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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尘埃落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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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逃命的柳春香,突然见到从外回来的柳大山,脸色大变。
“爹!爹!……你听我解释!”
温热的包子滚落在地,柳大山扫了一眼了无生息的老妻,浑身染血的儿子,僵着身子把门重新关好。
是他柳大山的错!他没教好女儿!
他有罪!
一道闷哼过后,小院又归于平静。
等刑部查到此处时,只有冷冰冰的四具尸体。
随着柳春香的死,此刻科举舞弊案也落下帷幕。
嚣扬跋扈的陆冥被仇家害死在大牢,盛侯府也树倒猢狲散。
科考舞弊,纵容家人敛不义之财,意图谋害陆冥,数罪并罚,赵文俊被判三天后问斩。
听到这消息的赵氏感觉天都塌了,她在伯侯府大房门前,苦苦跪了一天一夜,却换来他们母子俩除族的消息。
赵氏看着鬓发凌乱,神情灰败的儿子,心里恨不得再往柳春香身上戳上几刀。
都是这个死贱人,把她好好的儿子给毁了。
“儿啊!你放心,娘已经派人把柳春香的尸首挖出来,扔在了乱葬岗被野狗分食,更是让神婆给她下了诅咒,保准让她在地府受尽酷刑,永世不得翻身。”
“俊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为娘只能看你最后一面了!”
赵氏眼泪直淌,望着牢里一声不坑的儿子,心如刀割。
“大房那边的人,怎么就那么冷血!不但不帮忙还落井下石!”
赵氏心里难受,她不知道他们母子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行了,时间到了,你快点走吧!”
收了钱财的狱卒,看时间差不多了,过来催促。
赵氏不甘心,望着那个始终不肯言语的身影:“俊儿,娘求求你,你跟娘说句话好不好!”
“快走!快走!”
狱卒上手把赵氏往外推,赵氏恼怒得瞪了一眼狱卒,眼泪一抹,向外走去。
她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探监,二是为了暗中想把劫法场的计划告诉俊儿,可俊儿沉溺在悲伤里,根本没看到她的暗示。
不管了,这次她就是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把儿子救出来。
等把儿子救出来,她们远远离开金都,就像五年前那样躲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死牢里重新恢复平静,赵文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空洞,此刻的他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这几天,他陷入梦境有些出不来。
梦里他依照婚约娶了五丫,五丫嫁过来后,尽心尽力侍候他们母子。
那个叫铁皮石斛的药材也不是柳春香找到,是五丫找到的,此刻他还清楚得记得梦里的五丫欣喜告诉他,这药材能卖大价钱,有了银钱就给他治腿。
真被母亲说准了,这五丫性子淳朴的有些傻,他们母子俩拿她当苦力,随意找个理由让她睡柴房,她都没意见。
后来,五丫卖了药材拿着银钱找了门路也回到金都,和这辈子诸多条件才答应治腿不同,上一辈子也不知道五丫怎么说服白神医,治腿的过程异常顺利。
回了伯侯府后,他一心科举,五丫却不知怎么做起了生意,赚了不少钱贴补家用。
后来他中了状元,想休了她,可没想到她一个山里丫头在金都混得如鱼得水,在权贵圈里都有了一席之地。
倒是他们母子舍不得放手了,再后来他入了翰林院,官位越来越高,也纳了几位美妾,也没见五丫为此伤心过。
只有一次,她收到大丫的死讯,哭得不能自已,原来这些年她一直寻找那几个流落在外的姐姐,如此重情重恩的五丫也深深吸引了他。
久经官场的赵文俊比谁都明白,这赤子之心的可贵,可当他想靠近时,她却想远离,她为了找姐姐各个府城跑,常常满怀期待而去,失落而归。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上奏折为她请封诰命,也没换来她的欢喜,她的心里只有她的几位姐姐,就连最后,也是死在了寻姐姐的路上。
五丫死后,赵文俊伤心了半月,后来又娶了一位贵女。
身边有娇妻美妾相伴,官位昌达,就连当初忌惮的陆冥也意外去世。
那一世,他的权利和名望到达了顶峰,大房一脉更是伏在他的脚下求他垂怜,新皇对他更是敬重有加,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了无遗憾。
梦里的美好宏图,让他向往,垂涎。
可这一世他和五丫早早退了亲,惹上了柳春香这个毒妇,落了一个砍头的命。
这不是他的人生啊!
他赵文俊应该像梦里那样,在官场上权倾一世!
梦境的繁华和现实中的凄凉,让赵文俊久久不能释怀。
是柳春香这个蛇蝎毒妇,篡改了他的人生!
赵文俊眼眸里聚满了怨毒,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向地面。
不!他赵文俊不能就这么毁了!
他踉跄地站起来,抓住牢房的栏杆,大喊:“来人啊!我要见五丫!我要见五丫!!”
上辈子就是因为有了五丫的协助,他在官场才能顺风顺水,这一世他相信只要五丫肯帮他,他赵文俊一定会躲过这一劫。
可他喊叫半天,却没人回应。
赵文俊猛然想起,这一世五丫改名了,叫掌儿!
“我要见掌儿!”
“我要见掌儿!!”
“我要见掌儿!!!”
“……”
沙哑的嘶吼在阴暗的地牢里回荡着,就像是恶鬼濒死前的哀嚎,不但引不起人们的同情,还让人想要躲得远远的。
后日午时。
炽热的阳光照得赵文俊眼睛生疼,当他的脑袋被按在铡刀下时,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人名字。
随着侩子手,手起刀落,赵文俊阖动的嘴才终于闭上。
而离法场不过两条街的小院内。
躺在血泊中的赵氏,望着法场的方向留下不甘的泪水。
她没想到柳春香这个毒妇,临死前还摆了她一刀,那些被柳春香收了钱的人家,一看柳春香死了,伯侯府也不认账,纷纷过来对付她。
这些畜牲,本来是她雇来劫法场的,结果却被那些人收买后,让她送了命。
金都夜里下了一场暴雨,雨水冲走了脏污,也冲走了最后一丝凉意,正式入夏。
一大早,掌儿领着孩子们习武,不得不说,这群孩子的潜力还真不能让人小窥。
这才习武一月有余,小包子和棉被还有甜水,已经看出学武的天赋。
花布也在书画上异于常人,而卫念姑姑早就把对草药异常敏感的药药收了徒。
小果子更是让红绸姑姑喜极而涕,说她一身绣技终于有人继承了。
而糖饼和小碗,更是天天缠在崔婆婆和云娘身边,学做生意,学管家。
大家的热情就像那天气一样,逐渐加温。
早饭后,大人孩子们都没走,今天是她们安居堂义馆每月汇总的日子。
宽敞的厅堂已经坐满了人,掌儿站起来,目光在一张张洋溢的笑脸上滑过。
嗯,脸上有肉了,身量也见长了,没了几月前瘦骨伶仃的模样,此时的她们如夏日的繁花,明媚又灿烂。
“又到了月底了,今天我们来汇总一下安居堂义馆的情况,我们都是安居堂的主人,都有权利提出自己的想法。”
掌儿说完,把目光投向云娘。
云娘面带笑容,把账本往桌上一放。
“安居画斋这一月,净赚一万八千两。”
孩子们一听到‘一万八千两’时,眼睛都瞪圆了。
云娘看着这些孩子震惊的模样,心里乐开了花,这才哪到哪。
前些日子在家门口出了那档子事,掌儿也被带到京兆府问话,可天子圣明,惩戒了坏人,掌儿也平安无事。
由于这件事的发酵,掌儿安居士的名号不降反升,那店里的画作,更是到了一画难求的地步。
“安居绣铺才开店,生意虽比不上画斋但也净赚六千两。”
安笙有些小骄傲的说道。
这绣品铺刚开张就盈利六千两,这可是意外之喜啊。
“安居药坊,净赚二万两。”
小荷这话一出,不光是孩子惊着了,大人这边也诧异的很。
云娘有些纳闷的问道:“这药坊我看着进店的人不多啊,怎么赚了这么多钱?”
小荷笑而未语。
崔婆婆稍一思量,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们安居药坊是专治妇女之症,那都是羞于出口的病,估计有不少有隐疾的夫人,都是避着人来,或者干脆派个贴心的丫鬟婆子过来。
这些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哪能在店里看见人影。
这些贵妇不缺钱,出手大方,想来再过些日子安居药坊的名号打出去了,这慕名而来的人会更多,这药房收入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小荷在云娘和阿笙的催促下,才道:“这些高门贵妇,都是要面子的人,都是悄悄来悄悄去,不过出手大方,而且都是互相介绍来的,咱们药坊根本不缺生意。”
这话验证了崔婆婆心中想法,她看到众人见店铺赚钱各个喜笑颜开的模样,眼神微动。
崔婆婆站起身,表情肃然。
“你们看这店铺一月赚几万两银子,是不是觉得赚钱很容易?”
“这店铺之所以赚钱,靠的是你掌儿姐姐,是她用私房钱买铺子,也是她靠卖画撑起画斋,掌儿教你们读书绣工,练武习画,给我们这些飘零之人一个家……”
掌儿望着崔婆婆,想让她不要再说了。
崔婆婆拍了拍掌儿的肩,就是这瘦弱的肩膀撑起这个大家庭。
今天这个恶人,她当定了,她就是要替这个心善不求回报的孩子,收敛人心。
崔婆婆眼眸扫视一圈,接着道:“没有你掌儿姐姐,就没有我们幸福的今天,你们心里要念着你掌儿姐姐的恩。”
孩子们想起那段漂泊无依的生活,再想到今天能吃饱穿暖,还能有梦想,有未来的生活,心里对掌儿姐姐的感恩之心越发的重。
云娘和芍药几人虽然看明白了崔婆婆的心思,但在心里也是无比的认同她说的话,要是没了掌儿,她们可能已经是地下亡魂了。
还是掌儿站出来转了话题,说起了要开一家善堂的事,善堂除了布施粥饭之外,还给这些受难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给他们一个赚钱养活自己的机会。
掌儿的想法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崔婆婆心里更是由衷地佩服掌儿,这孩子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昨日听说南方受灾,这孩子眼也不眨,就拿出七万两银子全买了粮食,托镖局的人送到受灾的地区。
而开善堂就秉承一个细水长流,小部分的布粥施饭,大部分给受难之人提供用劳动换钱的机会,这样会避免受难者好逸恶劳,能更好的把善堂发展下去。
最后,又说了关于给每人发月钱的事,虽然孩子们和云娘几人都拒绝,但掌儿依然坚持,安居堂除了给每个人固定的月钱,还会按劳分配,根据她们干得活计多少分钱。
一支队伍想要壮大,必须要有规矩。
等大家拿完自己那份钱后,都往掌儿怀里塞,吓得掌儿连忙逃了出来。
“掌儿,这是周国公府一大早送来的请柬。”
追在后边的阿笙,把请柬递到掌儿手里。
阿笙见掌儿盯着请柬沉默不语,有些好奇得探头瞧。
原来周小姐十日后,要在周国公府办雅竹宴。
“掌儿,你要参加吗?”
经过上次见面,掌儿明显感觉到周夫人对她的不喜,她怕去了场面会尴尬,要是宴会上闹得难堪了,周玉瑶会比较为难。
可要是不去,就相当于驳了周国公府的面子,掌儿有些犹豫。