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龙蛇传》范云舒

8、山岳宗

　　清晨湛新辰精神饱满的张开眼，元气全都回归了，一伸胳膊和腿才知道浑身酸痛，这种酸痛好解决，他想：活动开了就好了，幸好他昨天比拼的时候把衣服都淋湿了，不然今天就该皮开肉绽了，少不得也要全身皮肤皲裂，那时候疼都疼死了根本没法进行下一场比试了。
　　最幸运的是他在剑术大会帮了这么多年的忙，有了好些内部经验，药箱他这都有备份，而且历年来因为各种法术受伤的治疗办法他都知道也听姑姑说过他也见过，他从药箱里拿出身体乳给自己涂上一层，这种身体乳是特别调制的，油和滋润度保湿度消炎都很好里面还有很多专门的维生素，就是对付这种被雷劈过的皮肤用的。涂完晾了一小会就马上吸收了，皮肤受伤严重的地方就涂得厚一点，伤口处涂上创伤药膏，头发上也涂点身体乳，头发也柔顺了很多，昨天被雷的这头发像干草一样，然后他又给自己涂了一层身体乳，身上的皮肤才变得柔软弹性了一些。
　　涂好药以后，他去往小吃街，这么早营业的只有小吃街，也是他最挂念的事情，担心商户们出了问题不知道有没有人给他们解决，他一清早就要跑去看看，一切运转正常，大家都在备货支摊，摊主们都跟他招呼，有得做好了一份小吃就送给他吃，都是老熟人了，卖臭豆腐的兰姨还跟他开起玩笑说：“没想到今年你上场比赛了。”
　　新辰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别说你了，我自己都没想到。”
　　回去酒店看见姑姑坐在大堂的休息区，新辰拿着买好的小吃给姑姑尝尝。
　　顺便给小吃区域的负责人夸了一下。
　　姑姑笑笑想你倒是不会跟下边的人抢功劳，是我带出来的好孩子。姑姑边吃边说：“你昨天比赛的时候三翻四次的冲到雷鸣身边干嘛？”
　　新辰笑笑小声说：“听他怎么念雷诀。”
　　姑姑说：“现学现卖是不是？”
　　新辰小声说：“你说咋办我啥都不会，只能就地取材了。”
　　姑姑笑笑，就地取材，上次她听到这话是什么时候？她怎么有点记不起来了。
　　“师哥师姐们都到哪了？”新辰的话打断了姑姑的思路，这是新辰最关心的问题，姑姑：“火车往回开呢。”
　　新辰叹了口气，姑姑说：“今天上午对战山岳宗。”
　　“嗯，”新辰点点头说：“真是怕啥来啥。”
　　新辰的剑术可以说是毫无剑术，别人和他对剑他要么挡要么逃，别人攻击他他就跑，而这个山岳宗的剑术也是以防守著称，出剑有力有稳固和坚韧的防守精神。新辰想这是一个强大的自己对阵一个弱小的自己，这怎么能不输呢？
　　姑姑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新辰苦笑说：“不知道啊硬办吧，这次我得穿软甲轻薄的那种。”
　　姑姑笑笑。
　　新辰穿的软甲非常轻薄，作用就是不容易被扎破划伤皮肤，看着像长袖的潜水服，比潜水服还要薄，衣服上边会开不算密集的小孔是为了透气用，衣服的布料里面压了一层很轻薄的金属丝网，是大会举办方给参赛选手准备的护具，只不过少有选手会来申请，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软甲。

　　山岳宗的岳西梦并没有看不起眼前这个公子辰，他们山岳宗第一条规训就是不能轻敌，而新辰一反常态开场就主动出击，每次岳西梦刺到他身体一下他就马上跑开跑到离对手最远的地方站着，站一会以后就再跑回来岳西梦这里比划几下，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新辰身上的衣服被刺破了好几处，划破了好几处，幸好他里面穿了轻软甲，上半场结束他又坐在场地一头靠着围栏又用矿泉水往头上浇，他心说哥哥姐姐们快点来救救小弟我吧，小弟要被千刀万剐了。然后他开始在脑子里过自己每一次去打岳西梦时候岳西梦用得招式和身法，就是这种招式防护的面大攻击的面小他才能每一次都有空隙逃开。
　　岳西梦也完全理解不了湛新辰的打法，他这样打会是对岳西梦最为有利的状态，他在场上来回跑会先给自己的体力耗尽，他被刺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会累积成不能动弹的创伤。如果按照上半场这样打下去，湛新辰是一定会输掉的。
　　岳西梦看了昨天湛新辰的比赛，她觉得湛新辰一定不会这么打下去，下半场一定会搞出点花样来，而她也对这个莫名其妙乱跑的人失去了兴趣。
　　下半场开始湛新辰还和上半场一样跑过去打两下就跑回来，两次以后他刚跑到远处站定就发现岳西梦向他杀了过来，湛新辰急忙转身应招，岳西梦以为几招就可以搞定湛新辰，把他逼到栏杆边打他就跑不了，很快就可以结束战斗，没成想，她所有的剑招几乎都被湛新辰给接了下来，而且跟着湛新辰就用山岳宗的剑法开始刺岳西梦，只是湛新辰的出剑方式又快又轻，岳西梦只能抵挡无力还击。而且来不及挡时被轻轻的刺了好几下，湛新辰出剑也很有意思，他只要觉得自己刺到了岳西梦的衣服就马上收剑换招式，有的收不住才刺到她身上，导致岳西梦被迫开始念护身决，一边招架湛新辰一边背身向场中央迟退而去。
　　湛新辰听了护身诀后发现自己的剑也刺不进去，索性就停了缠斗，转头又跑回围栏边上站着。他想有软甲你不穿，原来是有护身诀，两个人僵持在那看着对方，岳西梦也没有想到对方已经把她的剑招记得个七七八八了，而且用得方式和她大不相同，要不是她留了一手护身诀，可能被逼到擂场的另一边的人就是她了。
　　岳西梦盘腿坐下开始念诵护身诀，湛新辰也盘腿坐下开始念护身诀，岳西梦的金身护身诀因为气足开始发出浅浅的气光，而湛新辰的护身决本来还发一点气光后来干脆就没了。“又没学会吧？”台下谁说的话惹来一阵讪笑。湛新辰有点不好意思笑嘻嘻的也不念诀了从地上站起来，捡起剑慢慢朝着岳西梦走过去，岳西梦也站起来嘴里捻着诀，身上发着气光，手持着剑，湛新辰走上近前又像刚刚那样又快又轻的出剑，岳西梦遮挡不及被刺出七八剑以后身上的金光忽然不见了，湛新辰一个侧身闪到岳西梦背后拉住她长发带给她拽倒在地。裁判判了湛新辰获胜。
　　姑姑午饭之前来房间看湛新辰，他洗完澡正在给自己涂药，刚好后背涂不到，姑姑进来房间给他涂药，姑姑一边涂药一边给他伤口余外的地方涂身体乳，这一身皮肉短短的一天半伤痕已经满身开花，淤青遍布了。涂完药湛新辰套上松垮的体恤衫，得意的说“这件软甲真的不白穿。”
　　姑姑说：“少挨好几剑？”
　　新辰点点头说：“是，总之是帮了大忙。”
　　姑姑笑笑说：“我看你从岳西梦那里套招学会了山岳宗的剑术。”
　　新辰笑笑说：“学了个皮毛。”
　　姑姑说：“那你干嘛给人家姑娘拽倒啊？还拽着发带。”
　　新辰说：“那我也不能再刺她了，那是她气门再刺就该受伤了。我也不能打雷劈她吧，拽衣服的话也不好，拽掉不好解释。”
　　姑姑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就拽她发带啊？那时候你已经赢了你不能把剑反过来用剑首抵住她气门？”
　　新辰眼睛一亮说：“哦，对哦，没想到。”
　　姑姑瞪着他，他急忙说：“明白明白，买个果篮去道歉，我明白。怪不得她下场的时候有些不高兴，她是不是找你告状了？”
　　姑姑说：“人家可没告状，但是她不高兴你可以装作没看见吗？我看你拉其他选手的发带赢得比赛，只要人家没来找我我就可以当成没看见吗？你是不是今天想打三场啊？”
　　新辰赶紧摇头说：“我错了我错了姑姑，我这不是从小没跟别人打过架所以经验不足么。”
　　吃完午饭新辰拿着果篮敲开岳西梦的房间门，姑姑跟在后边，房间里还有岳西梦的师叔屿川。应该是姑姑提前给他叫过来的，新辰进了房间和屿川问了声师叔好，就对岳西梦说：“很对不起我在比斗的最后给你拽倒了还拽你发带，我不该用这种方式让你难堪，你能原谅我吗？”岳西梦本来就听说新辰要来给她当面道歉那点愠怒就变成了有点慌，结果还这么正式。
　　姑姑接话说：“他这个行为会通报批评在LED轮播屏上轮播一天。”
　　湛新辰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岳西梦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本来也输了。”
　　湛新辰说：“这和输赢没关系，这种方式是不好。”
　　岳西梦有点不会接话了说：“我，我还刺了你好多剑呢。”
　　新辰说：“那是比赛，你正大光明的出招不用感到抱歉，你有没有其他的心愿如果我能办到的话，我给你买个礼物什么的也行，别太贵我也没啥钱。”
　　岳西梦被逗笑了赶忙摇头说：“没有没有，不过，嗯，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是怎么赢了我的？我不告诉别人。”
　　新辰说：“就这个？”
　　岳西梦瞪大眼睛点点头，屿川说坐坐，坐下慢慢说。
　　一行人做去客厅，新辰坐下说：“就是先套你门派的剑招，然后再用你们门派的剑招去打回去，你也知道我不会啥剑术。”
　　岳西梦说：“你用的确实是我们门派的剑招，可是你用的和我学的很不一样。”
　　新辰说：“嗯，是，其实上半场我已经给你的剑招套得差不多了，连起来以后发现一半是防守一半是攻击，我觉得你站在那已经很，怎么说呢就是很稳了，防守的有点多，你第一次向我攻击的时候我就给剑招防守的部分从五成改成了三成，这样就可以把剑招攻击的部分速度加快力量变轻，你第一次主动攻击我我是有点意外所以就只想把你逼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但是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护身决。”
　　“所以你就继续和我缠斗了一会听听那个护身决？”岳西梦问：
　　新辰有点不好意思说：“是啊但是我没有练过气，所以用不出来。”
　　屿川坐在侧边沙发上开口说：“那你是怎么找到岳西梦的气门的？”
　　新辰说：“你不是坐下运气调出金光护身决，那时候我也坐下，我也调出护身决，虽然就是一小会就足够找出周身气流不过去的那几个点了。”
　　屿川说：“可是你不炼气，你哪来的气光？”
　　新辰说：“身上能暂时调用的气很多，你试着运转身体上了脉轮都可以暂时调出一些气来，我用的是一些势中之气，正好安静的坐着可以收敛回来用一下。”
　　屿川显然没太听懂，抬眼看了看姑姑，湛青急忙说：“这我也第一次听，这不是我教他的。”
　　新辰解释说：“就像，就像你说话，是你的嗓子在说话吗？好像不是吧，是你的肺你的丹田带着你的气作用于你的嗓子在说话，如果你憋住气，再不用肺还能说话吗？也不是不能，只是用嗓子你就只能说出一两个词来，或者能发出点微弱的声音来，就是这样的。没啥高深的就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你没像我这么可怜你都想不出来这些办法。”
　　屿川和岳西梦噗嗤的笑出来。
　　岳西梦说：“那你接着往下说，你最后一次用剑来刺我的时候还是和上一次用的剑法还不一样。”
　　新辰说：“那时候已经知道可能破你护身决的方法了就想试试，我因为穿了一件薄的软甲，所以我干脆放弃念那个护身诀，我也没多少气，用那个护身决还分神，我把剑招的攻势调整成只用一成的守势，这样我就以攻为守。刺剑的方式也从全虚的试探改成了虚虚实实，你应该会觉得应接不暇不知道什么时候应该挡，而且每一剑刺的都是你可能破功的穴位，你就会慌会招架不住，那时候你的护身决也就没用了。”
　　“哦，”岳西梦说：所以只要你找到那个破我护身决的地方我就已经输了。如果我当时也全力攻击你呢？
　　湛新辰说：“不知道啊，也许赢得就是你，我打到后边就只会临时想办法了，我从小就是不会打架的。”
　　岳西梦笑笑，已经完全忘记了擂台上的不开心了。她小声说：“你可能只是不喜欢打架。”她好像在说自己也好像在说湛新辰。
　　送走了姑姑和湛新辰，屿川合上门看着岳西梦笑笑说：姑姑养得孩子都是有这样一个特点，就是坦荡。坦荡不是不犯错的坦荡，而是犯了错的坦荡。
　　以前岳西梦总是觉得师叔说话跟绕圈一样，前后矛盾的事情怎么总能连在一起说，通过这件事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