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风》小枝绘星

15、第 15 章

　　第二天在自己家门口看见陈星时，孟哲以为自己看错了，彼时他还穿着睡衣，头发翘起一边，起床纯粹是被老妈叫醒去取牛奶。
　　“陈星？”见孟哲睡眼惺忪，说话还带着鼻音，说：“你怎么起这么早，怎么了？”
　　“我来还校服，”陈星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说：“下周就要去游学了，你应该要穿吧。”
　　“不是说你留着就行了吗，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件，”孟哲笑着打趣：“洗了一个夏天，校服都被洗褪色了。”
　　“那我再赔你一件？” 陈星想了想说：“三中的我没有，赔你件一中的吧，洗一洗褪完色就是三中的了。”
　　“这个笑话好冷……” 孟哲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你这么说一中校服你爸知道吗？”
　　孟哲还没来得及回答，背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臭小子你怎么还没去取牛奶？你……”
　　“陈星来了，”孟哲回过头说：“我马上就去。”
　　“陈星？”孟哲妈妈的身影出现在两人视野里：“是小星啊，留在阿姨这儿吃早饭吧，吃完你们再慢慢聊。”
　　“我这……”陈星笑了笑说：“怎么感觉像是专程来蹭饭的。”
　　“客气什么嘛，”孟哲把校服往身上一披，说：我妈今天蒸叉烧包，还说让我给你带两个呢，你来了刚好省得我跑一趟。”孟哲大大咧咧揽住他的肩膀。
　　陈星上次被一中老大堵在巷子里，背后的伤还没好全，在孟哲胳膊搭上来触发一阵钝痛，陈星顿了一下，屏住呼吸等背后伤口的余痛过去。
　　“妈，我俩去取牛奶了。” 孟哲说完扭过头，说：“怎么了？”
　　“嗯？没事啊。” 陈星眨眨眼睛，“走吧。”
　　“来，尝尝这个。”
　　孟哲妈妈给陈星又夹了一个煎蛋，说：“小星太瘦了，多吃点，”
　　孟哲的筷子顿在空中，说：“如果没看错，那个是我的煎蛋吧。”
　　“你少吃一个怎么了，陈星正长身体呢，”孟哲妈妈白他一眼，“小星你别听他的，放心吃。”
　　“小星……好吧好吧，”孟哲扯扯嘴角，转头又对陈星说：“闻见味儿了吗？闻见了吧，叉烧包马上就好了。”
　　“鼻子比妞妞的还灵，”孟哲爸爸笑着说，“过年的时候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都瞒不住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你大伯买了些糖来看你……”
　　“打住打住，”孟哲连忙开口，”怎么变成我的黑历史大会了？不要破坏我在陈星眼里的光辉形象啊。”
　　“你还有什么形象吗？你在我心里一直是象形，”孟哲妈妈拆儿子的台一点也不含糊，说：“叉烧包快好了，我去翻个面。”
　　“象形文字有上千年历史呢，不要瞧不起象形文字啊。” 孟哲举着勺子抗议，一回头看见自己老爸在给陈星讲他小时候的事。
　　“啊啊啊啊不要听，”孟哲扑过去捂陈星的耳朵，小心没碰到他的后背，“你什么也没听到，快忘掉啊。”
　　“没事，挺有意思的，”陈星努力保持礼貌，最终还是没绷住笑，说：“就是…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好玩的。”
　　“啊啊啊我的一世英名，”孟哲捂脸作崩溃状，“全毁了。”
　　孟哲爸爸坑完儿子后心安理得地拿起报纸，陈星夹起碗里的煎蛋，像是在哄小孩：“别闹了。来，这个给你好吧。”
　　孟哲抬眼看见黄澄澄的煎蛋，一边嘟哝着“这还差不多”，一边张开嘴：“啊——”
　　陈星原本要放在他盘子里，没想到孟哲直接张嘴要喂，陈星抿了抿嘴，夹着煎蛋递过去。
　　“唔…好吃……” 孟哲似乎没觉得丝毫不对，一边嚼一边和桌下的妞妞说话：“怎么？你也想吃啊？哎，我就是不给。”
　　“别逗妞妞了，”孟哲爸爸被他吵得可以，翻过一页报纸说：“你不是要去游学吗，最后选哪儿了？”
　　“啊，我？” 孟哲咽下嘴里的煎蛋，说：“我、我还没想好……”
　　“还没想好？”孟哲爸爸从报纸后探头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忍不住说：“真稀奇……你当年选上三中还是上一中都比这爽快。”
　　“这根本不是一件事好吧，” 孟哲一向伶牙俐齿，现在反而有些结巴，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陈星，问：“咳，星儿你准备去哪儿游学啊？”
　　“我么……也还没想好呢。” 一提起游学，陈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说：“可能是森林公园吧，离家也比较近。”
　　“哦……”孟哲咬着勺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临走时，孟哲妈妈递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陈星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点心。
　　“阿姨，您……” 孟哲话还没说出口，孟哲妈妈就打断道：“阿姨随便做的，带回去给你爸爸妈妈尝尝，喜欢哪一样就告诉阿姨，阿姨再给你们做啊。”
　　孟哲妈妈把袋子重新系紧递给他，说：“别跟阿姨客气，有空就来玩，让孟哲带你打球去。”
　　“陈星打球可厉害呢，”孟哲在厨房里洗碗，“上回还没切磋完，下次继续啊。”
　　“好，”陈星这次没再推辞，接过沉甸甸的袋子说：“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孟哲爸妈冲他挥挥手，孟哲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听见陈星走了，孟哲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拿起电话：“喂，周煜，叫上弟兄们去堵个人，对，就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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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当上三中老大，孟哲被人堵截的次数不少，但主动堵人还是头一遭，外面传他是黑白分明，恩怨两清，照他自己讲，堵人是自降逼格，究极无聊。
　　这样一个人，居然打定注意要半路截人。
　　消息一传开就引发了不小的轰动，以至于他手下的小弟们一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去凑热闹。晚上孟哲赶到时，现场站了林林总总站了几十多号人，甚至有专程赶来看热闹的。
　　“这就是三中老大？”其中有和孟哲不熟的，左右端详一番说：“看着不像。”
　　的确不像，孟哲脸上棱角分明，却少了一分乖戾，一双桃花眼生来不作校草而是作校霸实在可惜。孟哲活动了一下手腕，小弟里里传来消息，说人已经截住了。
　　哪个人？除了一中老大还能是谁？
　　孟哲接过球棒扛在肩上，歪了歪头说：“在哪儿？”
　　“在三中旁边的建筑工地。”
　　如果说一中后巷是一中老大的地盘，那三中附近就是孟哲的天下，三中后面的建筑工地早就被废弃，除了流浪汉偶尔光顾，这里只剩几块地基和一座烂尾楼。
　　孟哲仗着熟悉地形，没费多少功夫就被一中老大逼在了工地角落。
　　“最后问一遍，”孟哲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上去格外痞气，“人是不是你们打的？”
　　你他妈倒是说清楚哪个人啊，被包围的一中老大欲哭无泪，他倒不是没小弟跟，只是实在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
　　“不说是吧？”一中老大晃神的间隙，孟哲松开嘴里的草梗，抬手掂了掂球棒。不同于社团活动常用的木质球棒哈，银色球棒在建筑工地的投射灯下显出金属光泽。
　　“等一下，”一中老大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孟哲向来一派懒散，眼下却像是动了真格，一中老大连声说：“是我打的，是我打的行了吧？”
　　见孟哲不再动作，他咽了咽口水补充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是哪个人了吗？”
　　听一中老大这么说，方圆瞟了孟哲一眼，后者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淡淡道：“陈星。”
　　“陈星……”提起这个名字一中老大就觉得牙疼。
　　“咱俩上周不还为他打了一架，我没事去找他麻烦干嘛呀我真是，我跟他命中犯冲吧我真是日了狗了。”
　　上周……孟哲略略思了一下，陈星没怎么打过架，皮肤又白，想来是上周的伤的现在还没好，今早的反应也就顺理成章。一中老大还在一个劲儿地念叨，孟哲用球棒拄着地面转了转，碾过沙砾发出喀嚓轻响，最后说：
　　“那你最好以后也别去找他麻烦。”
　　“哈？”一中老大挑挑眉毛，说：“孟哲你没吃错药吧？你说陈星？一中校长的儿子？”
　　孟哲掂了掂球棒，像是在估量轻重。
　　“……行吧，”一中老大还算识时务，咽了口唾沫嘟囔道：“你这……被招安了似的。”
　　上周打架的事当场就解决过了，孟哲倒也没多难为他，拎起球棒说：“我们走。”
　　一中老大坐在地上眨眨眼睛，似乎不相信孟哲能这么轻松放自己一马，和前些天巷子里狠戾打架的判若两人。他后知后觉道：“哎，你和陈星什么关系啊。”
　　这句话问得颇有歧义，孟哲脚下顿了一下，转过身说：“怎么？”
　　“咳，没事，”一中老大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危机解除后就放松下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说：“别那么看着我，我就是想说，那小子看着是个乖仔，但总让人觉得看不透……咳，你还是小心点为好。”
　　这算是过来人的忠告了……孟哲挑挑眉毛，说：“谢了，我觉得陈星挺好的。”
　　”是挺好的，” 一中老大捂住隐隐作痛的肩膀，这还是孟哲刚才揍的，说：“要我说，他惹的最大的麻烦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