疑惑,随后意识到自己今天的反应似乎镇住周围的几位了。他收拾着桌上的书,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几秒才憋出了一句:“什么叫终于?”
陈逸阳:“你……哎呀这不重要,总而言之,就一场考试,南哥你别放心上。”他本来想说“你看看你今天一整天的表情,跟一潭死水似的”,后来想还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南巷:“谁说我放心上了?”
陈逸阳:“……”
这小子嘴还挺硬?
见陈逸阳不说话,他压抑着突然兴起的心虚感说:“我那是人间悲欢各有不同,我只觉得你们吵闹。”
陈逸阳:“行行行,你开心就好。哦对了,璇哥在你桌上放了点东西。”
陈逸阳自从某天念顺口后就一直这么喊许桉。
“嗯,知道。”
周南巷当然知道,那张满分卷子还有工整的字迹不是他的是谁的。
但不久后,他俯下身捡笔的时候,发现桌腿边有颗糖,他一开始以为是许桉的,捡起来准备放在他的桌上,突然看到桌腿边还有张便签,他捡起来读了读,上面写着“要实在心情不好就吃颗糖。”
周南巷:“... ...”
???把我当小孩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